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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最强分手之后(一叶煎鱼)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她去邻国河南出差,导航错误把她引去了个小村落。春日遥倒是略通中文,但面对热情洋溢的、夹杂着不少当地方言的中原官话,她简直是一眼抓瞎。
那会儿她又冷又饿,天上还下起了小雪, 不知不觉她被一处灯火辉煌、热热闹闹的所在吸引了。在门口接待的是个返乡大学生, 普通话不错, 告诉她这是主的布道场所。
看到她饥寒交迫的窘迫样子,好心的学生妹还将她拉到喜气洋洋的彩色塑料大棚下,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和油馍, 叮嘱她这是主的血和肉,赶紧趁热吃了……
于是春日遥坐在红色塑料小板凳上, 和村里的大爷大妈们一起唏哩呼噜地喝汤。戏台上锣鼓喧天, 收束整齐扮相精神的大天使加百列抖擞精神向老婆未婚生子心情郁闷的约瑟夫一摆手, 提着气唱道“约瑟公你坐下, 听俺说说心里话……”
身旁大妈喝完一碗汤忽然扭过头看着她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春日遥努力听了半天才听懂她说的是自己不学好学着村口街溜子染了个红毛,大概是看她吃的香,过了会儿大妈又款款走过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给她多塞了个油馍。吃完两个油馍喝完一整碗胡辣汤春日遥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正好有辆去县城的巴士经过门口, 春日遥三步作两步奔上大巴,车辆发动时台上已经唱到了“这本是上帝的旨, 休要怀疑玛利亚……”
但这个女人口中的玛丽亚显然不是那个穿着碎花棉袄扎着两根小辫儿眉眼朴实的青年农村妇女, 腹中孕育的也不是点亮一个时代还有接下来几千年的启明星, 而是足够毁灭世界的超级怪物。而且扪心自问,迄今为止也没有什么大天使款款从云层中降临人间给春日遥神启让她从此之后修身养性等着生下上帝他老人家的大儿子,她终究也只是个贪恋世俗温暖的普通人类,会高兴、会难过、会愤怒。道德水准虽然一般,但也有绝对无法妥协的事。
即使面对的是术式和领域未知的、有反转术式的特级咒术师。
几乎没有胜算。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按照五条家的说法,你是因为稳定情绪能力被作为‘六眼’新娘候选家族的末裔,这个家族听上去像是六眼们世世代代的后宫团,但事实并非如此。” 女人含笑看着春日遥,就像是看着对长辈的话撒娇撒痴的女孩子。“你听说过伤寒玛丽吗?”
春日遥当然听说过伤寒玛丽的大名。玛丽·梅伦,移民美国的爱尔兰裔女子,职业是厨师。当地卫生官员发现她所在之处都会无缘无故地爆发大规模伤寒病。经检测玛丽身体内有高浓度的伤寒杆菌,但她本人不会被感染,再加上她的职业属性加成和那个年代颇为简陋的卫生习惯,此人简直是一枚活体生化武器。
“玛丽·梅伦这一生直接传播了52例伤寒,并导致其中7人死亡。但这和你的祖先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女人说,“咒力的来源就是极端的情绪,你必须通过皮肤接触才能略微影响别人的情绪,但你的祖先仅凭自己的念头就能做到。那个女孩出生时家族还相对富有,因此童年时期还算是平安喜乐。但等到她十几岁时,父母去世,家道中落,她本人也被家人逼迫着嫁给祖父年纪的老头子,那位富商在当地有猥亵幼年女孩的恶名。在她出嫁之后不久的某一天,就将整个城市的人类都产生了和她同样的绝望情绪,离她最近范围内的几条街道上千人直接咒灵化,源源不断的咒力一起在整个城市的上空汇聚成巨大的咒灵。相比起来,你送回仙台的孩子身上寄寓的咒灵女王简直不值一提。”
“……”
春日遥没有吭声,她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因此很难判断真假。
