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这些, 裴君慎脑中还有另外一种念头在肆虐,如此娇花, 不知盛到荼蘼时会是什么模样。
崔英哪能想到往日恪守礼节的少卿大人会生出这种荒唐念头?接过酒杯后轻吸口气稳了稳心神, 便主动向前迈了半步, 打弯手臂,勾住裴君慎放在半空中的手。
饮过合卺酒,自此夫妻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脑中划过裴叔在今日迎亲前向他交代过的琐碎习俗,裴君慎眸光幽深, 掩下心中遐思, 克制着呼吸向前动了动步子, 倾身垂首,与崔英同饮。
略显灼热的气息毫无预警地喷扫过崔英耳垂, 她饮酒的动作微顿,总算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裴君慎似乎也在刻意压抑着自己, 不想让自己失了方寸。
原来他也会对这种事……感到心乱?
意识到这点, 崔英因方才那声“夫君”而发烫的脸终于没那么热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别扭出丑的只有自己,那她也许会尴尬脸热许久,但只要想到有人跟她同样心乱,那股别扭尴尬的感觉反而消散得很快。
所以仅是喝口酒的功夫,崔英便又重新对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洞房花烛夜,其实他们俩对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伯娘会在成亲前夕给她送小册子,裴君慎如今都二十有五了,难道还能不懂其中门道吗?
这般想着,饮完合卺酒后,崔英便听见裴君慎声音低低沉沉地问她要不要卸下婚冠。
崔英点了点头,当下就抛去心中扭捏,道:“好,那你等我一会儿。”
话落,她便兀自走到梳妆镜前,顺了顺婚服衣摆从容坐下。
裴君慎却在她坐下后紧跟了过来,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只在崔英拆卸婚冠遇到难处时抬手帮她一下。
他手倒是挺巧,崔英身为女子按理说应该是要比裴君慎更熟悉这些首饰的,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还要让他来指点。
怪不得要跟过来,原来是等不急了,怕她自己拆卸得太慢。
想到此,崔英索性就放下双手,眉眼一垂道:“劳烦少卿大人了,六娘手笨,不如您就帮人帮到底?”
这话听着似乎是询问,可看着她那双早早摆在身前的手,还有此刻仍回荡在耳边尽显疏离的“少卿大人”,裴君慎在崔英发间轻轻翻动的手下意识就顿了顿。
分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惹了她生气?
堂堂大理寺少卿,难得会有猜不透人心思的时候。
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到自己这会儿只自作主张地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帮她卸冠。
她是不想让他帮忙?可若是如此,方才她又为何让他帮人帮到底?
裴君慎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拿不定主意过,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直白些开口相问:“可是我做了什么惹六娘不喜?”
崔英闻言轻怔,梳妆桌上的铜镜映出她疑惑不解的杏眸:“嗯?你并无惹我不喜啊,少卿大人怎么会这么问?”
裴君慎黑眸深了深:“当真没有?若有,六娘但说无妨,我日后自会改正。”
崔英凝眉轻摇了摇头,“当真没有,少卿大人莫要多想。”
心下却道:这人怎么回事儿?方才明明是他自己跑过来帮她卸婚冠的,如今她把此事交给他,他怎还不情不愿了呢?
