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灵通的,悄悄告诉自己要好的姐妹。
“曾首长?他哪年不给人告上一回?我说怎么最近风声这么紧呢,你瞧着吧,要不了三天,又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小姊妹两个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叹口气。
怎么说呢,曾首长不算是个好首长,自从他上去以后提拔起来的,都是跟他交好的人。
翠红家的男人有能力,却刚好不属于和曾首长“交好”的范围内。
曾夫人更是嫌弃翠红吃饭粗鲁,连门都不让人上。
眼见周围的人十几年苦熬下来,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有些长进,只有翠红一家,刚随军的时候男人是个连长,十几年过去的男人还是个连长,明明前年的武术大比中,男人还得了第三名来着,都说他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升职的时候却单单把他撇下了。
翠红一家子,有苦都没地方说。
好在十几年来大家都习惯了,家里人口又不多,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也还能过得下去。只是翠红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得志,已经渐渐被磨的没了斗志。
一开始听说曾首长被人告了的时候,翠红心里难免有些暗暗窃喜,但是哪一回,曾首长不是发无伤的继续在首长的位置上坐下去?
这会儿听见消息,翠红已经变得不动如山了。
幸好他家男人不怎么出门,自打在军区一直不得志开始,他已经变得不爱和人来往了。
他如今大部分消息都是从翠红这里得知的,如果翠红不说,男人绝不会知道。
“嘘——别说了,我男人在里头睡觉呢,别听了这消息又白高兴一场。”翠红无奈地叮嘱小姐妹。
“唉,我就是在自己家没法说,这才到你这儿来唠叨两句。”
小姐妹的情况和翠红差不多,其实整个军区像他们两家这样的,实在不在少数。
一个曾宗林,挡住了许许多多人的路。
当他们对曾宗林来说,只是蝼蚁,无法对他造成半分威胁。
“告的人是谁?”翠红到底还是有些好奇,隐晦的问了一句。
小姐妹压低声音说:“陈月的妈,之前......”
“难怪了,她也是个可怜人。”翠红叹一声,就和小姐妹聊起别的事。
听见卧室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略微有些安心,她家男人应该什么都没听见吧?
男人这些年虽然混的不好,但在家里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是个好的,翠红见他这样,反而愈发心疼他。
翠红和小姐妹的想法,应该是大院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叫蚍蜉撼树,但也知道以他们的能耐,绝对动不了曾首长。
有和曾家人走的近的,也觉得无关紧要,还反过来笑话黄淑云一家。
“之前跟个哈巴狗似的巴上来,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有家室的男人。现在嫁不成竟然反咬一口,这样的人谁敢娶?”
“谁说不是呢!那个陈月也是好笑,天下的男人又没死绝,为什么非要盯着别人的男人?”
“曾夫人之间就不应该心软!”
“现在也不晚,曾家已经放出话来了,以后更没人敢娶陈月,瞧着吧,陈月保管成为我们大院,唯一一个老姑娘。”
“哪用等到那时候,她现在就是老姑娘啦!”
“哈哈哈哈哈,说的是!”
陈月家附近说闲话的人最多,大嗓门的婶子们嘎嘎笑起来,声音大的能把天花板掀开。
陈月在家里,心情却很平静。
黄淑云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对方越是平静,她越是害怕,:“小月......妈没想到......”
“妈,他们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老姑娘了。而且,以后一直会是个老姑娘。”
“小月,你......”
外头的声音不是玻璃窗子能隔住的,而且这时候的房子大部分不隔音,人们的笑声透过房子传进来,黄淑云听了自己都觉得不得劲。
陈月忽地站起来,在黄淑云紧张兮兮的目光中,去厨房端起早上剩下留着擦桌子的淘米水。
打开窗子,猛地向外泼了过去。
“哗啦”一声,没人料到她会来这一下,大部分故意来说闲话的,大部分被泼了个正着!
陈月单手叉腰:“老姑娘吃你家大米啦!多管闲事多吃屁,有空多刷牙,别在人家楼下满嘴喷粪!”
大冬天被人泼一大盆冷水是什么感觉?
反正, 底下说闲话的那起子人,觉得嘴巴都给冻住了,别说说谁的闲话, 冻的都快张不开了。
“陈月,你是不是有——”
陈月又去找了烂菜叶子什么的,敢逼逼直接往他们头上招呼,一通操作下来整个人舒爽不已。
“下次再敢乱喷粪, 我还砸!有本事闭上嘴啊,嘴贱不就是找揍吗!”
楼底下的人,倒是想留下跟陈月对峙的。
但天气太冷, 一盆冷水被浇在了身上,冻得人浑身一个机灵, 滴滴嗒嗒的水落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冰柱。
再一个就是陈月好像忽然发疯了, 谁也不知道,等会儿招呼他们的会是什么?
谁想大冷天站在楼底下挨冻挨砸呀?
