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误了吉时,赵水柳拉着冯有顺忙进忙出张罗着,又请了冯大锤夫妻高坐,冯有福三兄弟在侧,最后她自己也拉着冯有顺中间坐了,要受新人的礼。
跟自己亲爹都倒不出嘴招呼一声。
有村里老人看着不对,喊话说:“有顺,有顺媳妇,你们不说将来满成孩子要给赵师傅,要继赵家的香火家业的,咋不请他上坐?”
冯有顺这才想起给赵四海漏了,搓着手脸上烫红起来。
分家时赵四海的霸气威武还记忆犹新呢,冯大锤和冯有福都坐不住了,冯大锤起来让道:“亲家,你坐我这里。”
赵水柳却不以为然:“我爹才不爱计较这些,再一个是满成儿子改姓,等那个将来结婚时我爹才好高坐。今儿是冯家的大事,不用让着我爹。”说完她让着冯大锤坐好,自己也拽着冯有顺继续坐回去。
“冯家的事儿确实关不着赵家。”赵四海语气平和,未见丁点儿不喜,只关心,“莱莱和重润呢?”
冯莱莱已经找过来:“姥爷我在这儿。”挽着他胳膊去了李重润那边。
院里人都去围过去看新人给长辈父母见礼,也没人注意这边祖孙三个。
冯莱莱这里就跟赵四海把情况都说了,赵四海脸上全是风雨欲来的阴沉,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她倒打得好算盘。”
“姥爷,那咱们是走是留?”李重润没有掩饰地问着。
赵四海不明白他个不准备留下来的积极个什么劲儿,不过他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当即就有了计较。
“不走,咱今天把名分都坐实了。”赵四海看向冯莱莱:“莱莱,往后你做姥爷的亲孙女儿,跟他们只当普通亲戚走,愿意不?”
她跟赵水柳连普通亲戚都不想做好吧。
可冯莱莱不能这么说,赵四海不认赵水柳是多年的寒心失望积累的结果。只有赵水柳欠他,赵四海可说已仁至义尽。
她还不行,外人看着还有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呢,只为着家里不给嫁妆就形同陌路了,谁看着都要说她狠心绝情。
村里人的看法她一点不在意,她主要不想赵四海觉着她凉薄。
她真心认的姥爷,不想他有丁点的不安和怀疑。
“姥爷,我听你的。只要他们还当我是亲戚,我不会先放手。”冯莱莱说起来一点没负担。
她成了赵四海的继承人,赵水柳只会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甚至都可能成仇,咋还可能当她的是女儿。
别说赵水柳,就冯有顺都不可能看开。
能不能维持普通亲戚情份,主要看冯满成兄弟了。
他们要真始终如一,冯莱莱也不介意多两个真正走动的亲戚。
那边礼成了,呼啦一下,宾客们都散开。
开始摆桌入坐,这会儿的婚礼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最主要的程序就是吃席。
冯满成还是有心的,拉着顾湘过来请赵四海和冯莱莱夫妻入席。
赵四海站起来,看了一圈宾客,瞅着田永根说道:“大队长给做个见证,冯有顺和赵水柳欠我个孩子这事儿都有数。
可我也不是不挑的,不孝不敬的我拼着香火断了也不要,这也是这几多年我从没提这个话头的因由。
不想我不提却有人惦记,那趁着今天人多,这事儿就来个了断吧。
这阵子莱莱一直守着我过,贴心贴肺,老头子本来都想孤寡终老了,没想到临老还能享着后辈的孝顺。
以后莱莱就是我亲孙女,我赵四海的所有都给她,谁也甭惦记了。
明儿我去改户口本,大队长给开个证明。”
赵水柳先是呆住,跟着疯了样奔过来大喊:“爹你糊涂了,莱莱是嫁出去的不做数。”
“你也是嫁出去的,还这么多年不孝顺,我只当没你这个闺女。赵家的事儿再跟你关不着,好好做你的冯家媳妇吧。给你花的那些钱就当替我养大了莱莱,咱俩以后两不相欠,也别喊我爹了,我当不起。”
