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不守承诺,何以担任大将军啊!?
这事要是传出去,老王爷怕是会颜面扫地啊!!
“程凡,何事?笑的这般开心?”白鹤延听见程凡笑声,开口询问道。
“属下没有笑,是王爷听错了。”程凡矢口否认。
白鹤延看着怀中的女儿,眸底拂过一丝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本王耳朵聋了,听错了。”
“不是,不是,末将真的没有笑。”程凡连忙摆手,想要自证清白。
“满口谎言,罚抄心经百遍,明日一早本王便要看到这百篇《心经》。”白鹤延冷声命令道。
“遵令。”程凡怕惹怒王爷,俯首领命。
他就是害怕读书才入军营习的武啊!
一百遍,这一百遍心经,他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白卿音回到府里睡了足足三个时辰才醒转,醒来之后匆匆梳洗,用了些许餐食便央着姑姑带她去找盛京墨。
她想要知道那些孩子接下来会被安排在何处,也想要知道那百余名与宋宁兄妹相同的孩子会被如何处置。
“姑娘,此事,陛下,王爷,京兆府尹和公子正在商议,您不需要担心。”燕夫人立刻出言阻止。
白卿音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宋宁兄妹,回想起那些黑衣人朦胧的眼神,眸底拂过一丝疼惜和害怕。
那些人便是烟雨楼的杀手,爹嫉恶如仇,舅舅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他们怕是会将那些少年赐死。
可他们与宋宁兄妹一般无辜啊!
宋宁和宋澈来到白卿音身边,小声哀求道:“漂亮妹妹,我想要见他们。”
“他们是与你们一起长大的吗?”白卿音问道。
当初京墨哥哥想要将那些人从烟雨楼救出来,可是他们像是木桩一般一动不动,是宋澈出面将他们带出了烟雨楼。遂以,白卿音猜想他们应当是一起长大的孩子。
“嗯!”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白卿音看着两人,小声道:“你们随我来。”
她想要弄清楚烟雨楼真正的来历,也想要知道那些孩子和宋宁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卿音贴在墙角,趴在窗口看着屋子里对话的几人。
“烟雨楼到底是何来历?”历胜渊看着前来复命的京兆府尹,朗声问道。
京兆府尹立刻跪地,禀告道:“回禀陛下,那烟雨楼楼主素罗衣乃是邪术之后,因作恶多端被人追杀,而后被宋溪所救。”
“那一场追杀中,素罗衣的丈夫身受重伤,素罗衣族中有一道秘方,需以珍贵药材佐以儿童炼丹,素罗衣为了救醒丈夫便起了炼丹的心思。”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得到药引,她编造了一个故事,将宋溪塑造成一个负心人,让宋溪成为过街老鼠一般的人物,而后掳走了宋溪的一双儿女,广开门庭接收天下被负之人,传授他们武功,利用他们掳劫孩童,将孩童培养成杀手谋取钱财。”
“卑鄙、无耻的女人。”白卿音背靠着墙角,大骂道。
她丈夫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为了自己的丈夫,残害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还将宋溪一家害的那么惨?
“那些孩童,他们是如何处置的?”厉胜渊沉声问道,语气凝重。
“聪慧孩童用于炼药,骨骼强健的孩童训练成杀手,资质差些的便折断手脚,割却舌头让他们去乞讨。”盛京墨回道。
盛京墨为抓住烟雨楼所有人,与京兆府尹同行,探知所有真相。
“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罪该万死。”压不住怒火,白卿音靠在墙角怒骂。
骂完,白卿音回首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在转身那一刹那,傻了眼。
历胜渊、白鹤延、盛京墨三人正站在窗口,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卿音。
白卿音咽了咽喉咙,小声道:“我不是来偷听你们说话的,我......”
“我....我是.....路过的.......”
解释着,白卿音没了声音。
这般蹩脚的借口,说了谁信?
“哟!还知道自己这借口。”历胜渊责怪着,眸底却拂过一丝无奈,道:“还不快进来。”
历胜渊拂袖而去:“一朝郡主偷听墙角,成何体统?”
