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墨,你不要欺人太甚。”武昭仪恶狠狠地看着盛京墨,似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盛京墨并未理会武昭仪,而是看向身旁的御医,道:“葛御医,六皇子所中何毒?”
葛御医看着躺在床上六皇子,低语道:“国公爷,六皇子所中乃是许国的烙毒,十二时辰之内若是不能服下解药,便会彻底昏迷不醒。”
“胡说八道,你是东沅人,你怎么可能知道许国的事?”武昭仪厉声呵斥。
“本宫的睿儿是在天牢中的毒,明明是盛京墨不想让睿儿出来,买通狱卒让他暗中对睿儿下毒。”武昭仪目光凶狠的盯着盛京墨。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宫中御医竟认识许国的毒药,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件事情栽赃到盛京墨身上。
面对质疑,葛御医起身回道:“昭仪娘娘,有所不知,前段日子下官受国公爷所托,前往拈花小苑教郡主医术,与下官同时任教的还有一位许国的大夫,这种毒药,下官是从那位大夫口中得知的。”
武昭仪目光一顿,而后快速理清思绪,看着盛京墨质问道:“盛京墨,你好狠毒的心,你竟寻得许国的毒药,意图谋害睿儿,栽赃嫁祸给许国,你............”
“够了。”盛京墨被武昭仪吵的头疼,立刻打断了武昭仪的话,斥问道:“你是把被人当傻子,还是你自己傻.........”
“事已至此,你以为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本官和陛下猜不到吗?”盛京墨垂眸看着抱着六皇子的武昭仪,幽寂凌冽。
武昭仪心底发凉,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看着盛京墨,右手掐着自己的手指,维持自己的平静,却突然反应过来,方才葛御医唤盛京墨做国公爷,她看着盛京墨,惊讶道:“你又升官了?”
葛御医看着武昭仪,替盛京墨回道:“新罗人谋害二皇子,刺杀陛下。盛京军与郡主带兵追击,沿路击溃新罗士兵,诛杀新罗皇室所有人,陛下依功加封其为护国公。”
他是御医,对宫里的事多少了解。
六皇子所中之毒,他一把脉便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又岂能不知。
“臣,这就下去配置解药,以免六皇子再生意外。”说着,葛御医退了下去。
葛御医退下之后,盛京墨也转身离开。
武昭仪歇斯底里的大喊道:“盛京墨,你不能走..........”
她们的目的不是回宫,她们是要去驿站,而后想尽办法离开东沅,挑起事端,发动战争。
这些年,她一直想要在东沅朝堂发展自己的下线,拉拢朝臣,可到头来上钩的都是一些小喽啰,想要夺权便只能战..........
踏出永宁宫,盛京墨追上了葛御医的步伐,小声道:“让他醒过来,只要他可以醒过来。”
是死是活,能活多久,没有人在乎。
葛御医立刻拱手:“下官明白。”
“嗯!”盛京墨颔首,对葛御医的通透很是满意,转身离去。
盛京墨刚要踏出宫门便被薛耀安给拦住:“国公爷,陛下在宫里宣安殿等您。”
盛京墨皱眉……
不是刚见过吗?
“京墨快来。”嘉宁帝瞧见盛京墨的身影,立刻招手,而后迈入内院。
“是。”盛京墨见嘉宁帝踏入内院,便立刻跟了上去。
“朕,很长时间没有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怪朕。”嘉宁帝请轻抚着皇后的灵牌,喃喃自语。
盛京墨燃了香交到嘉宁帝手中,又为自己燃了三支。
嘉宁帝将香插进香灰炉中,低语道:“皇后,若是你还在,多好。”
语落,嘉宁帝站在皇后灵位前,静默不语,陷入沉思。
盛京墨站在嘉宁帝身后,轻声道:“陛下,您已经在这儿待很久了。”
嘉宁帝回眸看着盛京墨,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姑姑去世前嘱托朕,要朕好好照顾你,可朕的儿子却那般伤害你。朕不仅没有杀他为你报仇,甚至还将他放了出来,你怪朕吗?”