在头上又挨了一下之后,大部分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说闲话的、聊八卦的, 不到片刻钟就散了个干净。
人一走, 陈月觉得耳根子都清静了许多。
看来, 什么一哭二闹的招式,都比不上一通乱砸,下回这些人再敢说她的坏话, 她可算找到治他们的方法了。
黄淑云满脸惊愕的看着女儿,嘴巴张着好一会儿没发出声音。
“小月、小月......”
“妈, 我想通了,以后他们再说我的坏话, 我就照今天这样砸回去。还有嫁人这事儿,还是随缘吧,能嫁就嫁,不能嫁我就在家里当个老姑娘好,也省得到婆家去受气。”
陈月原本是没这个觉悟的,但刚才往楼底下望了一眼,底下说闲话的,都是像她妈年纪这么大的家庭妇女,这中间不乏有儿子的。和沈琮的事不成了,妈应该还会在军区帮她找。
万一找的就是楼底下谁家的儿子......
陈悦狠狠打了个哆嗦,要真这样不如不嫁!
老姑娘就老姑娘呗,能吃能喝身体好,照样比别人强。
“妈,你要是实在怕我当老姑娘,我还有最后一招。”
黄淑云下意识的问:“什、什么?”
问了又恨不得打自己嘴巴一下,小月现在正在气头上,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陈月龇了龇牙:“你给我招赘!找个身强力壮的,给你们俩当儿子。”
陈东年在屋里听着娘俩说话呢,本来就觉得女儿今天突然转变了心态,很不错,值得夸奖,没想到她还能想出招赘的高招来。
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但是招赘不一样。
招进来的是自家人,相当于女儿没有搭出去,反而还白得一儿子。
陈东年喜不自禁,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小月妈,你赶紧张罗张罗去,给咱小月挑一个好赘婿!”
黄淑云只觉得头大。
但爷俩在兴兴头上,她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再等等吧,等爷俩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了再反对,应该没人有二话吧?
黄淑云不知道的是,爷俩这股新鲜劲儿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女儿真的把新女婿招进门,才算是彻底过去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孩子没有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哭泣、绝食,已经超出了黄淑云的预期。
她只把心思放在曾家的事情上,曾家人要是能就此落马,她的举报才算没错,要是没有,他们一家子往后的苦日子长着呢。
大家都以为曾宗林的事情,过个几天就会像从前似的销声匿迹,甚至连水花都激不起来。
没想到的是三天一过,风声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
这下稳稳站在曾宗林那头的人,也开始默默焦急起来。
“不对吧,这回怎么持续了这么久,那个姓黄的难道有什么背景不成?”
“能有什么背景?要真有背景,陈东年能在连长的位置上一干就这么久?”
说话的是曾宗林的两个心腹,两人现如今的位置比赵时年还高,虽然没多少军功,但却能强压许多人一头。在尝到了好处之后,两人对曾宗林更是唯命是从,许多脏的臭的事情,曾宗林不方便出面的,都由这两人出面。
冯立:“放心吧,咱们首长是个有能耐的,从前多少风雨都过来了,还会栽在眼前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子上头?”
“我觉得也是。”苏大兵想起以往的那些事,心也渐渐变得安定。
不是他们盲目的信任曾宗林,而是曾宗林确实在军区只手遮天,吴首长虽然能跟他分庭抗礼,但吴首长年纪更大一些,早就没有那股冲劲儿了。
这就导致军区的很多新兵只知道曾首长,而不知道吴首长。
冯立点头:“赵时年那小子才傻呢,之前曾首长给他抛出了橄榄枝,还非不愿意。要不然这两年早升了,如今凭他有那么多军功,还不是被人压的死死的?”
苏大兵笑起来,露出一口因为常年吸烟而泛黄,发黑的牙齿。
“咱们该谢谢赵时年没接受曾首长的橄榄枝才对,要是他上了还有咱们俩什么事儿?”
冯立一拍自己的光头,也笑了,“说的是。”
只要曾首长一天不倒,他们就能一直怕赵时年压的死死的。
别说这滋味,还挺让人着迷。
当初赵时年进来的时候就是标兵,之后更是连着好几年在大比武中拿到了冠军,出任务的时候,就跟不要命似的,挣下了一个又一个军功。
说实话,军区这边服赵时年的人很多。
再被人佩服又怎么样?
到了该提拔的时候,领导提拔的还是他跟苏大兵这样,没啥能力,但足够听话的人。
冯立想到自己升职的时候,赵时年底下的兵不服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不服气有什么用?只要曾首长不动,就没人动得了他和苏大兵。
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苏大兵的想法和冯立差不多,说起往事,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
说来说去,眼前的小石子对于曾首长来说根本啥都不是,这次应该是恰好碰到上头的人下来检查,才耽搁了几天.
瞧着吧,等明天一到,曾首长把这事彻底翻篇了,谁还记得他被人举报过?
苏大兵和冯立对此信心满满,就等着事情平息以后,好去看赵时年一系的笑话。
没成想他们没见到赵时年的笑话,反倒被对手,狠狠笑话了一通。
......
