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昙想搞合作社最初的初衷是为了村里有些钱,好将门口那条烂路修修,能有钱建村里的学堂和请先生,所以这部分钱便先得预留出来。
不管是修路还是修学堂都是有利大家的事,村民们虽然不理解为啥眼前的老太太这么执着要修村里那条烂路,但人也说了,给村里方子做买卖的前提就是答应赚的一部分钱归公中,若是他们不愿意,这方子就不卖了,自家做去。
最后定下卖饼干除去成本的利,先拿出两成归公中,剩下的这些钱中再看做十成,四成分给提供方子的李檀昙,剩下的六成才由村民们分。
做买卖的方子是李檀昙提供的,便占了四成方子的利,有了这四成的利,林家便不参与后头的投钱中去。
李檀昙和村民们说好,她愿意免费给村民们指出怎么卖饼干的法子,村民们大可自己先尝试,若是最后不成,需要李檀昙帮忙找卖家,那便还得再给她抽半成利。
李檀昙的诉求是共同富裕,在帮了村里的同时有利于自己,白做工的事情她不愿意干。
这是正常的诉求,村民们满口答应下来。
刚刚他们已经问好,抽利抽的都是去掉成本后的钱,若饼干生意真能成。抽了公中的钱和林家的钱,也就是少赚些,也不会血本无归。
大湾沟再次忙碌开来。
被选进工坊做工的每日早起去村口如玉坊做工,家中力气大的男人们要上山开荒,他们不仅开自家的荒,还要开合作社公中的荒,在开荒的时间嫌隙中还要抽空打理自家的地,犁地除草,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准备。
新开荒出的土地前三年不需交税,但需要去衙门报备,待衙差验过才算完成从荒地到田地的转变。待三年后,还需交一笔银子,算是从公家手中买下这块荒地的所属权,此后只需每年准时交税就可以。
如今她是村长,报备这事只能她来干,李檀昙估摸了下时间,打算半个月后统一去县衙报备,报备完后真好到了春耕时,药草也可以种下了。
不上山不去工坊的村民大多数聚到了和如玉坊隔了一条河的一块宽敞平坦的荒地上。
村民们没钱,村里也没有多余的房子,要大量做饼干,村里没有那户人家的房子能宽敞到十几号人进进出出。
村民们索性在河对岸平整出一块地,用木头搭了棚子,便算是简易的合作社。
这块荒地又宽敞又平坦,只是地里有许许多多碎石沙砾,无法开荒种粮食,如今用来做饼干的工作间,再合适不过。
一张张从自己家中拿来的桌子摆成一长溜,妇人们按照李檀昙教的法子揉面,打鸡蛋,打发蛋清,然后将面团摁进模具,做出一块块大小一至的半成品。
离桌子不远的地方是一个个矮矮的土包,这是简易的烤炉。
半大小子们守在土包前心中默念着时辰,待时间一到立马搬开土包前堵住的石头。
石头一离开,一股甜香味就在空地上弥漫开来,每当这时候各忙各的村民们都会默契的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深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香味,希望能借此压制住嘴里不断分泌出的口水。
缩衣减食的村民们哪里闻过这种味道,他们还记得烤出第一炉饼干的时候,那香味引得全村都过来看热闹了,便是河对岸那群帮忙盖房子的工匠们也闻见了这股香甜的味道。
待味道随风消散在风中后,众人方回过神继续忙碌手中的事,这饼干的香味他们见天能闻到,但即使闻过千遍百遍也没人觉得厌烦。
每次闻到这味道,村民们都在心里想象那圆滚滚黄澄澄的饼干的味道,想象归想象,却没一人尝过这加了白面、鸡蛋和糖的金贵饼干,这可都是要换钱的,自己可吃不起。
小子们用厚厚的布做成的手套将烤好的饼干从土包做成的简易烤炉中取出,统一放在棚子中。
李檀昙是在又一炉饼干烤出的时候过来的,她一过来就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
“大妹子过来了啊!”
“老姐姐你快来看看我这面活得怎么样。”
“刚刚又烤出了一批饼干,林婶子劳您过来尝尝这味可对?”
