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与陆恒知会一声,陆溪乔便出宫回府了。
刚坐到马车上,陆溪乔便是一怔,身下稍有不适。
她的面色一红,咬了咬红唇,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浓重的松香味儿。
公主府离皇宫极近,不过是两刻钟的车程,但陆溪乔却觉得漫长无比。
马车停稳,车帘先一步被人掀起,门帘外,一只小兽正满含殷切地等待着主人回家。
陆溪乔竟不敢直视齐雪行的眼睛。
这么晚了,他还在等她。
陆溪乔搭上齐雪行的手下了马车,与他携手进门。
没走两步,小兽贴近公主嗅了嗅,蹙眉道:“公主身上的味儿有些不同……”
闻言,陆溪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框绊倒,齐雪行眼疾手快地扶住陆溪乔才没让她摔倒。
“公主小心些。”
略带责备地看了陆溪乔一眼,小齐大人的鼻子又动了动,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正心虚的陆溪乔自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齐雪行,见他蹙眉,忙道:“雪行这是怎么了?”
小齐大人指节放在鼻底轻轻蹭了蹭,又摇了摇头,“闻不到公主身上原来的味道,略有些不习惯罢了。”
“怎么本宫身上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吗?”陆溪乔若无其事地笑问。
齐雪行若有所思道:“有点像掺杂了些裴大人身上的味道,松香味。”
公主的身子一僵,这都能闻得出来?狗鼻子吗?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了,陆溪乔立即就放松了身体,神态自若道:“今日朝元殿点燃的熏香是松香味的,估计是在殿内染上了些。”
“原来是这样。”齐雪行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既然雪行不喜欢,本宫这就去沐浴。”
“没有,公主身上什么味,微臣都喜欢。”
看着急匆匆走在前面的陆溪乔,齐雪行眼睫忽闪,把没吐出口的话无声地说了出来。
除了别的男人的味道。
雪止的嗅觉很灵敏,但他的嗅觉也不差,齐雪行还是分得清普通松香和雪松的。
那日游湖归来,公主身上就布满了这个味道——裴洛书的味道。
隔着雨幕,他心焦极了,急公主有没有被雨水击打,急自己为何不舔着脸上另一条小舟。
齐雪行也嫉妒极了,在看清裴洛书把公主护在身下的时候。
把公主从他身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上便是此刻的味道,柔媚与肃穆交融,暖香与寒意辉映。
他记得非常清楚。
不是极近又极长时间的接触,怎会达到这样的程度?
齐雪行的手猛然在袍袖下攥紧,又忽然放开,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能去质问公主,就当做不知道就好。
当做不知道就好,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少年打开自己的手掌,给自己被捏红的手吹了几口气,待红痕消失,他才放下心来。
不然公主看到是要心疼的。
小齐大人极有分寸地没有跟进浴室,吩咐侍女把早就温着的解酒汤呈给公主,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院中摆好的一桌膳食以及弟弟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他进来的弟弟,他的心突然好受了些。
“公主呢?”齐雪止抬首,不是说要请公主来共同赏月的吗?
齐雪行勉强勾起一抹微笑,摸了摸弟弟的头,解释道:“公主在宫宴上喝了酒,头晕,就不请她过来了。”
“哦。”
齐雪止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道:“兄长,你失宠了吗?”
齐雪行刚倒了一小杯酒准备送入口中,幸好停了下来,他红着脸道:
“这……什么失宠不失宠的……你怎么尽揣度这些!”
“没有失宠的话,你身上公主的味道怎么这么淡,公主难道今天没有给兄长一个亲吻吗?”
齐雪止顺理成章地接道,让齐雪行直接怀疑人生,“你都看了些什么呀?”
怎么这种事情也知道?
