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后也这样劝她。
乐平公主才勉强止住了眼泪,可还是觉得委屈。
太后便将蒋云天召进宫来,先是言语上震慑了一番,之后又采取怀柔政策,拉着蒋云天的手,从乐平小时候说起,一直说到如今,说到动情处,太后眼泪汪汪。
惊得蒋云天跪下发誓,说自己一定待公主好,绝不会让公主受委屈。即使家中妻子还在,也只会以公主为尊。
乐平公主在屏风后听了,这才满意。皇后又悄悄教了她许多。
乐平公主跟蒋云天回府后,将府里最好的院落收拾了出来,又添了不少东西和人手,说留给公公婆婆住,又将旁边的院子收拾了出来,说给姐姐住。
乐平公主这样善解人意,让蒋云天心疼不已,搂着她说了好些甜言蜜语,让她放心,自己对前妻绝无男女之情,自己唯一爱的女人就是她。
安抚好乐平公主后,蒋云天便启程回万山村。
蒋云天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已经不在了,或者改嫁了,那就好了,也免了许多麻烦。实际上,十八年过去了,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的小名叫果儿,只记得新婚之夜,两人的懵懂和欢喜,记得她笑起来声音很甜。
可让蒋云天意外的是,爹娘不在了,可她还活着。身边还带着一对年轻男女。
看到蒋云天的时候,万果儿很激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事实上怎么会认错呢?这是她十八年里日夜思念的男人啊,他的容貌早就镌刻在自己的心里,化成灰她都认识。
万果儿扑了上来,拍打着蒋云天的胸脯。”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爹娘想你想的哭瞎了眼睛。”
等万果儿冷静下来,才抽泣着和蒋云天说起这些年的事情。”你走后第二年,爹娘想你想的日夜哭,先是娘的眼睛瞎了,后来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你走后的第五年,娘去了,你走后的第七年,爹也没了。爹娘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将他们埋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这样你回来的话,他们第一眼就能看到你了。”
蒋云天这才反应过来,大槐树下的坟墓竟然是他爹娘的。
蒋云天跪倒在父母的坟前,放声痛哭起来。
万果儿也跟在后面哭,然后才意识到什么,忙扭头叫人。”松儿,快过来,见过你爹。”
然后对蒋云天说道。”这是咱儿子,小名叫松儿,爹取得,大名说让你回来娶。这是咱儿媳妇,冬冬。”
蒋云天浑身僵硬的转过身子,看到儿子媳妇怯生生的向他磕头。”爹。”
蒋云天僵硬的笑了笑。他预想过无数的可能,可没想到竟是最坏的一种。万果儿没有死,没有改嫁,反而在自己失踪的这些年,替自己赡养父母,甚至送走爹娘的也是她,还为自己生了个孩子。
在万山村停留了两三天,蒋云天打算带着父母的骸骨回京城。
临行前,蒋云天将自己在外面已经娶妻生子的事和万果儿说了,万果儿虽然早有猜测,可当听到蒋云天如今已经是国公爷,而且还娶了皇帝的妹妹后,万果儿大惊失色。
她早猜到这么多年了,蒋云天在外面肯定娶妻生子了,可她没想到蒋云天娶得竟然是公主。
蒋云天又说,如果万果儿不去京城,他会给万果儿母子黄金千两,宅子一间,百亩良田。
万果儿有些心动,毕竟对方是公主,自己区区一个民妇,如何和她争?也争不赢啊!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儿子和未来孙子,自己也该争一争的。
万果儿觉得自己先进门的,是嫡妻原配,且又为公婆守过孝,属于三不出之列,就算对方是公主又如何,后进门的就是侧室,就算两头大,可她的儿子是嫡长子,将来国公的爵位也该由自己的儿子继承。
万果儿这样想着,拒绝了蒋云天的提议,决定要跟蒋云天进京。
蒋云天有些无奈,似乎已经预见了她们的结局,可看着执迷不悟的万果儿,蒋云天知道自己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好随她去了。
可半路上,蒋云天收到八百里加急,说西北有战事,让他赶紧回京。蒋云天只好快马加鞭,先行一步。
万果儿母子三人紧随其后。结果半路上突降大雨,遭遇泥石流,他们乘坐的马车被泥石流冲走了。三人尸骨无存。
蒋云天知道后,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无奈。万果儿也罢了,可孩子是自己的骨血,且上京前,万冬冬腹中似乎有了身孕,一尸两命,何其残忍。
但军情紧急,他也来不及计较太多,只能匆匆去了边关。