“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莱莱是我闺女,我不同意!”赵水柳表情凶狠地说着。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户口本都分出来了,冯家可做不了莱莱的主了。”李重润淡声说。
他又转向赵四海:“莱莱念着冯家的生恩,她不想改姓,等孩子再姓赵,姥爷你看行吗?难以两全,她心里难受呢。”
“莱莱这孩子仁义啊,四海你有后福啰。”是老祥爷颤巍巍地给说了一句。
赵四海与有荣焉:“是啊,谁也没我孙女实诚。”
转向冯莱莱,刚才的疾言厉色已不见,只剩慈爱怜惜:“只要你心里舒坦,姥爷都随你,改不改姓你都是姥爷亲孙女。”
冯莱莱动容:“姥爷……”
“你个眼里没爹娘的,家里白养你了。你兄弟的东西也敢惦记,去你姥爷那里住是早算计好的吧。”赵水柳就要过来撕扯冯莱莱。 被赵四海轻轻拔拉开,推给冯有顺,“我说了莱莱是我出钱养的,你们拿我那些钱要我说个数出来么?你自己惦记,别当人都跟你一样。一起住着,我偏了他俩多少实惠我知道,犯不着跟你说。就此撂开吧,不然往前你们不孝的事我都让人给评评理,看是谁没脸。”
冯有顺死攥着赵水柳低头不语。
舔着厚脸皮重新上门, 只为了和李重润续上亲戚情份。
话都没机会说呢,转眼人不做冯家女婿了,入了赵四海家门了。
又心疼赵四海那注家财归了冯莱莱, 若是到了老三夫妻手里,还能想想办法弄来花花。 可有贪人家钱财的前事, 赵四海在村里和外头的人脉威信也是冯家比比不了的,还有可怕的武力值,所以对上赵四海, 他们不止心虚气短,还没有底气。
不过近在眼前的好处又实在不能舍弃, 冯大锤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冯有福只好上前:“我知道赵叔你是稀罕莱莱, 要我说就是为了莱莱,你才不该这么办。 李家长辈离得远, 俩孩子不知轻重把孩子许给你姓赵了,将来李家知道了能愿意?重润又这么能耐,家又是首都燕城的, 莱莱将来登婆家门难做哩。”
冯家人什么德性, 为的什么, 赵四海心里明镜着呢。
还李家?他重孙子可不会姓李,李重润再能耐,勉强来的孙女婿他也不惦记。
自家事自家知,跟冯家人更说不着。
他冷哼一声, 迈脚就要走。
“就不劳冯会计操心了, 我和莱莱的孩子将来都姓赵, 我就能做主, 李家也管不到。”李重润站出来对冯有福说道。
他这样一宣布,满院子都是惊呼, 这样跟承认自己是上门女婿有啥两样?他可是省城都去得的李技术员呐,赵四海这回赚大了。
明知道李重润说了也不用负责,可这是孩子为给他撑场子,赵四海还是无比受用。
再看到院子里的人眼里都是钦羡之色,赵四海就跟更圆满了。
冯有福还不死心,换了长辈的语重心长:“重润你还是想简单了,赵叔那一身本事也得往下传不是,练功夫可不是闹着玩儿,是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一年还不得脱几层皮。
咱们庄户人家的孩子力气壮天生能吃苦,还能遭得起这个罪。
你的孩子可是要学文化水儿,将来跟你一样要端铁饭碗的,都是金贵的娃,你和莱莱舍得么?
听大伯的,满成的孩子交给赵叔才合适。”冯有福转头,“满成,孩子给你姥爷你舍得不?”
“打小爹妈是说过这事儿,我心里也敬着姥爷,我们当小辈的听姥爷拿主意就好。”冯满成没顺着冯有福的话说,可也没有全盘拒绝。
有那么大注财在面前,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个冯有福是想搅浑水钻空子呢,只要有丁点好处,他是真拼呐。
他把冯满成拉出来,是想她看在兄妹情上让一步吗?