“就是兄长夹在《梦溪笔谈》和《富国论》之间的那本书上说的呀……”
“叫什么《红尘风月……”
齐雪行立刻捂住弟弟的嘴,害怕他再说出些什么让他难以言喻的话。
“你怎么连这个也看!以后不许再看这些了。”
教训完后,小齐大人才松开捂住弟弟嘴巴的手,没想到齐雪止一本正经地反驳了一句:
“兄长总叫我提前把东西学了以免用到的时候不知,怎么这些就不用提前学了呢?难道还要像兄长一样临时抱佛脚吗?”
小齐大人面色涨红,想到自己的蠢事,半晌后,他只得以辈分压人,教训道:“你现在还太小,成亲之前再看也不迟!”
说完后,便背着手飞快地逃回了屋子里,留下雪止在夜色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陆溪乔洗浴完躺在床上,她特意寻了件保守的寝衣穿着,就害怕齐雪行看到。
胸前腰上的几处红痕,若是叫他瞧见了她根本狡辩不了。
正当陆溪乔思考今晚如何能不露痕迹地拒绝做床上运动的时候,外面一声温柔的侍女声传来:
“公主,齐大人说今晚公主怕是累了,他就不过来打搅公主休息了。”
侍女在外垂首回答,面上飞起一丝红晕。
齐大人与公主是什么关系,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个“打搅”的意思就耐人寻味极了。
“本宫知道了。”
陆溪乔应答一声,心中叹了口气。
自从她们俩表明心意以来,齐雪行就一直睡在她身边,即使晚上不运动,也不曾离开。
那样粘人的他今晚突然回去,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但他却什么也不问,只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小窝。
绵长的怜爱与心疼出现在陆溪乔的心中,齐雪行真的是太让人爱了,也太值得让人爱了。
虽然是她构思的男主,却远比她构思的更加美好。
终于,她忍不住下了床,塔拉着棉质拖鞋跑出了寝殿。
第28章 月衡香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夜色都比往常亮了几分,齐雪行侧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芭蕉叶,一眨不眨。
不知公主睡了没有?
他原本想与公主一起赏月的……
不过今晚公主显然没有这个兴致……
小齐大人垂下了眼眸,一丝孤寂涌上心头,他稍微侧了侧头,把这丝孤寂赶出心中,却蓦地停了下来。
窗外,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芭蕉树前,一袭白衣快速地掠过,他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下一刻,“砰”地一声,房门被打开,屏风后绕进来一个身着寝衣的美丽女子。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然后清柔媚的香气笼罩住了他,来人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且缱绻。
“雪行,我来了。”
“公主……唔~”
小齐大人刚说了两个字便再难言语,热烈的吻扑面而来,叫他猝不及防。
陆溪乔心中对齐雪行的爱怜一阵又一阵涌起,她的脑海中都是这个少年,她迫切要让这个少年感受到她的爱。
恍惚间,一切似乎反了过来,陆溪乔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在攻略齐雪行,还是齐雪行在攻略她。
她吻过他的额头又落到他的双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为爱而蛰伏,却依旧给她带来几分痒意。
微微凸起的眼球被薄薄的皮肤盖住,陆溪乔却能想象出这双眼睛睁开时是何等的清澈与璀璨。
“公主,痒……”
齐雪行配合着陆溪乔仰头,湿柔的吻落在肌肤上,他的心也颤得不行。
可那感觉实在是未曾体验过,少年还是难以适应,落在公主腰上的手便用了点力,试图停止这羞人的行为。
“公主……”
可是太难提起力气了,心中羞耻,身体却是诚实的。
“这才哪里到哪里?”
陆溪乔在黑暗中轻笑,落到齐雪行的耳朵里生出暧昧无限。
“别叫公主,叫姐姐好不好?”
陆溪乔温柔诱哄,“乖,叫姐姐。”
少年抿唇,偏首,无声拒绝。
怎么好那样叫……公主真是过分。
“所以,雪行叫是不叫呢?”
“…不…”
“公主…”
少年张口,x
“嗯?”
