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了片刻,明绮坏心起来,又冲着他的喉结咬了一口。
萧霁浑身一颤,整个眼尾红得厉害,等缓过神来,他才无奈说道:“别这样。”
声音沙哑,莫名带着勾人的意味。
明绮盯着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现在真像是……”
她拖长语调,故意等着萧霁问,萧霁果然上钩,抿唇问:“像什么?”
明绮桃花眼弯起,潋滟如映着秋月的湖泊。
“像是楼里精心养出来的狐狸精男宠。”她凑近他,呵气如兰。
萧霁微微垂眸,他的眼神仍旧安静,耳尖却成了秋日的果子,红得透烂。
恰在这时,侍女端着要药进来,明绮也不在逗他,端过药,拿起勺子耐心递到萧霁嘴边。
萧霁看着汤勺,心不在焉的张嘴。
明绮看穿他的意兴阑珊,不由挑眉:“怎么,还在生昨晚的气?”
昨晚明绮见萧霁身体渐好,整个人也不像之前瘦削,便拉着人行鱼水之欢,两人正上头的时候,萧霁伸手揽住她的脖颈,迷蒙着一双眼想要反客为主的吻她。
最后的结果就是,明绮把人按在床榻上,桎梏住人的四肢,把人玩得更加厉害,到兴致将尽的时候,也没解放他的四肢,更没让人吻她。
等明绮放开人,才发现自己把人弄哭了。
萧霁眸色暗沉,抿唇不语。
他已经不在意明绮在床上用何种手段对他,却不能忍受明绮连个亲吻的机会也不给。
明绮不容置喙的桎梏,是她的掌控欲作祟,也是在无时无刻提醒萧霁,明绮仍然不爱他。
或许在她心里,他和长公主送来的那些郎君并无区别,都只是男宠罢了。
萧霁沉浸在难以言明的情绪里, 整个人像极了墙角的蘑菇,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孢子。
明绮近来对萧霁格外有耐心,见他不说话, 就搂着他的脖颈, 温声旖旎哄了几句。
“我错了还不成,等今晚回来, 让你吻, 嗯?”
明绮的语气带着浓重的懒散和漫不经心,萧霁却在她一声声呢喃中,软了眸色。
惦记着晚上的宴会, 明绮盯着萧霁喝完药, 更衣前往筵席。
皇帝的寿宴办起来, 少不得隆重奢靡,只是今年不同往年,局势瞬息万变, 两位争夺储位的皇子被贬斥,站错队的大臣惴惴不安,生怕哪日就被牵连降罪。
原本三皇子一派的臣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足够在喜庆热闹的日子撑场子,却不知道他们得了什么风声,一个个缩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神色惶惶。
明绮扫向宫人为三皇子准备的席位, 那里空荡荡,连三皇子妃也不在。
三皇子妃的父亲礼部尚书则愁容满面, 一看便觉得心事重重。
宫殿里的宾客, 或许也只有外族使节还笑得出来。
其中以玄绯为最,他显然忘了一个月前的惊险, 看上去兴致冲冲,恨不得同舞池里的舞姬共舞。
没过多久,帝后驾临宫殿,两人携手而来,对一众使节,绝不会展露帝后不合的一面。
等帝后落座,今日的戏也正式开场。
皇帝略显浑浊的目光从诸位臣子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三皇子空无一人的位子上,有些老态的眉拧在一起。
“浮金怎么没来?”皇帝缓缓开口,语气中的不满溢于言表。
万寿节这样隆重的场合,无故缺席,若赶上皇帝气头,甚至可以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下面的大臣左顾右看,不知道三皇子今日是闹哪一处。
最后还是皇帝身边的姜公公低声开口:“三皇子今早派人传来消息,说殿下病了,奴才跟您说过了,陛下今日事忙,怕是没放在心上。”
此事便算揭过。
酒过三巡,诸人向皇帝祝寿后,行动便自由许多。
