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墨染白苏)

如玉对这两个姑姑都比较陌生，不过她们态度和善她也笑着问好，之后便跟着颜蕊等人一处说话。
府里的几个姑娘都到齐了，话题也就多了，其中最为关心的还是这几个未出阁的婚事情况。
无论是颜蕊，如玉还是颜娇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最近都在各自张罗着相看人家，颜卉也关心妹妹的终身大事，不知是不是得了大夫人的叮嘱，一个劲的询问是否有中意的人选。
这个时候就连平时最为要强的颜娇都不好意思的露出小女儿娇态，如玉却一切如常，颜卉看了她一眼，心中叹息，这个堂妹看来还是没开窍啊。
颜卉不只是与她们说这些，还是想要事先提个醒，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万一识人不清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她表情便有些严肃的道：“你们也别不好意思，若是有看中的一定要告诉爹娘，爹娘到底是过来人，不会害了你们，如何都要查探一番底细，表面上看着好不代表就一定好。”
颜蕊知道姐姐是为了她们好，便也严肃的点头，颜娇好奇的看向颜卉，“大姐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颜卉看了如玉一眼，随后笑着道：“倒也不是，就是让你们注意着点，像那府里住着表妹表姐的，最好就不要考虑了，有多远离多远。”
她说这个也是有根据的，颜卉的小姑子就是嫁了这么一个府里住着表妹的男子，那表妹可没少出来恶心人，整日柔柔弱弱哭哭啼啼，好似别人都欺负了她似的，谁受得了？
她也是听说了一些风声，尽管明白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没道理长公主会不懂，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原本觉得如玉该是不懂的，可如玉却歪头问道：“大姐姐说的是不是吏部尚书府的沈公子？”
颜卉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如玉，见她眼神清明，只是满满的疑惑再无其他，突然有些好笑，杨氏整出这么一出，到底是给谁看的？

第47章 达成共识
杨氏做来给谁看, 当然是给长公主看，只可惜，长公主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如今倒是把自己陷入到了尴尬的境地。
沈彻又是失望又是生气，话都不想与她多说, 当初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就算是直言拒绝沈彻都不会为此生气, 偏要出此下策, 简直是越活越回去。
沈书彦更是被利用个彻底，还惹上一桩麻烦事儿。他不喜欢那个表妹, 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娇娇女, 她的那些小性子在长辈看来兴许觉得孩子单纯天真, 他却觉得未免太过小家子气，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之前表妹缠着他, 都要刻意躲避，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给她造成误会, 也是生怕被黏上甩不开。
娶妻娶贤，不要求有多聪明贤惠, 但是性子一定得足够大方通透, 表妹那一身的娇气病, 恨不能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 每日黏着哄着，一个不注意就恼了, 谁受得了？
也许有人喜欢这样的，可他不喜, 躲都来不及。
现在倒好, 自己的亲生母亲引狼入室直接把人给接到了府里，甚至过年的时候都没回去, 这叫旁人如何看？
而且因为此事害的他现在见到颜飞白兄妹都无比的尴尬，朋友都要没得做。
最为麻烦的是，表妹如今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尚书府里的人，仿佛这个三夫人的位置妥妥的就是她了，已经摆上了主子的范。
外祖母家里舅舅舅母同样这般认为，看他都跟看女婿一样，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这事儿闹的不上不下，一个不好指不定便把舅舅舅母给得罪了，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然想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点子，旁人还没如何呢，倒是先把自己给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了。
即使听到了外面的一些流言，如玉也丝毫不受影响，过年忙忙碌碌吃吃喝喝，然后再收收红包，过的很是充实。
不过她也没把正事儿给忘记，娘亲说了，要想知道别人如何想的，光靠自己猜是没用的，倒不如直接去问，如玉本就不动那些弯弯绕绕，想知道答案，自然是要当面询问。
于是在偶然遇见容与之后，她就跑过去问人家，何时兑现以身相许的承诺，“你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意？”话问的十分的直白，不给你钻空子的机会。
容与被问的一愣，随后见她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赖账一般，便觉得好笑，想了想他认真的看向如玉问道：“你可知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被人怀疑如玉有些不乐意，“当然知道，我可聪明了！”
容与忍笑，怕惹着她没敢笑出来，继续问道：“你的家人可知此事？”
如玉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的道：“知道的，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态度。”
这么一句近乎表白话语，就这么被她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容与竟然没有多少诧异，仿佛本该如此，是啊，这是安康县主，一向性子简单直接，还带着一团孩子气，说出这话好似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怕她不懂，容与把话提前说明白，“你可想好了，如若我以身相许，那你以后就只能和我在一起，我们便是一家人，再不像现在这般，你还愿意么？”
原本只是给她解释一番，也是告诉她这话意味着什么，但是说完之后容与却直直的盯着如玉的眼睛，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如玉眉头微蹙，只能和他在一起？难不成家都不回了？
