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起了话头。
既然决定了要慎重对待深川的事,毫无经验的自己跟外援商谈是必要的。zero跟自己和深川同班而且足够敏锐,pass;上大学的高明哥经验未知却也很敏锐,而且绝对会捉弄调侃自己,pass。想来想去,诸伏景光决定求助已婚长辈。
“啊啦~景君也到了对这种事感兴趣的年纪啦。”伯母笑得暧昧,诸伏景光低头翻土,感觉自己被看光了。
“我和旬是相亲认识的。”伯母剪下杂乱的斜枝,“彼此还算顺眼,就普通地开始交往,没什么无法接受的冲突,过了两年顺理成章地入了籍。”
“?”诸伏景光迷迷瞪瞪,就这?以伯父伯母感情之好,他一直想象两人经历了怎样的刻骨铭心大恋爱才终成眷属。伯母是黄’漫画家,伯父下班回来常常帮她加工草稿。
“很普通吧?”伯母眨眨眼,“但其实,大多数恋人都是这样发展来的。普通地合适,普通地开始交往,普通地一起度过日常。”
这样吗……
“…书上…电视里…一见钟情…或者因为某个契机…彼此暗生情愫……”克服羞耻心,诸伏景光努力组织语言,伯母说的跟他印象中的恋爱好像不太一样。
“啊啦,如果按本子的划分,暗生情愫水到渠成地开炮倒是也属于纯爱的范畴,这种属性的受众最广当然也卖得很好;不过一见面就想打炮一般是一次性快消品,而且一般是背’入,对着撸完兴致就萎了,这种一般会画成痴’汉系列,但最近NTR属性的快消炮本也很吃香……”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非常感谢!!!”诸伏景光捂住脸,动不动无辜被一脚油门踹上高速,难怪高明哥见了伯母就想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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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瓶子剪这么多,差不多吧?”你将裁好的水火箭头部递过去。
“...啊……”诸伏景光接过塑料瓶,有些恍惚。
前一天刚刚告白,第二天下午就若无其事地来找自己做理科作业,完全不提之前的事,自然淡定到他几乎怀疑昨晚都是自己的幻想。
“我脸上蹭上笔道了吗?”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又一次忍不住定在她身上,深川抬起头,冲自己疑惑一笑。
“……”之前说喜欢我的人是谁啊???
塑料瓶自制的水火箭成功发射,溅起的水花喷了两人一身。
“嘛,好歹算平安完成。”你抽出厚纸巾替诸伏景光擦拭淋在头上的水渍,类似的日常身体接触,在相熟以后有过不少,你敢肯定诸伏对此并无排斥。
诸伏是不是又长高了点?手要抬更高了。而且,今天的诸伏,脖子似乎有点僵。
诸伏景光:“……”
真亏她能这么冷静啊!诸伏景光莫名有点……不爽。
当天的任务完成,你谢绝了伯母的挽留,赶在天黑前打道回府。抱着微妙到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态,诸伏景光照常送你回家,两人一路东拉西扯的闲聊,与以往无异。
“呐,诸伏,”在家门前站定,你回身直视他,“昨天的事,我是认真的。”
“没有想催促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我应该补充一下:不必顾虑我,无论你的答复是什么,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虽说如此,但如果你没有其他中意的人,不妨考虑我一下,尝试总归没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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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试图提前搞定第二天的数学练习,摊开课本,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自己中意的人…吗?
对类似的事没什么概念,多少有些茫然无措。因此,听到深川承诺“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国中以来几个月,自己差不多习惯了带着zero和深川一起拼桌吃分享午饭;zero对料理兴趣不大,认识深川后两人一起逛超市比一人时有意思多了;zero在社团训练日跟自己回家的时间对不上,原本打算一人回去却发现深川在等着自己的感觉真的挺好……
深川与自己一同行动已经成了日常,如果她因为自己的拒绝与自己渐行渐远,光想想就觉得寂寞失落。
不对……深川嘴上说着不会改变行动上默默疏远,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说到底拒绝了人家认真的表白还希望人家亲近如常本来就太自私了。
等会儿,为什么一定以“拒绝”为前提考量?诸伏景光调转了思考方向:自己不排斥深川,不如说作为朋友习惯了深川的存在,对深川的好感度还挺高。
再说,对方如此认真的表白,即使要拒绝,也应该找出同样认真的理由吧?
