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这两日,楚虞听说楚宝珍转了性子,闷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一日三餐都让人送到院子里,甚至惊动了白氏,接连跑来几次看她。
楚虞不由地陷入沉思,记忆中的楚宝珍没有这般脆弱啊,从小两人针锋相对的次数数不胜数,她这是怎么了?
还是自己的话伤她自尊,让她受了打击?
不至于吧。
怀着几分忐忑,几分愧疚和几分诧异,终于等到傅雅如设宴那日,楚虞一早便在马车前等候,终于看到了几日未露面的楚宝珍,她面色较往日略显萎靡,即使在脂粉的加持下也看出眼下重重的乌青,像是被霜打过得茄子,一碰就倒。
看来她不是装得。
楚虞嘟囔着,随后主动上前打招呼:“你用膳了吗?我带了点心路上吃,不如上我的马车吧。”
“不用了,我想睡一会,不打扰大姐姐了。”楚宝珍怏怏不乐地摇摇头,随后钻入身后的马车消失不见,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竟让楚虞生出一丝愧疚,还有几分不甘。
“我也没说错,她倒是先委屈上了,难不成还让自己赔礼道歉?哼!我招谁惹谁了?”她气得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钻入马车,越想越生气,一脚踹上车里的矮凳,发出哎呦的痛呼声。
两人一路阴沉着脸,不像欢天喜地去赴宴,倒像是奔丧,还是死者欠了她们很多钱的丧。
不多久马车到了国公府,两人依次下了马车,两人双双默契地不看对方,互相都憋着一股无名之火,像是被用刀子架着脖子过来满脸不情愿,与前来赴宴寻乐的少女们格格不入。
眼拙的傅雅如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不对劲,一看到楚虞露面,便从人群中挤开,笑容和善地走向楚虞面前拉着她的手,亲密得像是多年挚友:“楚姑娘,原来你是宝珍的姐姐,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上次的事是我逾矩了,你别生气,今日来我这,你就当自己家一般,千万不要拘束。”
楚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难以适应她如此亲密的态度,毕竟几日前她还对自己盛气凌人,态度傲慢,眼下就一口一个妹妹,厉害,实在厉害。
楚虞不动声色地抽开手臂,想要与她保持距离,可傅雅如就像蛇一般,一见她要走就缠上去。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烈女怕缠郎,眼下好像也挺适用的。若不是自己对她有敌视,怕是真的要被她骗了去。
傅雅如连拖带拽地将楚虞拖到自己的主座前,其他受邀的少女则投去嫉妒和羡慕的眼神,她们当中都是追随了傅雅如许久才能混到前排位置,也不知楚虞什么来头,能让傅雅如如此相待。
“这位置不是我的,我坐后面去就好。”
“那哪行呢,今日你是我的贵客,就该与我同座,我替你斟酒….....”傅雅如一手勾着她的手腕,一手替她斟酒,小嘴也叨叨地说着许多亲密的话,让楚虞招架不住,一连灌了几杯。
坐在角落的楚宝珍愤愤不平地望着两人亲密举动,袖中的帕子几乎要扯碎,她嫉妒地瞪了许久,艰难地低下头黯然神伤,伤心地自斟自饮。
她为傅雅如鞍前马后这么久,没想到被安排的位置也只是角落,大姐姐什么也没有做,就能与她同坐在首座,傅雅如还亲自招待她。
凭什么?
傅雅如很快地透露了她是为何。
酒过三巡,歌舞也看得乏味,席面上的少女们也纷纷二三成群,开始结伴四处散步,楚虞本想混进人群离开,却被傅雅如牵扯得纹丝不动,她见四周人少,不禁面色一红说出了小心思。
“楚妹妹,前两日你表哥救了我,我告知家中父兄后,他们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能将他的客气当成理所当然,所以我打算在明月酒楼备一桌薄酒,向你表哥道谢,届时你也一起来呀。”
楚虞挑眉一笑,绕了一大圈,傅雅如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可是我表哥此次来梧州是有军务在身,只是顺道来看我,过不了几日就要启程北上了,怕是没有时间了。”她斜眼打量傅雅如失落的神色,继续道,“我表哥家在柳州,日后没有军务想必也不会来这。”
傅雅如越听心越凉,连微笑都在勉强。
她暗暗感叹自己倒霉,头个看中的秦子游油盐不进,自己死缠烂打,投其所好使出了种种法子,都得不到他一丝欣赏,如今正遇到一个一表人才的救命恩人,没想到竟是个外乡人,根本没有时日与自己相处。
她想找个如意郎君,怎么就那么难!
