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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假结婚日常(妙鱼)


冯莱莱知道,赵水柳的窝囊不作为才是伤他至深的。
可这也不能怪赵水柳,相反赵四海也错了很多。
“姥爷,也不能全赖我妈,你也错很多。”看到赵四海又要瞪眼,冯莱莱摆手制止,“姥爷,你听我说完。你当年把我妈留到别人家就不对,她那会儿才十岁,我爷又不是宽和的,我妈能有好日子过才怪。十岁的小姑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你能指望她多有出息?
她能嫁给我爹,我爹非她不娶是一个,再一个黑了你那么多钱,我爷心里也知道亏心才最后成全的。但凡出点偏差,我妈在冯家这样的日子也不一定有。
姥爷你扔她一走十七年,你亏欠她在先,她因为跟你缺了多年父女情,不顾你在后。要我说,你俩都差不多。”冯莱莱把她做为旁观者清的想法都说了。
这样的说法,赵四海头回听说。他一直以为自己给女儿留足了钱,她就该有底气把日子过好。
这会儿听冯莱莱说完,他却反驳不了了。细究起来,确是他先没做好。
他敢做敢当,梗着脖子问:“我的错我认,你说后头咋办?”
冯莱莱最喜欢跟这样耿直挂的人打交道,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最省心不累了。
习惯性地像在公司和兄弟们相处一样,她伸出大拇指:“姥爷给你点个赞,果然够磊落。”
引来赵四海再一次瞪眼:“哪儿学来的怪样,没大没小没个姑娘样子。”只是总往上撇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喜欢。
旁观的李重润见了也是会心而笑,他从不会看走眼,比起游戏剧情,她显然更适合助理这项工作。
他这里只要起个头,后面冯莱莱马上就能跟进,只这份儿眼色和机敏,假以时日,她绝对能成为塔尖上的金牌助理。
毕竟是冯莱莱自己的事,既然她接过去了,他就准备置身事外了。
冯莱莱不知李大佬给了她那么高的评价,她还在继续说服赵四海呢。
“姥爷你先晚不了,之前我和我爹讲好了,他今天去管我爷要我的嫁妆钱,冯家要给我的比冯英英少,他就同意分家。我猜这会儿已经见分晓了,你先等我准信儿,到时咱商量好了你老人家再出马。”
“咱不稀得要冯大锤的破嫁妆,姥爷给你出,保证是沅溪大队头一份儿。”赵四海关注点跑偏了。
冯莱莱无奈:“姥爷,说帮我爹妈分家的事儿呢。”
“哦,哦,你说,我听着呢。”只这一会儿,赵四海已不复之前的黑脸强硬。
之后,冯莱莱又跟他如此这般说了,老头都点头应了。
说完已经十二点半多了,再不赶回去,又要上下午工了,事情又要拖到晚上。
冯莱莱和李重润告别了赵四海,俩人先去周红家把自行车还了。
这年头,能借你自行车都是不小的人情,李重润走时留了包蛋糕给他们。
昨天去帮着去冯家提亲,回来后,李重润就给他们夫妻塞了十块钱,说是谢媒钱。
今天又是这样,夫妻俩都觉着李重润变了,以前他可不会这些人□□故,满身的书生意气,很不会变通。
比起来,还是现在的李重润让人更想交往,也更觉不可小觑。
冯莱莱和李重润约好有事还找上次的小鼻涕孩儿传话,无事就明天往石屋搬家,就各自分开了。
开了冯家大门,脚一迈进去,冯莱莱就感受到扑面而来风雨欲来的气息。
正是午休的时间,农家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平日这会儿前院最热闹,几房的儿子媳妇都会过来,陪着冯大锤和刘金妹,讲古做活好不热闹。
可今天却只有模糊不清的絮絮说话声传来,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大概是听到动静,大堂嫂魏冬梅探出头来,看到是她,倏地又退了回去。很快又觉出不妥,重又走出来解释着:“眼花了,是莱莱呀,不是去扯结婚证去了,咋现在才回来,家里没饭了,这可怎么好。”
也是好笑了,还真是魏冬生一个族谱上的,一样的眼皮子浅。
“大嫂,我吃过了,就不陪你说话了。”冯莱莱脚下不停,往后头二房三房的后院去了。
果然,三房堂屋里,四口人脸色没一个好看,尤其是冯满成兄弟俩,都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看到她回来了,冯满同第一时间告状:“姐,真的不一样,爷给你五十块嫁妆钱,给冯英英了一百,昨晚就给了,我今天从田二蛋那里问出来的。是大伯娘跟他妈显摆时,他就在边上听着,再假不了。”