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普通地合适,普通地开始交往,普通地一起度过日常。”诸伏景光忍不住想起伯母的评价。
既然如此……
他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缓解紧张。
你在收拾碗碟时看到了诸伏景光的邮件,即使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你还是当场石化。
“……以后也请多指教。”邮件的最后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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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素万那普国际机场
准备返回日本的女上班族被对面的混血小帅哥盯得不好意思。可惜对方年纪太小了,不然自己还真想豁出把老脸去搭个讪。
啊,他对着自己笑了。长大后也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小姑娘。
降谷零盯着对面的女性旅客,笑得得意:对面的小姐,看起来素面朝天,虽然技术高超,但瞒不过自己:贴合瞳色的眼影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洞察力还真不容易注意到。她卸下伪装的本来面孔,应该比现在的轮廓要浅不少,更贴合弥生颜的类型。
他进化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没有口红就能骗过去的菜鸟了!
给hiro发了封邮件,知会声自己下午就到家,顺便约他去社区图书馆赶完社会课小论文。
至于深川……自己大发慈悲叫上她也不是不行。
啊,hiro回信了。
“好,zero到家先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图书馆见,我叫上女朋友一起,可以吗?”
降谷零一口可乐喷到手机上。
国中一年级的夏天,诸伏景光,13岁,交到了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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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盯着擦汗的降谷零,犹犹豫豫开口。
“大赛在即,没时间偷闲,”降谷零对你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以复仇的火焰做燃料,我可是干劲满满!”
“……”该怎么让降谷察觉到你说的不是他?你转向被迫跟降谷一起训练6个小时以上,佛系躺平,生无可恋或者委委屈屈试图委婉地想要告退的一众社团同期和前辈。
你们所在学校的自由搏击部还算有名,在关东算数得上的豪强,部内成员自然也都是跟降谷零一路的大猩猩(bushi),加上顾问老师是典型的体育系硬派教练,部内气氛可谓极其热血上进,对咸鱼很不友好。
训练日,搏击部永远起得比生物部的鸡早,走得比校工大爷晚,跑圈(20圈起)时一声声号子响彻云霄。
他们拼搏!他们奋进!他们永不服输!
他们自律!他们顽强!他们追寻更好的自己!
就这样,搏击部在大猩猩进化之路上渐行渐远……
直到他们遇见了降谷零。
用二、三年级前辈的话说,降谷其实没什么不好,顶多就是别人跑20圈,他自觉主动跑40圈;移动平勾别人挥200下,他不声不响挥600下;对练别人打10场,他挨个约战打60场……而已。
打从春天入学降谷入部后,训练日的搏击部就基本和末班车老大爷锁死了。
同级:“同是新人,降谷那么拼,我们不再努力些的话岂不显得我们很懒散?”
前辈:“我们也是有前辈的尊严的,有降谷这个牲口步步紧逼,不多下功夫的话等着被拍死在沙滩上吗?”