裴君慎薄唇微抿,幽深的眼定定瞧了眼铜镜中崔英,直到确认她面上确实未有怒容,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她并非只有生了大气时才会叫他“少卿大人”,偶尔向他使小性子的时候也会这般叫他。
然而珠玉在前,即便此刻裴君慎明白崔英是在冲他使小性子,他却还是觉得先前喝合卺酒时那声“夫君”更动听。
裴君慎垂下长睫,修长手指继续在崔英发间动作轻快地翻飞,同时状似随意地道:“六娘日后唤我夫君便可,不必与外人一样唤我少卿大人。”
崔英闻言点点头,没有多想:“好,夫君。”
反正刚刚一时心急已经这么叫过他一次了,第一声确实有些难为情,但只要度过那个坎,再叫第二声第三声的时候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不料她话音刚落,先前一直顺畅拆卸的婚冠却忽然扯住了她一缕头发,惹得她顿时痛“嘶”一口凉气。
“抱歉,是我不小心失了准头。”身后,裴君慎嗓音喑哑的及时道歉,态度瞧着极其诚恳,而且随着话音落地,他也终于拆卸完整个婚冠。
崔英眼角氤氲出一层水汽,可她也知道这婚冠确实难卸,若是她自己卸说不定要比裴君慎扯痛她的次数更多,再一看梳妆桌上排放整齐琳琳琅琅的琐碎婚冠部件,她便没有生气,只伸出两根手指按进发间揉了揉方才被扯痛的地方。
“无碍,少——夫君不必挂怀。”
话落,她起身转向裴君慎,眨了眨杏眸极力自然大方地道:“劳烦夫君去灭灯,我,我去……等你。”
崔英到底还是省略了“床上”二字,这两个字有些歧义,听起来好像她有多迫不及待似的。
若放在裴君慎与她划清界限前也许还有可能,但如今她绝对没有这种邀请的心思。
她才不想让裴君慎觉得她还放不下他。
可此时此刻,接连听了她三声悦耳“夫君”的裴君慎怎么可能还会放她走?
“不必等。”
他声音低哑暗沉,在崔英将要迈步之际忽地大手一捞便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与此同时,也不知他用另一只手扔出去了什么东西,只听咻地一声,梳妆桌前离他们最近的那盏灯霎时就灭了。
崔英没料到他竟会这么急,心跳倏然跳快了几分,在他的大力紧箍之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肩。
下一刻,她的双脚倏然离地。
裴君慎竟然单手将她举过肩头。
“唔。”意料之外的失重感让崔英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呼,声落之际,羞耻感紧接着汹涌袭来。
她面色一红,不由飞快埋首将自己的脑袋抵在裴君慎肩头,又伸出只手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再发出旁的羞人声响。
谢嬷嬷她们都还在房外守夜呢,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新人成婚当夜会做些什么,但知道是一回事,听见动静就是另一回事,崔英便是胆子大,也没大到这般没羞没燥的地步。
她才不想让她们听见动静。
可是崔英不知道,她这么一抱一捂,除了将自己的脑袋紧紧贴在裴君慎身上,身前的两处柔软也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
裴君慎的呼吸瞬间更乱更紧。
内间里的七盏灯眨眼间便全灭了个通透。
不过即便如此,却不至于让他们看不清彼此。
外间的烛火足够明亮,它的光晕会穿透屏风影影绰绰地照出两人白里透红的脸庞,窗外的月光也足够皎洁,不甚清白的月色会悄悄摸摸地钻过缝隙洒落一地清辉。
崔英身上繁琐复杂的婚服没一会儿便褪去大半,纤细雪白的长颈霎时间显露无疑。
她感受到了裴君慎心里的焦灼急切,也感受到了裴君慎动作上的温柔缓慢。
他在进攻,但他的进攻并不急躁也不直白。
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的,手上动作飞快地褪去她大半衣衫,薄唇却只在她脸上温柔流连,一开始只亲了亲她的脸庞,后来便从脸庞亲到眼睫,又从眼睫亲到额间,唇角,细颈。
并没有什么规律,处理公务时喜欢有条不紊齐齐整整地裴大人这会儿却有些随心所欲,全凭自己的喜好在她身上流连。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律,她脸上、她颈间,这么多可以亲吻的地方,他流连最少的地方却是她的唇。
便是偶尔亲过来,也只是亲亲她的唇角。
崔英即便已经对裴君慎收了心,但她又不是圣人,清俊无双的少卿大人主动撩拨,她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是以她的呼吸很快就乱了,甚至没一会儿就与裴君慎乱得频率一致。
崔英搂在他脖颈后的双手微紧,一边攥着他的衣襟一边竭力遏制着自己不要回应的太过,只在裴君慎呼吸最乱的时候轻轻吻一吻他的下巴。
既然竭力保持着清明,她自然很快便意识到了裴君慎始终未曾吻过她的唇这件事。
崔英乌黑的杏眸黯了黯,在沈府被裴君慎拒绝的那一幕画面倏然窜进脑海。
她刚刚被撩拨起来的兴致瞬间就淡了。
如此端方守礼的裴大人,今晚也只是尽职尽责地与她行周公之礼罢了,她胡乱心动个什么劲儿?
