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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将军欺负前夫了吗(炤炤酒)


“当年我同意在和离之后娶许姑娘,是家父要求,为人子不得不听,哪怕听从父亲的话,萧霁便是对妻子不忠。”
“在下对许姑娘从无半分感情。”萧霁一板一眼,语气平铺直述不带半分感情:“一切只是家父的要求,萧霁只是遵从命令。”
小厮不着痕迹又低下头。
许步烟有些狼狈地看着他,忍不住冷笑,嗓音也不再压制:“好一张嘴,将自己说得冠冕堂皇,若是不喜欢我,你又何必买通明绮的丫鬟,给明绮下毒!”
“毒害大烨郡主,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萧霁冷凝着神情看她。
毒害明绮的不是她,是萧厉山,正是因为发现明绮身边的婢女被萧厉山买通,明绮危在旦夕,他才那么容易松口。
原本打算只是先让明绮回明家待一段时间,等他搜集完证据,获得萧厉山的信任,偷取萧厉山的兵符,萧厉山倒台后他便能和明绮互通心意。
结果却是明绮遭遇追杀、掉落悬崖生死未卜,就算萧厉山如愿倒台又如何,他的一生都不过是蜉蝣撼树,坐困危城。
萧霁忍不住大力喘了几口气,眼前的景象都似乎染上了鲜红。

第37章 颜色
“我说了, 家父让萧霁如何,萧霁便如何。”他冷眼看着许步烟身后的小厮,言不由衷地认了下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话音才落, 啪、啪。
清脆又带着敷衍的掌声从不远处响起。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 明绮双手环胸,斜倚在墙边, 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张扬的面容上,唇角似钩非钩,意味不明。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 吹起明绮妃色的裙摆, 更衬得她耀眼如盛世之花。
萧霁瞪大双眼, 一双眼里写满了无措,幸而有垂落地发丝遮掩,才没叫许步烟的小厮看出端倪。
明绮歪头打量着巷子里的三人, 倒不是她有心找过来,实在是有人刻意为之,用些不入流的手法, 偷了她的荷包,她跟着一路追过来才知道是进了别人设下的局。
虽不知道萧厉山意欲何为,但既然入局, 这戏若是不演下去, 岂不是让人家失望。
这样想着,明绮唇角绷直, 收敛了脸上看好戏的神情, 周身气势冷冽。
她迈步走过来,看了眼萧霁, 最后目光落在许步烟身上。
许步烟白着脸行礼,低声道:“小女见过明将军。”
明绮颔首回礼:“原来是许姑娘,好久不见。”
“不知明将军来了多久了。”许步烟鼓足勇气问。
“有一阵子了,见你们在交谈,便没有立即打扰。”明绮淡声道。
话音落,萧霁脸色煞白,明绮所站的位置,是完全能听见他们刚才的交谈的。
他骤然看向许步烟和她身后的小厮。
小厮一无所觉,只低垂着头,尽职尽责地站在原地,仿佛只是许步烟的仆人。
萧霁眼中厌恨的锋芒如有实质。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萧厉山是个多疑的人,他试探自己,自然也会试探明绮。
但明绮本就不信他,方才听到他那番“父慈子孝”的言论,他百口莫辩,两人之间的裂痕更加难以修复。
作茧自缚。
议论别人却被正主看见,许步烟也觉得恼火慌张,父亲做事越来越不谨慎,不是说会守好这个巷子,她和萧霁见面不会让别人知道吗!
明绮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是哪个下人出了纰漏!
许步烟脸上青白交错,不由祈祷明绮只是刚来,或者离得太远,没有听到她们方才的言谈。
明绮观两人神情,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这便觉得慌乱,之后的戏如何能让看客满意。
她猜到许步烟只是这出戏幕后之人的提线木偶,说多无意,便故意给了个台阶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谈什么?”