已是晚上9点,一众降谷队友巴巴瞅着来探班的你和诸伏景光,指望着你们把降谷零这个卷王拖走让大家能回去洗洗睡。
这个点大伙肚里垫吧的那点干粮早耗没了,彼时诸伏景光打开保鲜盒,把腌好的蜂蜜柠檬递过去给大伙补充营养,引得一众饿虎扑食。
降谷零把一片柠檬送进嘴里嚼吧嚼吧,斩钉截铁:“今天是hiro,这个没有淡咸味。深川做的话会多泡一遍盐水。”
“猜对了。”你打开另一个保鲜盒,露出炸鸡块饭团,认识半年,投喂降谷零顺带让他猜吃的东西是谁的手艺成了你们的固定游戏。
夜色渐浓,拎着空空的保鲜盒和降谷零在路口分别,诸伏景光负责送你回家。
“降谷真的很努力啊。”你悠悠感叹,“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会全力以赴,当然这点诸伏也不遑多让就是了。”
“我就把这当夸奖了。”诸伏景光接过你的袋子,腾出只手来牵起你。
现在的诸伏景光,在牵手时已经不会耳根泛红了。
交往一个月时,你和诸伏间一切如常。你对此没什么意见,但不太敢问诸伏对此是否满足。
再怎么说也是交往的关系,你希望诸伏的交往体验感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你被甩的概率才能小一点。
由你开始的关系,你无所谓再主动几次。九月的水气不再充沛,新学期的某个下午,你默默拿出护手霜。
“抱歉,诸伏,挤得太多用不了,帮忙分担点儿?”套路虽老,管用就好。
借着替他擦护手霜,你摩挲着男友的手,十指相扣。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跟你的手不一样,要大一圈,骨节要更分明,摸上去一层薄薄的拳茧。
“啊,这个不是…我没有打架的习惯,和zero一起参加过道馆和拳馆罢了。”顾不上害羞,怕你把他当不良,慌慌张张向你解释的诸伏……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这样啊,”你看向窗外,打过放学铃,搏击部的跑操号子再次响起,“降谷对搏击好像很喜欢。”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不得不这么做。zero的那副样貌,很容易被无聊的人盯上吧?”诸伏苦笑,“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这种事动手,拳头不硬不行。”
怕你心酸,诸伏紧接着补充:“不过现在他也的确挺喜欢搏击的,将来做了警察也有帮助。”
你的男朋友,体贴到有些矫枉过正。捧起他的手,你心下一软:静河一般与人为善的诸伏会练出一手拳茧,过去他大概没少为了保护朋友举起拳头。
那天回家的路上,你们一如既往地东拉西扯。谈笑间,你把手轻轻滑进诸伏的手掌里,明显地感觉到身侧人微微一僵。
“诸伏讨厌这样吗?也不是没摸过嘛。”你故作插科打诨,压下紧张和尴尬,弯起手指虚虚环住他的手。
如果诸伏很排斥的话就马上松开……没等你做好心里建设,手被紧紧抓住了。
啊,抓得有点太紧了,包在他手里的五指挤得微疼。目光下移,身边人肘关节以下木头一样僵硬,让你说不出口。
掩盖窘迫一般,诸伏脚步加快了些,带得你贴着他一路小跑。
“……抱歉……”握菜刀一样抓着你的手竞走了小半条街,反应过来时诸伏的那副表情你能记一辈子,垂下优美的猫眼,难堪得就像初学上厕所结果把砂子刨出盆的幼猫。
糟糕,好可爱。
走进家里的园子,开门前,你忍不住回头,目送你的诸伏,那个表情该怎么说…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委屈。
败给他了。
放下书包,你转身几步小跑,迎着他有些愣乎乎的脸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这人好像比夏天又长高了点啊……把脸埋进他肩颈的领口,深深吸气。
“从刚才就觉得了,诸伏身上的味道真的非常好闻,”侧过头贴着他的耳垂,你嗤嗤笑着,有意无意地把热气往上喷,“是温暖又舒服的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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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
沸反盈天喊加油号子的后援团拉拉队中间,你和诸伏景光拿着扩声筒,尴尬得像两个凑数的。
你不太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每次听到搏击部后援团热情洋溢地把人名喊到口号里 ,你都感同身受地抠出一座训练馆。
诸伏景光向你眨眨眼,下巴指指场上不自然地挠耳朵的降谷零:“zero害羞时就会做这个动作。”
“降谷金刚!降谷最强!”
他们说了“金刚”吧?搏击部暗地里“大猩猩栖息地”的外号藏都不藏了吗?
降谷零的对手攻来了他攻来了!来自群马一人有降谷两人宽的肌肉帅哥他攻来了!