李檀昙挨个回了众人,然后走到装饼干的地方去,刚烤出的饼干还带着热乎气,又酥又脆,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
大湾沟的饼干都统一做成了圆圆的一小片,共三种味道,原味饼干,奶味饼干和咸香口的葱味饼干。
三种饼干中原味最多,葱味次之,奶味最少,这是因为奶难寻,寻遍了周遭几个村子也才买来几桶。
李檀昙拿起一块原味的饼干,很脆很香,因为特地打发了蛋白,所以饼干并不硬,反而脆酥,和她现代吃过的饼干除了没有精美的包装也不差啥了。
葱香的和奶味的也各有风味,以李檀昙的标准来说,完全达到了她记忆里的标准。
“林婶子,这饼干做得也不少了,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县里卖?”
陈虎这几日都在做饼干这处,连自家的地都没时间去开荒,整个村子里,就数他投的钱最多,自然最关注做饼干的进度。
“明日就可以去。”她正好也去饭庄看看。
“林婶子待会可有空闲时间,我们几个想再和婶子您取取谈买卖的经。”
之前就说好了的,如果要林家帮忙卖饼干得再给半成利,按照村里商量好的售价,半成利可不少,村里舍不得这半成利,想自己先试试,自己不成再请林婶子出面。
只是村民们种地还行,这谈买卖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好在有个陈虎顶着,但村民们心中仍然紧张。
李檀昙一口答应下来,“成,晚上你们来我家寻我。”
说完,李檀昙又转了一圈。
来做饼干的都是各家出的干活麻利手脚勤快的妇人,这些妇人干活不用说,就是卫生条件实在不算好,李檀昙第一次看见她们指甲里的黑泥和油腻腻的头发时,额头青筋直跳。
做吃食买卖的,什么都可以往后排,但卫生条件一定排第一。
李檀昙规定了,不论是妇人还是帮忙的半大小子姑娘,凡是做饼干的人必须用头巾办法,保证不会有一丝头发露在外面掉进饼干中,另外还得勤洗手勤洗澡洗衣,不能留长指甲,手上不能有污垢方能来合作社。
因着这个规定,在第一天做饼干前一天,满村的人户都在打水烧水洗澡洗衣,一时之间大湾沟村民们的个人卫生情况得到大大的改善。
这边干得热火朝天,有一户人家却格外寂寞。
田婆子双手杵着锄头,看着村头来来往往的人,只觉怒火快要烧穿了胸膛。
那日李氏叫各家主事去林家的消息,田家自然也得了信,但是他家没去。
原因也很简单,想给刚走马上任的新村长来给下马威,一个疯婆子不知怎么得了县里大人的青眼,竟当了大湾沟的村长!
田家不出人去,也积极动员亲近的人家不要去。
那李疯子满村的通知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去的人没两个,想想就觉得难堪和难以下脸。
可田婆子没想到这些人家,当着她的面还一起数落天下哪有女人当村长的道理,后脚得了信就让颠颠的让家里主事人去了林家。
合着她嘴皮子都磨破了,一个人都没劝住呗!
田家更没想到那夜说的是赚钱的买卖!
等田家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什么合作社的协议已经签下了,满村里除了田家都在!!
田婆子原想看李檀昙出丑,最后却成了那个小丑,又气又急。
气邻居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急村里各家都能赚钱,就自家守着几亩地啥都没有。
田家后头不是没找过李檀昙,只是李檀昙以一句过时不候将人打了回来。
村里人都知道两家的龌龊,而且这事确实不是林家的错,人家当天让儿子家家户户通知了晚上有事要商量,大家都去了,就你田家拿乔不去,错过了好事能怪谁?
都是自家作出来的!
