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云阳子推嚷着出门的时候,颇觉得有几分奇幻。
却不见云阳子在他们走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幽远。
“侄儿,叔父知道你做错了事,但叔父还是气啊,现在叔父气消了,这些事就算了吧……”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直有驻扎着的侍卫,一来是传递陆溪乔近况的消息,二来也是为了接他们回去做准备。
裴洛书与陆溪乔一起回到了公主府,得了消息的齐雪行也迅速赶了回来。
少年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思念,像只雏鸟一般飞扑进了陆溪乔的怀里。
“好啦好啦!本宫回来了。”
陆溪乔抬起手摸了摸怀中少年的头颅,温柔的安抚道。
少年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停的呢喃道:“公主,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呢。”
真是把这个孩子给吓到了。
陆溪乔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齐雪行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认真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成亲好不好?”
少年抬起头,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眸中满是动容,这一次,他不再拒绝, 带着耿咽道:“好。”
他不再想自己是否功名在身,是否位高权重,是否足以和公主并肩而立。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患得患失。
李胜身边的人第一时间都被控制了起来,当然也包括她这个女儿。
起初狱卒集体盘问的时候,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下毒。
但当李香师浑身被鞭打的鲜血淋漓后,菱香终于忍不住哭喊着承认了。
“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她大声喊着,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父亲,那平日里还会用手拍打她,说她调皮的父亲,此刻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她面前。
菱香迅速交代了自己的作案原因,再也不去想这些被她的心上人知道会怎么样?
她只知道再不承认父亲就要被打死了。
当口供被呈到陆溪乔等人的面前时,裴洛书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压根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给陆溪乔带来无妄之灾。
裴洛书立刻就跪在了陆溪乔的脚下,沉声道:“请公主责罚。”
陆溪乔摆了摆手,把他扶了起来,“这不是你的错,这毒不是早就下了吗?”
随即,陆溪乔疑惑道:“李香师与我无怨无仇,为何要给我下毒呢?”
刹那间,室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正当陆溪乔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朕给姑姑解释。”
陆恒一进门,便也直截了当地跪在了陆溪乔的身前。
“是朕的错。”
他抱住陆溪乔的腿,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是陆溪远……他吩咐害的您…”
陆恒虽哭着,但还是坚持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必须要获得姑母的原谅。
当一切说完,他颤抖地抬起头,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却发现姑母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来生气与否。
他结巴地补了一句:“朕已经把他的灵位扔出了太庙……”
半晌仍旧没有回应。
最后,他只得到了一句,“此事以后再说,先为本宫准备婚礼吧。”
陆溪乔此时的心里只是‘哦,原来是这样’,她并不是原本的大长公主,自然也不能感同身受。
只是暗叹身边的兄长果真是皇室子弟,为了自己儿子的皇位竟不惜对x亲生妹妹下手。
不过这个小皇帝,还有几分可爱,倒是也不必因此迁怒他。
陆恒不敢再问,只要姑母还愿意理他,不把他赶出门去,那就足够了。
至于只比他大了一岁的齐雪行成了他的姑父…
问题不大。
“是,朕一定让礼部为姑母准备最盛大的婚礼。”
“至于给您下毒的两个人,明日朕就把他们砍了!”
陆恒走后,陆溪乔把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她与齐雪行,裴洛书三人。
陆溪乔叹了一口气,看向两人,尤其是裴洛书。
“我与……”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两人便异口同声道:
“我不介意。”
齐雪行与裴洛书相视一眼,齐雪行先道:“公主,我不介意您与裴大人之间的事…”
他现在已然是公主准正君,还追求什么呢?