只能说他打错算盘了。
冯莱莱讽笑出声:“我都替大伯累得慌,只是这回你要白忙,我姥爷已经教我接班了,换不了人啦”
她这话一出,冯有顺三父子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失意和失落。
赵水柳反而松了口气,“什么叫教你接班了,骗别人行,可骗不了我。赵家的东西传男不传女,你发梦呢。”
从小赵四海就给她讲了多少遍了,多少年过去了,赵家关于传承的规矩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赵四海是真见不得赵水柳的小人嘴脸,“那你可听好了,赵家的规矩如今改了,莱莱就是接班人,我手里的已经都交给她了。”
“爹,你这是违背祖宗规矩,将来族里会找你问罪,到时咱这一支会被除名,你到下头要咋交代?”赵水柳抓住了把柄一样,朝赵四海嚷着。
“赵家的事和冯家妇关不着。”赵四海转向落寞不语的冯满成兄弟,“若你们也和你妈一样想,那往后和莱莱还是别来往了。
这么些年,你们‘姥爷’喊了几回?前头是我没叫你们登门,可之后呢,我被莱莱喊去给你们出头分家,也没说不叫你们登门吧,谁专来看过我老头子?人心换人心,老头子可不糊涂。”
赵四海这一番话,冯满成兄弟俩的脸倾刻间烧成了红布。
这会儿他们才知自己根本就没立场。
见他们还算知羞耻,以后就是外人了,该讲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赵四海对冯满成说,“按理今天你结婚的日子不该来讲这些,可今天不当面说清楚,老头子怕后头总被堵家门说,你家里起的头,只好你担待吧。好好办酒,我们就不叨扰了。”
见赵水柳还要上前,兄弟俩一左一右拉回她,“妈,你别再闹了。”
赵四海自觉该说的都说完了,又得了田永根应承明早去了就给他先开证明,他招呼自家的俩孩子:“莱莱重润咱回家。”
直到三人出了院子,那边田凤花才敢冒头问是不是该上菜了。
上次亲见赵四海一脚踩下去瓷器就碎成沙,这回一见赵四海的身影,再想起自己刚才的煽风点火,她躲得比谁都快。
其实见过的谁不怕呢,冯大锤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冯有福也只敢擦边劝几句,赵四海他们确实惹不起。
刚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虽没有从头细说,可顾湘心思灵秀,也听出了七七八八,冯满成没争过冯莱莱,冯莱莱从冯家脱离出去了。
赵四海的本事都知道,不出工也有钱花有粮吃。
可能日子比村里人好过些,顾湘却看不上。
冯满成还想让她的孩子给赵四海学整骨,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她本来是嫌弃的,可看到冯莱莱很愿意,就连李重润都肯让孩子将来姓赵,这让她又不确定起来。
她嫁来冯家就是想抄冯莱莱后路,让她既遭李重润厌弃,又没娘家可靠的。
可现在却一条也没实施成,顾湘有些气馁。
她牺牲这么大,这绝不行。
回到石屋,看时间才十一点半,时间还算充裕。
大事抵定,算是和不孝女彻底撇清了,赵四海竟觉着卸下了好沉的包袱一样,从没有过的轻快畅意。
都没用冯莱莱和李重润再求,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拿几块饼子,姥爷领你们屋后头上山。呆会儿你俩比比脚程和准头,午饭是干吃饼子还是有大荤,得自己显点本事了。姥爷今天就等着吃现成的咯。”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两人通力合作,装了饼子,冯莱莱还把空间里觉着能用上的调料都装了一些出来,装了一书包,又换了身破旧方便的衣服,用时不到十分钟,快赶上行军速度了。
赵四海带两人从他的石屋后绕过去,沿着引下来的溪流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山脚下。
这一片儿半山腰下几乎都是陡直的山壁,赵四海带着他们在山壁下左右巡视了一番。
赵四海指着一处对两人说:“这里你们还得再等等。”
这意思就是对他是构不成难度的。
