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你可知道无论是手抓饼还是卖草药最值钱的是什么?”
李檀昙向来称呼家里的几个媳妇都不会喊某某氏,因为她觉得叫一个人的名字是最基本的尊重,但这会她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里都是压不住的怒火。
“娘,大嫂,我一个人确实帮不了多少忙,我可以少拿些的!”杏花一看屋子里快要燃.爆的火.药味急了,赶紧表态。
“你闭嘴。”李檀昙并不觉得杏花这么做大方,只会觉得她蠢,主动把到手的利益推出去,可不就是蠢吗?
崔氏低着头,垂下的手却不停的在戳林更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帮自己说句话,她冒着婆婆发火的风险说这话,可都是为了这个小家!
但林更生哪敢顶着自家老娘的怒火替她出头?只抓住崔氏的手不让她继续戳,却也不替她说话。
崔氏气得要死,她怎么嫁了这么个窝囊废!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怎么成个哑巴了?”李檀昙盯着快把自己缩成一只鸵鸟的崔氏,这个儿媳在她面前是听话的很,但在林家其他人面前,总想拿大嫂的乔。
“今日既然说到这个问题,那我们便把此事摆在台面上来谈,也省得你们多想怪我偏心。”
“首先,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如今咱们家不论是卖草药还是将要卖的手抓饼最值钱都不是草药和手抓饼的本身,而是提出这两者能卖钱的点子!不然那茜草被你们当杂草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们拿去换钱?”
“赚钱的方法是我提出的,你崔氏占着我儿媳的身份,所以赚钱之事我愿意带你,并在最大程度上保持了公平,你这会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亲女儿拿得太多?”
李檀昙这话半个脏话没说,也完全没有从前那般的咆哮如雷,但每个字却都如小刀般划向崔氏和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身上。
“娘,我……”崔氏很委屈,村中哪家人户的姑娘能有和男儿一般的待遇的,她的质疑明明和村里大家想的一般,为何娘这般生气?
“今儿把话摆在这,儿子女儿在我眼里都是一样,身上多了二两肉不是你们想多吃多占的理由。”
这话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过于露骨了,屋子里的人脸哄的一下就红了。
李檀昙不想再谈,“行了,今儿也晚了,各自回去歇着吧!”
第42章
第二日, 早早起来林家的三个媳妇收拾妥当就准备回娘家,崔氏和谢氏显然特别打扮过,谢氏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补丁的衣裳,还戴上了李檀昙之前送的花。
崔氏娘家条件没有谢氏好, 没有娘家补贴家里的衣裳也都是陈年旧衣, 但是她还是仔细的将头发梳成髻,同样在耳边簪上了李檀昙给的花。
“真精神, 真不错!”李檀昙早起一边懒洋洋的打哈欠一边夸赞。
这人就是要打扮, 瞧,这般一打扮,不管效果出来如何, 精气神是一下就提起来了。
三个媳妇中唯有张氏没戴花,她还是穿着自己寻常干活时的衣裳,脸上也并无将要见到爹娘的喜意。
李檀昙记忆中, 张氏同自己的娘家关系好似不怎么好, 不过只要不牵扯林家, 好不好的毕竟是人家私事, 李檀昙管不着也懒得管。
媳妇回娘家总不能空手而去, 失礼不说还让媳妇们脸上无光, 所以但凡讲究些的人家, 都不会让媳妇空手而回。
因回娘家是临时起意, 李檀昙也没准备什么礼,不过乡下人家,这倒是好解决, 一人拿十个鸡蛋回去, 这便已是不孬的礼了。
“上次乡亲赔礼的鸡蛋还有好些在灶房,你们一人捡十个拿去给亲家补身体,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娘,那我们这就走了。”
李檀昙点头,目送三个媳妇出了院子大门,转身对一旁的大儿子道,
“老大吃完早饭后就去昨日的铁匠铺将昨日的锅取回来,随便去码头买五条鱼,鱼记得捡新鲜的买,早去早回。”
“好!”