裴洛书已经被他压了一个头。
能压自己倾慕的对象一头,齐雪行以前想都不敢想。
虽然心中还是酸意纵横,齐雪行也知道陆溪乔再纳一个裴洛书的好处。
先太子死了这么久还能摆公主一道,他实在害怕公主以后还有什么其他危险,有了裴洛书,便多了一份助力。
再者,这次为了公主,裴洛书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和奉献,齐雪行也看在眼里。
即使作为情敌,他也十分动容。
为了公主,他愿意。
说完,齐雪行默默地站到了陆溪乔的身后,目光投向了裴洛书。
裴洛书摸了摸鼻子,以拳抵住唇,咳了两声,“我是说,我不介意公主成亲了…”
“若是公主以后有需求,可以找我…”
根本不是齐雪行所猜测的,他愿意屈居于侧君之位的话。
当着他这个正君面前,说出这样勾引他妻子的话,真是十分欠揍。
齐雪行的偶像滤镜彻底破碎,他磨了磨牙齿,恨声道:“公主不需要,我就能满足公主!”
不想当他的兄弟,就别妄想占公主的便宜!
许是还不解恨,齐雪行又补了一句:“裴大人你已经老了!”
两人开始斗嘴,辩驳,彻底把陆溪乔晾在了一边。
陆溪乔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自己不用说话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一个多月后,礼部着急,忙慌地准备,总算在日子的前两天安排好了一切。
公主府张灯结彩,另一边的齐家却门可罗雀。
京城的官员都知道,齐雪行与齐家闹掰了,已经不在齐家的族谱中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恭贺齐家。
其实齐父,私下里来找过齐雪行,谁家不想出一位公主正君呢?这可是与皇室沾亲带故了呀!
可是齐雪行怎会原谅他?当初他弱小,孤苦无依的时候,他在哪里?
现在知道他要发达了,就巴巴的赶上来。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公主府的下人利落的把齐父赶了出去,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大婚时,裴洛书作为礼宾参加了这次婚礼。
他默默地看着陆溪乔与齐雪行夫妻对拜,行着各种上辈子,曾与他行过的礼。
裴洛书笑着恭喜齐雪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在新郎敬酒的时候,拉着他狠狠喝了两瓶。
“你这小子要好好对公主,知不知道?”
裴洛书带着几分醉意,拎着齐雪行的衣领警告道,“不然,乔乔就要归我…”
他说的大声,周围的宾客都听到了,宾客们神色各异,但很快又喝了起来。
大长公主与裴尚书的流言,他们也听过,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过这想法只是在心中转了一圈,他们便抛之脑后了。
谁知道公主是不是打算把裴尚书也纳回府中呢?
那都是人家的家事,他们管不着。
“那是自然,不会给裴大人可趁之机。”
齐雪行也气势不输的回答。
直到齐雪止长大成人,齐雪行和陆溪乔也没有红过脸。
裴洛书也坚持着自己的骨气没有服软。
只是他这样的老狐狸不要名分却不可能放弃吃肉,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把陆溪乔从齐雪行那里劫走。
即使搞得全京城私下里都知道裴洛书是大长公主的男人,他也不曾松口。
第37章 终章2
气得裴洛书的祖父直接拿着棍子打了裴洛书的屁股,气愤道:“我裴家哪有你这样的小子,真是没用,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名分都要不到!”
裴洛书不敢说出实情,只能闭口不谈。
谁知道老爷子第二日亲自登上了公主府的门,找陆溪乔要了个说法。
知道是自己孙子犟后,气得直接大病了一场。
陆溪乔是在四十六岁的时候去世的,即使毒解了,到底也影响了岁数。
陆恒跪在她的灵前号啕大哭,三十多岁儿女成群的皇帝哭得像个孩子。
“姑母,你就是怪我了,你若没怪我,怎么走的这么早!”
他抓住身穿孝衣的齐雪行,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你说,姑父,你说姑姑是不是还在怪我?”
