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俏想起上辈子。
有记忆起,就是父母不详的孤儿,委屈吗?
为了读完大学,赚更多钱反哺孤儿院,她一连四年申请贫困生补助,拼命打工,被人嘲笑,难过吗?
她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只将所有情绪都自己消化。
而现在,他们这些行为是错的吗?若她成渣,承担伤害的血衣真人只会死的更早。
可身具魔族血脉,又是她的错吗?
没有答案。
她不想原谅,但她也不能做什么,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乔俏沉默着接过紫竹真人手中的储物袋,被怒气冲冲的金砚寻拉出了执法堂。
出执法堂之前,金砚寻顿了下,回过头,瞳孔变成了暗金竖瞳,冷冷扔下一句话,“往后不要让我发现你们监视乔俏,她的事情我一力承担,天剑宗的剑尖,绝不向自己人,望你们记住!”
待得金砚寻和乔俏离开后,紫竹真人和血衣真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叹了口气。
“我去剑冢,跟太上长老禀报。”血衣真人紧抿着唇角,没解除自己和乔俏转移伤害的血脉天赋,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执法堂。
紫竹真人回了灵药峰。
乔俏那孩子的眼神着实令人心酸,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想到他们原本打算做的事情,再想想金砚寻刚才的话,他道心便有些不稳。
也许,近万年来,跟魔族的敌对,让他们在失去中,走偏了。
他打算找出能暂时压制魔族血脉的天材地宝,让人给乔俏送过去,然后闭关一段时日。
于涛见陆炜脸色不好看,安静离了大堂,留下陆炜一个人,眼神复杂又苍凉,立在原地许久。
乔俏被金砚寻带回万象峰后,顾不得自己心里那点子委屈和难过,反正这样的情绪她也习惯了。
她死死抓着乌啼院的门框不撒手,震惊看着想拉她进乌啼院的金砚寻。
“你,你要做什么?”
金砚寻继续拉她往里走,“我觉得你们肯定误会我的话了,我跟你解释清楚。”顺便立刻,马上开始蹭蹭蹭!
他早一天进入成长期,就能早一天解决魔气的危机。
乔俏不肯往里走,这里要不是万象峰,她都想尖叫非礼了。
“你就在这里说不行吗?为什么要进去说!”乔俏抵挡不住金砚寻的力气,快要被吓哭了,“我不要进去,你休想——”
结果话没说完,她力气抵不过金砚寻,瞬间被拉进了乌啼院。
门‘嘭’一声关上,像极了她心被吓得稀碎的声音。
这时候,她反倒不敢再放狠话了。
躲开金砚寻的桎梏后,乔俏战战兢兢往一旁躲,开始拿哄系统的力气去哄这个变态。
“你就站在那里说,你这么高大,长得又那么好看,靠太近我紧张。”
金砚寻:?
“不离你近点,我解释不清楚。”他总觉得乔俏想的东西不大正常。
乔俏更想哭了,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你不用解释了,我啥也没,没想啊!”她干巴巴笑着,尽量离金砚寻远一点。
“对了,你不是要带我去找无根泉吗?要不我们现在去?”
金砚寻看出来了,乔俏在乌啼院呆了一夜,竟然更怕他了。
他俊脸一沉,那怎么可以?
“先说清楚再去,不用浪费很长时间。”他大跨步靠近乔俏。
乔俏被吓得步步后退。
退到大厅那一片像是被什么抓挠过的地板边缘,她一不小心跌坐在地板上。
待得金砚寻靠近,身前身后,都是浓郁的奶香味儿,乔俏脑仁儿一蹦一蹦的疼。
她往后大概会多个毛病,晕奶!
金砚寻也蹲下,手撑在乔俏身体两侧,缓缓低下头,朝着乔俏雪白的小脸探过去。
乔俏:这是要……地板咚她??
乔俏眸底红光一瞬间燎原,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
“你别太过——额”乔俏眸底的红光被金砚寻眼中的金光给压灭,整个人都傻了。
金师兄,她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金师兄,靠过来后,没亲,也没做更过分的事。
他就闭上眼,满足笑着,像个小孩儿似的,又轻又快的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然后——
他身上,凭空掉下来好大一片翎羽!