“对了,再跑一趟医馆,买几瓶虱子药。”她头发一剃,没了虱子的烦恼后,就把林家恶劣的头发卫生给忘了。
这出门摆摊,若是让顾客看到满头爬的虱子,爬是再美味的东西都会毫无胃口,再者她抽空想起来也会产生生理性恶心,虱子这事还是早解决早完事。
林家人的虱子没了,她的鸡皮疙瘩们也能别动不动就因为想起哪些小生物而竖起了。
手抓饼拿着便可以直接吃,倒是省了像面摊那般支桌椅板凳的功夫,但是这桌椅可以省,摆摊的操作台可不能省。
李檀昙原是打算做一个简易的小推车,但是推车需要用到木制轮子,制作木轮子要花的时间不少,今日再准备肯定来不及了,再说家里也没人会那个木工活。
林更苗年少时曾被林强送去木匠家中做过木匠学徒,最后虽因原身的搅和没能学成出师,到简单搭个架子没问题。
做不成小推车,李檀昙就退而求其次,打算做一张大桌子,桌子分两层,最上一层两边是木板,中间镂空,镂空处预备用来放炉子和铁板,下面一层则被分成了三块区域,中间放炉子,两边用来放米面肉菜等材料。
这样的桌子有个坏处就是太笨重,林家若是要每天摆摊,就只能靠牛车将这个大家伙运去县里,偏偏林家没有牛车。
租借牛车每日三十文,这价钱说贵不贵,偶尔借一趟还好说,若是天天都需要借牛车,那手抓饼的成本便又涨了不少,时日一长,便不那么划算了。
若是花钱能每日都借到倒是还罢,咬咬牙就忍了,但牛车毕竟是别人家的,若是人家哪日有事不借或是涨价了,影响的还是自家。
李檀昙在心里将买牛一事提上议程,买了牛明年春耕时也能帮上不小的忙。林家20亩的地,不靠外力,光靠人工翻土,得翻到猴年马月去?
“老三去山上摘些长得宽厚的叶子来。”
既是做吃食,总不能让客人徒手握着手抓饼吃,在没有塑料的时代,李檀昙的记忆中应是用油纸包的食物,但昨日她去杂货铺子问了,这个朝代的油纸贵得要死,若真用他包手抓饼肯定不划算,成本太高。
好在用不成油纸,摘些山上的大片树叶洗净也可以,她看县里就有不少摊子用的大树叶给客人包吃食。
叶子中李檀昙最中意的是荷叶,荷叶叶片宽大,还有股荷叶的清香,只是大湾沟附近并不见有人养莲藕,这荷叶自然也是没有踪影,她只能选山上的树叶。
秤砣和榔头歇了一日,又重新恢复了往常生龙活虎,听说林更有要进山,两人跟屁虫似的也跟着去了。
将家中其他人安排明白了,李檀昙自己也没歇着。
去县城摆摊可不是件简单事,前期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可不少。
磨豆面,熬猪油炸薄脆,调酱料,李檀昙忙得脚不沾地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正在她忙得焦头烂额时,突听得门口传家一个女声。
“林二哥在做木工呢?家中几个嫂子和二婶可在?我这是来卖药草的。”
林更苗擦了把汗,冲着灶房喊娘,“娘,有人!”
“来了!”
李檀昙出门一看,门外是个背着药草的年轻妇人,她并没有进门,直到看到李檀昙的身影,才跨进了林家的院子。
“快进来快进来,可是来卖草药的?”李檀昙热情招呼
“是呢,今早采了些,劳烦婶子帮忙称称。”
“行,老二去把称拿来,称一下背篓里的药草。”
李檀昙看出年轻的妇人的不自在,安抚的笑笑后,让林更苗去拿称称重,自己则是和妇人东拉西扯的说些家常话。
“婶子看你面生,你可是前两个月黄家新嫁进来的三儿媳妇秀红?”
年轻妇人腼腆一笑,然后微微点头。
“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婆婆和两个嫂子呢?”
“我小姑姐前些日子添了个儿子,婆婆带着大嫂去小姑姐家走亲戚还未归家,二嫂害了风寒见不得风,所以家中只我一人在采药。”
李檀昙随口一问,但不想这孩子这么老实,倒豆子似的就把自家情况一五一十全说了。
“娘,称好了。”
“多少斤?”