李雍州持酒过来,坐在明绮身边,他目视前方,借着敬酒的功夫,沉声说:“京兆尹所查的龙袍案,和三皇子有关,是也不是。”
他的语气肯定,显然已经猜到什么。
明绮挑眉,作为不理朝堂波诡云谲的武将,李雍州能想清关键实在是难得。
她摩挲着杯盏,慵懒地扯了下唇角:“事情没有查明,怎可妄言皇子。”
李雍州却知道无论三皇子无辜与否,明绮为了自己的野心,都会让三皇子从神坛跌落。
他下意识双手握拳,神色中透出几分郁色。
就算没有在疆场欠下的恩情,他也无法将明绮做的事情抖露出来。
明绮的手段,京城里的朝臣不清楚,他们这些战场上的同僚却知道,那是想一想就心生胆寒的狠戾手段。
何况她身后还有长公主和丞相,实力不容估量。
恐怕他只要有背叛明绮的可疑举动,在暗中监视的人就能顷刻取他性命。
“我知道你心意已决,”李雍州低下头,沉沉开口,“但李家全族都投靠了三皇子阵营,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不要发落我的家族。”
“你放心,”明绮抬头饮下杯中酒,“只要他们不要走错了路,我也不会去计较那些。”
“但是,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三皇子做的孽,可不是你猜到的那么简单,你父亲若卷入三皇子做的那些事,没有人能保李家。”
谈话间,明绮动作微顿,侧头看向宫殿外,只见宴会上一直不见踪影的京兆尹大步迈进殿门,他穿着一身劲装,风尘仆仆。
京兆尹鹰一般的眸子扫过殿中觥筹交错的众人,最后落在皇帝下首一角,那里的席位空无一人,正是三皇子的位置。
此时众人都在兴头上,宫殿大门也敞开着,宾客可以随意进出,便没什么人注意到京兆尹。
京兆尹神情冷淡,他审视的目光只有落在明绮脸上时,才微不可查地停顿一下,随后大步走到柱子后面,从众宾客身后绕到御前。
皇帝身边做了两个道士,留着黑色的胡须,看上去仙风道骨,京兆尹推开姜公公,走到皇帝面前时,皇帝正在和两个道士聊得尽兴。
皇帝忽然感觉身边立了堵墙,反应慢半拍地看过去,拧眉道:“虞卿,你不是在查案吗。”
眉宇沉重,单膝跪在皇帝面前:“案子查出来了。”
皇帝闻言,面上难掩喜色,双颊泛着酒后红晕,当下朗笑道:“很好,你果然不负朕的期望,私制龙袍的混账是谁?”
虞柏抬头看着皇帝身边的两个道士,微微拧眉:“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皇帝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两个神色如常的道士,当下举着酒杯挥袖:“两个道长都是朕信得过的人,况且他们不问世俗,你只管说就是。”
虞柏拧眉,一咬牙道:“缝制龙袍的老裁缝招了,是柔妃给他千两黄金,令他制的龙袍,但属下顺藤摸瓜搜查下去,得知这不是老裁缝第一次做大逆不道之事。”
“三年前,裁缝何涣,收取三皇子谢浮金黄金三千两,为其制作两件龙袍。”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已经成了铁青色,下垂的面部不断抽搐,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他身边两个道士互相对视一眼,默不作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为防走漏消息,臣已经率兵包围了三殿下的府邸,但三殿下并不在府中。”虞柏缓缓道。
不等皇帝说话,虞柏把头往下压了压,抛出了一个足以让天子震怒,伏尸百万的消息。
“根据何涣的证词,由何涣制作的两件龙袍,大小不一,并不是为一个人准备的,臣惶恐,希望陛下能定夺此事。”
咣当一声。
皇帝手中的翡翠杯盏应声落地,被碰了个粉碎。
碎片残渣四溅,划过虞柏的面颊,顷刻留下一道血痕。
皇帝浑身都在颤抖,一双眼睛圆瞪,充满了怒意。
“杀了他!”