“所以说谁说人和人不能感同身受,你们家的女孩子要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全村人都可以见到她的奶奶。”女人笑吟吟地说,“当然,那个时代也有伟大的六眼术士存在,他出手费了很大的劲儿杀死了女孩和被她控制的咒灵。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只是偶然出现的强大诅咒,在咒术师的历史上也并非罕见。但他们都想的太简单了,在那位六眼术士活着的年代里,有相同能力的女孩再次出现了……于是咒术师们追根溯源,发现凡是在有六眼降生的时代里,有这种能力的女孩如影随形出生,只是她们过的比较如意,没有引发这么大规模的暴动。”
“涉及到所谓‘命运’的东西,就算屠尽一族也没有意义,为了人类的福祉,咒术师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不是这一族的女孩都伴随着六眼出生么?那就让六眼负责看守她们就好了,这世间互相折磨时间最长的看守和囚徒就是丈夫和妻子,没有什么比枕边人更能胜任这个职责;不是情绪不稳定就会作乱么?那就用锦衣玉食、用华服美宅来让她们情绪平静,用三纲五常的戒律驯化她们的精神。做一个每天都在窗边等着丈夫归来的贵妇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要真要出了什么变动,六眼术士也可以方便地杀死自己的妻子。在这样一代代的驯化下,我想想看……大约千年之前,这一族的女孩甚至都不再能觉醒咒力了。”
这是一个和她听到的版本截然不同的故事,但从逻辑上来说比她听过的故事更加顺畅……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春日遥的童年和锦衣玉食不说是息息相关,至少也是毫无关联。那时连吃饱穿暖对她来说都是个很大的难题。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女人神色坦荡自若地直视她的眼睛:
“在大约两百年前,上一代的六眼术士和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持有者同归于尽……这件事倒是没有导致他温驯的妻子当场暴走,但是他没来得及像每一位六眼一样在死前把这个秘密流传下去。于是当代六眼出生后,五条家只是循旧例让你成为了五条悟的未婚妻,却没有给你相应的待遇。在这么野喳喳长大的过程中,你遇到那么些糟心事,居然都没有让你真正精神崩溃过,只能说你神经坚韧了。但丰富多彩的童年经历让你觉醒了咒力,还有了未完成版的咒术刻印……你的强度还在不断增加,以当今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县的人口密度,你能汲取的咒力量……”女人没有接着说下去,眸中滑过一缕淡淡讽色,“你一生都在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想要拯救别人和自己,不断地想要走出自己的路来。但殊不知只是徒劳,就像是在罗网中的鸟,你越挣扎也只是被锋利的网缠绕得越紧,谁又给你可选择的权力了?”
“……你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春日遥握紧自己的刀,膝盖在发软,她已经很虚弱了,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滑落,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水。
“没关系,你只是情绪还没抵达崩溃的阈值,在真正的绝望面前,容不得任何人再嘴硬。”庞大的咒力在女人身体周围激发开来,那是术式的极致,春日遥握着刀伶仃地站在灭世的风暴之间,就像是在暴风雨之夜航行的一叶扁舟。“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那么……您所说的那件明器在什么地方?”伊地知洁高将宫村社长疯癫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抬头问道。
“在……”宫村社长的唇角忽然溢出一丝血痕,伊地知大惊之下立刻扑上去要为他催吐,五条悟拦住了他,“没用的,伊地知。在见到我们之前他就吞下了胶囊中的药剂,只是现在发作了而已。”
“那……”伊地知的手机响了一声,有信息进来,“是更新的情报,说那件明器在……”
“看来我们的高层中,还有不少人和这件事相关啊,那群早该进棺材的老头子给了错误的信息,他们特意用这老头子和他夫人的遗体做烟雾弹,把我引到这里来,都只是为了他们正在做的那件事。”五条悟一脚踹开舷窗跳到甲板上,总带一丝轻佻气的英挺面容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
“等等,五条先生!”