“茜草十三斤,萝摩五斤,积雪草十七斤。”
“原这些药草是叫这个名儿,还怪好听的。”妇人昨日没来林家,她也是今早邻居才告诉她这几样寻常被当做杂草的东西能卖,她正好昨日打猪草时看过过邻居说的药草,抱着试试的心态,她去采了后就送来了林家。
“老二你来算算该给秀红多少钱?”李檀昙有意探探林更苗算数的底,心中虽已经有了数,但还是让林更有算。
林更苗性子稳当,心中有些没底,但脸上却显得很镇定。
李檀昙也不着急,安抚的朝着来卖药草的秀红笑笑,一边耐心的等结果。
好在这次药草数量比较少,林更苗没用多久就得了结果,“茜草十三斤该给十三文,萝摩五斤共十文钱,摩积雪草一文五斤,十七斤给三文还余两斤,娘这两斤怎么办?”
“积雪草但凡没凑够五斤的就先给人退回去,凑够了再来卖。”这样做其实挺麻烦,但凡林家人会认字,能记账也不需要这般退来退去,但依照现在这个情景来看,退回是最省事最不会产生纠葛的办法。
或者也也可以去县城买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来抵这零零碎碎的斤两也是可以的。
李檀昙又问,“总共多少钱?”
这个林更苗刚刚就算过了,所以回答得很快,“总共26文。”
“不错。”李檀昙还算满意,比她想象中好得多。
秀红的到来好似打开了某种开关,她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家不少一卖就卖全家采的药草,药草一多林更苗就算不明白了,好在李檀昙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完成,有空闲给村民们收药草。
不然照林更苗的这算账速度,就这几个人他能磨叽到天黑才能给人家结完账。
田家今日早辰一起来,便还打算如昨日一般去山上采药,但是越往山里走却越感觉不对劲,寻常冷清安静只能听见鸟叫的山上今日却格外热闹,走两步便能看见人,且人人身上都背着个大背篓。
“当家的,这山上今日怎么有这么多人?”田婆子一双眼睛盯着离自己不远处乡亲的背篓,疑惑的问道,
田有根有些烦躁,这么多人,自家还如何采药?声音就带了些不耐烦,
“你问我我问谁去?”
突然田家的媳妇指着一个村民手中的药草嚷嚷道,“爹娘,你看他们采的是不是咱家昨日采的药草?”
田家昨日回来得晚,根本不知道林家收药草的消息整个大湾沟都人尽皆知了,还沉浸在众人皆醉我独醒,自家可以偷偷摸摸赚大钱的喜悦中,这会看见村人如自己一般采药时一家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田大爷,田路,出大事了!”恰在这时,背着个背篓的杨二柳匆匆赶来,他神色慌张,边走边喊。直引得林中的其他村民都朝他看来。
“二柳这么急做什么,出什么大事了?”
“无事无事,我刚被虫咬了脚,瞎叫唤呢。婶子你忙,不用管我。”
杨二柳安抚好村民后,小声的将李檀昙收购药草的事说了。
“什么!李氏那烂心烂肚的把药草的事说出去了?那咱两家还卖什么!”田婆子咬牙切齿的道,她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手撕了李檀昙,显然忘记了自家也是从林家处知道药草能卖之事。
“爹,那咱家的药草怎么办?也像村里那般便宜卖给林家吗?”
田有根还没说话,田路就坚决的道,“不卖!”
“儿啊,你可有好法子?”田婆子听见田路出声。希翼的望着他,就盼着这个昨日刚成器的儿子能想出个好法子。”
“林家收药草的价太低,咱们才不卖给他家。我和二柳知道那家收药草的医馆,明日我兄弟两亲自跑一趟去卖,肯定比便宜卖给林家挣得多!”
杨二柳心中还是有些发怵,他担忧道,“林家放出话来,药材炮制不好,医馆不收,咱炮制的药,医馆能要吗?”
