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日常(笑月亮)

“诶？”寿安惊呆了。
魏蝉掩唇笑：“梨梨，你这也太......”
寿安扭捏一番后，轻轻点了点头。
桑梨拍手，跃跃欲试道：“好了，此事正式敲定，那接下来就是给你和状元郎牵线咯。”

首先，让陆韫和寿安偶遇。
桑梨打听过，陆韫被吏部授官国子监四门博士, 空闲时会去延康坊的书肆正书局阅书。
这不巧了吗？
桑梨的话本子拓印发行，全是通过正书局来管的。
这简直就是缘分, 桑梨和正书局的老板特别熟。
于是乎, 在桑梨的安排下, 寿安和陆韫正式初遇。
桑梨在暗处随时观察，寿安状态很好, 而陆韫, 在见到寿安时神色有点特别。
不知为何, 她有一种感觉，这陆韫好像对寿安......
不过, 计划进展十分顺利，寿安和陆韫结缘, 紧接着桑梨便安排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促使寿安和陆韫的关系升温。
二人至此慢慢熟络。
这期间, 桑梨发现陆韫在书肆竟然会看她写的话本子, 并且兴趣不低, 桑梨震惊了, 对陆韫的好感直直上升，这是个识货的。
问过正书局老板后, 桑梨才知道陆韫竟然已经看了好多本了。
这么看来，陆韫也不是什么真古板的书呆子, 性子也不是那么不讨喜了。
桑梨决定和陆韫认识, 自然而然插.进来，同陆韫成了朋友, 顺带活络寿安和陆韫之间的气氛。
相处下来，寿安对陆韫评价不低，但有一个不好的是陆韫鲜少说话，每回寿安同他相谈，都要自己去找话题，并维持二人聊天不断。
寿安有点累。
寿安败下阵来，放弃了。
“梨梨，他太无趣了，跟个闷葫芦似的，我不要了，再重新换一个吧。”
桑梨对于自己的书迷，还是很照顾的，她道：“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不会对他挺满意的吗？”
桑梨说好话：“我觉得陆郎君对寿安你是有心思的。”
“梨梨，你又帮他说好话，你说，是你和我更亲，还是他和你更亲？”寿安质问道。
桑梨微感难为情：“当然是寿安了，不过我是实事求是啦。”
寿安冷哼一声，冷静下来后犹豫了：“让我好好想想吧，每次我主动和他说话，他都言简意赅，就像是对我不耐烦，我好歹是一国郡主，却要纡尊降贵去贴冷屁股，想想就憋屈。”
若不是桑梨介绍，寿安都不想见他了。
“先这样了。”寿安摆手。
寿安提议道：“梨梨，我们不如去城郊玩吧，最近天气热起来，待在长安好闷，我在城郊山脚下有一座避暑的庄子，那里还有樱桃，应该都熟了，到时候回来送点给在宫里的魏姐姐。”
桑梨想了想，点了头。
是以，往后数日，寿安再未去找陆韫。
同时，桑梨也在思考，她应该多物色一些人，凡事不可强求。
桑梨当红娘是越当越上瘾，但也没失了智，不能因为陆韫看她的话本子而太过偏袒。
寿安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三天过去，桑梨回府。
不料下马车后被人叫住。
“桑娘子，留步。”
桑梨循声望去，“陆郎君？你怎么会出现我家门口？”
陆韫作揖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桑梨点头，与陆韫到无人处。
“陆郎君找我所谓何事？”桑梨率先道。
陆韫踟蹰了半晌，才道：“敢问娘子，缘何郡主这几日未来寻我？是陆某做错事惹郡主不虞？”
“哦，这个啊，我和她去城郊玩了。”桑梨轻飘飘道。
陆韫道：“原来如此，陆某在此多谢桑娘子解答。”
二人对视，桑梨没开口。
过了一会儿，桑梨忍不住了，不耐道：
“你来不会就问我这个问题吧，还有什么事就一次性说了，不要扭扭捏捏，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陆韫：“陆某确实有事想请桑娘子帮忙。”
“说。”桑梨道。
陆韫攥紧手心，沉吟道：“郡主对我可有心思？”
桑梨一挑眉，问：“你觉得呢？”
陆韫摇头：“陆某愚钝，不知。”
桑梨思忖道：“先不谈这个，陆郎君，你回答我，你对寿安可心存爱慕？”
陆韫被问得面红耳赤。
“陆郎君？”
陆韫终于道：“是。”
桑梨这下开心了，看来她猜得不错啊。
桑梨继续道：“你喜欢她，那你去找寿安啊，为何要来找我？”
陆韫垂首，沉默不语。
桑梨就看着他。
末了，陆韫终于道：
“陆某不知该怎么办，桑娘子，抱歉，是陆某唐突了，叨扰桑娘子，是陆某的错。”
闻言，桑梨控制不住笑起来，只是单纯发笑。