第115章
和陈虎一道去惠安城的是村里的另两个汉子, 一个也姓陈,名叫陈强,选陈强一道来县城是看中了他嘴甜会说话,另一个叫王安, 选他则是因为他曾经去过府城, 是村民们眼中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两户人家住的地方接近村尾,往常和林家接触并不多, 李檀昙对两人不太了解, 只记得在村中见过,混个脸熟罢了。
到了县城,李檀昙就和三人分开, 她今日进县城是为来看看县里的生意,私心也存着随时帮忙的想法。毕竟是她提出的法子,心里总是希望能好的, 就是想锻炼村民们, 也不会死撑着不帮忙。
她嘱咐道:“有事来西城林家饭庄来找我。”
陈虎想着待会要做的事, 心下有些许紧张, 他道, “好嘞, 我哥三先去码头探探, 若卖不出去, 再来找婶子帮忙。”
说完两拨人就朝着两个方向而去。
陈虎三人先去的第一站是码头。
林婶子说得对,饼干想要卖出量来,还是得靠码头上停泊的商船, 惠安城人也多, 但就怕卖得不好,只靠一个惠安城, 心下总是不太放心的。
商船他们的船舱大,去得远,也有心收罗途径之地的新鲜玩意,给他们卖饼干,只要赶说赶上,应该能实现。
码头这块三人都不陌生,去岁他们还来过这扛货赚钱呢!今年再来,却是换了一种身份。
“虎子,咱们先去哪?”王安看着不远处的大船,脸上激动和踌躇害怕并存。
他是去过府城,但他是去做工的,日日打交道的都是下劳力的汉子,吃的是黑面麦麸馒头,不过是换了地方做工,除了离家远些和他待在惠安城并没有什么两样。
哪里来的长见识?偏偏他家那口子是个大嘴巴,见天在村里说他去过府城眼界宽。
等他知道时村里已经传遍了,再澄清乡亲们也不听了。
也得感谢他媳妇的大嘴巴,他今日才有机会同陈虎来惠安城,村民们都精得很呢,大家都知道卖饼干是个好差事,都想让自家儿子丈夫来,还好他有个大嘴巴媳妇,天天炫耀他去过府城有见识,这机会才落到他头上来。
陈虎心中紧张并不是因为即将和商船上那些穿金戴银的大肚子老爷们打交道,而是担忧饼干卖不出去,要知道他们今日虽只有三人来县城,但背后确是一个村子的乡亲们,他观察了一番码头上停着的商船,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咱们去哪。”
这里是码头边缘处,吃水浅,停泊的商船只是中等大小,没有码头正中那几条商船气派,但却是最适合大湾沟的。
陈虎曾经也来过码头抗货,知道那些大商船大多归属有钱有势的富商,船上运的都是类似香料珠宝这些贵重的商品,人家买卖做得大,看不上饼干这点子小利润。
而大商船周边这些中等商船和小商船则是不同,这些商船的主人家大多没有大商人那般雄厚的资金,船上所运的多是各地的特产。
自己村里的饼干味道酥酥脆脆,味道又好,卖给这些人最适合。
三人行到商船前,只见一身穿绸衣的男人正站在岸边,后头跟着几个奴仆,主仆几个目光都在运货上船的劳工上。
“都仔细着些,别摔了货。”
这批货是如今惠安城中最受欢迎的眼影,船主是从天盛最南边的青林城而来,距离太远,惠安城这时兴的眼影风还没吹到青林,但他从在胭脂红看见这些绚丽多彩的眼影时,便知带回青林,肯定会很受城中女眷追捧。
船主忙完,陈虎忙带了两人上前去攀谈。
他学着城里人商户见面时的样子,双手在前拱了拱。
“问谢老爷好,我是大湾沟合作社的陈虎,冒昧打扰谢老爷,是我们合作社做出一饼干之物,用上好的白面红糖做成,味美耐储存,不论是长途赶路用做干粮还是寻常在家做糕点招待客人都及合适的,大人孩子都能吃,不知谢老爷可有兴致尝尝?”
林婶子说过,码头上这些商户们都忙得很,没时间听他慢悠悠打招呼客套几句再说出最后的要事,最好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若有感兴趣的自然会试吃饼干同他们询问细节,若没兴趣的,过多的纠缠只会惹人讨厌。
这段话从定了陈虎来县城谈买卖后他便一直在心里阻止语言,这会心中虽然还有些发虚,但话说得却是得体自信的。
船主名谢方,他仔细看了自己眼前的三个汉子。
刚刚说话的那个一身腱子肉,衣着陈旧,但尚算整洁。后头那两个黑瘦便罢了,衣裳上甚至还带了两个补丁,不过胜在衣裳干净,倒不会令人讨厌。
谢方手下这番家业也是他从无到有打拼起来的,想他年轻时也干过不少眼前这三人拦人售卖之事。
货已经装完了,眼下无要事,倒是可以听听听眼前人所说的饼干是何物。
“你说的饼干取与我瞧瞧?”