这一去就是三年,得胜归来后,蒋云天回京了,乐平公主来不及高兴,却发现丈夫的身边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夷族的阿朵公主,在战场上救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蒋云天,而后爱上了蒋云天,在公主的周旋和夷族的帮助下,蒋云天打赢了这场仗。
阿朵公主甘居侧室之位,皇帝也无可奈何,只能默认了。
之后的事,无非就是乐平和阿朵这两位公主的斗法,蒋云天一开始还十分困扰,可后来却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开始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最后各种红颜知己娶了有十来个,国公府整日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不管蒋云天是怕自己功高震主所以才自污报平安,还是他本性如此,这种种马行为蒋礼都十分不屑,可更让她恶心的是,他妈的他记得将爹娘的尸骨迁到京城,却忘了因他而死的原主。独留她一个人成了孤魂野鬼。
这就不能忍了。
第254章 黄粱一梦 二
蒋云天和爹娘兴冲冲的回了家, 他们刚刚出山了一趟,去外面的镇子上采买一些婚礼要用的东西。
蒋父还悄悄塞给蒋云天一本画册,告诉他这里面是告诉他如何成为一个男人。
蒋云天其实早就知道男女之间是咋回事了, 只是一直没机会尝试。他只知道那事会让人快乐, 早就心痒难耐了, 好容易现在成亲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做那事了, 蒋云天很兴奋。
可这种兴奋在进入家门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敞开的大门告诉他,要给他换亲的妹妹跑了!
蒋云天阴沉着脸冲了进去, 里里外外仔细找了一遍,看不到人影, 非但如此, 家里还丢了不少东西。
蒋父蒋母也跟着跑了进来,见状, 蒋母一屁股坐在地上, 放声大哭。”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当初还不如生下来时直接溺毙在尿桶里算了。”愣着干什么,她跑不远, 赶紧找啊。”蒋父怒道。
蒋母赶紧擦擦眼泪。
在村子里找了一圈,连人影都没看见。
又去村头问了,都说没看到。
蒋云天沉着脸,”没有出村, 难道是进山了?”
蒋父蒋母闻言, 同时扭头向后山看去。”进山了?那现在怎么办?”我进去找。”蒋云天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蒋云天并不是担心妹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进山有多危险,而是担心,婚期将至, 他们拿不出人来换亲,自己还能不能娶到媳妇。”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去找。”蒋父跺了跺脚,说道。
蒋父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家里的柴刀,进山去了。
只是没多久,就一瘸一拐的回来了。蒋父毕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再加上山路难行,一不留神就摔了。
蒋云天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蒋母死活拦住了他,说天快黑了,等明天白天再说。
蒋家人心里还想着,若蒋礼知难而退,能自己回来就好了。
可一夜过去,始终不见蒋礼回来。
第二天一早,蒋云天实在按耐不住了,带上柴刀就进山了。
蒋礼其实没有进山,只守在进山的路边,躲在了树上。身上抹着驱蚊的草药,虽然味道难闻,可效果不错。山里的毒蚊子那么厉害,都不敢靠近。
其实昨天蒋父进山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不过她的目标不是蒋父,便没管他。
好容易看到目标出现,蒋礼摩拳擦掌,打算下手了。
蒋云天拿着棍子,敲击着草丛,顺便探路。才走了没多远,蒋云天就有些不耐烦了,草丛划破了他的脸,他微微蹙眉,停下了脚步。
山路这样难行,蒋礼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进山。难道是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蒋云山转身打算回去。
结果听到前面有动静,一回头,发现一道人影闪过,难道是蒋礼?