盛京墨看着嘉宁帝小声道:“陛下,臣能平安长大,仰赖陛下和长公主,臣怎敢责怪陛下?”
嘉宁帝拍了拍盛京墨的肩膀,在耳边低语道:“六皇子和武昭仪的事,终有一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盛京墨侧眸看着嘉宁帝,眸底流露出疑惑和诧异。
“武昭仪来东沅就是为了挑起内乱,留着她终有一日会为祸。”
嘉宁帝看着盛京墨,沉了一口气,道:“寻个合适的时机,你知道怎么做!”
“回去吧,好好保护音音,朕在这儿陪陪皇后。”嘉宁帝挥手,盛京墨知嘉宁帝回想起与皇后的过往,不敢打扰,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嘉宁帝坐在椅子上看着灵牌上篆刻的文德圣皇后盛氏,忆起往日种种,唇角浮上一丝轻柔的笑意,道:“文嫣,朕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京墨。朕没有想到武昭仪和历楠睿会对京墨下手。”
“当初你劝朕,说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心中的杂念便会撇弃,可你忘记了,蛇蝎便是生了孩子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恶毒。”
“她的野心与日俱增,她甚至还命令自己的孩子给朕下毒。”
那些羹汤没有毒,可他们每日询问了自己的饮食,而后做出产生想克的羹汤,掏空他的身体,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文嫣,他们要杀朕,你让朕如何放过他们?”
第154章 放了他们是另有谋算
以前不杀他们是因边境不稳,可现在不一样,京墨长大了,音音也长大了,朕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文嫣,你想要让朕做贤明帝王,流芳百世。可你忘了帝王手上那个不染血。”
嘉宁帝看着皇后的牌位,轻声:“朕最在乎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朕也就没有任何顾虑。”
“朕有一个很好的计划,朕要成就千古霸业。”
嘉宁帝起身,抚着皇后的牌位,低语道:“文嫣,你等着,东沅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
程凡牵着程诗雨的手,将她扶下马车,轻声问道:“今日你去找郡主,遇见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快送到了府门口,程凡竟有些舍不得将她送进去,只想尽办法想要与她多待一会儿。
以前他不懂为了将军每遇战事都会愈加凶猛,拼命杀敌想要早日打败敌人回到京城,如今他才明白,心里有了牵挂的人,便会想尽办法陪在她身边。
程诗雨看着程凡舍不得模样,轻声回道:“郡主今日唤我过去,是也想要让我帮她放一个消息出去。”
“什么消息?”程凡连忙问道。
程诗雨笑着道:“你这般着急作甚。”
“郡主只是想要借我的口,让更多人知道六皇子不得陛下喜爱的事实。”
程诗雨看着程凡道:“郡主不想世家女子被六皇子和武昭仪欺骗,误了终生,连累家族。”
陛下长得俊俏,武昭仪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六皇子自是不遑多让。
可他是许国公主的儿子,又是不安分的主,郡主是怕六皇子会以“美男计”许出皇子妃的位置,蛊惑世家女子惹出麻烦。
“郡主小小年纪却是深思熟虑。”
说着,程诗雨轻叹道:“明明是我年纪大些,可也不知为何,与她在一起,我总是会乖乖的听她的话,好似她是个大姐姐一般。”
程凡笑着道:“郡主身份特殊,她要照顾很多人,所思所想便比旁人多了几分思量。”
程诗雨看着程凡,打趣道:“在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我之前,我最害怕的便是你也喜欢郡主!”
那般优秀的美人,谁能不爱?