然而这念头刚过,她微微张着呼吸的唇口却忽地被两片微凉又灼热的唇瓣紧紧攥住。
崔英呼吸一滞,脑子里那刚刚增加一丝的清明瞬间就叫情•欲之快冲了下去。
与此同时,裴君慎在她身上衣裙间翻飞的手却蓦地停了下来,转而攥住她的肩,又从她的肩滑到她的手腕,最后执起她柔软娇嫩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腹间的腰封上,低哑声道:“劳烦六娘帮我解下此物。”
他声起之时,崔英失去呼吸良久的唇口总算被他松开。
此时崔英的眼眸尽显迷乱之色,无暇腹诽裴君慎这种时候竟还如此有礼的用词,更无暇思索他此中行为下暗藏的隐秘心思,只顺从的在他腰上摸了一圈,然后才皱了皱眉,轻声呓语:“怎么解?”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又双晚了一丢丢,这章评论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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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手而立。◎
她说话时被迫仰起了脖颈, 那双看着裴君慎的眸子里蒙着层不甚清明的薄薄水雾,眼尾透着一抹略显急切地红,眼睫卷翘, 唇口微张,模样又娇又媚,只想让人再狠狠滋养, 直到让她盛放到荼蘼。
裴君慎黑眸黯了又黯,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地俯身汲取她的唇口, 同时用自己的大手攥住她放在他腰腹间的柔夷, 耐心十足地引导崔英为他解开腰封。
勾着金线暗纹的红色腰封应声摔地。
红帐俏月, 崔英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竟褪得只剩一袭红色中衣,偏那抹红也早叫人扯得凌乱不堪, 滑落香肩, 只残留一小半衣袖堪堪勾着手腕, 于是雪白的肌肤便叫这残存的一点红袖衬得越发娇嫩无暇,风情无限。
裴君慎的喘息声顿时又浊重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将崔英抱来床榻。
新婚之夜,床上事物几乎全都是红色的, 床帐、衾被、头枕, 一件一件红得喜庆洋洋, 如此一来,床榻中间的那条白色手帕便就显得愈发夺目。
崔英分神瞧了一眼那条白帕, 杏眸中短暂地闪露出两分清明。
她知道这东西是古代人用来查探新妇落红的,但身为后世之人, 再加上家中还有一个做医生的老父亲, 崔英明确知道这东西的不靠谱, 并非处子就一定有落红。
看来今晚裴君慎睡着以后,她还要想想办法处理此……“唔。”
念头没想完,崔英的思绪就又叫裴君慎全都吸引了过去。
听着自己恼人的嘤/咛,她只得又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破碎的声音再泄露出半分。
裴君慎却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为之,分明崔英已经任他予取予求,他却还不满足,没一会儿便探上来大手非要与她紧紧密密的十指相扣。
那羞人的娇哭便再也没有东西能堵住。
春光乍泄,柳梢遮月,一室贪欢。
这天晚上,静思院传了三回水,房内的娇哭声也从亥时一直断断续续地响到三更天。
谢嬷嬷早在裴君慎进入内间之时便将还不知事的簪秋并着翠梅翠柳打发走了,只等屋里传水的时候再去偏房将她们叫醒抬水。
裴君慎这些年沐浴时从不叫人伺候,如今便更不会让崔英身边的丫鬟近身。
崔英往常为了贴合这个时代或许偶尔会接受谢嬷嬷和簪秋帮她沐浴更衣,反正都是女子,熟悉之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今晚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开面子的,哪怕双腿累得颤巍巍地发软,崔英也还是坚定坚定再坚定地冲裴君慎摇头,让他去外间替她拒绝了谢嬷嬷。
于是就见一个月前还会因不小心碰到崔英唇角而耳根发热的裴大人,面不改色地去了外间向守在廊下的谢嬷嬷传话。
这是静思院第一回 传水。
崔英趁裴君慎去外间的空隙,撑着浑身酸软坐起身瞧了眼身下白帕,见那上面已经沾上了落红,她悄悄松口气的同时两坨绯红也飞上她的脸颊。
从前她听别人夸裴君慎“洁身自好”时并不怎么往心里去,这种夸赞之词通常都是听听就好,她还能真信吗?