“公主…放过我吧。”
他连‘微臣’都忘记了,只为快点满足心中渴求。
“不。”
陆溪乔拒绝,十分干脆。
“公主……”
“公主~求求您…”
少年甚至于哀求,他眸色水润,声音都粘稠哽咽了起来。
少年的双手抓住锦被,手筋凸起,他最终还是软声道:
“姐姐…我疼…”
这一声直接叫进了陆溪乔的心里,这谁顶得住?
“再叫一声?”
她伏在他的耳畔低声诱哄。
“姐姐…”
“雪行,好乖。”
良久后,少年侧过身子,看着好整以暇撑着下颌盯着他看的女子,道:“公主惯会欺负我。”
他的音色已然算不上清澈,带着些含糊和委屈,听得陆溪乔更心热了几分。
“休息好了吗?嗯?”
“好…好了。”
少年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晨光透过一晚未关的窗棂照进室内,地上洒下金光一片。
床上躺着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起身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已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裴洛书掀开被子下床,结实有力的双脚落到地面,阁楼的空间并不大,只是几眼,便能把室内尽收眼底。
昨晚随意脱落在地上的衣裳被整齐地挂在了衣架上,昭示着离去之人的冷静沉稳。
他紧抿着唇,凤目渐渐赤红,半晌才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自嘲。
裴洛书啊,裴洛书。
你以为你以退为进先得到了她的身子,她就会为你停留吗?
你以为你的威逼利诱真的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吗?
不会的。
裴洛书大步向前几步,站到了窗边,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压制住了眼底的红。
陆溪乔,你叫我怎么办才好?
“司副,这是这个月刚送来的月衡香。”
侍女捧着一个宽大的锦盒呈到琢玉的面前,琢玉打开锦盒,柔媚的香气扑鼻。
是这个味道了,虽现在闻着刺鼻,但点燃后无论是熏在衣服上还是放在香炉里都非常迷人。
这可是先太子送给公主最后一份礼物,天下独有公主能用此香,公主想念兄长,便日日点燃此香,以此为慰藉。
琢玉又清点了一下香的数目,才叫侍女拿去点上。
“夏日雨水多,易潮,即是新的月衡香已经来了,那便把新的点上吧。”
“是。”
侍女走进室内,小心翼翼地打开瑞兽金炉的盖子,舀了两勺月衡香放了进去,点了火,淡而轻盈的白烟飘起后,再把炉盖盖好。
整个过程悄然无声,训练有素。
“滴滴滴,检测到香料中含有特殊物质,检测到香料中含有特殊物质!”
“怎么了?怎么了?是那个香料有毒吗?”
焦急地问道,却见陆溪乔仍旧在悠闲地看着话本,他的数据化作灵体摇了摇陆溪乔。
“宿主,宿主,你是不是傻了?”
“没傻呢。”
陆溪乔轻轻拍了拍的头,挑眉道,“你宿主都是老油条了,更何况这是我自己构思的小说。”
“那宿主不把那个香料解决吗?”
陆溪乔看着那香炉燃起的柔白烟雾,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记得总局说这次开放了读档功能?”
“是的,由于是宿主的个人一定要完成的任务,所以每个世界可以开启三次读档,自由选择时间跳跃。”
这样就不用重新开始攻略了。
“那我便将计就计。”
陆溪乔展颜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狡黠的算计。
两个世界的大长公主都早逝,现在合并到一个世界,又怎么会没有原因呢?
她想到了曾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设定,眸色变冷。
这香料的问题远不是今日才有的。
“大人,别喝了。”
裴氏家仆担忧地看着他的主家,这都已经是第二坛酒了。
男子却是不听劝,甚至放下酒杯,捞起坛子直接往口中倒,喝不下的酒水便顺着下颌流下,打湿了大片衣襟。
仆人又提醒道:“大人,明日还要上朝呢。”
依旧我行我素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才停下来,“帮我告假,就说……我身体不适。”
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裴洛书说完后便继续喝起了酒。
其实他并没有醉,常在官场军营混迹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醉,他甚至还能思考昨晚他定是中了什么催情药,可他并不想去查。
查出来又有什么用?顺德她根本不在乎。
看这带着几分生无可恋的大人,家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猜想逐渐确定。
他试探着开口道:“大人……要不您去寻殿下吧?”