萧霁无措地看着明绮,下意识捏着身上的衣衫,欲言又止。
萧霁举步维艰,深知此刻向明绮解释,之前从萧厉山那里赚取的信任就会荡然无存。
许步烟做贼心虚,遮掩道:“没什么,就是故人叙旧。”
“故人叙旧?”明绮打量着偏僻无人的巷子,礼貌性地笑了下。
许步烟也知道自己的说辞站不住脚,哪家故人会在偏僻的巷子里,躲着人叙旧。
这是叙的哪门子旧,说是偷人还差不多。
但她不能说是父亲让她来的,更不能说两人在这里站了半晌,就只为了跟萧霁说一些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她只能强颜欢笑,祈求明绮不要深想。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上次在成衣店,许姑娘也是和萧霁叙旧,看来二人关系颇深,我在这里倒是打扰二位了。”
许步烟连忙摆手,拼命摇头道:“只是有几件事想问问萧霁,既然明将军来了,我便不叨扰二位,先离开了。”
她生怕明绮会问两人交谈的细节,或者怀疑她和萧霁之间有什么,破坏了她和三皇子近在眼前的婚约。
是以不等明绮再次开口,就提着裙摆慌忙地离开了。
小厮不着痕迹看了眼脸上没什么情绪地明绮,皱了下眉,慢吞吞跟着许步烟一同离开。
等人走后,萧霁捏着自己的袖子,张嘴便想要解释方才对许步烟说的那些话。
萧厉山的人一定还在附近,他不敢多言,但至少也要澄清买通丫鬟下药的事,弥补两人间的裂痕。
但不等他想好说辞,明绮却骤然出手,一手箍住他纤长的天鹅颈,一手按着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他按在身后的墙壁上。
萧霁在明绮面前从不设防,当然,就算设防他也不是明绮的对手。
他被迫靠在墙壁上,脖颈被明绮控制着,他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符。
萧霁的体质极其敏感,脖子上很快就泛起了红痕。
他抿着唇,一点点抬起头,作出引颈就戮的模样。
明绮眯起双眼,眸光锋利:“一天不看着你,你都不能安分。”
做戏就要做全套,明绮深谙这个道理。
尤其是余光撇见折回来偷窥的小厮时,她干脆狠下心,桎梏萧霁脖颈的手一点点收紧。
因为窒息,萧霁的眼眶渐渐泛红,却固执着不去抵抗,双臂就安静地垂在身侧。
“我之前怎么说的,不准你接触京中势力,你都当耳旁风了?”
见萧霁一副消极的模样,明绮不由皱了下眉。
她有心演给萧厉山看,奈何萧霁不配合,连句话都不会说,此时他若能说出和她针锋相对的话,想必萧厉山会更加信任萧霁,之后也更容易交给萧霁他的核心任务。
顿了下,明绮后知后觉,扣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一些。
萧霁终于呼吸到空气,不住地咳嗽起来。
明绮耐着性子等他回神。
“对不起……”他哑声道歉。
“以前倒是不知道,你还是个至忠至孝的,事事以萧厉山为先。”明绮嗤笑。
萧霁瞳孔骤缩,明绮果然知道了。
萧厉山的人定然还在附近,为长久计,他只要咽下解释的话,表明态度心向萧厉山,萧厉山的疑心也就会放下大半。
但明绮会怎么看他,日后在她心里,他不仅是一个毒害过自己妻子的小人,还为了娶别人和她和离。
怎么想都罪无可恕。
萧霁敛目,心如死灰。
“你若是气不过,便杀了我吧。”
“杀了你?”明绮有些好笑地扬起眉梢,右手摸着他精致的眉骨,“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天底下可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你就算对他萧厉山再忠心耿耿又如何,一只过街老鼠罢了,我会亲手把他找出来,绳之以法。”
明绮松开面色灰败的萧霁,拍了拍手掌。
跟在不远处的青影立即带着两个暗卫出现,单膝下跪道:“主子有何吩咐。”
“把他带回去,关起来。”明绮神色淡了下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他见任何人,你们知道分寸。”
这句话却不是为了演戏,而是真情实感想要给萧霁点教训。
虽然知道萧霁不可控,但这次萧霁不仅甩开了监视他的暗卫,瞒着她踩入萧厉山布下的局不说,他还敢独自见许步烟,让她知道了一些陈年旧事。
她是不在意萧霁了,但不代表萧霁之前做过的事情她可以不去追究。
之前不去深想,倒是不知道当年萧霁铁心同她和离,其心里竟是有娶她人为妻的念头,若真是萧霁不义,那萧霁这枚棋不用也罢,就此废了她也没什么损失。
“将人看好了,上点心。”明绮眯起眸子看萧霁。
萧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副非暴力不合作地摆烂模样。
“是!”