齐雪行的眼眶绯红,半晌,嘶哑着嗓子道:“没有,公主没有怪你。”
他看向坐在棺椁另一边低头垂眸的裴洛书,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却坚定无比的说:
“公主希望我们都好好地活着,希望她能活在我们美好的记忆里。”
最终皇帝陆恒亲拟陆溪乔谥号为“贤肃”,史称顺德贤肃公主。
德才兼备,至善至美曰“贤”,端庄严正,令人敬佩曰“肃”,足以说明陆恒对姑母的敬爱之情。
又过了十年,年过半百的齐雪行病死在了江州的阴雨连绵中。
好在江州的水系全部疏通,数十年间都不会再有洪涝了。
百姓自发替齐雪行扶官送行,连绵数十里。
他如陆溪乔所言进了皇家的皇陵,与她同葬。
一块灵牌放入皇陵,另一块以右宰之位配享太庙。
裴洛书拄着拐杖,看着眼前牌位上“顺德贤肃公主之夫齐雪行”这几个字,带着一丝嫌弃埋怨道:
“你还说我老了,结果你走在了我前头…”
末了,那苍老的眼睛里又闪现出了泪光,他粗放地用袖子擦了去,咕哝道:
“就剩我一个了……”
没几年,裴洛书也去了。
他官至左宰兼太子太师,灵位放进了太庙中与齐雪行并置,日日受香火供奉。
可大部分人却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块灵牌放进了顺德贤肃公主的陵墓,上书:
“顺德贤肃公主之夫裴洛书之位”
到底是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除了那几个人也无人知道了。
几百年之后
“你知道吗?顺德贤肃公主的墓今日发掘了。”
“微博直接热搜第一!”
“这有啥热搜第一的啊?”
“因为墓里有这么一块牌位!”
女生把手机屏幕直接贴到了同伴的脸上。
她们点开了末段发掘大长公主的陵墓工作人员的采访,进入镜头的是一个长相极其俊俏的斯文帅哥,他详细地介绍了此次发掘出的重要信息。
然而更加巧合的是他的名字叫“薛行”?
谁不知顺德贤肃公主的第二任正君是一代名臣齐雪行啊?
薛行挖掘雪行的墓?
这是什么蜜汁巧合?
难不成这个小哥是齐雪行转世?两人都被自己的脑洞给逗笑了。
不过到底还是确定了那块牌位的真的是在主墓室发掘出来的。
对此同伴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磕的是真的!裴大人真的是公主的老公!”
“不是野史!不是野史!”
“啊啊啊啊啊啊~陆裴是真的!”
看着尖叫的同伴,女生默默地补充了一句:“陆齐一直是真的……”
突然两人相视,片刻后,两声个拨鼠尖叫:
“我宣布,顺德贤肃公主就是?”
(第一卷 完)
自从兄长成了大长公主的正君,齐雪止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
并非是之前公主府的奴仆怠慢他,只是对他更为上心了些。
以前只是公主跟前红人的弟弟,现在变成了正君的弟弟,地位自是跟着水涨船高。
从拮据朴素的齐府换到阔绰荣华的公主府,自小读圣贤书的齐雪止本应满足进而更加勤奋苦学。
但他看着公主与兄长那样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日子久了也悄然生出了艳羡。
怎会不羡慕呢?自小被父亲忽视的雪止多么渴望这样的家庭啊。
公主长嫂虽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倚门待夫,也不会红袖添香,更不会持手作羹汤。
但她会在朝中有政敌攻讦兄长时站出来为他据理力争,会细心教导兄长如何处理政务,更会在兄长偶尔失意落寞时抱着他温柔安抚。
旁人都说兄长齐雪行虽有几分才华但也只是个靠妻子的无用懦夫,可齐雪止却从不这么想。
她的胸怀宽厚而温和,像师傅,又像长辈,给尽了兄长温柔与爱抚,当然也爱屋及乌从中分了一丝给自己。
他知道公主长嫂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自己是兄长的弟弟,可是那一丝丝爱也能叫他渐渐沉溺。
“雪止,前日给你的《治国方略》可x读完了?”