金灿灿的,在乔俏脚边,铺了一地。
乔俏被金砚寻拉入乌啼院时,伊潇潇已经穿过了顿悟峰的迷雾。
赵穆桥自崭露头角起,就凭一手诡谲的山外山剑法,可越阶对敌,同阶从无敌手。
剑法名山外山,并非山外有山。
每一个见识过这剑法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山外,再看实则身处山中,再细品,却又仿佛在山巅……变化无穷无尽。
山外山剑法共有九九八十一重,每一重都能让人有不同的体会。
所有人都觉得,这剑法诡谲至极,缥缈与力道糅杂在一起,真实和幻想令人分不清楚。
像极了赵穆桥这个人,五百岁进入渡劫期,却压制修为几千年不飞升,永远让人看不清深浅。
即便如今,也没人能说得出这山外山剑法到底属于什么剑法,因为再无人能习得剑法。
等进入顿悟峰,伊潇潇才发现,整个山坳并不大,几座矮山头围着的,只中间几亩见方的一片草地。
然,就在那草地上,竖着八十一根剑意柱。
柱子仿佛突破空间的限制,笔直通天,让人仰起头,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你们随意选择一根剑意柱,将令牌中的灵气引出,注入剑意柱,接下来的造化,就全凭你们自己了。”顿悟峰长老不见人,只声音轻飘飘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不像其他人还迟疑不定,伊潇潇想都没想,随意走到一个剑意柱面前,就将令牌中的灵气印出来,注入了进去。
那一瞬间,她只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脆鸣啼,又仿佛是剑与剑碰撞的轻响,人慢慢隐没在了剑意柱里。
在外人眼中,只能看到引出灵气的伊潇潇,突然不见了身影。
了解的弟子眼神中都有些羡慕,这不是顿悟就是入定了,否则人会一直站在柱子前面。
与此同时,沉迷蹭蹭蹭的金砚寻,终于睁开了眼。
“你看,你能让我掉毛!”金砚寻笑得眉眼弯弯,再不见凶悍。
乔俏眼神空洞,看到了,人已惊傻。
明明是个俊美到,会让人觉得具有攻击性的冷酷帅哥,偏笑起来,丹凤眸中,浅浅金光纯粹得好像最值钱的金子,漂亮得几乎叫人失神。
眸子的主人没发现乔俏失神,又蹭了几下,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翎羽,高兴地像个孩子。
“只要将如今的翎羽全部换掉,我就能进入成长期!可翎羽几千年也不掉,只有你能让我掉毛,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乔俏雪白的小脸越来越麻木,盯着脚边越来越多的暗金色翎羽,又是许久说不出话。
猫有猫抓板,狗有狗咬胶,呵呵,她是……一只鸟的蹭毛器。
难不成,这才是老天爷给她的穿书福利?!
那特么还不如想睡她呢!
金砚寻恨不能抱住她狂蹭,乔俏被压得脑袋一歪,目光落在放大的高清俊脸……那沉迷又得意的小表情上,心情复杂到跟日了狗一样,脑子里全是乱码。
“你……你不靠我这么近,不能掉毛?”乔俏缓过神,努力露出个没那么狰狞的微笑,问道。
想想无根泉,想想妄生花,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起码是让别人秃,不是自己秃嘛。
她努力深呼吸保持平静,组织语言尽量委婉,“金师兄你高洁俊美,仿若谪仙,在外人眼中是可靠又修为高深的天剑宗门面,若是让人看到你在我身上蹭,只怕会引人误会,损了金师兄的清白……和颜面。”
乔俏实在不肯定,这还在掉毛的某位,到底在不在意清白。
但他好歹得要脸吧?
金砚寻理所当然点头,很认同乔俏的话。
脸,能要还是得要。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在妖族所有雄性里面,属羽族男人最艳丽,连狐族都比不上,他更是其中翘楚。
因那该死的幼生期,他一直是天剑宗新弟子中的第一人。
与其他三域打交道时,甭管是哔哔还是上手,他都是主力军,确实在弟子中威望不低。
其实他也很想化为原型,先前那只青雀蹭乔俏的时候,他就很心动了。
迟疑就迟疑在……人形转化为原型也没那么简单,而且掉毛后也不是很好看。
金砚寻心思一转,想到了办法,“那我换个你能适应的方式。”
说完,他浑身灵力一转,变成了几乎能占满整个乌啼院大厅的三足金乌。
只要够大,不就看不出幼稚,也看不出掉毛了?