你感觉降谷的小胳膊腿儿要断了,下意识紧紧抓着男友的胳膊,把脑袋埋进他敞开的前襟不敢看。
“不要紧的。”嘴上这么说着,诸伏环着你脑袋的胳膊却下意识收紧,他其实也很紧张吧?
“漂亮!”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你从诘襟里探出头,正撞上降谷利落避过对手的直攻。
降谷选手他A上去了他A上去了!漂亮!不愧是大猩猩的顶点金刚!
无视体格的差距,降谷零凭着灵活精准的打法四两拨千斤,占了上风,眼看就要赢了,对方在裁判视线死角耍了个阴,降谷被重重打到面门。
鼻血一滴滴落下,你打了个寒战,太过冲击的场面勾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降谷零捂着脸,并未申请中止。“你怎么样!”顾问老师抓着栏杆朝场内喊,降谷零还没抬起头,却毫不迟疑比了个“ok”。
你抓紧手机,想着如果降谷有任何异常就马上打120,嘴上碎碎念着也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安抚诸伏:“没事的,降谷血很厚的……”
你看向从降谷被阴了就没怎么说话的身边人。“咔啦”一声细微的怪响,你眼看着男友捏爆了学校分发给后援团的塑料扩声筒。
“zero——!!!”诸伏景光原来也能发出这么凶悍的声音啊,众人发愣间你的男友已经扒上了护栏,凶神恶煞露出两颗虎牙:“宰了他!!!!!!”
场上的降谷零猛一抬头,对上幼驯染教唆杀人的目光愣了2秒,有一眼万年那个味儿了。
夫唱妇随,社死就社死吧,你拿起扩音筒,找到节奏煽动后援团给诸伏配个bgm:“东学——碾爆他”!
擦一把鼻血,降谷零背负着大伙的期待重振雄风,占回上风拎着对手的领子,降谷零下意识抬头找寻幼驯染。
看,hiro,我做到了!与诸伏四目相对,降谷零会心一笑,手上一拳又一拳揍上对手的脸。
左右上钩揍进对手肉里,听起来都觉得痛,诸伏景光再次露出了温柔欣慰的微笑。不愧是金刚降谷零。
望着他的眼,打着他的脸,降谷你虽然没办法蹲在帝国大厦顶上为心爱的女人打飞机,但你成功为心爱的男人揍了小阴B,圆满了。
你这边不着边际地思维漫游,那边降谷零已经赢下了比赛。
“那个群马的混蛋回去大概要躺几天了。”比赛后搏击部有专车送回,没有搭乘后援团的大巴,你和诸伏景光坐上了电车。后知后觉到自己的暴走,诸伏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便把话题扯开,替他挽尊。
“说到群马……来东京前,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是群马人。”像是回忆起了珍贵的好东西,诸伏连眼角都在笑,说起小时候的游戏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叫小操,跟我同级,我们在群马和长野的边界还盖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样啊,那小操桑他在群马读国中吗?”
“……不知道,”猫眼沮丧地垮下来,“现在没有联系了。”
迎着你的困惑脸,像是提起了有些难堪的经历,诸伏声音小了些:“来东京以后,我曾经给他寄过几封信,但…都没有回音;打电话…对方也不是小操家。”
“……我家出事以后,我有了轻微的失忆症状,还患了一段时间的失语症,遇到zero以后,等恢复到整理好自己,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诸伏笑得有些窘迫和失落:“他一定也有了新朋友。那么久都完全杳无音信的朋友,突然找上来,换谁都会感觉困扰吧?很对不起小操啊…痛!”
没等说完,额头上就被狠狠弹了一下,诸伏捂着额头,呆呆看你的神情异常无辜。
你生气的就是这个。总是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看得轻于鸿毛,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习以为常地检讨自己,自话自说地认定自己对别人不重要,感觉不说教不行了。
“呐,诸伏你跟降谷是挚友吧?有了降谷,小操桑来找你的话,你会觉得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