“我连你都不敢肖想,又怎敢肖想陛下和西梁王最疼爱的郡主。”程凡看着程诗雨,轻声回着,眸底拂过一丝失落与不自信。
郡主是将军的,他不要命了,敢去肖想。
程诗雨抬起程凡的下颚,轻声道:“是,你不敢肖想我,是我一直在肖想你。”
“程凡,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程诗雨看着程凡,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安。”
很早,很早,她就认定了他,绝不会更改。
“你放心。”程凡看着程诗雨,目光坚定的许诺道:“我不会委屈你。”
“我现在只是四品中郎将,可我跟在将军身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我定会让你做诰命的夫人。”
程诗雨点头,眉眼含羞:“好,我等着。”
她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是诗雨吗?”程太傅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爹回来了!你快走!”程诗雨听见程太傅的声音,眸底拂过一丝慌乱。
“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走?”程凡问道。
既然今日碰上来,那就见一见。
“我拐弯时就看见你的马车停在路中央。”程太傅又道。
“你这门口停了半天怎么还不进去呀?”
“爹告诉你很多遍了,不要把马车停在路中央,影响过路人赶路不说,若是突发危险,自己也躲不过。”
说着,程太傅下了自己马车,来到两人马车旁。
程凡立刻松开握住程诗雨的手,上前行礼道:“回太傅大人,末将奉郡主之命送令千金回府。”
“许是白日里与郡主玩的有些累了,令千金在马车里睡着了。”
程凡抱拳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为确保程小姐安全,末将只能守在马车旁,等候令千金醒来。”
回到马车的程诗雨听着程凡“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怎么好意思说男女授受不亲,方才他握着她的手,就没有松开。
“程将军,有心了。”程太傅感激谢道。
程凡立刻拱手行礼:“末将奉郡主送令千金回府,末将自要护令千金安好。”
程诗雨掀开车帘,佯装揉了揉眼睛,自语道:“我怎的睡着了?”
程太傅立刻扶着女儿下马车,道:“你向来稳重,怎的这次这般贪玩。让程将军在马车外守了那么久。”
程诗雨立刻福身行礼:“有劳将军了。”
两人相互“做戏。”
程太傅道:“将军快些回去,莫要耽误了公事。”
“下官告辞。”程凡偷偷看了一眼程诗雨,转身离去。
程诗雨扶着程太傅:“爹,我们回家吧!”
程太傅踏进府门,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这个程凡,算是年轻一辈中,最稳重的孩子了。”
“爹,此话怎讲?”程诗雨压低了声音问着,心底却如鲜花绽放。
爹也认为程凡稳重。
“年轻一辈中盛京墨是佼佼者,可杀伐之气太重,边关名声也不太好。加之身份特殊,虽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可他手段太狠,无人亲近。”
程太傅边走边道:“程凡跟在盛京墨身后,自是黯淡无光。”
说着,他停下脚步夸赞道:“可他办事能力极强,迎难而上,毫不畏惧。难得的好儿郎!”
程诗雨低语,佯装两人不熟:“是吗?我怎的没看出来!”
程诗雨心底却如小鹿乱撞,雀跃欣喜:太好了,爹也是看重他的。
程汝弼看着小女儿,道:“你爹眼光何时错过,以后就知道了!”
“那女儿等着……”
“他们还是被放出来了!”小姑娘听完盛京墨的叙述,满心不甘。
就这么放出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无妨,陛下有其他打算!”盛京墨见小姑娘忿忿不平,立刻安抚。
白卿音眸光一闪:“你们有了其他谋算,是不是?”
“是啊!”
盛京墨点着小姑娘的鼻子,夸赞道:“怎生的这般聪慧,什么都瞒不住你!”