他不顾各国使节都在,猛然从龙椅上站起,苍老的面容写满了怒色。
万寿节之日,却逢天子震怒,这在以前是从无有过的事情。
宫殿中丝竹管弦声戛然而止,言笑晏晏的舞姬也纷纷跪下,瑟瑟发抖。
在众人惊异和不解的目光中,皇帝指着虞柏,怒道:“朕要杀了那个逆子。”
他身侧的皇后拧着眉,沉声道:“陛下,使节们还在,你这样也不怕惊到各位友人。”
皇帝仍旧气得发颤,胡子抖了又抖,却看着虞柏没再说话,目光阴晴不定。
皇后见状,伸手拉过皇帝,温声说:“陛下既然有政务要忙,臣妾先和陛下去御书房。”
说完,又对一众神情各异的使节说:“诸位,本宫和陛下暂且失陪,之后的事情便由小女灵禾招待。”
皇后发话,在座的人便只能陪笑应是。
等帝后离席,席位间便有几个神色各异的大臣陆续离开,主位上的谢卿卿看在眼中,却不发作,转而向着另一边的使节们含笑举杯。
明绮盯着谢卿卿,见她控场自如,稍稍放心,便有些心痒想去皇帝那里看看乐子。
如果只是私制龙袍,皇帝愤怒过后,念在谢浮金是自己成年皇子里的独苗,他一定会压下心头火气,之后再发落,至少也要等朝中局势稳定下来。
但谢浮金犯下的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不仅为自己制作了一件龙袍,还为别人做了一件,时间又是在三年前,朝中唯有萧厉山一家独大,风头隐隐盖过皇帝。
都不需要虞柏刻意点明,皇帝也能明白,另一件龙袍是用来讨好谁的。
又坐了一会儿,明绮觉得按捺不住,干脆起身,装作醒酒走向宫殿外。
秋夜的凉风吹得人忍不住一抖,一身酒气也消散不少。
明绮抬脚欲走,身后却响起一道沉稳男声。
“站住。”
明绮愣了下,眨了眨眼,慢慢转身。
明丞相身着官服,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见明绮站定,明丞相缓缓走上前,打量着明绮,沉声道:“回京这么久了,你还想躲为父躲到什么时候。”
御书房,皇帝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屋子里大半陈设砸了个稀碎。
“逆子!”
皇后站在一旁,揣着手,冷眼看着。
虞柏见皇帝愈发疯癫,竟有些要背过气的意思,皱眉道:“敢问陛下,柔妃娘娘要如何处置。”
“审!”皇帝冷道,“审出同谋后,无论柔妃是否无辜,即刻处死。”
他沉迷问道,却不是傻子,谢浮金制龙袍的陈年旧事,能这样巧合的被发现出来,定然是中了别人设的套子。
柔妃一个失势妇人,却在这时候让人缝制龙袍,他不信和柔妃没有关系。
“那三皇子……”虞柏见皇帝脸色瞬间阴沉,道,“臣已经封锁了各个城门,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三皇子恐怕已经逃出城了。”
“那便要各个郡一同追查逆子下落,”顿了下,皇帝拂袖,冷酷无情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落,饶是铁面无私如虞柏,也不由有些惊讶,他见皇帝的话不似做假,正色道:“是,臣谨遵陛下之命。”
从明丞相那里脱身,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明绮心道皇帝那边估计已经尘埃落定,干脆叫人给谢卿卿递了消息,自己则坐上了回府的车驾。
明绮避开侍女的搀扶,提起裙摆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抬眼却愣住了,将军府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管事的在众人搀扶下,踉跄从府邸里走出,抬眼看见一袭猎猎深衣的明绮,当下一个激灵,他睁开身边下人的搀扶,连滚带爬到明绮跟前。
“主子、主子!”
“出事了,萧公子被贼人掳走了!”管事抓着明绮的衣角,痛哭流涕道。
“什么?”
明绮错愕片刻,半晌才反应过来管事的意思。
她那么大一个前夫,说丢就丢?
反复和管家确认后, 明绮的心终于冷了下来。
看了一晚上皇帝后院起火,结果到头来,她的后院真起火不说。
她那还算合心意的情人也没了。
想到这里, 明绮秾丽明艳的五官, 阴沉得仿佛要如雷雨前的天,马上就能滴下水来。
管家的嘴一张一合, 描述着几个时辰前的情形。
明绮的脸色愈发难看, 拧眉不悦道:“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府邸里无人来禀报我。”
管家心中叫苦不迭,青影跟随明绮去宫宴贴身保护, 府邸里没有能主事的暗卫, 又事发突然, 将军府起火,留守在府中的暗卫和仆人着急救火,竟是谁也没向明绮禀报。
“有贼人在我的府里放火, 还能抓走萧霁,你们伤不了他们分毫不说,连阻拦他们一阵也做不到。”明绮横眉道。
“这、”管家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压低声音道,“将军不是不知道,府中看门的守卫是陛下从禁卫军里挑出来的, 各个眼高于顶却没多少功夫, 有他们在,暗卫又不敢暴露行踪, 这才……”
明绮懒得继续听管家说些无用废话, 抬脚迈入被火烧焦的府邸。
管家在后头忙道:“将军,里面危险, 去不得!去不得!”