“桑娘子笑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笑。”
“好了，那你给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寿安的？”桑梨眼露好奇。
陆韫沉思良久，豁出去了，敞开心扉，说出寿安同他的初次相遇。
是在放榜的那日，他和几个同僚相会在酒楼，其中柳自笙也在。
当时寿安郡主不知怎么了，心情有些低落，上楼时身形不稳，恰好陆韫下楼，及时扶住了寿安，寿安道了谢，便径自上楼。
而他却牢牢记住了寿安。
“这么说，陆郎君你对寿安是一见钟情了。”
桑梨太过直接，陆韫满脸通红，红得滴血。
“我未料郡主会突然接近我。”更没想到寿安会和柳自笙解除婚约。
那时候陆韫可谓特别慌乱，脑袋都停止思考，只剩下寿安漂亮的面孔。
桑梨啧啧几声，随后道：“我知道了，陆郎君。”
“我已经看到陆郎君你的诚意和心意，是以我会帮你的，你放心。”
陆韫行大礼：“多谢桑娘子，你的恩情，我陆韫没齿难忘，铭感五内。”
“好了好了，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先告诉你，虽然有我帮忙，但最主要还是看你，你啊，可要主动点。”
经人提点后，陆韫如醍醐灌顶，他郑重道：“我知道了，多谢桑娘子。”
说罢，陆韫看桑梨的目光就如同再生父母......
“收收你的表情，我可不是你再生父母。”
陆韫愣住，旋即淡笑。
桑梨回以一笑，没想到陆韫看着不好接近，其实挺纯情的。
跟某人以前有些像啊。
知道陆韫对寿安一见钟情后，桑梨欢欢喜喜回来，去堂屋坐坐。
梦氏靠在美人榻上：“梨梨，你还记得的人生大事吗？不是说要找个夫婿吗？怎么都没动静了？”
桑梨：“娘，我最近在做其他事，没有闲工夫管自己。”
梦氏：“你啊，那我问你，你可有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桑梨的神情立马不对劲了，目光飘忽，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百里羲的脸。
梦氏注视着桑梨，自然察觉桑梨神色变化，“梨梨？”
桑梨闪躲梦氏的眼神，脸颊飞上薄红。
正当梦氏还要再问时，桑梨匆匆忙忙扔下一句“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先走了”就跑得没影了。
梦氏盯着桑梨的背影，摇扇的手一顿，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主屋寝屋里。
梦氏：“你不觉得梨梨有点奇怪吗？”
武安侯正在捣鼓给猫做的小衣，一脸幸福，心不在焉回答道：“哪里奇怪了？不挺好的吗？”
梦氏冷道：“你最近是好日子过多了？一个劲钻在你那群狸奴里了，天天见不到人，听管事的说，你一得空就抱着猫去外头。”
武安侯心虚了一下，他擦擦冷汗，生怕自己的秘密被梦氏发现：“夫人，我每天不是都准时回府了吗？我抱着猫出去是因为我给他们找了个伴儿。”
“你对你的猫倒是上心，浑不在意你的亲闺女了。”
“夫人，我哪有啊，何况梨梨不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哼。”梦氏道。
武安侯道：“夫人，您就别操心了，梨梨又不是小孩子了，她长大了，恒肯定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小秘密。”
梦氏语气不悦：“你看得很开啊，桑泓。”
武安侯没听出来，手上还在猫衣上摩挲，道：“我这不是看得开，而是为人父母对女儿的信任。”
“冠冕堂皇。”梦氏嘲笑，乜视了武安侯一眼，轻飘飘道，“我怀疑梨梨有心上人了。”
武安侯下意识道：“有就有了，这不是好事——”
话音戛然而止，武安侯侧首，目光沉沉直视梦氏，神情从淡然转而惊愕和不可置信。
“什么！”武安侯震惊洪亮的嗓音惊扰窗外休憩鸟雀，树叶都抖了抖。
梦氏瞧着武安侯这副样子，心里的气骤然消弭，她漫不经心微笑：“我今儿问她是否有喜欢的人，梨梨没回答我，直接跑了，重要的是梨梨脸红了。”
“你说这不是心里有人了么。”
“从前，梨梨可没脸红过。”
桑梨脸皮不薄。
武安侯一个箭步跑过来，皱着眉道：“夫人，你说真的？”
梦氏：“八九不离十了。”梦氏伸个懒腰，继续说，“咱们女儿动了春心，我做母亲的合该高兴，就是不知道那幸运的臭小子是谁？”
武安侯一听，气炸了。