见她这般容与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紧紧的盯着如玉的表情，久久得不到答案，容与便知，对于她来说这件事情难住了她，到底还是不太懂。
这一刻说不上心中是放松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心情有些复杂，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如玉问道：“父亲母亲也不行么？”她看起来很是为难的样子。
容与再解释几句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对，要离开父亲母亲身边。”
如玉想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是你以身相许么？为何我却要离开爹爹娘亲？”合着她救了人还要搭上自己，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容与被问住了，这个还真回答不出来，难道嫁给他不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么？这有何问题？
可是看看眼前的姑娘，一脸的不服气，却又觉得她说的也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是啊，人家救了你，到最后却要搭上自己，似乎是吃了大亏。
肚子里一大堆道理，可是看着如玉那双清澈的眼睛，最后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最后解释了一句，“因为我家里还需要我支撑门户，养活一大家子老小。”
这个理由比别的什么说辞都叫如玉更好接受，她有些苦恼，“那怎么办？”
容与眼含笑意，面上却一派严肃认真，“不若你到我们府里来，我负责养你。”换一个说法不就不再是搭上自己了嘛，然后这一反转就变成了她占便宜不是。
如玉还是有些迟疑，总感觉哪里不对，她歪头想了想，最后也没给出答案，“我回去跟娘亲商量一下。”
容与点头，笑着道：“好。”
如玉深深的觉得自己又解决了一件大事儿，不过最后又确认了一遍，“你是同意以身相许的对吧？”
容与有些哭笑不得，能不能忘记这个以身相许？很显然如玉忘不掉，他有些无奈，却还是点了头，“对，同意了。”
他这么干脆，如玉反而更不确定了，“那个，你要不要回去跟你爹爹娘亲商量一下？”
容与点头，“好，回去就商量。”说罢还给如玉一颗定心丸，“不过你放心，我娘很喜欢你，不会反对的。”
如玉又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爹呢？”
容与笑，“只要我娘点头，我爹就不会反对。”
一听这话如玉就高兴了，眼睛一亮，“我家也是。”
容与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拳头抵住嘴唇咳嗽一声勉强压制住笑意，家里爹爹惧内这么严肃的话题就这么被两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父亲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得亏这些话是避着人说的，否则荣国公和颜驸马一世英名便被自家两个坑爹的子女给毁了。
而如玉感觉找到两个人的一个共同点顿时心中对容与更加亲近了几分，同时觉得容与可信多了，便开心的道：“那我先回去问问娘亲。”
她行事雷厉风行，说回去问就当真现在回去问，直接告辞领着兰蔻等人打道回府。
兰蔻看着自家主子一脸兴奋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抽抽嘴角，暗自感叹一声，县主不愧是县主，行事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她替两人守着，距离比较近，正好听到自家县主跟容世子的对话，全程都处于一种玄幻的状态，现在整个人还有些打飘，都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样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亏，怎么感觉她一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回头想想容世子的人才相貌，又觉得即使如此，其实自家主子也不亏，心中略感欣慰。
她因为长期和县主生活在一起，对于她的脾性比较了解，也经历过各种县主身上发生的不平凡的事情，所以反而接受度良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震中震惊的其实是容与身边的人，庄严和梁诚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是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安康县主不愧是敢于甩鞭子抽死士的女子，就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似乎也没有多么的惊世骇俗，看看旁边的丫鬟淡定的表情就知道了，大惊小怪反而衬得他们没见过世面似的。
与安康县主的事迹相比，令他们受到惊吓的明显是自家主子的态度，他们不确定的是世子究竟何意，是他们想的那样么？
容与还就告诉他们，正如他们所想，如玉离开之后不久，容与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便也打道回府，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拐个弯去了清苑。
这事儿还是找母亲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置，郑重的上门方才不委屈了她。
容夫人最近也不得闲，张罗着送礼拜年，还要应酬那些来府里拜年之人，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结果就被儿子送来一声惊雷，看来是闲不住了。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儿子，“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容与笑着点头，“娘，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容夫人仔细观察容与的神色，确实没有丝毫的勉强痕迹，想想也是，他岂会接受旁人的威胁？
不过，她还是蹙了蹙眉头，“你是如何想的？是否经过深思熟虑？此事事关终身，开不得半点玩笑。”说着表情更加严肃起来，“人家好好的姑娘，你若是无心便不要去招惹，否则害了人家一辈子，你于心何忍？”
不待容与开口，容夫人便摆摆手，“你回去好生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态度不容置疑。