蒋云天立马追了过去。”蒋礼,你好大的胆子!你给我站住!”忽然脚下踩空,整个人掉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蒋礼在草丛里看见了,得意的笑了,等了半天,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便悄悄走到陷阱旁,朝里望去。
当看到蒋云天的右腿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时,蒋礼笑了。又看了看四周,拉了些枯草树枝,将陷阱重新盖好。继续躲到一边观察。
好半天,蒋云天才清醒过来,立马察觉到右腿传来的剧烈疼痛,可他来不及喊疼,就发现眼前一阵漆黑,他摔下来的时候明明是白天,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难道是他眼瞎了。
蒋云天在陷阱里惊恐的大叫着。”来人,救命!救命!”
蒋礼靠在树上,双腿在空中悠闲的荡来荡去,听着蒋云天声嘶力竭的叫着。
蒋云天惊恐万分,哭叫了半天,口干舌燥。
那边,蒋父蒋母在家等了半天,不见儿子回来,急的不行,想要上山去找。蒋父腿脚不便,蒋母只好出去找邻居帮忙,找了半天,一听是说去山里找人,没人肯去。
正好村里的猎户从外面回来了,蒋母赶紧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了半天,猎户又正好和蒋云天未过门的妻子家沾了亲,便答应了。
只是天已经快黑了,猎户说明天再找。
蒋母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催促。
这一夜,夫妻二人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猎户带着几个人上山找人。
而蒋云天此时已经因为惊恐外加挣扎,脱水加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蒋礼估摸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便悄悄过去将陷阱上面的遮挡物移开。
猎户带人找了半天,没找到,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耽搁下去,天黑之前就回不去了,只好原路返回。
结果在下山的路上,无意间发现了路边多了个陷阱,有人好奇的探头进去看看,如果能发现野猪啊之内的猎物就好了。结果看到了倒在泥泞里的似乎是个人。”不会是蒋云天吧?”
猎户凑过去看了看,陷阱有些深,看不清。”不管了,绳子呢,我下去看看。”
猎户腰间系着绳子,下了陷阱,将人扒拉过来一看,真的是蒋云天!”是他,是蒋云天,快,把人拉上去。”
蒋父蒋母在家心急如焚,好容易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结果看着自家儿子被人抬了回来。”还楞在干什么,赶紧去请四叔啊。”
蒋母回过神来,来不及哭,赶紧去村西头请大夫了。
四叔是赤脚大夫,略微懂些医道,一摸,身上滚烫,再一查看伤口,立马摇头。”我治不了,赶紧送去镇子上的医馆吧。迟了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蒋母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蒋父拍着床。”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味的哭,给儿子治伤要紧。”
蒋母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法子,只好哀求猎户。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猎户只好答应了,找人借了辆板车,连夜将蒋云天送去镇子上的医馆。
村东头的万老三家,万老三的媳妇从外面出来。”听说了吗?那蒋家出事了,蒋家的闺女跑了,儿子上山去找,结果跌到了陷阱里,连夜送去了镇上的医馆,听说他那腿保不住了。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万老三点点头,刚要说话,门帘掀开,万果儿从里屋出来了。”不行,我不同意,三从四德你们懂不懂?聘礼都收了,这婚事怎么还能反悔呢!”哼,你跟我说三从四德?那你知道在家从父吗?你还没过门呢!还不是他蒋家的人!”万老三没好气的说道。
万老三媳妇也接着说道。”就是啊,本来答应这门亲事,就是为了换亲,让你哥哥有个媳妇,现在蒋家的闺女跑了,蒋云天又可能残疾,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又什么用!爹娘也是为了你好。”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们不过是为了哥哥!”万果儿赌气一跺脚,跑了出去。
万老三媳妇还要追,被万老三叫住了。”别追了,随她去,有本事她也跑进山去。被野狼叼了才好呢!”
