待听得前头传来新人快到之时便起身前去观礼,颜飞白一身喜服意气风发,眉宇之间透着喜悦,任是谁都能看出他的欢喜。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表情,不过两人站在一处看着倒是挺和谐的。
宾客之中不乏对新娘子感到好奇之人,但是就算是盯着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嫁妆上去。
大家都知道颜飞白选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为妻,想着她的嫁妆定是不够丰厚,如今看到一抬抬的嫁妆便都想到了当初那一抬抬的聘礼,那时就让人眼热不已。
女客中不乏心中泛酸之辈,觉得这个谢氏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才能叫她遇上这般好的婚事,这许多嫁妆甭管是谁置办,只要是放到嫁妆里那以后便都是女方的私产了,这简直就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典型,怎不叫人妒忌。
眼红也只能私底下嘀咕几句,今日这样的场景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不禁如此还要端起一张张笑脸喜迎新人。
一段红绸牵住两个新人,正堂之上开始拜天地,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落下,现场顿时热闹一片。
目送哥哥嫂子的背影远去,如玉心中百感交集,从小一起打一起闹的哥哥也成亲了,她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
察觉她情绪不对,容与悄悄握住她的手,如玉朝着他笑笑,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容与作为新郎的妹夫,今日也不得闲,虽说有太傅府的哥哥弟弟们帮忙,但是他们都不够容与有分量,为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颜飞白是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毕竟找他挡酒贼好使不是。
待颜飞白出来敬酒之后,如玉便领着人去了新房,小姑子该去陪着新过门的嫂子,免得她紧张。
说起来这也算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虽然也知道这个人,也曾好奇偷偷去看过,但那都是单方面的。
谢蕴的长相自不必说,今日凤冠霞帔一身盛装更添几分颜色,看得出来她确实有些紧张,看到如玉的时候很有几分羞赧,听到如玉喊嫂子之后更是直接羞红了脸,却也还是认真喊了一声妹妹。
她不便起身,见如玉大着肚子还来看自己很是感动,也怕她会累着自己,连忙吩咐贴身丫鬟上前伺候。
如玉笑着摆手,“我无事,只是看着身子有些笨重,其实还好,你不用紧张。”然后吩咐下人准备方便进食的食物,“一日未曾用膳你也该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谢蕴笑着道谢,她确实一天未进水米,但是又累又紧张之下便忽略了肚子,这会儿看到热腾腾的汤面便觉腹内空空。
怕自己在这里她不好意思,如玉便也没有多留,与她讲了一下府里的基本情况之后便告辞离去,兴许让新娘子一个人待着会更加自在。
如玉今日要留宿,便直接去了她原本的院子,她的院子一直都保留着,每日都有人打扫,仿佛住在这里的人从不曾离开过一样。
回到熟悉的环境她也彻底放松下来,收拾好自己便靠在软榻上休息,一边听着娇兰讲述外面的事情,一边等容与,只是虽说今日也没叫她做什么,也把她累的不轻,等着等着便有些撑不住的睡着了。
娇兰她们不敢动她,只好拿个毯子帮她盖好,然后在一旁守着,想要等姑爷回来好把人抱到床上去。
容与回来之时天已经黑了,他一身的酒气,闻起来就像是喝了许多的样子,怕如玉闻不得这个味,进来之后也没敢靠近,远远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切安好这才去里面沐浴更衣。
等他一身清爽的出来之后便挥手让娇兰等人退下,上前把人抱到床上,期间如玉有想要醒来的趋势,容与轻声哄了两声,可能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她又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竟然感觉到身边温热的体温,转头便见容与依然睡的无知无觉,他昨晚喝的不少,便睡的格外沉。
本想叫他继续睡,可想到今天的日子还是忍着心疼把人叫醒,今天要见新人,见完新人他们也该回府了。
容与也是知道情况,便没有劝说她再多睡会儿,如玉现在夜里也总是要起来几次,很少有一夜安眠的时候,所以总是容易犯困,要是放在往常时候是不会让她起这般早的。
两人洗漱一番之后便来到了前厅,长公主和驸马一脸的喜色,看到他们之后便有些紧张的看着如玉,长公主更是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怎的也起这般早?可是没睡好?”