这里山壁最陡峭的地方直成九十度角,除了藤枝悬垂攀爬,间或壁缝处见凹凸,太险了。
李重润更了解一些,这样的山壁,攀岩高手不带装备都不敢挑战。
两人一起向上望去,都是悠然向往。
赵四海脚下不停,带他们又往左边走了十多米,来到山壁稍缓处,山壁的植被和缝隙也更多更密些。
“第一次就从这儿上,以后咱们半个月就上次山,一个月后你们从最陡的地方试试。我先上,你们看好了再跟着。”
话落,他一个跃步,脚尖在山壁上轻点数步,人已经轻灵地飞纵上了两米之上。
之后他随手抓着藤枝借力,脚都不往壁缝里落足,仍只在壁上点踏,手脚快速闪换,下面两人目不暇接间,赵四海人已经到了壁顶。
他往下喊话:我喊开始,你俩一起,看谁有本事先上来。”
那还等什么,两人摆好姿势,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虽然还在追求表现期,这会儿李重润可没有想让份儿。
第42章 比试
从知道冯莱莱坐着吐纳就是练功, 内功是真实存在的后,李重润也开始十二分地努力起来。
这半个月来,扎马步, 学拳脚招式,他自觉进益良多, 就是赵四海也几回夸他悟性没的说,竟也能弥补下根骨的不足,两下取长补短, 时候长了或能颇有建树。
这些话大大激励了李重润,也是他不过习武几天, 身体素质明显见好, 气喘无力没了,精神饱满了, 上辈子专业健身教练陪练多年,也没这么立杆见影的效果。
他起初不过是想锻炼加强体质,可这会儿已不这样想了, 他真的对传统武道产生了浓厚的学习兴趣。
最近十天, 他开始早起半个小时扎马步练习之前的内容, 等冯莱莱起来打坐时,他就专跟赵四海学习新的招式内容,效果就更显著了。
每天四点半起床,他白天竟一点不觉着疲累犯困, 相反还体力充沛, 丝毫没有倦怠之感。
勤能补拙, 他比冯莱莱多练, 总不能被落下太多了吧?
差生李重润是抱着这样想法的。
半山腰山壁上,赵四海一声大喊:“开始!”
两人同时动作, 开始攀爬。
李重润这么久的套路招式不是白练的,虽不能像赵四海那样连环飞脚,可跃步腾挪的动作还是很优美有章法的。
他起势很速度,抢先了冯莱莱好几步。
冯莱莱每天只静坐,什么招式动作也没学过,山也险陡,她不敢托大,开始只老老实实抓着藤枝,脚下小心地踩着壁缝往上爬。
前半程,李重润几个动作后已遥遥领先。
这让他放心不少。
就跟雄性求偶其间,都是全方位展示自己的优秀和美丽。
李重润现在也是有点这个心态,他想让冯莱莱觉着自己是高大完美光辉的。
领先优势已这么明显了,李重润又想也不能让冯莱莱输得太难看,想着要不着痕迹地放些水,总之他要赢,冯莱莱也要高高兴兴的。
为了成功谈上恋爱,他也是费劲了心思。
现实却是骨感的,还没等他缓下动作,冯莱莱已经开始后程发力了。
谨慎爬了半程,发现自己手脚不是一般的灵活轻盈,眼神敏锐,记忆力非凡,周遭环境只扫一眼即刻在了记忆里,尽在掌握。
眼脑肢体的协调几乎是同步的,手脚利落有绵长的后劲儿。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攀爬动作,可因为她的动作转换迅捷流畅,看着也有惊人的爆发力。
几个爬坡,冯莱莱就已追尾到了李重润身后。
她也是个坏的,娇俏地笑着:“李大侠,后面狼来啦!”
扰乱完对手的军心,她手脚不停,靠着质朴无华的动作反超,先一步登顶成功。
李重润再奋起直追也没用,落后她三个动作上了山壁。
山壁上,赵四海也没想到。
最近李重润在武课上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他又确实脑子好使,悟性远超常人。
孙女练习吐纳毕竟时日尚短,他预估今天上山的比试,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平局。
看到李重润虽神情如常,可眼里的点点失神还是被赵四海捕捉到了。
入了武道,最怕一起学武的人里有天赋强者,被打击到没了自信都是轻的。
最近被他捧得挺美,赵四海难得起了同情心,安慰说:“重润不怕,回头姥爷再给你想法子,保你差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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