万果儿心里很委屈,从小她知道自己的命运,爹娘生了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傻哥哥换亲的。傻哥哥虽然傻,男人的本能还是有的,自从她长大之后,就经常发狂抱着自己啃。若不是怕□□的名声不好听,只怕爹娘早就纵容哥哥强了自己了。
说定了和蒋家换亲之后,自己还悄悄松了口气,蒋云天她是见过的,人长得好,性格也好,这大概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自己满心期待着能早点成亲。
结果却发生这样的事。
万果儿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嫁给蒋云天,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可能自己会成为哥哥的玩物,可能会换一户人家换亲,据她所知,周围满足条件的人家只有镇上姓罗的一家,可那家也是个傻儿子!她不想嫁给傻子!
想到这,万果儿跪了下来,对着天上的月亮祈祷。”老天爷啊,求求你保佑蒋云天平安无事吧。”然后又在心里咒骂蒋礼,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都是她惹出来的。她若安分守己等着嫁人,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求老天保佑她被山里的野狼吃掉,尸骨无存才好呢!
可惜啊,老天这次没有站在万果儿这边。
第二天下午,猎户回来了,首先就进了万果儿的家。”三哥,人是保住了,可腿没保住,送去医馆的时候,高热不退,伤口都化脓了,大夫好像说伤到了什么筋脉,治好了,右腿也基本使不上劲!唉,听大夫的意思,那蒋云天以后基本上就是个废人了。这桩婚事,你们还是要考虑清楚啊。”猎户说道。”不用考虑了,孩他娘,赶紧把蒋家给的三两银子收拾好,送回去。”万老三直接说道。蒋云天废不废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蒋家那丫头跑了,他儿子没媳妇了!
万果儿浑身无力,滑到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
这是忽然传来哥哥的嚎叫声。”不要,我要成亲,我要成亲。”
然后是爹娘哄他的声音。”好好好,成亲成亲,明儿我就让你七叔给你买个媳妇成亲啊。”买个媳妇,你说的倒轻巧,家里哪有那些钱啊。”
万果儿冲了出来。”爹娘,你们就让我嫁给蒋云天吧。这样聘礼还是咱们家的,你们拿着聘礼可以给哥再买个媳妇啊!”
她娘有些心动,可万老三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划算,不如换个人家继续换亲,比如镇上的罗家,给的聘礼更高,五两银子呢。说不定以后还能帮扶儿子。实在不行,还可以把闺女卖了,肯定不止三两银子。怎么着也比嫁给蒋云天划算。
万果儿看她爹这意思,就知道她爹另有盘算。
万果儿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万老三夫妇俩急忙去追, 一直追到了镇子上,也没看见万果儿的人影。
有人说,万果儿自卖自身, 将自己卖给了过路的行商。
万老三夫妇气的咬牙切齿, 骂骂咧咧。
可无论如何,万老三夫妇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姑娘跑了就跑了, 可儿子怎么办?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总不能让他祸害同村的姑娘啊。那他们家还怎么在万山村待下去了。
看来只能给儿子买个媳妇了。
可家里钱不够啊。”要不,蒋家的聘礼不还了?”万老三媳妇想了想,说道。
万老三犹豫了片刻,想了想外面的行情, 越年轻的女人越便宜,只要三两银子就成了, 可买回来不能生孩子,还要花钱养她。不如买个年纪大点的, 贵就贵点。蒋家的聘礼有三两银子, 加上家里的一两半。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不还了!”
同时心中懊恼不已, 早知如此, 还不如答应将那个死丫头嫁给蒋家, 这样的话, 这三两银子的聘礼花起来也理直气壮。
为了怕夜长梦多, 万老三连夜拿着银子去了镇上,第二天带回一个女人, 简单布置了一下,塞进了傻儿子的房。
老两口从外面锁了门,听着里面的动静响了一夜, 虽然里面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可老两口脸上却都满意的笑了,说不定他们的孙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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