“音音,为父与陛下在商谈要事,你怎能在外偷听?”白鹤延斥责女儿胡闹。
天家威严,不容冒犯。哪怕那是音音的亲舅舅也不能坏了规矩。
白卿音立刻摇头:“若是国家大事,借音音十个胆子,音音也不敢来偷听。”
“可这事牵连许多无辜,心里放心不下,便来瞧一瞧。”
白卿音垂首,一副知错的模样。
“你骂她作甚!”厉胜渊见白鹤延训斥白卿音,立刻出言阻止:“音音年纪稍幼,却极守规矩,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陛下莫要太过宠溺。会将孩子宠坏的。”白鹤延立刻开口劝谏。
嘉宁帝立刻回首,为外甥女撑腰:“音音是朕的外甥女,就算她将天捅一个窟窿,朕也会想办法给她堵上,轮不到你这个老家伙来教训。”
“舅舅,您说什么呢?我不会给父王和舅舅添麻烦的。”白卿音知道舅舅是在维护自己,可这话听着怎那般不中听呢!
怎说得她像是一个会闯祸的混世魔王似的!
“好好,好,舅舅说错了,舅舅道歉。”嘉宁帝见小姑娘抱怨,立刻开口道歉......
京兆府尹瞧见眼前场景,震惊不已。
陛下疼爱小郡主之情未曾有半分虚假,比之于几位殿下过犹不及。
看来以后要与小郡主多亲近啊!
“陛下,还是说正事吧!”白鹤延见嘉宁帝哄自己的女儿,眸底渐生不悦。
他怎感觉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是来抢他闺女的?
白卿音感觉到父亲的怒气,乖乖来到父亲身边。
白鹤延沉了一口气,道:“那些被拐卖来来的孩子暂时安顿在军营,等候其父母来将其领回家,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说着,看向嘉宁帝,问道:“只那百名少年,不知该如何处置?”
纵横沙场多年他,今时今日却拿不定主意。
嘉宁帝看了一眼盛京墨和白鹤延,道:“杀了吧!”
“他们身上沾着鲜血,且心智不全,除却杀人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定是祸害。”
“舅舅,不可以。”
白卿音想起宋宁和宋澈无辜而又迷茫的眼神,来不及思考便开口:“他们自幼被人从父母身边掳走,又被人喂食毒药毁了心智,他们才是受害者。那些人为自己荒诞的执念毁了他们一辈子。不应该惩罚他们啊!”
“音音,他们杀人了。”嘉宁帝开口道。
“杀人非他们所愿,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卿音拉着嘉宁帝的衣袖,小声道:“他们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也曾是家中的宝贝。”
她看着嘉宁帝,眼眸含泪,软声哀求:“舅舅,我们想想办法,我们想想办法让他们活下来,我们想办法约束他们的行为,不让他们作乱。你饶了他们,好不好?”
嘉宁帝看向白鹤延,又看向盛京墨,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又何尝不知道那群孩子是无辜,可他们武功高强,心智不全,不辩是非,若是放了他们,定会生出事端。
盛京墨上前,禀报道:“陛下,臣有一对策。”
“说。”嘉宁帝立刻问道。
白卿音立刻回首看着盛京墨,满眼期待。
京墨哥哥一定会有办法。
盛京墨看向白卿音,眼眸微动,示意她安心,而后上前道:“陛下,正如郡主所言,这些人都是无辜之人,命运与他们而言,本已不公。若是真的杀了,怕是到了地府也无人可为他们伸冤。”
“他们既武功高强,不若组建成一支秘密军队,由臣亲自带领,看管。将他们变成陛下手中的利刃,护佑东沅。”语落,盛京墨拱手请愿。
“好。”嘉宁帝犹豫片刻,回道。
这些人功力深厚,若是交到一般将军手中,怕是没有人能够降的住他们。
京墨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交给京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京墨,你要注意他们的动向,若是不服管教,无法控制,你便自行处置,绝不能让他们成为祸害。”
“这下你可满意?”历胜渊看着身旁的白卿音,安抚道。
白卿音没有说话,眸底笑意便是最好的答案。
“陛下,府里备了晚膳,不若用完晚膳再回宫吧!”白鹤延看着历胜渊,道。
“也好。”历胜渊回道。
“爹,晚膳备了什么?”白卿音看着父亲,问道。
今日忙了一天,她要大吃一顿。
“都是你和陛下爱吃的。”白鹤延看着女儿馋嘴的模样,笑着道。
“爹爹最好了。”白卿音跟在白鹤延身后,赞不绝口,道:“今日,爹爹一身战甲与京墨哥哥一起迎敌,真是帅气。”
“我可是你爹。”白鹤延笑道。
听见白卿音的夸赞,盛京墨唇角微扬。
历胜渊面色一窒。
白鹤延帅气?