如玉笑着摇头,“没有,我睡好了,这是来看嫂子。”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咱们家不计较这个,你又何必这么早?要见你哥哥嫂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就该多睡会儿。”
“我昨天睡得早,倒也不困,中午再午休一会儿便是,不妨碍的。”
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待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到下人通报世子和世子妃来了,于是便作罢,静等着儿子儿媳敬茶。
先是嫁女儿,再是娶儿媳,长公主也不得不感慨自己已经老了,再过两个月连第三代都要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的很。
见儿子儿媳携手而来,长公主便赶紧停止胡思乱想,一脸含笑的迎接新人。
儿子儿媳个个容光焕发,她看的很是欣慰,待谢蕴敬完茶之后她便送上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顔驸马同样如此,只是象征性的说上两句场面话,并不曾为难新人。
给父母敬茶之后便是相护认亲,然后长公主便吩咐一声开饭,大家一起坐下共享早餐。
期间谢蕴想要起身伺候婆婆,被长公主拒绝了,“咱们府上没那么大的规矩,我也不习惯,好似我老的动不了筷子似得。你坐下一起吃,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颜飞白这个时候插嘴说道:“我与她说这些的时候她还不信,这次总该相信了吧,我爹娘最是开明和气,从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你以后就习惯了。”
这一句话真是既替媳妇解了围,又夸赞了顔驸马和长公主,不禁让长公主感慨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都开始对着爹娘耍心眼了。
不过大喜的日子就不点破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让他自行体会,颜飞白体会是体会到了,但是对着爹娘笑的一脸讨好,显然不打算改就是了。
谢蕴也在这个氛围下慢慢的不再紧张,内心很是感激长公主的和善,对未来也更加的充满期待。
其实从之前的种种也能看出来整个长公主府里主人的行事方式,但毕竟是听过见过太多婆媳之间彼此斗法的事例,她始终悬着一颗心,即使颜飞白不停的安慰她也未能打消所有顾虑。
毕竟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那种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多么大度宽容,面对儿媳却如见仇人一般的婆婆,所以颜飞白的话只能听听,不具备实际参考价值。
很多事情要亲身体验之后方知其中内情,就从敬茶没有刻意为难,新人第一天不给立规矩这两点就足够说明,颜飞白的话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这边谢蕴的婚后生活过的十分舒心, 可有人情况却不那么好。
如玉发觉容与最近似乎都没那么忙了,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贤妃又病了。
贤妃在宫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如玉回京这么久就没听说过她有高兴的时候, 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摆着一副张冷冰冰的厌世脸。
不知是出于对她的怜惜还是如何,左右皇上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纵容的, 皇上都是这个态度, 那旁人就更加不会主动去触霉头。
而且她也不与旁人多接触, 整日就是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开心,就算是对六皇子也是放任不管的状态。
不过六皇子倒是一直都十分孝顺, 只要是贤妃有个什么不好他总是十分紧张, 如今贤妃身体不适, 六皇子便也无心进学。
六皇子请假就意味着容与少了许多工作要做,自然能够得到片刻清闲。
如玉就是有些好奇, “贤妃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最近总是传出她病了消息。
容与意味深长一笑,“心病。”
“嗯?”如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感觉他表情似乎不太对的样子。
容与笑着拉住她的手,“没大碍, 玉儿无需担心, 左右都是宫里的事情, 让他们自己处理去。”
如玉摇摇头,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事情不牵扯到外祖母身上便都与我无关。”
“哦?你不担心六皇子的功课?”容与可是知道即使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把他们牵扯进了复杂的环境里, 如玉其实心里还是记挂着六皇子的。
“六皇子一向自觉,而且你不是总是夸赞他稳重又聪慧吗?既然如此那便不用为他担心, 他知道该如何去做。”
这话倒是没错, 别看年纪不大,可能是与身处的环境和自身经历有关, 六皇子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而努力。
其实要容与来说的话,感觉六皇子要说对贤妃有多深的感情那肯定不可能,毕竟六皇子到贤妃身边的时候已经记事,贤妃对他又是那样的态度,能有什么感情可言?
但感激之情确实不少,甭管出于什么原因贤妃没有拒绝抚养六皇子一事,都让他摆脱了之前的困境,也算是救他于水火。
即使是现在贤妃的存在都是六皇子永远的靠山,贤妃本身地位比较特殊,这就造成了六皇子的身份也有了几分超然和特殊,最起码宫里谁也不敢怠慢了他。
这便足够了,对于六皇子来说能够得到自己应有的待遇就十分感激了。
所以在这整个皇宫里要说谁最不希望贤妃出事儿,那必定非六皇子莫属。
如玉以为贤妃这次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毛病,后宫的那些女人整日闷在那方寸之地,要说毛病那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所以这事儿并不稀奇。
就连容与一开始也是这般认为的,可是之后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宫里气氛有些不同,皇上这几日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上朝的时候格外的严肃,弄的整个朝堂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缩着,生怕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这种情况是个人都猜测得到,宫里应该是出事儿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能够让惯于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都开始放冷气。
两天之后的结果让容与有些恍然,据从六皇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得知,贤妃压根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这就怪不得了,皇上的愤怒一部分来自于贤妃中/毒一事,大部分恐怕是恼怒竟然有人能够把毒/药带进宫里,并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到后宫妃子身上。
这次是对付一个妃子,那下次要是想要对付他这个皇帝呢?
说白了就是皇上他后怕了。
如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那抓住下/毒之人了吗?”
容与摇摇头,“不曾抓到。”就是因为抓不到才叫人心生不安,这个人不但能够把毒/药带进宫里,还能在下手之后全身而退,这是何等的能耐?
如玉也有些担心,眉头微蹙的看着容与,“那外祖母不会有事儿吧?到底是谁会对贤妃动手呢?她不是一向不争不抢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吗?朝她动手有何深意?”