傅雅如失落片刻,又打起了精神朝楚虞微笑:“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向你表哥说声道谢,免得日后他离开梧州,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打定主意先会一会这位救命恩人,若是他真的德才兼备,距离也不是问题,只要她喜欢,爹爹和兄长也会将她喜欢的人调到梧州。
楚虞依旧委婉地替沈翀拒绝,可傅雅如脸色说变就变,登时泪眼汪汪地摇着她的胳膊时而撒娇时而哀求,楚虞被缠得头疼,只能委婉地说试一试,闻言,她立刻喜笑颜开,楚虞扯了扯嘴角,神色无奈,找了个借口离开,得逞了的傅雅如并未挽留,一脸你随意吧。
“哼,真是被宠坏了,喜形于色,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楚虞嘟囔一声,走出院子。
傅雅如目的达成,正悠哉地饮着美酒,小半壶下肚后,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出门吹吹风,余光却瞥见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的楚宝珍,今日她穿得素净,又一直不吭声,丝毫没有存在感。
“宝珍,今日的点心你可还喜欢,是父亲新寻的厨子。”她尴尬地笑了笑,没话找话聊。
“多谢,我很喜欢。”楚宝珍勉强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傅雅如这才想起今日好像一直没有搭理她,安排的位置也有些不妥当,想起今日楚虞能来多亏了她,不免心里有些愧疚。她思索片刻,拔下头上的一根玉簪插入楚宝珍发间,温柔道:“今日人多,怠慢你了,不过我一直当你是自己人,过几日我带你去我们家的猎场散散心,可有趣了。”
她像是哄孩子似的,三言两语描绘美好蓝图,楚宝珍知道她是给自己台阶下,也笑着点点头:“姐姐何必与我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
傅雅如满意地点点头,打着酒嗝离开。
第80章 孽缘
楚虞甩掉了傅雅如, 特意寻了个幽静的假山处醒酒,许是刚刚喝了不少,她此刻面颊酡红, 身子发热,脑袋也有些晕眩, 正靠在假山旁, 拿着帕子扇风。
这傅雅如怎么朝三暮四的,前不久还对秦子游心猿意马, 一下子就看上表哥了,说变心就变心,比翻脸还快。
楚虞呢喃着,言语中早已没有往日对沈翀的爱慕,如今她真的只当沈翀是表哥,即使知道傅雅如的爱慕,也没有往日的忌妒。
强扭的瓜不甜,她用了数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楚虞沉思着, 脑海浮现一张娴静的面孔,是袁姐姐。若不是因为有她,自己依旧执迷不悟,继续对表哥死缠烂打。
自己好想她呀,为什么就再也听不到她的消息了呢。
她失落地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低着头走出假山, 蓦然听到一阵私语, 抬眸一看,竟是安南王, 他正和苏慈低声私语着!
真是冤家路窄!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 否则他一定会想起被自己放鸽子逃跑的羞辱, 此外,她收了安南王表妹的一笔银子,答应过她离安南王远些,虽然银子还差一半,可做人要讲究诚信。
楚虞猫着步子转身,暗暗祈祷两人别看到自己,鬼鬼祟祟地走了许久,正以为自己安全了,蓦然肩上一重,回头看去正是安南王。
楚虞:“…....”,孽缘啊!
“你为何躲着我?”
“没有啊?我没看到你,不知王爷今日也在这,哈哈,真是巧得很….....”她尴尬地用笑声掩饰心虚和不安,手心悄然出了汗。
孟元明嘴角抽了抽,他是离得远,但不是瞎,余光清清楚楚看到楚虞神神秘秘地从假山出来,往他和苏慈的方向看了片刻又鬼鬼祟祟地离开。
这还不是躲?