说京墨帅气,他尚能了解,可白鹤延哪里帅气了?
白鹤延年轻时是长得不错,可他现在这个年纪哪里帅气了?
音音为何不夸他?
(白鹤延与历胜渊年纪相仿,只是与长公主成婚迟,又一直征战,遂以白卿音年纪最小。)
............
晚膳后,嘉宁帝带着一腔不服回宫,打定主意来日要找回场子。
白鹤延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道:“京墨,为父回来了,今夜你不用守院子了,回去好好歇息。”
看着盛京墨略显消瘦身影,白鹤延心疼道:“陛下也是,怎能罚你守音音的院子半月之久?亏他还将你带在身边养了几年。一点不知道疼人。”
盛京墨回道:“义父,陛下是担心郡主安危。”
“那时案情不明,便是陛下没有那样的命令,我亦会守在音音身侧。以防他人下手。”
盛京墨看着身侧的白卿音,眸底拂过一丝失落。
不能守在她的院子了。
白卿音垂眸:父亲回来了,她便没有机会与京墨哥哥一起玩了。
晚间京墨哥哥也不能来给她送糕点了!
白鹤延见两人沉默,心底生疑:“怎么了?在想什么?”
“烟雨楼尚有余孽,在想该如何抓捕。”盛京墨怕义父想歪了,立刻回道。
说完,抬眸看着白鹤延,他:“烟雨楼能够藏匿多年,朝中可能有人为其遮掩!”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是将军,朝中之事只大概知道动向,不好涉足太深,以免遭人诟病。
前世,音音落水,盛京墨不在京师,事情发展轨迹不同,并未牵扯出烟雨楼。
拐卖儿童的案件,他从未听见过。
细思极恐,白卿音附和道:“那多起儿童失踪案,朝中若是无人遮掩,怎可能多年未征破又无人知晓?”
“此事已在彻查,你们不要忧心!”白鹤延回道。
“拐卖案件不论那朝那代,皆是重案要案。县官管辖之内若发生大规模幼童失踪却查无所获,他们极有可能为了前程将事情压下去。”
语落,白鹤延叹道:“这件案子牵连甚广,这一次定会有不少大臣下马。”
“义父,此次案件,陛下交由何人侦破?”盛京墨上前问道。
他怕所托非人,会有漏网之鱼!
“户部尚书吴同洲,京兆府尹洛志锋,刑部尚书李文正。”白鹤延看着义子,道:“陛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此次派遣的皆是精明能干之人,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白卿音听见吴同洲的名字,心底五味杂陈,前世吴大人到底蒙受了何等冤屈!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夜晚,月影婆娑,微风掀起纱帐,绯色珠穗摇曳。
白卿音躺在床上肚子饿的难受,抬眸看向圆桌,又看向窗边。
桌上的食盒是京墨哥哥送来的,可京墨哥哥不在,她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糕点,提不起一丝兴趣。
饥饿难耐,她起身点燃油灯,随手披了一件衣裳来到桌边坐下。
抬手打开食盒欲取出糕点,却瞧见食盒中当着一个字条:莫要贪食。
白卿音勾唇浅笑:他没有来,却也算是伴在她身边了。
她拿着食盒来到窗边坐下,秀丽的身影透过窗棂撒向地面……
盛京墨握着酒壶,回想起晴雨送音音回屋休息后,白鹤延说的话……
“京墨,你做事莫要太过毒辣,万事要与自己留一条退路。”
“什么铁面人屠、活阎王、杀人魔,什么神策出征,寸草不生。你听听你在边关的这些个斜称,有那个是能入耳的?”