第二天,苏大兵随便检查一下士兵的训练情况,就准备进办公室窝着了。
他通常都是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下班,然后再去食堂打几个菜当做晚饭,这劳累的一天就算结束了。
他去冯立那边看过,人家和他大差不差,都是这么干的。
两人谁也没有觉得不对,就连底下的兵也习以为常了。
赵时年手底下的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精锐之师,冯立和苏大兵这儿的,就是一堆软趴趴的虾爬子。
不用等到一年一度的武术大比,平时的体能训练就能把他们碾压的死死的。
冯立和苏大兵对此的态度是无所谓。
底下人好或者不好,不影响到他们过好日子就够了。
没见赵时年每天跟着跑的一身臭汗,见了他们还得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吗?
费那劲干啥?
赵时年是没法子,他们有法子过舒坦日子,为什么要去过苦日子?
可能真是舒坦日子过惯了,真等到领导来了军区,叫他们领着底下的兵去参加体能训练的时候,两个人一圈都没跑得下来。
冯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吊儿郎当:“领导行了吧?就算是赵团领的那些兵赢了呗。咱们认输行不行?”
来检查的人是梁怀生。
打从收到举报起,他一天都没睡过安稳觉,毕竟谁能想到一向纪律严格的军区,竟然出了这样一帮蛀虫?
来的路上他也想过了,会不会有人恶意举报,会不会有人刻意重伤军人的名誉?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恨不得立马飞到军区来。
好容易过来了,梁怀生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副情形。
他尽量压制着怒气,“你现在是觉得输了无所谓是吗?”
“本来就是无所谓,领导,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是不是?”
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但至少态度要端正吧?平时训练要跟上吧?
姓冯的手底下那起子人,别说赵时年手底下的兵了,就连他都敢单挑,没准他们几个都比不上梁怀生自己一个。
这种想法越是清晰的时候,胸中的怒气就越是旺盛。
梁怀生不是常人,他发怒的时候通常是面无表情的,神情越是轻松,风雨欲来的那一波雨就会越大。
冯立不知道啊,还继续跟梁怀生嬉皮笑脸。
梁怀生的视线在冯立脸上一寸寸挪过,然后慢慢靠近。
冯立笑嘻嘻:“领导,你别——”
梁怀生冷着脸,完全不给冯立反应的机会,飞起一脚,把人踹出五米远:“垃圾!”
苏大兵反应过来,要和梁怀生对打,人家一个擒拿手,就把苏大兵抓的死死的了。
梁怀生冷这脸:“都拷上,部队不养垃圾!”
他说完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接连盘查去了,他倒要看看,诸如此类的垃圾到底有多少。
......
冯立和苏大兵被人飞起一脚踹了出去的消息,就跟长了脚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军区。
原本对此有所怀疑的人,接连几天没见到两人之后,终于不得不相信。
梁怀生的手段非常果断迅速,带着几个手下在军区没日没夜的盘查。
几天过去,抓走了一大批像冯立和苏大兵那样习惯性混日子的人,这些人无一不和曾宗林那边沾亲带故。
这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曾宗林只手遮天的日子就快过去了!
曾宗林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以往走个过场的事情, 拖拖拉拉到如今不说,就连他的两个得力干将,也都一并被人弄了下来。
这会儿, 他再也没法说,事情轮不到他头上了,也再没办法跟从前似的淡定自若了。
“雪静,你要不是还是收拾收拾东西, 带着儿子先走吧?我怕你们这儿......也会受到牵连。”
曾宗林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在杨雪静跟前有些抬不起头。
他们两人本就身份悬殊,一个是什么都没有的刺头兵, 一个放在以前可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没有杨雪静提供的钱财,曾宗林根本就爬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雪静, 你不是一直想去港城买衣服、买首饰吗?我这会儿送你去好不好?我有认识的人在那边,叫他帮你们母子安排房子,照顾你们生活......家里的钱、钱你也都带去, 不用惦记我......以后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曾宗林的这一番话说的非常诚恳,毕竟对于他来说, 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杨雪静和儿子了。
杨雪静从始至终连个表情都没有。她坐在躺椅上悠闲的喝茶, 红唇微张, 碰到茶杯的时候,留下一个鲜艳的红唇印。
“这就着急了,才哪儿到哪儿呀?曾宗林, 你以前干这些事的时候,我有没有劝你收敛一些?你听过吗?现在知道着急了?”
“雪静, 雪静,我自己怎样都好......你和儿子不行......求你了, 你走吧。”
曾宗林不蠢,眼下调查组来势汹汹,很快就会查到他头上的,雪静和儿子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杨雪静摇头失笑:“你觉得现在走,就能走的了吗?曾宗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外头那些检查人员,查起来有些浩浩荡荡之势,该落马的,一个不留。
作为一个和曾宗林密切相关的人,可能被放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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