“忠国公府的酒酣甜可口,王爷尝过了吗?”楚虞见他冷着脸沉默,开始没话找话。
“怎么,本王府里的酒比不上这儿?”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楚虞语塞,这话她怎么接。
“当然是各有千秋,都是少见的佳酿。”
“安南王府和忠国公府的酒都是梧州同一家酒楼专供,你怎么喝出了各有千秋?”
楚虞:“????”
他今日说话怎么架枪带棒的,没看出来自己是打圆场嘛。
“呵呵,怪不得有些像呢,原来是自己嘴拙,哈哈哈。”
孟元明怼了她半晌,被她窘迫的脸色逗得暗暗发笑。
见惯了楚虞嚣张傲慢的模样,没想到这副吃瘪无奈的神情也颇为可爱,孟元明忍着笑意,轻描淡写道:“既然你嘴拙,改日本王亲自教你如何品鉴佳酿,免得你在别人府里闹出笑话。”
嗯?亲自教…....他想干嘛?
“不用不用!王爷天潢贵胄,哪能自降身份教我这些,我回去自己请教师傅便好,不劳王爷费心了。”
“等等。”见她躲避自己如蛇蝎,孟元明忍不住黯然,苦笑道,“你我相识在前,又有…....袁敏这一层关系,所以你不必将我当成王爷,当我是朋友便好。”
朋友?身份这么贵重的朋友她如何敢高攀,况且每次看到他自己便会忍不住想到袁姐姐,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人给人的气息莫名地相似,有时候看久了总觉得眉眼之间宛如一人。
“你在想什么?”孟元明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自己和她说话呢,她怎么发起了呆?
“哦,我在想多谢王爷看重,有王爷这样的朋友,以后我在梧州想必能横着走!多谢王爷。”她吹捧道,孟元明心情略好,朝她点点头,“以后在梧州谁若欺负了你,你便拿着这块令牌去王府,会有人帮你。”
不由她拒绝,孟元明从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质令牌,一面刻着鱼纹,一面刻着孟字,他直接塞到了楚虞手心,随后便在她诧异的眼神中离开。
“他是说真的…....”楚虞愕然的盯着手心的令牌,眉头紧缩,“他为何要待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袁姐姐?还是因为什么?”
毕竟自己前不久还选秀中逃跑,丢了他的脸面,难道他也不介意?
她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大脑一片空白,正懵着时,看到一双精致绣鞋出现在自己眼前,抬眸一看竟是面色阴沉的安南王表妹!
今日怎么回事,这两人怎么一前一后找上自己?
楚虞一阵心虚,悄然将令牌塞入袖中,微微笑道:“齐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好巧呀。”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表哥和忠国公家的小公爷素有往来,我今日是陪着表哥来此赴宴的,你呢,又是沾的谁的光?”
齐萱蓉咬牙道,她一直派人盯着表哥,听到下人说表哥和一女子有说有笑,便急急忙忙跑来,没想到竟是这个秀女?
她可是收了自己银子的!怎么能言行不一,一面坑钱一面勾搭王爷。
“我也是受邀来的,我还有事呢,先行一步了。”楚虞心虚道,正准备离开,却被齐萱蓉拦下,不顾她的诧异直接从袖中抢出令牌。
“你——”楚虞目瞪口呆,对她不尊重的行为顿生怒气。
“这是表哥的东西,就不劳你保管了。”她冷冷道,随后将令牌塞入荷包,“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可别做言而无信的小人!若再有下次让我撞见你和表哥私会,我决不会轻饶!”
“私会?你给我说清楚!”楚虞的最后一丝愧疚消失殆尽,愤怒地抓着她的胳膊质问,“你去问问你那位好表哥,是他主动找我说的话,也是他主动送我玉佩,他一个劲地往我身边凑,总不能我处处躲着他吧!我劝你回去用绳子将他绑得紧紧的,别让他再出门打扰我!”
楚虞说完重重甩开她的手,愤愤离开,留下齐萱蓉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脚,大吼道:“你大胆!给我站住!我饶不了你——”
.......
楚虞气急败坏地离开,刚刚对孟元明生出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当什么朋友,有他那样虎视眈眈的表妹,自己还不被她生吞活剥了,还是离他有多远走多远!