盛京墨垂首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见状,白鹤延接着道:“若不是为父压的紧,没让这些个传言流至京都,否则那些个达官贵女怕是对你避如蛇蝎。”
“你已及弱冠,年底陛下少不得要为你安排亲事。”
“这段日子,你自己言行注意,莫要为自己添上恶名!”
面对义父喋喋不休的质问和抱怨,盛京墨面上一笑,回道:“义父,两军对垒,非死即伤。若我不能以强力手段镇压,敌军又怎会听见我的名字便望风而逃?”
“至于嫁娶之事讲究情投意合,不劳义父与陛下操心。”盛京墨拱手行礼,明言拒绝。
“盛京墨……”白鹤延微怒。
“义父,夜色已深,您好好休息,我娘喊我回去吃饭!孩儿先行告退。”见白鹤延发火,盛京墨打断他的话,转身便走,脚步极快。
“臭小子,你刚跟老子吃过饭。”白鹤延大骂。
盛京墨听见向来脾气温和的义父爆了粗口,知他真的生气了,脚下步伐越发急促。
.............
盛京墨坐在屋顶,拎着酒坛继续饮酒。
前世为了不娶亲,他编出了天下不定,誓不娶亲的誓言,绝了陛下和义父的心思。
可如今他要娶音音便不能以这个借口来拒绝陛下和皇上。
他也不愿那些谣言传到音音耳中。
抬眸看着天空的明月,低语:“音音。”
白卿音闻到一丝淡淡的酒香,探窗而望。
月影之下屋檐重重,一抹黑影影落于地。
拈花小苑由无数侍卫看守,父亲也回来了,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拈花小苑。
定是为她送糕点的京墨哥哥还没有走。
她饮了一口茶,稍稍整理了衣裳,打开房门............
她踏出房门,步入花园,瞧见屋顶上熟悉的身影,小声唤道:“京墨哥哥,我也要上去。”
第26章 我陪你一醉方休
她轻功不好,上不了那么高的地方,便取出自己的红绫甩出,想要系在盛京墨手臂上。
盛京墨接过红绫,握在手心,催动内力相助,白卿音借势跃上屋檐。
薄纱一般的红绫,引着年华豆蔻的女孩来到盛京墨身边。
暗影月色未能将这抹惊艳绝色隐去。
盛京墨看着小心翼翼来到自己身边的女孩放下手中酒壶,牵着她的手让她安稳来到自己身边。
白卿音坐在盛京墨身边,看着他身旁的酒壶,问道:“夜色已深,京墨哥哥为何在此饮酒?”
盛京墨看着身旁的女孩,小声道:“义父说陛下可能会借机为我安排一门亲事。”
语落,他看着女孩,希望从女孩的眼神中看透她的心。
这事他有法子避过去,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可他还是说出来,他想要知道女孩心底有没有他。
多年陪伴,她心底对他是否有一丝朦胧的情意!
白卿音眸光黯淡,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眸子,问道:“京墨哥哥向来聪慧,会有法子拒绝的,对吗?”
她现在才十三岁,尚未及笄,未到婚嫁之龄。
若是说自己心悦他,是否会让人觉得她轻浮?
盛京墨心底略感失落,却并未多言:懵懂少女,何晓情爱!
他太心急了!
“我已经拒绝义父,待陛下询问时,我会以家父未归,无意成亲为由婉拒陛下圣意。”语落,他取来酒壶,对月孤饮,眸底落寞成霜。
疼爱自己的父亲,一言不发,抛弃他们。
纵使母亲不止一次与他解释,父亲的离去事出有因,可十年过去了,他却连封信都没有传回来。
让他如何不恨?
“京墨哥哥,别喝了。”白卿音抬手夺下酒坛。
京墨哥哥最不愿提及的便是他的父亲,他一定很难过。
酒坛被夺,盛京墨本能的想要去夺,可当他看到白卿音担忧的眼神时,默默收回手,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万事不到最后莫要下定论,也许他有难言之隐。”白卿音放下酒坛,劝道。
白卿音从未见过盛京墨的父亲,可白卿音见过盛京墨的母亲,她相信温婉宁人的云姨一片真心绝不会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