陈虎大喜,人家松口要看饼干便代表还有进一步的可能,赶紧将背上的背篓取出来。
他拿出三个木盒,打开盖子,给谢方介绍,
“前面这是奶味饼干,中间是原味饼干,最后这盒子里是葱味饼干,谢老爷您尝尝。”
谢芳看这汉子拿出的饼干瞧着干净整洁,心下便先点了点头,他的连襟在青林城就开了一家点心铺子,知道售卖吃食,最要紧的就是要做得干净。
只见盒子里的饼干大小一致,每个都是圆滚滚的模样,除了葱味的上面偶尔点缀着绿色的葱末,牛奶味和原味的在外形上看不出什么不同。
拿起一块,触手坚硬,但手上却无油光,不知是用何种法子制成,饼干靠近嘴鼻,最先闻见的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道,谢方曾去过天盛西边的城池,那处百姓素日爱吃牛羊肉也爱吃奶制品,牧民们的奶制品他也吃过,有股很浓的奶腥味,远没有眼前这小小一块饼干的味道吸引人。
饼干摸起来坚硬,入口却格外酥脆,浓香的奶味和饼干的香甜味铺面而来。
一块饼干也没多大,谢方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又将原味和葱味的尝了,葱香味是咸香味的,葱味清新,并不会让人觉得乏腻,吃惯了甜味点心的谢方吃罢葱香的饼干不仅眼睛一亮。
和奶味和葱味饼干比起来,原味的在风味上差上许多,但味道依旧比点心铺子的大多点心好上不少。
“刚刚你说这饼干能够长期储存?”从惠安到青林,便是走海路也需要花上十多日的时候,他商船上的货物都是能够长期保存的,特别这种吃食之物,若半路坏了,那这宗货便算是废了。
所以味道再好,保存不了也白瞎。
“能的,只要路上不受颠簸不受潮,饼干四五月也不会坏。”林婶子说过,若是有那什么塑料之物做成包装的话,饼干甚至能保存一年而不腐烂。
大湾沟村民前所未闻,林婶子也说此物世家难寻,便只能卖散装的饼干。
“这么长?”谢方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如今所知能保存最长的吃食是冬日被冻实了的馒头,只要保证低温,能保存一个月之久,这饼干之物若真能保存五个月,那大可用做行军军粮所用。
“正事!”大湾沟从几日前就开始前做饼干,先做的和后做根本没有区别。
谢方低头陷入沉思。
若只有味道好和易于保存其中一个优点的话,他定让人赏这三人几文钱便将人打发了去,只占味道好不易保存他带不去南方的青林城,只占易保存味道不好的话,他怕这货砸在自己手里,自己不远万里从南方而来,船上带的货物自然要是有用之物,但若两样都占,那这项买卖他大可试试,毕竟味道他刚刚尝了,确实吃了一次便叫人难忘。
“这饼干价钱几何?”
“奶味批发价钱二十一文一斤,葱味二十文一斤,原味十九文一斤。”
这是大家一同商量出来的价钱,陈虎这几几日一直在合作社盯着做饼干,每斤饼干的成本除了林婶子就数他最清楚了。
天盛朝一斗白面五十文钱,一斗有十二斤半,一斤白面便是四文钱,一个鸡蛋一文钱,糖最贵,一斤就要八十文,羊奶是花了银钱从林家和周遭村子买的,一斤十文钱。
一斤白面,两个鸡蛋,二两糖再加两毫升羊奶能做出一斤半奶味饼干,古代没有毫升这个计量单位,李檀檀便用杯子给做饼干的妇人演示一斤面粉中要加入多少羊奶。
如此算来一斤面粉做主料产出的一斤半饼干成本就是十六文,人工、木材、羊奶去腥耗用的白醋等这些成本摊在这一斤半饼干上便算一文钱,那奶味饼干一斤半总的成本就是十七文,一斤饼干成本合计十一文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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