她气呼呼地回到宴席上,愤愤地喝下一杯又一杯,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没想到齐萱蓉走了进来,四目相对,两人皆恨不得吃了对方!
“晦气!”楚虞啪地一声放下杯盏,起身走出厅外,齐萱蓉见状又跟着上去,隔得不远也不近,就像个幽魂一般步步紧逼。
“喂,你干嘛!”她忍无可忍地喊道。
“怎么,这条路就允许你走?我又没碍着你的路!”齐萱蓉冷笑,心里却有些不安,她抢了孟元明给她的令牌,又和她大吵一架,此刻生怕楚虞跑到孟元明面前告状。
“你真的有病!”楚虞指着她冷笑,“你爱跟就跟吧!你不膈应我也无所谓。”
那个安南王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她至于这么紧张吗?
既然害怕和自己扯上关系,那就跟着安南王啊,跟着自己干嘛?
她一定有病!我若是安南王,我也不愿搭理她!
楚虞气呼呼地四处绕圈,齐萱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着实可笑。
两人赌气似地走了许久,终有些坚持不住,一前一后停在了一片湖泊旁,不远处还有少女们在此垂钓,欢笑声不绝于耳。
人多眼杂,谅她也不敢狗仗人势欺负人,楚虞索性袖子一撸,倚在树下休息,顺便欣赏四周的风景平息怒火。
国公府不愧百年世家,园中的绿植高耸入云,绿意盎然,即使在冬日还是郁郁葱葱,勃勃生机,一眼望去心旷神怡。
她长舒一口气,才发觉背后竟沁出了薄薄的汗,如今一静下来只觉得浑身阴冷,连打了几个哈欠。
都怪她!楚虞含恨地瞪过去,却看到齐萱蓉缓缓走来,她立刻神色一紧,警惕地望着她。
“你跟过来干嘛?”
齐萱蓉不复刚刚的凶神恶煞,装出一副愧疚柔软的模样低声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太过着急,所以才口不择言是我太害怕你与表哥…...”
“你不是说过你们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吗?你就这么信不过他?况且我对你的那位表哥并不感兴趣,我又不是没有表哥。”,有沈翀表哥在,天底下的表哥统统靠边站。
“我怕表哥还在与姑母置气,故意与你亲近来气我…....”她说着拿出帕子掖了掖眼角,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人,“是我小心眼,将气撒在姑娘身上了,可还是希望姑娘往后能躲着表哥…....拜托了…....”
“好啊,我躲着他可以。但是你刚刚对我恶语相向,得向我道歉!”
楚虞叉腰冷哼,她可不是好惹的,凭什么无辜受气。
“我….....”齐萱蓉面色一怔,涌起一抹恼怒。向她道歉?她做梦!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怎么,你难道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并不是诚心知错,只是想好言好语装可怜?哄我远离你表哥,你可真是好手段,不过你我同为女子,我可不会被你骗。”
楚虞一针见血戳破了她的念头,齐萱蓉面色一红,愤愤道:“你——你胡说什么!我都好言好语和你说了,你还想怎样,别太得理不饶人。”
“我有理当然不饶人!”楚虞双手抱胸冷笑,“你对你那位表哥如此患得患失,我倒是有些怀疑你们之间是否像你说的那般青梅竹马,心心相惜,还是你骗我的?”
齐萱蓉面色煞白,随后暴怒道:“你给我闭嘴!我和表哥之间的事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挑拨!”,她又气又急,见楚虞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不免心焦气躁,又见楚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顿时火冒三丈,想要狠狠给她一个教训。
余光扫了一圈,除了远处垂钓的几个少女,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齐萱蓉望着冰冷的湖水,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用力一推想要将楚虞推进湖中,千算万算没想到楚虞竟矫健地躲开,并朝她后背一拍,她竟直挺挺地扑进湖里。
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齐萱蓉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既不会凫水也忍受不了寒意,正声嘶力竭地在湖面扑腾尖叫救命。
楚虞笑眯眯地打量她花容失色的鬼样子,讥讽道:“我的表哥教过我防身术,你的表哥教会了你啥?下雨了往家跑,还是掉进水中喊救命?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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