冯莱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转头问冯有顺:“爹,你去找爷问了?他是不是发火不承认了?想也是,你没当场看到,他不带认的。他不一贯那样么,爹你心里该有数的。别生闷气了,咱们赶紧商量咋分家呀。”
赵水柳面现愁云:“咋分呀,你爷刚把我和你爹喊过去臭骂了一顿,说我们不知道好歹,他一心为冯家子孙后计打算,我们却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唉,这还没提分家呢,他都这样,要提了,他还不得要打杀我们。我怕这家够呛能分成唻。”
按她之前想的,肯定要费点周折的,可现在她不是找到了赵四海这个姥爷了吗。
赵四海不但自己有爆表的战斗力,还有他这么些年结交下的各方来求治的病患,里面必不乏有能量的人,他要较真儿想和冯大锤整点事儿,冯家是接不住的。
不是冯莱莱瞧不起,魏冬生这个所谓的贵婿,到真有能量的人面前,他啥也不是。
冯莱莱就说了:“我姥爷说给咱们做主,所以爹你放心去提分家,我爷不同意,我姥爷就出马,必成的。”
“啥?他理你了?”赵水柳抹着眼角,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姥爷肯管?他不怨咱家了。”冯有顺也涨红着脸直搓手。
“哇,爹,还等啥,赶紧去吧,我知道我爷顶顶怕见我姥爷了。”冯满同恨不能马上拉着冯有顺就往前头去。
被冯满成一巴掌拍开,他最有算计:“莱莱,你细说说咋回事,姥爷咋愿意认咱们了?”
冯莱莱就说了领结婚证回来,在村口被赵四海堵住,说让她和李重润去住石头屋,以及后续的事儿都拣重点说了。
听她说完,赵水柳再止不住泪:“爹他一直都惦着,是我不孝……”
等半个小时就要出下午工了,再耽搁就要晚上了。
分家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这么多年三房也不能白干了,不说全拿回来,总得大差不差吧?只这些掰扯明白,也要花一下午时间。
冯莱莱打定主意,下午都别上工了,先把家分了才成。
“妈,解开了结,回头你自己跟姥爷说开就好了。现在咱还有正事儿,你别影响军心呀。”冯莱莱先对赵水柳说。
赵水柳心里偷偷盼了多少年分家了,赶紧抽噎着收了泪。
“哥,满同,咱们赶紧陪爹去前头说吧。”冯莱莱先站来。
那还等什么,冯满成兄弟一边一个,上前扶起冯有顺。
告诉赵水柳在屋里等着就好,兄妹三个簇拥着冯有顺往前院儿去了。
看到他们又过来,冯有福还当是他们觉着哩亏了,过来喊着一起出工好找个台阶下的。
刚他也气狠了,觉着老三不体谅他,也不念他这些年为冯家的辛苦。
若不是他这个大队会计,冯家在村里哪会有这么好的光景。
现在英英嫁的又是魏冬生这个公社干事,她还是长房的孙女,凭哪一条,莱莱都不该跟英英比。
而且李知青给的二百八十块彩礼,家里都由着三房自己拿了,公中又给了五十的嫁妆,还想咋着?
这会见了冯有顺就有些不咸不淡:“去爹屋里多说几句好话,他气还没消哩。”
冯有福站院子里说话,也没压着嗓门,屋里炕上坐着的冯大锤又怎么会听不到。
转头吩咐刘金妹:“递我个枕头,我要倒一倒。”
刘金妹还能不知他是想给三儿子一家脸色看,对这阵子老头子和大儿子的做法,她是看不惯的。
可家里啥时候也不由女人做主,冯大锤霸道了一辈子,根本听不进去话。
她从炕柜上扯出个枕头给他,还是说了一嘴:“见好就收吧,别真寒了老三一家的心,到时家里再没眼前光景了。你前头还说要我多给莱莱些嫁妆钱,咋又变卦了?不给多,和英英一样不也成么。这么些年,老三给家里挣这么多钱,他就这点子女上的想头,还有那年赵四……”
“你懂什么?”冯大锤喝止道。他现在最听不得谁提赵四海,刚刘金妹又有提当年那笔钱的意思,他哪能容。
“家里的钱将来都是要用到刀刃上的,莱莱也比不得英英,五十已是厚着给了。李知青有钱,也短不了她的花用,给娘家兄弟们多留些,也是她体贴兄弟了。她嫁李知青后头日子还不定咋样,往后需要娘家兄弟撑腰的地方多着,她现在让着些,以后亏不了她。”
听到堂屋里三儿子一家进来了,冯大锤再不肯说,背朝外躺下假寐起来。
进来看到躺着的冯大锤,刘金妹也低头连个眼神也不给递。
冯有顺失望至极,嘴边的话冲口而出:“爹,我要分家单过!”