大长公主摸了摸他的头顶,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齐雪止抬眸便见那明媚温和的尊贵人儿站到了他的面前。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来了,他只是等着这一刻温柔的抚摸而已。
即使他已经十五岁了,抽条得早就与公主一样高了,他还是想要当个孩子,承受那般带着爱意的抚摸。
“公主,读完了。”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这会显得他的语气更为温和乖巧一些,他知道,公主喜欢乖巧的孩子。
齐雪止看着公主眼中的欣赏和喜爱,他的心也愉快了些,优异的学业无疑是长辈最为看重的东西之一。
“你啊,真是谢庭玉树,也不知你父亲那样的人怎会有你们俩这样聪慧的孩子…”
公主叹气不解,齐雪止也是不解,但最近父亲既是没来烦扰他们,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公主没有在此过多纠结什么,她又关心起了他的学业:“雪止,可有哪里不懂?”
齐雪止看着早就看过数遍的《治国方略》,随便翻开一页,在里面指了个疑惑之处。
公主温和细心的态度与学堂中那些老博士先生尤为不同,他听着这柔和舒缓的声音渐渐地神游天外。
要是…公主能再摸摸他的头就好了,别的地方也行…
齐雪止想着想着又听到耳边又问他还有何处不懂,他下意识地手指又胡乱指了一处。
下一秒,他的头部便迎来了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一指。
“诶!”
“你想什么呢?”
不好被公主发现了,齐雪止立刻清醒了过来,立刻愧疚地低下了头,然后从下向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公主殿下。
他知道这样公主最会心软,这招是他从兄长身上学来的,他观察了许久。
果不其然,公主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板起脸说要去看他的习字,若是这几日还没进步,就要罚他。
齐雪止领着她去了,名贵的书桌上摆着一沓熟宣,上面的都是科举所用的馆阁体。
高贵明媚的女子看了看,眉间稍霁,“倒是有些进步,以前你的字太冷硬了,要柔一些才好刚柔并济,不过这个字还是不行还得再练练…这个字不错。”
公主执笔在宣纸上朱色轻圈,优字,劣字便一一显现。
劣字不说,优字却是“溪”、“水”、“桥”等,公主圈出来便笑了,拿起朱笔就在他额头上点了一点,笑道:“竟不知雪止这般感激我,把我的名字写得这样好。”
齐雪止没有后缩,任由那朱笔在眉心落成观音痣,他的眸子不敢落在手持朱笔的女子身上,只落在了那几个字上。
那几个字为了避讳,略有增减,但文雅秀润,实乃上乘。
公主她不知道,这是他在心底描摹过多久的字,一笔一划都注入了无尽遐思。
“确实很感谢公主…”
感谢她救兄长与危难之际,救他于水火之中,但又岂止是感谢呢?
那悄然生出的情思早就被他察觉洞悉了。
可是公主是他的长嫂,是他最敬爱的兄长的妻子,他又怎能表露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让兄长难过,让公主尴尬?
把他藏在心中就好了,只要公主能每日都来教导他一二不就好了吗?
齐雪止是这么想的,但人的欲望是无限的。
十六岁那年,齐雪止通过公主府的保举直接参加了乡试,并顺利地拿下了乡试第一名成为了举人。
十六岁的举人可谓是少年奇才,今朝能与其相比的也只有其兄长,年仅十九岁就担任正五品户部司长的齐雪行。
兄弟双双年少中举是多少家庭的期盼,可是报喜的官差去的是公主府,和齐府一点关系也没有。
齐老爷子怒了,齐雪行不回家,尚且可以因为他已经把他逐出家谱,但齐雪止竟然也这样?他可是还属于齐家的人呢!
安国公可是看上了齐雪止,这门亲事多好啊,不介意雪止庶子的身份,孩子不懂事,他这个父亲可要多替孩子考虑考虑。
齐雪止接待了这个快两年没见过的父亲,他几乎已经要被自己完全淡忘了。
可是两年未见的人突然到来必定是有事相求的,虽然齐父的态度根本算不上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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