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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重生反派的白月光(一绛红)


“前天他从山寺回来就跟中了邪一样,非说自己误打误撞走进了一个仙境,在仙境里见到了水云疆的君王,天衣得神明庇佑,所有人都不老不死。”
妇人放下手里的酒杯,摇头笑叹:“这不是荒谬至极么。且不说凡夫俗子如何不老不死,百年前水云疆归为北荒属地,从那时开始,无人再登基为王。”
“原是如此……”柳策陷入沉思。
虞岁岁摸下巴,怎么听上去有点像中学读过的《桃花源记》,被文盲文支配的痛苦记忆又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大堂里搭好的戏台子拉开了深红幕布,粉黛红颜的锦瑟娘子手抱琵琶,面纱遮了半张清丽容颜,素手拨弦,启唇而唱,声音是水云疆的流水含烟养出来的柔婉动人。
在戏曲上颇有见解的玉绯衣就跟虞岁岁说:“这唱的是《金殿梦》,讲一个末代暴君专宠贵妃,荒芜政事,最后被邻国的铁骑攻入王都,暴君战死,江山易主。”
莫遥就低声说:“合理怀疑这唱的就是水云疆的末代君王,只不过现在这里是北荒的属城,他们还不敢太明目张胆。”
《金殿梦》的最后一折是君王御驾亲征之前,和贵妃殿前诀别,锦瑟娘子唱得哀艳至极。成王败寇相思断肠,一国气运也被生生掐断。
一曲终了,满座静默,又纷纷喝彩起来。锦瑟娘子起身致谢,施施然下了戏台。
虽是喝彩叫好,也有不少客人打赏银钱,但是虞岁岁觉得大堂里的气氛有些悲凉。
刚才那位妇人的丈夫叹息道:“初听《金殿梦》时,只恨妖妃祸国,听了又听,现在只剩故国已去的哀思罢了。”
妇人也说:“现在想来,鹿老爷也许是过度追思故国荣光和家族辉煌,一时想不开得了失心疯。”
虞岁岁他们就在这种有些哀伤的氛围里吃完了午饭,然后就决定先去鹿家看看。
鹿家在一条种满杏花的街巷里,朱红门庭些许黯淡,门楣上还执着挂着写有“状元第”的牌匾。
玉绯衣上前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片刻后才响起脚步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推开了门,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怯生生地问:“你们,找谁?”
虞岁岁看见是个小姑娘,就从锦囊里拿了几块糯米甜糕,蹲下去哄她,“小妹妹,我们听说鹿老爷…生了病,就过来看看他。”
“你们要找我爷爷…”小姑娘往门里缩了缩,但她看着虞岁岁手里杏花形状的甜糕,犹豫着要不要拿,“爹爹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没事的,”莫遥也蹲下去,从虞岁岁手心里拿了一块甜糕一口吃下去,“瞧,我也吃了,没事的。”
小姑娘这才欢喜地接过虞岁岁给她的甜糕,又想起什么一样,看着虞岁岁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我这里还有别的。”虞岁岁弯了弯眼睛,轻柔了声音道,“你不放心,那我们就不进去,你家大人在吗?”
“爷爷在睡觉,爹娘出去做生意了。”小姑娘一边吃甜糕一边说,“我娘也会做好吃的点心,不过她不让我吃,她说要拿去挣钱。”
虞岁岁听了就拿了一纸袋点心给她,莫遥也跟着拿了好多,小姑娘都要抱不住了。
虞岁岁抬头和玉绯衣柳策交换了一下视线,就回过头对小姑娘说:“这些都给你,只是别一下子吃太多,容易上火。我们先走了,你要记得,下次家里没有大人或者他们睡觉了的时候,就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漂亮姐姐。”
她抱着糕点退回门后,虞岁岁跟她说再见,然后就帮她关上了门。
——既然鹿老爷在午睡,那他们就决定先去山上的寺庙查探一番。
山寺在金钗道和银扇道交界处,群山青苍,水雾缭绕,像是仙人所居。
虞岁岁和莫遥御剑,玉绯衣以笛为剑,柳策就摊手道:“我不用剑,谁能捎我一程?”