腾地一下爬起来,冯大锤怒瞪着眼,要吃人一样:“老三你再说一遍,你想好了说,错一回爹可以容你。”
刘金妹已慌得六神无主,这会儿也知道使眼色了:“有顺,你咋说胡话呢?赶紧跟你爹说说,你是嘴瓢了。”
在院子里听到了冯大锤的喊声不对,冯有福和田凤花跟着过来看,冯满全和冯满盛后脚也进了屋。
真说出了口,反倒定下心来了。
冯有顺挺直了腰板儿,看着冯大锤又说了一遍:“爹,我要分家。”
“个混账东西,不知哪个猪油蒙心的撺掇的,分家?发梦呢你。你死了心,我在一天,谁也别想分家。”冯大锤暴跳如雷,在炕上转着,就要找趁手的家伙什儿打冯有顺。

听到冯有顺说要分家,冯有福心里就咯噔上了。
这事要由着闹大了可不好收场,他赶紧上前拦腰按住冯大锤:“爹,消消气儿,有什么事咱都好好说。老三也是刚被你说恼了,这是跟你闹气呢。一家子父子,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冯大锤也怕冯有顺往后不好好干活。
“老三,念你是头一遭发蛮,爹不和你计较。”冯大锤抚着胸口平复着气喘,朝刘金妹说,“你再拿五十块钱出来给莱莱。”
“娘你不用拿。爹,咱还是说分家的事儿吧,除非你今天打死我,谁也别想我改主意。”冯有顺咬死了不松口。
“老三,家和万事兴,咱家多好的日子,你胡闹够没够!不就嫁妆多点少点的事儿,爹也说要补给莱莱,怎么你就过不去这茬了。”冯有福喝骂着。
“大哥,今天是叫我知道了嫁妆钱差着,别的差的,大哥你摸着良心敢说少么?”冯有顺盯着冯有福问着。
想到私底下他多拿了的,冯有福转开眼,嘴上辩道:“我担着里外多少事儿,花得多些也是应该的。”
知道有些事儿是捂不住了,“那老三,你跟爹说说,这个家要怎么分?”冯大锤在炕上重新盘腿坐好,压着火气问道。
“这么多年我们三房给家里挣的钱,爹你都有账。盖房子和公中花的钱刨出来,你和娘再留点体己,剩下的爹你得给我。别的,给你们养老,还有年节孝敬这些,村里都有例,我比照着厚着给。”冯有顺回得很顺溜。
冯大锤气得手抖,要真按这么分,那他这几年操得哪门子心。
终于在炕桌上扫到自己的烟袋锅,他拿起来就要照着冯有顺头上敲。
他的烟袋锅头是纯铜的,又厚有沉,真要敲到头上可了不得了。
冯满成哪能让,上手一把拽下烟袋锅,空着的手又给冯有顺护到了身后。
冯莱莱就知道想和平分家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她拉住也想上前的冯满同,小声说,“赶紧去喊姥爷。”
冯满同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屋里乱糟糟的,谁都没在意他的去向。
冯满成这个孙辈都敢上前朝他动手了,这还了得,冯大锤只觉着自己的威严被严重挑衅了。
跳下炕,扑过去朝着挡在前头的冯满成,连后头的冯满顺一起,披头盖脸地就招呼过去了。
冯大锤自己动手,冯有顺和冯满成只能挡着躲,根本不敢也不能反抗。
“满成,别犟了,你劝着三叔些。”冯有全劝着,他和满盛不像冯有福那样理直气壮,知道自己这房不占理。
虽这么想,这会儿冯大锤打人,他们却不敢拦。
而冯有福连劝都不劝,只袖手冷眼旁观。
真是欺人太甚,冯莱莱眼一扫,看到柜上收着的一套茶壶茶杯,记忆里这是待上客时才会拿出来用一回的。
冯莱莱伸手过去,连带托盘往外一拽,叮叮咣咣一阵响,整套茶壶茶杯滚落地上,化成一地碎瓷。
趁乱,冯莱莱瞅准了,上去把冯有顺父子拖离了战场。
屋里人都跳脚躲着,怕被碎瓷刺到。
待看到她竟把那套轻易不舍得用的茶具给故意打碎了,短暂地都懵了一下。