明绮原本准备在街上逛逛,等心情舒畅了再去想萧霁的事情,余光却瞥见人群中高大的身影。
明绮身形一顿,走过去拍上那人的肩膀。
“我说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也能看到你。”
李雍州转过头来,见是明绮,脸上不由有些惊喜。
“这附近街道摊贩不少,售卖的小物件都十分有趣,我正想着买一个回去给家中姊妹。”
李雍州面前的商贩是贩卖珠花胭脂的,摊子上的珠花琳琅满目,难怪他挑了半天也没决定。
明绮有些在意他说的话,皱了一下眉,在李雍州察觉前又舒展开来,神色如常地说:“怎么,令尊愿意你回过本家了?”
“前些日子家父找我谈过。”李雍州有些落寞,转头将手中的木簪放回摊位。
明绮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家父让我回家,但日后不能再上沙场。”
李雍州苦笑一声:“家父文人出身,始终看不上武将,母亲担心我受伤,也劝阻我辞去将军职。”
明绮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你是如何想的?”
“我不愿答应。”李雍州摇头:“父亲自诩清高文臣,但最后不也站队三皇子,参与储位争夺。”
“你先前说有皇子和萧厉山勾结,我隐晦地提醒父亲,朝中几位皇子都不是良善之辈,却遭到父亲呵斥。”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人群纷扰吵闹,倒是不担心有人偷听。
“没想到说起这些惹你伤心了。”明绮道。
李雍州侧头看向明绮:“我知道你大抵不想我参与李家那些事,朝中三位皇子你怕都已视作敌人,我若参与进去,怕你难做。”
明绮笑了下,没说话。
她手下的人在暗中看着李雍州,若是他有异心,也轮不到她难做,底下的人恐怕会自作主张结束他的性命。
但这些自然不能让李雍州知道。
“说起来,今年万寿节,楼家小妹也要游历回来了,当年在京城,我们三人玩得最好。”李雍州转移话题道。
说起楼家小妹,明绮也不自觉一笑:“我们三个,也始终是她最有胆量。”
幼年时期明绮少有玩伴,明绮身份尊贵,长公主又只有她一个女儿,能接近明绮的必得是身份相当的,但明绮性子特立独行,到最后身份相当又年纪相仿的一众公子小姐里,也只和楼遥李雍州玩得最好。
但李雍州志在四方,十六岁的时候就和李家割席,一个人远去边境,楼家小妹楼遥则在明绮出嫁的前半年做了女冠。
“这倒也是。”想起往事,李雍州也跟着笑起来:“放着当家主母不做,去做女冠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就她一位了。”
和李雍州聊了一阵子,明绮察觉不出异样,才放下心来。
她所谋之事离经叛道,在成功之前走漏一点风声,都会为世人所不容,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风势渐大,眼看空中已经乌云密布,天色也昏沉下来。
明绮拜别李雍州,回到将军府。
进府就看见叶千枝叉着腰,蛮横地和府里长公主送来的一个少年争吵。
两人在廊下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跟在两人身后的仆从拉都拉不住。
明绮捏了捏眉心,深觉厌烦,她看向身侧跟着的青影,问:“萧霁呢?”
“在公子自己的院子里,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将人控制住了。”
明绮从青影的话中品出了些别样的意味。
“怎么控制住的?”