小姑娘得意一笑,而后又道:“差点忘记与你说正事,方才吴大人命人传了信过来,说洛河漕运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什么消息?”盛京墨忙问道。
漕运背后定然牵扯到皇子。唯有了结了漕运的案子,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处理那几位皇子乃至除掉许国那个心腹大患。
白卿音立刻回道:“吴大人说,现任漕运总督谢会杰,和前任漕运总督现任吏部侍郎纪藤。他们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可他两人出自江南,最爱听一些小曲小调。”
“京城最有名的就是新开的云潭曲社,谢会杰时隔两个月便会到京城约见纪藤,纪藤从未在府中接近过他。”
“眼下,谢会杰就在京城,据可靠消息,今晚他们在云潭曲社天字号包房见面,我们一起去瞧瞧。”白卿音握着盛京墨的手,柔声哀求。
盛京墨看着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雾气蒙蒙的看着自己,抬手抚着她的眼尾,眸底拂过一丝无奈,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假公济私。”
小姑娘那满眼期待的模样,摆明了是想要借探案之便出去听曲。
说着,盛京墨察觉到不对,开口问道:“这云潭曲社,莫不是云渟所在的曲社。”
他不善礼乐,可云渟的声音确是动人婉转,若流水清风,听之忘忧。
那云渟公子,面容清秀,身具书生的清雅,唱起曲来亦是成熟稳重。
他还从姑姑口中得到当初云渟重伤,是音音所救,音音甚至为了救他拿出了玄元丹。
想着,盛京墨的脸色倏然骤变,心底如打翻醋坛子一般,五味杂陈。
白卿音看着盛京墨,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眸底拂过一丝疑惑,握着他的手,探上他的脉搏,为他号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盛京墨看着为自己号脉的小姑娘,捏着酸气,道:“呦,你还记得我呢?”
“上次你看云渟的公子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盛京墨抽回自己的手,不愿让她替自己号脉。
白卿音双手捧着脸,看着捏酸吃醋的盛京墨,唇角浮上一丝微笑,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盛京墨听出白卿音的调侃,却没有丝毫遮掩,回眸看着小姑娘,开口道:“闻见了。”
白卿音没有想到盛京墨会承认,笑着宽慰道:“我是不明白你在醋什么?我只是救了云霆公子,单纯的喜欢听他的戏,你莫要胡思乱想。”
盛京墨听着小姑娘的解释,开口道:“听你的解释,极为没有诚意。”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啊!”白卿音看着脸上任由醋意的盛京墨,柔声问道。
“我对谁都有信心,我是对那个云渟没有信心。”盛京墨看着白卿音,拿起桌上的糕点继续吃着。
白卿音握着盛京墨的手,笑着道:“京墨哥哥,已经很晚了,若是我们再不去,人家怕是要散场了。”
“我救过云渟一命,我与你一起去查案的话,云潭曲社的人或许会帮助我们一些。”
“你就没有别的目的。”盛京墨看着小姑娘,眸光微沉。
白卿音看着盛京墨,回道:“好吧,我承认我想查案是真的,想去听曲也是真的,你成全我一回,不可以吗?”
“可以,我的小姑娘想做什么都可以。”盛京墨看着可爱的小姑娘,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谁能拒绝撒娇的小姑娘?
若说他不醋,又怎可能!?
“我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近你。”
他握着小姑娘的手,道:“今夜,若是让我从那个云渟公子眼眸中看出什么他不该有的情绪,我不会放过他。”
“你这人好生霸道!”她抱怨着,心底却还是开心。
她收回手,绞着自己的宫涤,轻笑道:“你不用时时醋着,免得气出毛病来。”
“当初云渟公子从悬崖跌落,生命垂危。若我不救他,他能不能保住性命暂且不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
“我不是不在乎那颗药丸,而是我不忍心看见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残废。”
“我曾经差点丢了命,那种恐惧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看见他人有难,我如何能见死不救!”
她放下宫涤,起身来到他身后,轻轻环着他的修长的脖颈,笑着道:“京墨哥哥,再不去,曲社真的就要散场了。”
“这可是难得机会。”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我想单独与你在一起安安心心的听一出戏!”
“上次你生辰宴上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一次算是补偿给你的。”
她松开环住他脖颈的手,自腰间取出一张两张戏票亮在他眼前,道:“你到底去不去?”
“自己想去看戏,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盛京墨取过小姑娘手中的戏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去给你备马车!”
他点了点小姑娘的小鼻子,低语道:“贪玩的小姑娘。”
“谢谢京墨哥哥成全。”小姑娘回着,笑语盈盈。
............
“两位贵客慢用。”云潭曲社的伙计上了一桌子茶点,将其摆放整齐之后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