现在供销社里再买不到这样好茶壶茶杯了,柜子上能摆这样一套,都是村里顶有门路的人家了。
刘金妹和田凤花婆媳俩个,一起心疼得捂起了胸口。
冯大锤气得浑身都抖了,指着冯莱莱:“你……你个孽障,干了那样没脸皮的事儿,我就不该心软容着你。你个搅家精,我今天必得打死你,省得你去外头给冯家丢人。”
冯莱莱一点没怕的意思:“爷,冯家家风不正,不都是你传下来的根儿吗?你做了初一,我才学着做的十五,跟你比,我这还差着多呢。”
这在冯大锤眼里已是大逆不道了,厉声对冯有福几个:“老大,你还等什么,是要气死我你好当家么,给我打死她,”最后那句,他几乎是用吼的。
“我看谁敢动我外孙女!”以绝对压倒气势,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来。随后,院子里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转眼赵四海厚壮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真血脉的力量,前面有冯莱莱砸茶壶,后面紧跟着赵四海嫌半开的门碍事儿,他披手一掌,门被他震裂散架了。
姥爷闪亮震撼登场,威武!
冯莱莱就那么看着,除了她和冯满同兄弟,屋里的男男女女,包括冯有顺都是一哆嗦。
这姥爷也来得太快了,是早在附近等着了吗?
她没猜错,冯满同出没几步就遇到了人。
看到多年无交集的赵四海打上门来,冯大锤刚还高猛的气焰一下瘪了。
嘴角翕动几下,半天才问出来:“赵……亲……家怎么来了?”
“去,给我搬把椅子来坐。”赵四海先对冯满同吩咐道。冯满同应着去了。
他才肯给冯大锤一个眼神:“咱俩还有旧账没了,我不提,你不会当就没了吧?”
冯大锤心里一凛,面上还是装傻:“亲家说笑,我知道你还生气我没把老三给你做上门女婿。这事儿亲家你不占理,满顺当年去学木匠活,我都是给他师傅把了钱的……”
赵四海才不耐听他那些狡辩:“甭再提啥上门女婿的事儿了,我早不稀罕了。我只问你,我的钱你该还我了吧?养水柳的钱我记得是单给你的,咱就不算了。只我让你帮我保管的积蓄,这么多年,我不问,你不好当没有吧。”
这事儿,除了田凤花和她两个儿子冯满全兄弟不知道外,屋里人都知道。
可冯大锤就有脸不承认:“亲家,你这说的哪里话,当年你就给我留的水柳的吃饭钱,那么些年也早花到身上了,她出嫁的时候,虽说是嫁给有顺,我怕她面上不好看,还另陪了一副嫁妆呢。你这可冤枉死我了。”
赵四海却不怕他赖,刚好冯满同已在他身后放好了椅子,他向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这时冯有顺才找到机会,拉着冯满成,两人分别喊了“爹”和“姥爷”,
赵四海只“嗯”着应了。
还是对冯满同说:“满同,跟这儿说说,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爷拿姥爷钱的事儿。”
“知道呀,不单我们一房都知道,就是为大伯我奶也都知道,家里这些事且瞒不过我呢。”冯满同一句话,把知情者全抖落出来了。
看着冯大锤脸上涨出了猪肝色,赵四海眼里全是不屑。
“这笔钱当年是没有凭证,知道的除了水柳,都是你的子孙,你是不是就当我没法子了?那你说我出去跟人说,会有人来给我做主不?
再不行,我去跟人说你冯家一门子黑心鬼,全家合起伙来贪我的钱,这十里八乡的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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