原型金崽不知不觉就变了思维,他得意地想着,高高兴兴在地板磨了下爪子,想继续蹭乔俏。
不得不说,浑身仿佛流动着金光的鸟儿,也看不出哪里掉了毛,是真美。
可乔俏没机会看到,因为金乌崽太大,直接把她挤压到地板上,遮得严严实实。
万象峰所有弟子,都听到了一声惨叫。
好些正在专注修练或者做事的弟子,都被吓得差点走火入魔。
正跟人喝茶的陈浮,听到动静,下意识朝着惨叫的地方探出神识——
“啪!”的一声,他面无表情把茶杯给摔了。
对面坐着个瘦小的白胡子老头,是同样出窍期的藏书阁太上长老胡天,见状心疼不已。
“几百上品灵石一杯的茶,你不要给我……不是,你那什么表情?”
陈浮眼神复杂,直接扔出一壶玄雾茶,“我修为有些松动,需要闭关,这些够你喝一阵子,最近就别过来了。”
胡天顺手接住茶壶,愣了下,他本体是九尾天狐,除了能迷幻人的神魂,血脉天赋便是破妄求真。
他用幻力扫过陈浮的身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修为有没有松动,我还能感觉不出来?”
陈浮微笑,“很快就松动了。”
只要想一想,他的弟子化为原形,将同门师妹给压断了腿,会有多丢人,他修为一定能立刻波动起来。
胡天心神一动,显然明白了陈浮的意思,神识穿过乌啼院的禁制探进去,哑口无言。
此时乌啼院里,乔俏正抱着被压断的腿,嚎啕大哭。
哪本书能写出,被地板咚压断腿的穿书女配?
现在有了。
而且刚才是金砚寻磨爪子,给她压断的腿。
看着变小的鸟崽子,竟然有三·条·腿,三足金乌的第三条腿……是什么变的??
她不敢想,更不敢想,自己的腿,到底是被哪条腿给压断的。
这些天来,穿书的忐忑,因剧情引起的不安……各种复杂情绪,她都没抱怨,只是努力去消化。
直到在执法堂,知道了自己作为替身和对照组,被拉踩甚至成渣的原因,她才真有点想哭。
然而危机并没解除,她依然坚强着,努力调整自己去面对。
现在,她坚强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操蛋的世界!
“啾~别哭了啾~”因惊慌失措,缩小成只有巴掌大小的金乌崽,不安地在大哭的乔俏身边走来走去。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脑袋上的呆毛都垂了下去。
金乌崽想安慰乔俏,可他以前哪儿安慰过别人啊,急得都快哭了,“我错了啾~你打我,踹我都行,别哭啾……”
换了原型后,金砚寻声音变成了奶呼呼的童音,自责和焦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乔俏听得心里发软,不再哭出声,到底是心里委屈,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掉在金乌身上,打湿了他的绒毛。
金乌天生太阳真火,天底下该没什么能让他感觉到热。
可乔俏的眼泪落在身上,金乌崽还是忍不住被烫得哆嗦了一下,整个崽都呆在原地。
他傻傻抬起头看乔俏,看到她雾蒙蒙的眸子和眼泪,心里猛地抽疼了一下,刚刚被乔俏眼泪滴到的地方,翎羽和绒毛全都掉了下来。
虽然金乌体型变小,但他原型大啊。
乌啼院里,突然堆满了飞舞的金色羽毛和绒毛,在阳光下,像是一场金色的雨。
乔俏泪眼一怔,所以,她一难过,能让鸟秃的更厉害?
她眼泪掉得更凶了,这又是什么操蛋的金手指咦呜呜……
化为原型后,金乌崽心智幼稚许多,他想不到别的办法,甚至都忘了变成人形,见蹭毛器……啊不,是乔师妹如此难过,他心口也疼,急得自己也跟着落了泪。
“我错了啾……呜呜啾呜……嗝啾……”
乔俏:“……”金师兄你这么萌,犯规好吗?