容与没有反对，顺从的回房，也是觉得自己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再做决定，太过草率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第48章 上元节
如玉回府之后便把自己和容与的对话和长公主复述了一遍, 长公主全程安静的当一个听众，听完之后挑眉询问道：“他当真说要回去商量一下？”
如玉点头，想到了什么笑的狡黠, “他还说只要和他娘亲商议便可，只要娘亲点头, 爹爹便不会反对。”然后高兴的看向长公主, “和咱们家一样。”
长公主好笑的捏捏她的脸, “这话出去可不要乱说。”
如玉郑重点头，“我不说的, 只是在家里说。”
保证完之后她又问长公主, “娘亲,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长公主微微一笑，带着安抚性的摸摸她的头, “接下来要耐心等候，既然他已经知道了, 下一步该如何做便要看他们的诚意，女孩子这个时候要矜持。”
矜持？如玉眨眨眼, “那我去找容与是不是不够矜持？”嘴上这么说, 心里还在嘀咕, 可那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要以身相许，还是怪容与, 一直不提，还要自己去提醒。
这举动确实不够矜持, 不过长公主是什么人, 总会给你掰扯出不同的大道理出来，只听她笑着道：“该矜持的时候矜持, 不该矜持的时候便要放手一搏，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要有敢拼一把的勇气。”
然后一脸欣慰的看着如玉，赞道：“你做的很好。”
听娘亲这般说如玉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娘亲说的总是对的，想到之前娘亲对自己说的话，她眼睛亮亮的，“娘亲，是不是这就是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长公主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语气十分肯定。
在外面听完全部对话的颜竹青和颜飞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这般教导玉儿真的没问题？
想到话中所代表的含义，两人推门进去，长公主和如玉听到开门的声音一同朝门口看去，见是他们便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着这样的笑容实在是说不出质问的话来，但是颜竹青还是有些伤心难过，“玉儿真的要去别人家？”
如玉歪头想了一下，也有些苦恼的样子，就在长公主打算说些什么不让颜竹青为难女儿的时候，却听到如玉说道：“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颜竹青捂着自己一颗受伤的心脏，感觉被全世界都遗弃了，女儿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默认了自己很快就要嫁人，不但不难过，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果然女生外向。
这一刻彻底体会到了一句话，女大不中留，留不住了。
长公主笑的不行，如玉上前抱着父亲的胳膊，“有了以身相许的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啊，我还要在家里陪着爹爹和娘亲呢。”
这话一出便叫长公主几人愣住了，原来她这般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出来是因为知道他们的担心。
杨氏的行为到底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情绪上难免便带上了一些出来，玉儿这般敏锐如何感觉不出来？
把他们的急切看在眼中，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否则她可能会等一段时间才去找容与要说法。
颜竹青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如玉连声道：“不急，咱们不急，玉儿若是不愿意爹爹养你一辈子。”
如玉笑的眯了眼，使劲点头，“嗯，我听爹爹的。”
长公主忍不住叹气，人家都已经回家商量去了，你现在又说不急，这不是耍人玩嘛，没好气的瞪了颜竹青一眼，之前火急火燎的是他，现在说不急的还是他，事儿真多！
颜飞白还是有些担心，“荣国公府如今的主事人其实是容与，将来他的妻子是要作为宗妇掌管整个府邸，妹妹……”做得到么？
未尽之言长公主心中也明白，安抚的拍拍他的胳膊，“容夫人还年轻着呢，再掌管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到那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其实这都不是事儿。”
“而且，府里的一切都有定例，只要按例行事总出不了差错，还有容嬷嬷等人在一旁协助，玉儿只要吩咐一声，这些事情总有底下的人给打点好一切，这都不是问题。”
她对自己培养的人还是比较相信的，到时候再给她多陪嫁几个有能力的老人协助，玉儿看似懵懂，其实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应付这些事情绰绰有余了。
长公主最为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比较不放心的是容与的态度，容与做事滴水不漏，万一只是抱着报恩的态度娶了玉儿，到底不美。
虽说即使只是为了报恩，荣国公府也不会亏待了如玉，可这种挟恩以报的事情长公主不愿意去做，也不想叫自己的女儿去做，掉价的很。
颜竹青也想到了这一点，平心而论，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想一想，若是当真对一个女人只是恩情再无其他，被人挟恩以报，他心中也不会舒服。
刚开始或许还好，时日一久问题便会一一浮出水面，而且会愈演愈烈，哪天气急了翻出来一说都是伤人的话，到那时后悔就已经晚了。
所以这事儿还有的磨，即使容与愿意负这个责任，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被人负责，总是要看清楚容与和荣国公府的态度。
之后的几天就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长公主府没有任何举动，荣国公府同样如此，一切一如寻常。
新年的氛围还未过去，京城还沉浸在喜庆的余韵当中，接着便迎来了上元节，提前几天街上便开始布置起来，各式各样的灯笼纷纷展出，叫卖声已经不绝于耳。
宫里也有赏灯会，只是到底比不得外面自在热闹，逛灯会要体会的便是那一种市井之气，在宫里的亭台楼阁中观赏又有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