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迷住了他乖女儿的心？
老父亲心酸又难过。
梦氏直言道：“怎么，你还不许梨梨有意中人了？”
“管那么多作甚？”
“你不该和我一样高兴吗？”
武安侯愁眉苦脸，喃喃道：“夫人。”
梦氏笑笑。
自陆韫过来找桑梨后，桑梨和陆韫之间的交流和联系多起来，一切都是为寿安。
二人之间的关系被某些有心人注意到。
有心人百里彦急了，桑梨和陆韫是怎么一回事？
完了，桑梨不会被人抢走了吧！
这年头，什么变卦的事都有可能。
思及此，百里彦飞奔至军营，找到百里羲，就道：“哥，大事不妙！”
“最近桑娘子和那新科状元走得特别近！”
“哥，桑娘子不会是要和你状元郎定亲吧！1”
百里羲耳朵嗡鸣，怔住了。

梨花院内唯有梨花散发的淡淡清香。
一道黑影潜入院中，避开守夜的侍女, 用巧劲开窗，从窗外跃入桑梨的寝屋中。
彼时, 寝屋床头六角烛台上烧着一根白蜡, 桑梨正要剪芯就寝。
“桑梨。”熟悉的声音伴着昏暗袭来。
桑梨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要张口，幸好百里羲飞速过来, 一把捂住了桑梨的嘴巴。
“嘘。”
桑梨睁大眼睛, 圆鼓鼓的, 含含糊糊小声道：“百里羲？”
“你先别说话。”
桑梨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就立马用手扒开百里羲捂住她嘴巴的手。
百里羲收回手, 桑梨瞪他，语气不善道：“你方才吓死我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里羲认真道：“我来找你。”
桑梨愣了下，不解道：“你找我作甚？”
百里羲一言不发, 只慢慢提脚, 一步步靠近桑梨。
他高大的影子逐渐罩住桑梨, 将桑梨困在他的身影之内。
百里羲眸色沉沉, 直勾勾盯着桑梨。
桑梨被看得脸臊，都不像以往的自己了, 也忘了做出该有的反应。
桑梨别开眼，语气生硬道：“百里羲。”
“你......干嘛？”
这样的一幕何其眼熟？
桑梨不合时宜梦回在醉月楼时的情景, 只不过当时是她对百里羲步步紧逼, 而现在，却截然相反。
正当桑梨出神之际, 百里羲提起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桑梨，我承认我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喜欢那陆韫，也不要和他定亲，我向你保证我会比他更适合你，更喜欢你。”
字眼毫无过去少年的冷淡，只有炽热真挚的情感。
“桑梨，你可以选我吗？”百里羲启唇，眼底倒映桑梨的面容，他想将她困在他的领域中。
是破釜沉舟的语调。
百里羲一通饱含真情实意和恳切的言辞对准桑梨的头颅砸下来。
这实在太过意外，桑梨完完全全懵了，目瞪口呆，木木地注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百里羲。
过了一会儿。
“啊？百里羲......你在说什么啊？”桑梨都没发现她脸颊开始浮出薄红。
黯淡的环境下，唯余百里羲和桑梨。
百里羲盯住她，满脸蓦地全然绯红，染血似的红，他道：“那我再说一遍。”
看似镇定勇敢的语气实则一击就破，充满少年的小心翼翼和羞赧忐忑。
在心悦的少女面前，脸薄的百里羲真的又说了一遍，这一遍过后桑梨才真的意识到百里羲是在说什么。
他喜欢她！
桑梨感觉自己眼神晃动不止，一颗心也酥软得跟浸在咕噜噜冒泡的水里的云朵。
而百里羲在讲完第二遍后，就羞涩地低下头，所有鼓起的勇气几乎耗尽。
他不敢直视桑梨，默不作声等待桑梨的回应。
女子闺阁中，袒露心意的少年和被少年的告白弄得头脑发晕的少女相对而立，二人俱是无言，俱是面色通红，俱是垂首。
相较百里羲内心的煎熬等待以及焦灼，桑梨显得十分震惊，又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意。
同时，桑梨脑子很乱。
什么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脑海中全是百里羲表露心意的一串话。
过了许久后，桑梨仍旧没有反应，百里羲急了。
他抿抿唇，故作平淡道：“桑梨......你是怎么想的？”
语调特别轻，透出极力控制却压不下去的不自然。
此话一出，桑梨飞到九天之外的神魂回归。
她模糊地自喃语了一下。
然后她恢复冷静，开始思考。
过去记忆回溯......