伊地知不是擅长体术的术师,只好气喘吁吁地改从楼梯往上跑。等他抵达甲板,五条悟已经不见了,很明显他使用了基于“赫”的超距离移动术式,他没有给严令他前往宫城的高层一点面子。
冰冷的夜风把奄奄一息的宫村社长“我和塔子会在新世界相会”的疯狂呼号吹了过来,伊地知看着手机收件箱,本想回复点什么。但他想了很久,还是摁熄了手机屏幕,垂下了手臂。

“居然是个开放式领域……”春日遥跪在齐膝深的水中, 呕出一口血来。
湿漉漉的红色长发遮住了脸颊和眼睛。她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到处都是翻卷的伤口和血肉,左小腿已经断掉了, 也许胸口还断了好几根肋骨,腰腹上有贯穿伤。她这幅尊容,委实是送去殡仪馆整理遗容都要高价收费的那种。
在最后的时刻,她也不想用这样狼狈的姿态面对敌人,但她已经没有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了。
在开放式领域强烈到无处不在的攻击中, 她手中的刀和以刀为中心设置的简易领域一起彻底崩坏……看着缓缓沉入水中的、光秃秃的刀柄, 春日遥眼中滑过一丝淡淡的哀戚。
“特级咒具·妖刀村雨, 据说是以诅咒之王宿傩的术式为灵感的、漂亮的斩切术式,即使在特级咒具中表现也相当不俗啊,有好几次都伤到我了。是青梅竹马的男孩子赠送的珍贵礼物、又被你师父加茂贺川加强的版本吧, 就这么碎掉,附加在上面的术式也就这么消散了, 真可惜啊。”
女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身上也有几处伤口, 但在反转术式高效的修复下迅速愈合了, 看上去就像只是刚在山间慢跑了一会儿, 被多刺的树枝刮破了外衣。
“明明现在还只是普通人类的身体,逞什么强啊。以前乖顺一点,可以等着继续做六眼金尊玉贵的夫人;现在乖顺一点,就可以在孕育神祗前少吃点苦头。”
“其实, 你刚刚本来是准备拖延时间吧。咒术界高层那些蠢货拖不了太长时间的,等五条悟本人到来就可以上演打败恶龙的传统剧场了。”
女人缓步走到春日遥身边, 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 强迫她抬起头来。
“但刚刚你刻意打断了我的话, 因为你内心已经动摇了,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虽然没有觉醒术式,但你对人情绪的调控能力已经无可逆转地在提升了……这个进程到最后,你会像你的先祖一样变成介于人类和诅咒之间的怪物,而你势必要和当代的六眼兵戎相见。为了人类的福祉,他一定会杀了你,就像历代的前辈一样……这一点是否属实,你待会儿就能直接验证了。哈哈,真可惜啊,一个人只能看到本人的结局。”
春日遥仰着头,嘴唇张合,眼中仍是一片深红,只是此刻这曾经明亮如蔷薇花瓣的瞳孔已经黯淡,死亡的灰败浮现在素白的皮肤上。
“眼里还有杀气啊,可是你连杀人的刀都没了。”
女人索性蹲下来,像真正的母亲或者长姐那样为她整理鬓发,以清水洗去她脸上的血污。又温和地凑在她耳边发问。
“在作为人类最后的时刻,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想说……少看不起人了!”春日遥的声音嘶哑,简直就像是破败的风箱或者玻璃片在地板上粗粝的刮擦,“去你*的圣母玛利亚!”
女人的第一次露出了直达眼底的惊诧。
春日遥凶狠地撞上了女人的身体,一只手刺破胸腔抵住心脏,另一只手则洞穿了她的喉咙。虽说是毫无预警的出手,但人类的肉*体强度显然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只有某种斩切一切的术式才可以完成——
难怪春日遥的手始终沉没在水面之下,并非因为她已经筋疲力尽到靠手臂才能支撑身体,而是在特级咒具·妖刀村雨破碎的瞬间,她就将两块碎片插*进掌心,以自己的手臂为载体,强行发动了术式。
附加在咒具上的术式和咒术师天生的咒术刻印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从未有人考虑要将咒具中的术式以人类的身体为刀具施发。但春日遥可以,这把刀她已经握了长达十五年的时间,她熟悉这个术式便如同熟悉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你的手。”女人做出这样的口型。在切进她喉咙的瞬间,声带已经被毁掉了。