和杨二柳的担忧不同,田路却是信心满满,“炮制药材有什么难的,你家里没去医馆抓过药?哪些药草不就是直接晒干了用?你别听林家唬人,他那是哄哪些不知事的乡亲给他干活呢!”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当不了解一件事时,总会按照自己见到的浅薄表面去推断整件事情的发展,从而也将事情轻易化。制药这事,至少现在在啥都不懂的田家面前是简单的,他们对自己手艺坚信不疑,便是连有些犹豫的杨二柳被这自信爆棚的环境影响,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平息。
第43章
几个媳妇回来时林家刚吃完晚饭, 崔氏和谢氏俱是满脸春风,独独张氏眉头紧皱情绪不高。
李檀昙看了她一眼,猜是在娘家受了委屈。
往往来自至亲的伤害最伤人心,李檀昙不知该如何安慰, 索性闭嘴不谈。
谢氏倒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她叽叽喳喳就像只在林间的小鸟,绕在李檀昙身边说个不停。
她走时篮子中只装了十个鸡蛋, 回来时却装得满满当当, 可见家人对她的宠爱。
“娘,这是我大嫂自己做的豆腐,她捡了些让我回来给您尝尝鲜。”
李檀昙看了眼谢氏带回来的豆腐, 白花花的随着谢氏的动作在抖动,瞧着很是不错。
还不待李檀昙反应,谢氏又掏出了一包油纸包着的糕点, “我娘前几日去县里赶集时多买了几包糕点, 这是绿豆糕, 又松软又甜, 娘你尝尝!”
这些东西想来是谢氏娘家为了让女儿在婆家过得好特意送来的, 李檀昙也不扭捏, 收了豆腐和糕。她按住谢氏还往外掏东西的手, 这孩子不知怎么长的, 一根肠子通到底,啥啥都往外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从娘家带了好东西回来。
亲戚间人情往来这两样尽够了, 其他的都是谢氏家人的给她的一片真心, 再拿就不合适了。
张氏和崔氏本不觉得自己空手而归有什么大问题,可这会在谢氏的衬托下, 倒显得她们的娘家不重视了。
“你们吃饭了吗?”李檀昙的问话可算稍微打消了些张氏和崔氏的尴尬。
三个媳妇均点点头,表示已经吃过了饭。
“行,既然都吃完了,那便过来坐好吧。”
三人往院子的一角看去,只见香秀香月秤砣榔头几个小的坐在前头,而林更生三兄弟则做在后面,几人神色痛苦,见自己的媳妇娘亲回来,忍不住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娘,这是要做什么?”谢氏不解。
“教你们认字?”
崔氏惊呼出声,“真教?”
婆婆说认字的事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之前一直没动静,崔氏以为婆婆也就顺口一说,没想到今日竟是要认真了。
“当然是真教,快去找个位置坐好!”
李檀昙的这个临时小课堂实在简陋得可以,没有桌子没有笔墨纸砚,学生们学字只能划拉自己面前的泥地。
黑板自然也是没有的,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李檀昙从后院翻出了一块长石洗干净,树枝烧成碳做成简易的粉笔。
简单的教室雏形也算是出现了。
“从今往后,不论早晚,咱家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学字和算数。”
几个孩子对于读书这事没什么概念,如今眼里都是好奇,而大人们心里,读书那是富贵人家才能做的事,自己这重现捏锄头镰刀的手能写得了字吗?
在一开始起这念头时李檀昙便知道教林家人读书很困难,但是她没想到能困难成这样,简单的上下两个字硬是教了半个时辰还没人学会。
那种曾经想撬开对方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渣的感觉又来了!
她承认她不是专业师范毕业,教授的方法或许也并科学,但是人至少不应该不能够学了半个时辰连横竖都画不明白吧!
怎么能有人把横画成波浪线的?为什么他们每次落笔的方向总是能落在自己没预料的地方的?
李檀昙感觉自己的火都要烧到脑壳顶了。
不气不气,年纪大了不易生气,生气伤肝还变老。
给自己心里防线建设的足后,李檀昙才睁开眼睛去看面前这一窝小苦瓜。
只见一家人整整齐齐蹲在地上缩成一小团,每个人面前的土地被划得沟壑众横后又被填上新的泥巴,个个愁得眉间的褶皱能夹死蚊子。学不会不仅李檀昙一人上火,林家其他人更是个个怕得要死。
正在气氛凝结之时,葛氏带着几个媳妇推门进来,她奇怪的看着蹲在墙角的大大小小一溜人一脑袋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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