一人一鸟正对着掉眼泪,先前怎么呼唤都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又像是短路一样,滋啦滋啦,飘忽忽传来了遥远的声音。
【恭喜宿主第二次顿悟,若宿主此次顿悟可完美筑基,可获得奖励绝品神魂功法,完美保护自己的神魂。】
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好像终于找对了频道,一下子拉近,直接在乔俏脑海中响起——
【可获得奖励魔崖参~】
乔俏:!!!
她猛地支棱起来,吓了还在呜呜啾的金崽一跳。
“金师兄,我原谅你了,你先变回人形。”
金砚寻保持这种萌物模样,乔俏实在是剥削不下去。
上辈子,乔俏难过的时候,总能用一句话来安慰自己——倒霉到底,剩下的就都是好事。
这话也没毛病,她上辈子遇到过许多不好的事情和人,但美好更多,所以她才能乐天长大,享受生活。
她很明白一个道理。
指望用死亡来解决问题,那是将命运交出去,而无论老天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没有任何义务来帮她。
人,只能靠自己。
比起期待死掉能穿回去,她更想好好活着,找到回去的方法。
现在,她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金砚寻变回人形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他一直忍着没在乔俏面前,变回原型,就是因为任何幼崽都会做蠢事!
想起刚才自己干的那些事儿,金砚寻眼眶的红肿还没消下去,脸也红得快炸掉了。
他扔下一瓶续骨丹,慌不择路就要跑,“你先——”
“等等!你不打算给我个交代?”乔俏沙哑着嗓音打断金砚寻的话,甚至主动伸出手拉住他衣袖,“那你以后别想蹭毛了。”
待金砚寻回过头,乔俏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的伤腿,挑起眉来。
迟疑着是不是要吓唬人的金砚寻:“……”
他抹了把脸,沮丧蹲在地上,“说吧,怎么交代?”
乔俏笑了,虽是泪中带笑,眼神却隐隐露出了穿书后,从未有过的光彩。
她第一次认真,坦然地注视金砚寻的眼睛,“金师兄,你愿意遭雷劈吗?”
金砚寻:“……”
陆炜从执法堂回到离宵峰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站在师尊的洞府不远处,迟疑了许久,才走上前。
“进来吧。”顾正卿直接开了洞府禁制,声音淡淡从里面传出来,“你站了许久,所为何事?”
没等陆炜回答,他又问,“去静思崖看过你小师弟了吗?”
陆炜愣了下。
这两天小师妹入离宵峰,他又在执法堂遇到三师妹被欺负,竟把该从静思崖回来,却还没动静的小师弟,给忘在了脑后。
他低下头,愧疚道,“师尊见谅,徒儿今日有些神思不属,忽略了小师弟,一会儿我就去看他。”
“无妨,为师不爱理俗事,你身为大师兄,底下的师弟师妹多亏了你照顾,不必过分自责。”顾正卿神色还是淡淡的,但语气温和不少。
“只是你遇事爱迟疑的性子得改改,否则离宵剑法的剑意,你再过多少年也体会不到。”
顾正卿一脸正色看着陆炜,“若你五十年内仍无法突破至元婴期,你这修仙路便也到头了。
有些事做便做了,一直受制于过去,于仙途无益。”
陆炜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唇角动了动,又低下头去,声音多了几分沮丧,“师尊提醒的是,徒儿记下了。”
顾正卿的剑法,自他金丹期起,便在天剑宗崭露头角。
离宵,本该是离霄,剑法是快剑。
剑离鞘,就该一往无前,直入云霄。
一步迟,步步迟,就会错失赢的时机。
顾正卿选了宵字来提醒自己。
欲离霄,莫迟疑,错良宵。
陆炜不再犹豫,将金砚寻陪乔俏去执法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顾正卿禀报了。
“金砚寻身为掌门大弟子,这么多年得掌门纵容,让他性子愈发离经叛道了。”陆炜一直不喜欢金砚寻这样张扬的性子。
“可三师妹无辜,身具魔族血脉也并非她的错,且如今三师妹的魔族血脉也被压制,着实不该受这种欺辱,徒儿想请师尊去向掌门求情,让三师妹回离宵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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