明人不说暗话。
桑梨固来不是忸怩之流，数次对百里羲的心动都证明她对百里羲确实心存喜欢。
既然如此，不如大方承认了，百里羲能对她表白，她有何不能接受。
反正她是馋他......厨艺。
好吧，是馋厨艺，但更多是在意他这个人。
没想到她桑梨有朝一日竟然会对百里羲有了心思。
真是世事难料，见了鬼！
桑梨瞄了百里羲一眼，就见百里羲侧头不看她。
桑梨心跳快了好多拍。
幽静的房间，桑梨道：“好吧，看在你努力的份上，我就选你了。”
话音一落，百里羲就正过脸看着桑梨。
“真的？”语气很重。
桑梨点头，“真的，难道我还会拿这种和你开玩笑吗？”
说完，桑梨就感觉有点脸疼，因为她确实干过类似的事，逗弄百里羲当她上门赘婿。
想到这，桑梨心虚地垂下眼帘，怪不好意思的。
巨大的喜悦、激动席卷百里羲的四肢百骸，他的五脏六腑好似焚烧起来，烧得他浑身都在发热。
“不过跟陆韫有什么事啊？”桑梨记起百里羲其中的某些被她忽略的内容。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喜欢陆韫？和他成亲？
奇奇怪怪，看来百里羲是受了陆韫的刺激才会突然跑到她这里表露心意的。
桑梨自顾自笑了笑。
而她的话也唤醒百里羲残余的理智，理智迫使他要冷静，不要高兴得太早。
百里羲强行收敛住神情。
“那你和状元郎是怎么一回事？”百里羲冷声问，目光紧紧盯住桑梨的脸，不放过她神情流露出的任何变化。
百里羲怕桑梨是在耍她，也怕这不是真的，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桑梨道：“这个啊，我是在撮合陆郎君和寿安郡主，我和他可没什么暧昧的关系，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
闻言，百里羲脸黑了一下。
桑梨笑吟吟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流言啊。”
“百里彦，他说他今日看到你和那陆韫在府门前......”后面的话，百里羲没再提。
“哈哈，和我猜得差不多。”
“你就不会辨别吗？真是傻子，都不去打听打听，好多人都看到陆郎君和寿安单独在一起，怎么可能还和我有牵扯？”
“不许再说了。”百里羲面无表情叫停。
看清内心的桑梨上前，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她朝百里羲的颈窝处吹了一口冷气：“不过挺可爱的。”
百里羲沉吟道：“你是真的接受我了？”
他在确认，在心上人面前，固来嚣张自满的百里羲也有着常人的不自信。
“你说呢？”桑梨道。
百里羲默不作声。
桑梨了解百里羲，于是她挑眉道：“我当然也喜欢你了，百里世子，这么说，你满意——”
满意二字尚且没有说完，桑梨便被百里羲抱起，他圈住她的腰，带着她原地打圈。
此时此刻的百里羲开心，幸福，总之是甜蜜无比，仿佛身处云端，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