青影面上赧然,将头往下压了压:“主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顿了顿,他补充道:“是青鸾的意思。”
明绮眉心一跳,见青影难得急着撇开关系,甩锅给青鸾,心中不由觉得古怪。
她本不想这么快见萧霁,今日萧霁和许步烟的一番话透露了不少信息,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参透,但青影的表现着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有些事情当面和萧霁对峙也来得干脆些。
只是她在气头上,若萧霁的回答不如她意,萧霁怕是会很难看,危及性命的那种难看。

明绮第一次对青鸾有了如此全新的认知。
在一众青字辈的暗卫中, 青鸾比青凤稳重,行事手段比青影温和,是十分折中且出色的一个。
直到……
她看着屋里的萧霁, 难得觉得棘手。
屋外已经是狂风骤雨, 院子里种植的草木被雨打风吹,弯折得厉害。
屋里却燃着红烛, 点着香薰, 床榻上,五官精致的青年坐姿笔直,
炎炎夏日里, 他是屋子里独一无二的明媚春光。
事已至此, 明绮木僵着脸关上房门。
萧霁听到动静, 头转向屋门的方向。
轻薄的帷幔下,是萧霁有些模糊的面容。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又一层的红绸,虽然阻碍了他所有视线, 却衬得他肌肤白皙,肤如凝脂。
脖子上戴着锁链拴在床头,双手被反绑着, 身上的衣衫被整理得十分齐整。
不得不说,明绮对青鸾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年少时明绮和楼遥偷偷去过城里的青楼,楼里全是男人的那种, 两人是怀着好奇溜进去的, 但里面的客人太多,没一会儿她们就走散了。
明绮误打误撞到一处紧闭的屋门前, 看到了屋里的壮实青年, 也是如萧霁一般,被精心打扮过, 就像是精致的礼物。
明绮面无表情地想,看来很有必要抽个时间,问问青鸾平时都喜欢做什么了。
明绮抬脚走过去。
萧霁大约从平稳轻巧的脚步声,分辨出了来人是谁,不由抿了抿双唇,一动不动,安静地坐在床榻上。
屏风前摆着的雕花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明绮随手拿起揣入袖口。
她走到萧霁面前,抬手勾起萧霁分明的下颌,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眼下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片刻,屋子里响起萧霁干涩沙哑的声音:“我没有想娶她。”
明绮不置可否,指尖摩挲着萧霁的下颌,面色沉寂。
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甚至已经开始思量,如果之后的计划没有萧霁,是否能顺利进行了。
萧霁的喉结动了动,他仿佛察觉到了危险,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脱明绮的掌控。
明绮自然没让他如愿。
“从纳采到娶亲至少也要半年,半年时间足够我筹谋。”萧霁哑声解释。
明绮审视着他,久久不言。
萧霁看不见,又背桎梏着不能动作,心中慌乱,生怕就此被明绮放弃,他抿唇,涩声补充道:“我很干净的,你之前试过的。”
话音一落,下颌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雇佣我身边的婢女,给我下药你又如何解释。”明绮对他的解释不为所动,眸光冷淡又危险,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不是我……”萧霁不假思索摇头。
隔着红绸,他看不见明绮的表情,只能从她冷淡语气中推测她的态度,越想越心寒。
他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从知道明绮还活着开始,就一直存在,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直到今日,他才惊觉自己像是等待刽子手行刑的犯人,整个人都慌乱得厉害。
他不怕死,却怕明绮的永不原谅。
“是萧厉山。”脸上红布逐渐被温热的液体打湿。
“那时候他和明丞相争锋相对,便想拿你的死,给明丞相一个教训,我担心你留在府里性命有损,才想同你和离,送你回家。”
“萧厉山要杀我,你作为他的儿子,就当真没动过半点念头,杀了我这个结发妻子,去讨好萧厉山。”明绮质问道。
“又比如,在我离开萧府的时候追杀我。”
“没有,你的性命,永远比我重要。”萧霁克制着缓缓摇头。
明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萧霁所言,和当年谢卿卿查到的截然相反。
离开萧府后,她曾遭遇两波人追杀,其中一波人的首领被谢卿卿抓住,那首领她也见过,确实是萧霁的心腹下属无疑,对于受萧霁指使给她下药和追杀她的事情,他也都供认不讳。
明绮原本没有怀疑,她当时穷途末路,那心腹也没必要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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