直到今晚崔英才知道,是她太低估裴君慎了,那厮何止是洁身自好,简直是一窍不通,完全没有经验!
竟然敢看了一本小册子就胆大妄天,害她难受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裴君慎从外间回来时,崔英早已老老实实地缩回了衾被,乌发雪肤,眼睫轻颤,肩颈间的红痕若隐若现,他见此心中略有不忍,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默默躺回床榻,长臂一伸轻轻搂住她的腰。
“……”崔英身子僵硬了一瞬,好半晌后确认他只是搂住她再没有其他举动,才终于松口气闭上眼睛假寐。
大红床幔安安分分地垂在地面,没过多久,外头就传话说水已经备好了。
翠梅翠柳送完水便垂首低眉地退了出去,谢嬷嬷临走前却还是又问了一句:“六娘,当真不用老奴伺候您沐浴吗?”。
崔英当真不用,只是嗓子太哑,她刚张了张嘴,耳边便响起某人不甚知羞耻的沉稳嗓音——“不必,六娘交给我。”
谁要交给他?崔英闻言愤而坐……身子太酸,没坐起来,她只能转眸怒视裴君慎道:“我不要,我要自己洗。”
外头得到回话的谢嬷嬷却已经脚步匆匆地走开了,姑爷有心对她们姑娘好,她才不会不识趣的守在他们跟前碍眼。
关门的声音很快响起,内间方才又重新点起两盏烛灯,红帐内光影旖旎,裴君慎自知方才将人欺负的太狠,面上略有愧色,闻言并不反驳,妥协道:“六娘先去沐浴,我只将你抱去浴室可好?”
崔英顿了顿,羞着双眼点头应了。
反正是他把她折腾到浑身酸软的,没道理只让他享受不让他付出,她不让他帮忙只是怕他在浴室里再照着小册子孜孜不倦的求学。
然而,崔英到底还是错判了形势。
有些时候如果想要拒绝就必须要拒绝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否则某些道貌岸然的君子抓着一点空子便会顺杆往上爬,仗着她心软他身上的那些刀剑疤痕,又哄又骗的把她吃干抹净。
大半时辰后,静思院传了第二回 水,说是浴室里的水洗着洗着就凉了。
崔英此时又气又恼,杏眸里烧着两簇怒火,再不肯给裴君慎半分好颜色,也不让他再靠近半分。
若今晚不是新婚之夜,她定然要将人赶出房门!
好在这回裴君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真没再做那些逾越孟浪之事,只正正经经地将崔英抱进浴室,三刻钟后又正正经经的把她抱回床榻。
这回浴室里的水是真的凉了。
小半刻后,静思院终于传了第三回 水。
婚榻之上,洗好身子清清爽爽地躺在衾被之中的崔英,却并不确定他后半夜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来。
有些人瞧着恪己守礼,成亲前那些话也说得漂漂亮亮,但真尝到了闺房之乐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对,是变得不是人。
哼,伪君子。
崔英盯着头顶床幔气哼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到天亮裴君慎离开以后,再去衣箱里拿避子药。
这药难寻,对身体也并不是全无损害,最多七日吃一次,且每次最迟必须要在事后六个时辰内服下。
昨晚裴君慎回到静思院那会儿约莫刚到亥时,所以她只要在辰末前吃下那避子药便可。
那会儿裴君慎应当早就去宫中上朝或着去大理寺点卯了,她也无须提中吊胆的担心他会发现。
这般想着想着,崔英困意上涌,身体也疲累,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约莫两刻钟后,裴君慎半散墨发从浴室出来,便看见红烛暖帐中崔英板板正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榻里侧,外侧还放着一床红色喜被,摆明了是要与他分衾而眠。
裴君慎忍俊,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些许弧度,但旋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些许弧度又很快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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