这也是大家的疑惑,要不是知道贤妃所中之毒对身体损毁极大,一度差点丧命,容与都要怀疑是贤妃自己对自己下的毒了。
其实容与一开始就有些怀疑是贤妃自己谋划了这一切,但是后面事态的发展让他有点看不懂,要真是贤妃自己策划,那肯定要有她的目的,不管是想要陷害旁人也好,想要借刀杀人也罢,总得留下一个或者几个线索指定旁人。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留下,来无影去无踪,要不是全太医院的太医一致诊断贤妃确实中/毒,都让人忍不住怀疑下/毒一事究竟是真实发生还是人们臆想而来,就连皇上下死命令彻查都未能查到分毫。
皇上对整个皇宫的掌控绝对超出大家的想象,他不可能让自己处在一个不安定的环境里,即使是对贤妃看似放任不管的态度,也一定是以把贤妃的所有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为前提。
基于此再来看整件事情就处处透着诡异和蹊跷,让人费解的是这人究竟是如何在这般严防死守之下取得毒/药并下手成功的。
这些疑惑和怀疑容与并没有与如玉细说,只是笑着安慰她太后不会有事,“目前中/毒的只有贤妃一人,药是下在了贤妃常吃的肥肠面里,肥肠面因为特殊的食材宫里除贤妃外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所以此人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贤妃来的,而且皇上正在加紧严查,即使人还在宫里短时间内他也不敢轻易动手。”
“肥肠面?贤妃爱吃肥肠面?”如玉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不免有些诧异。
“确切的说,是五皇子爱吃。”五皇子还在的时候贤妃也不能接受,不但自己不能接受,也严令禁止五皇子去吃,可是等五皇子不在了之后,最不能接受的贤妃竟然开始常点这个面。
众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说起来当初五皇子吃肥肠面并非在宫中,那个厨子再是胆大包天也不敢让各位主子吃肥肠这种东西呀,所以宫中开始有肥肠面还是从五皇子夭折之后,因为贤妃点名要,皇上特批了。
想到这里容与忍不住看了如玉一眼,说起来肥肠面的由来还与长公主颇有渊源,这个面是长公主教给一对京城卖面的夫妻,由他们发扬光大的。
五皇子能接触到这么特殊的食物自然也与长公主脱不开干系,否则谁敢带金尊玉贵的皇子去吃内脏之类的食物?
五皇子聪慧机灵,想法也与旁人不同,他不但敢大胆的尝试,还一试就爱上了,甚至回宫之后依然念念不忘。
听到是因为五皇子爱吃如玉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禁叹息一声,“她也是个可怜人。”之前还感触不到,怀孕以来随着肚子的隆起,胎动,她愈发能够理解一个母亲对子女的爱。
容与笑笑没说话,可怜人?是啊,后宫里那些女子谁又不是呢?这么多年失去孩子甚至丢掉性命的又何止贤妃一个人?
“那贤妃现在情况如何?”心中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如玉不免关心一下她如今的状况。
“暂无生命危险,可那毒太过霸道,身子到底是有所损毁,这一次怕是伤了根基,往后不但容易体弱多病,最为严重的是于寿数有碍。”
这也是让容与对怀疑贤妃自己动手一事产生动摇的一个重要因素,要是单纯的于寿数有碍还能说贤妃自从五皇子夭折之后便对这人世间无过多留恋,那落下病根体虚多病却是比死更加可怕的事情,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值得。
贤妃要是真的能够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逃避现实了。
还有就是,肥肠面对贤妃来说不单单是一碗面,那还是对五皇子的一种哀思和寄托,依着贤妃对五皇子的爱,她应该不会亲自动手弄脏那一碗面。
如玉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这些事情他们也只能感慨几句,顶多也就是关注一下后续。
后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后续,宫里杀了一批人,抓了一批,又关了一批,充分印证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句话。
可是尽管如此也还是没能查到真正的幕后真凶,这才是皇上真正愤怒的原因。
不过经过这么一通整顿,宫里最近都太平了不少,不只是宫里,连前朝都被影响的再次平静下来。
又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暴,只待时机一朝爆发便不可收拾。
贤妃的事情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但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却远远不曾结束。
首先便是贤妃身子是真的毁了,单从六皇子告假的次数上就能窥见一二,其次便是皇上也不知是否出于补偿心理, 突然间就对贤妃和六皇子各种优待。
如玉想可能与贤妃没有因为中/毒一事闹起来不无关系,其实她也是有些好奇, 私下里还悄悄的问容与, “贤妃对此事难道就不曾有任何不满和怨恨, 怎的不见有什么反应。”
容与摇头,“不知。”五皇子当初出事之后, 贤妃可是差点没把整个皇宫给掀了, 但是自己差点被害死却不曾闹出任何动静, 确实令人不解。
想不明白如玉也就不去为难自己了,她就是疑惑一下, 左右宫里的人都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她觉得自己琢磨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能是皇上确实动了真格的, 最近前朝后宫都十分平静,这就给了如玉一个极好的养胎环境。
她预产期在五月, 所以进入五月之后府里明显紧张起来, 紧张却有序, 在大家都做好了随时迎接小主子的准备之时, 这个娃竟还是个慢性子,五月过半都不见有出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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