家仆甚至只是说了一个殿下,就听到自家大人立刻转过脸,双颊染上薄红,慢吞吞却又坚定道:
“我才不去找她!”
他才不要去找她,她把他一个人丢在望月阁,才不要舔着脸去找她。
裴氏家仆扶额,他都没有说是哪个殿下,大人就情绪这么激动,那肯定是与大长公主有关,无疑了!
“好好好,不去……”
家仆安抚道,大人这情绪,这话语,就算没完全醉也有三分醉了。
虽然大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拉不下面子去找大长公主,但作为他最贴心的下人,家仆却不能完全顺着主家的心意。
于是他每天都会打探公主府的消息然后明里暗里地告诉裴落书,并是劝说他去见一见公主。
家仆:听闻公主今日带着小齐大人去京郊的灵空寺拜佛烧香了。
裴洛书沉默片刻后:关我何事?
次日在吏部对齐雪行不着痕迹的挑刺刁难。
小齐大人欣喜:裴大人果真是在锻炼他指导他。
家仆:听闻公主重金购置了一套文房四宝,不知是准备送给谁的?
裴洛书冷笑无言,手上却摁断了手中的竹笔。
还能是给谁的?齐雪行那小子。
次日在齐雪行桌上看到一方砚台后,便故作喜爱道:“本官尤为喜欢你这方砚台,和你换如何?”
也不等齐雪行答应,便把自己那方放到了齐雪行的桌上。
小齐大人蒙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桌上三两的砚台变成了三百两的。
家仆:京中都传公主要纳小齐大人做正君,大人还不行动吗?
裴洛书身体一僵,又若无其事道:“都是传言,皇上不会答应的。”
仆从走后,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来。
痛苦袭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要低头。
家仆:听闻公主病了,刚请了太医来看,大人不去探望一二?
裴洛书声音淡漠负手而立:“我又不是太医。”
上值后管不住脚走到了齐雪行的身边,询问情况,听闻只是身体疲倦,遂放下心。
裴洛书提前开口:“今日大长公主又怎么了?”
家仆颤抖急切道:“大长公主昏迷不醒了!”
拿在手中的笔掉落在宣纸上,往日里的沉稳全然消失,裴洛书慌了心神。
“快,备马,去大长公主府!”
齐雪行的鼻尖冒出冷汗,双眸紧紧盯着刚把过脉的太医。
太医紧蹙眉头,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困惑地摇了摇头:“恕我才疏学浅,竟看不出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昏迷的。”
“看来公主此前身体不适应当和此次昏迷脱不了关系。”
这些话即便不说,齐雪行也能猜到。
自从半个月前,公主就开始觉得疲惫,从一开始的一天睡上四个时辰,变成五个时辰,到后来的七个时辰……今天直接昏迷不醒了!
虽是早就叫太医来瞧,却一直没瞧出什么问题,只开了几副方子,叫好好温养着,可是那些药一点用也没有!
公主还是一天天的嗜睡,直到昏迷。
齐雪行忍不住抚上心房,那里正揪成一团,疼痛得不行。
他不敢想象,万一公主一睡不起,他该怎么办?
齐雪行逼着自己把心神放在寻找各种医生身上。
“小齐大人,皇上来了。”
大长公主昏迷,公主府主事的就成了齐雪行,他已经向吏部告假了三天,三天以上需要向皇帝上折子说明原因。
侍女的话音刚落,陆恒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姑姑怎么了?”
他拨开挡在床前的众人,视线落到床上躺着的人儿身上,眸子一下子就红了。
红润有光泽的肌肤变成了苍白,鲜活的花朵开始颓败。
陆恒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让他不想再回忆的场景——先太子去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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