咣当一声,刻有镇国将军府的牌匾被烧得漆黑,再支撑不住应声而落。
明绮拧眉踏入火势刚被扑灭的院子里。
青影跟在明绮身后,帮她先一步削下摇摇欲坠的树枝、门框,确保明绮的安全。
浓烟还没有散尽,明绮捂着嘴,拧紧眉头踏入萧霁的院子。
和府中其余地方不同,萧霁的院子曾被青凤拆得七零八落,院中植被凋零,一眼看过去,竟成一处世外桃源,半点没有被火势波及。
管家小心翼翼跟在明绮身后,指着精致小巧的石桥,小声提醒:“当时萧公子就在那里喂鱼,歹徒伪装成府邸里的下人趁势暴起,转眼间就冲进院子,把萧公子劫持了。”
明绮闻言,走到管家指的位置。
管家从身后侍女手里接过灯,殷勤地提灯为明绮照明。
借着从灯笼纸那边照来的烛光,明绮眸子一眯,蹲下身看着石桥墩子。
石桥墩子上静静躺着一枚吊坠。
吊坠表面光滑润泽,上面的花纹歪歪扭扭,依稀可见是两只鸳鸯和一朵并蒂莲花。
双宿双飞的鸳鸯立在石墩上,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竟给人一种栩栩如生的错觉。
明绮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收敛,伸手把吊坠握在手里。
是那日灯会,萧霁花八十文买回来的石头。
青影打量着明绮的表情,躬身问:“将军,是否属下集结人手,全程搜寻公子。”
明绮握着吊坠的手缓缓收紧,忽然笑了下,语气微寒:“他自愿离开,你去哪里找,凭着他的手段,恐怕此刻早就离开京城了。”
青影愕然:“公子不是被府邸里的叛徒抓走的吗?”
明绮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有些粗糙的雕刻面。
依照管家的言辞,萧霁被叛徒抓走,难道还能有时间,将吊坠摆放得工工整整。
只是不知道萧霁是跟着哪一波人走的。
明绮沉吟片刻,问:“叶千枝在哪里。”
“叶公子这些天在府中做杂役,走水的那个时间,他应该在厨房刷碗。”管家不知道明绮为什么忽然提起叶千枝,回答时就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那些歹人劫走萧公子的同时,火烧将军府,这府邸里的下人大半折进去了,叶公子怕是……”
凶多吉少。
“是吗,”明绮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唇角,“他是生是死不要紧,就算是被烧成灰碳,也要把他的尸骨凑齐,送到我的面前。”
管家愣了半晌,颇为震惊地看明绮,倒是一旁的青影执行力极强,躬身应是,握着自己的腰间的大剑,就迈步走出去。
见明绮扭头看过来,管家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去找人。”
明绮半坐在石墩子上,一脚撑着地,等到天边的明月藏进树梢,管家和青影终于抬着昏厥不醒的叶千枝姗姗来迟。
然而,明绮瞥见叶千枝那张艳色面容,眼中却不见喜色,反而转瞬变脸,冷沉盯着地上灰头土脸的人。
叶千枝身上的衣服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脸上布满灰尘不说,身上也都是磕碰出来的伤口,看上去十分狼狈。
带走萧霁的不是叶千枝那边的人。
明绮握了握手中的吊坠,缓缓放在一旁。
那就是萧厉山的人。
“主子,是否将人叫醒。”青影请示道。
“不用了,”明绮从石墩子上跳下来,嘴角绷直,“通知虞柏,将军府进了贼人,全城封锁,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便算。”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走出萧霁的院子。
前有三皇子逆反皇帝,不知所踪;后有将军府失火被盗,全城搜寻。
京城注定难得太平,来贺皇帝寿辰的番邦使节闻到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将原定停留三个月的行程砍掉一半,纷纷向皇帝递上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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