春日遥没有动,她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慑人的神光,浑身骨骼以超越人类极限的力度收紧,以确保术式死死地停留在女人身体里运转,直到彻底毁掉咒术师强健的心脏和大动脉,斩断她的头部和肩部连接的骨骼、肌肉和皮肤,把这具身体重创到反转术式都无法复原的程度。
反转术式是有极限的。
头颅被完全斩落、整个心脏被粉碎,即使反转术式也很难治疗。
只要是人类,就可以被杀死。
“做得不错。”女人的头颅在落地前,做出了这样的口型。
春日遥的双手从对方身体内撤出,后仰着摔倒在水中。
人类的身体毕竟还是太脆弱了,承受那样狂暴的术式,只坚持了几秒钟。以肩部为界限,手臂的皮肤和肌肉肉眼可见的朽坏干枯,然后连着骨骼一起寸寸崩裂。
以双手发动术式的代价是春日遥的一双手臂,即使以反转术式治疗,斩切术式彻底毁掉的咒术回路也不可能复原。
付出的代价是陪伴自己十多年的长刀和能握住刀的双手啊。
巨大的月亮破云而出,但连月光在她的眼中都带着重影,春日遥终于昏死过去。
她身体早已经到极限了,之前不过是在强撑着。
为鲜血染红的潭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层薄冰。
白色妹妹头、裹着黑袈裟的少年默默地站在冰面上,他扭头看了一眼佐野玲奈的尸体——她静静地躺在潭边丰茂的水生植物中,不知名的淡紫色和白色小花簇拥着她白净的脸颊,恰如约翰·艾佛雷特·米莱的名画《奥菲利亚》。领域·胎藏遍野发动时她就处在范围之内,虽然发动的领域并不是针对她,但她被卷进去而无力抵抗,于是就这样死掉了。
“里梅,你是对佐野玲奈感兴趣么?”女人坠落在地上的头颅忽然发声,并不是刚刚的声音,而是介乎男女之间的声线。
“不,我已经警告过她再这样继续下去就会死,迎来这样的结局也很合理。”里梅冷漠地说,“如果在她活着的时候,我还偶尔考虑下她的肉味道究竟是怎样的,但她已经死掉了。”
里梅弯下腰,捧起女人在水里沉沉浮浮的头颅,仔细观察颈部的切面,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波动:
“据说是模仿宿傩大人术式的咒具啊,虽说只是赝品,但就效果而言还真有几分接近。”
里梅沿着女人头顶的缝合线屈指一弹,物理意义上掀开了她的整个头盖骨,暴露出里面的东西来——从外观上来说那团粉红色的组织就是人类大脑,可偏偏还长出了眼睛和嘴巴,不属于女人身躯的声线由这张嘴一张一合发出,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特级咒具·妖刀村雨已经被毁掉了,这一击的效果是她强行以双臂作为载体发动,如你所见,她的手臂已经不可能完全修复,”大脑说道。“好在日后孕育咒胎不需要用到手。”
“羂索大人,我对春日遥是否缺胳膊少腿不感兴趣,只是她究竟是否能顺利地觉醒出我们所希望的术式?”里梅皱起眉,“而且……我记得那件咒具要以女性腹中的胎儿为道具发动。”
“虽然没想到春日遥最后会以人类的身躯作出那么疯狂的举动,虎杖香织的身体就这样被毁掉也有点可惜。但既然已经有悠仁的存在,我也没什么兴趣再给虎杖仁生一个孩子,这具身体腹中的胚胎刚好也就派上用场了。” 名为羂索的人脑组织看了眼倒在水中的无头女尸,“她触碰到了那件咒具,虽说很快咒具就被绞碎了,但她一定能看到自己的结局。”
“至于术式有没有成功……虽然不知道她所能看见的结局是什么,但想必不是无疾而终寿终正寝吧。” 羂索说,“她已经在觉醒的路上了,你有没有感受到体内咒力的异动?”
“异动?非要描述的话,就像是吃了不新鲜的肉,有点头晕又有点想吐。”里梅淡淡地说,“还没彻底醒来就已经让人这么不快了,我们真的能控制她吗?”
“热带风暴的中心是平静的晴空,被人称之为‘暴风眼’,春日遥就是暴风的‘眼’,可以孕育出灭世的风暴,但自身非常脆弱。否则也不会在初露峥嵘时就被六眼杀死、也不会世世代代沦为深宅大院中的宠物和囚徒了。”名为羂索的生物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人性化的表情,朝稍远的方向眺望,“不过我们没时间继续等下去了,五条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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