识趣的虞岁岁立刻说:“我刚学御剑,不太放心带人。”
她旁边的莫遥说:“没事,摔不死他。”
玉绯衣也说:“我这又不是剑,只能我一个人踩。”
于是莫遥只好让柳策上去,“来,站好了,摔下去我可懒得捞你。”
虞岁岁和玉绯衣都用眼神对柳策说:兄弟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于是他们御剑飞向山顶的寺庙,常绿乔木层层叠叠拥向山顶,寺庙周围是一片梧桐花,粉紫色的花开得拥挤,蓬蓬如九天夕霞。
莫遥最先收剑落地,黛眉轻挑着对柳策说:“第一,厉不厉害你爹?”
柳策可能已经麻木了,笑吟吟道:“遥遥最棒。”
虞岁岁和玉绯衣紧跟着也落了地,不过虞岁岁没有收起手中长剑,毕竟不知道这山寺是个什么情况,揉云碎在握,她就安心些。
毕竟上面有师尊的霜天剑意。
她抬眼打量,这座山寺已经有些破败了,连牌匾上“桐花寺”这三个字都有些模糊不清,檐瓦斑驳,只有桐花簌簌而下。
玉绯衣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桐花寺,他细细看了一番后道:“门上的对联:玉花开彻倚碧空,凤凰于归立梧桐。传言凤栖梧桐,难不成这桐花寺和凤凰还有什么关系?”
“奇怪,”柳策拿出了一个黑木罗盘,看了上面静止不动的指针道,“我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邪祟的气息。”
虞岁岁看了看紧闭的寺门,就猜测道:“也许要走进去?”
“那就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莫遥提着重剑打头阵,手腕一转用剑柄推开了门。
那两扇朱漆半褪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嘎吱”声,日光下可以看见空气中飘飞的细小浮尘,里面倒是宽敞,穹顶上还有精巧的彩绘浮雕,蒲团和供桌上面都落了灰,高台上镶嵌了无数烛台,全都熄灭了。
最中央是一尊囍神的雕像,一男一女的双生子亲密相拥,都身穿血红嫁衣,红盖头掩去了他们的容貌。
虞岁岁也跟着莫遥走进了桐花寺中,当她踏过门槛,忽然生起了一阵风,供桌上铜炉燃出朦胧熏香,神台上的烛台全都亮了起来,跳动的烛焰像是毒蛇吐芯。
原本玉绯衣、莫遥和柳策是走在她前面的,但就在她去看那些突然燃起的烛火时,他们三人的身影忽然原地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发展真的不是恐怖片的走向吗?
虞岁岁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然后她发现那尊双生的囍神像突然变换了,神台上是一尊陌生的神女像,羽衣霓裳,花容月貌,她闭着眼,朱砂与金箔点缀于眼尾,耳尖上长着绚丽的耳羽。
下一刻,神台上所有烛火都熄灭了,神女睁开了双眼,那双璨金的眼瞳明艳如同高天骄阳。
也像烈日一样灼目,和她那双黄金瞳对视的瞬间,虞岁岁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刺痛,控制不住地留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她的双眼,熟悉的声音响起:“别看。”
后背贴上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竹上新雪一样干净又清冷的气息将她笼罩,虞岁岁安心下来,轻声唤道:“师尊。”
作者有话说:
注: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李白感谢在2023-05-13 17:48:26~2023-05-14 16:0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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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不如求你。”◎
“为师在这。”应纵歌回应道, 似乎是想要安抚她,声音缓和了下来。因为他用手捂住了虞岁岁的双眼,所以无意中就成了一个半将她拥入怀中的姿势。
虞岁岁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有战力天下第一的剑尊在, 就算接下来是恐怖片走向她也能安心些。
她顺从应纵歌的话, 不看那尊突然睁开双眼的神女像,伸手抓住应纵歌的手, 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背对着神明, 微仰起头看着应纵歌的面容。
眼前有些模糊, 片刻后虞岁岁才意识到是自己哭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触到了些许水迹,然后她想起来是因为刚才神女像的黄金瞳太过灼眼。
应纵歌伸手,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水, 轻声安抚道:“没事了,为师在, 别怕。”
其实并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虞岁岁觉得有些丢脸, 就问道:“师尊怎么会在这里?”
应纵歌放下了手,他留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寸, 但他没有往后退开。
“岁岁外出历练, 为师不放心。”他这样回答。
啊?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虞岁岁怔了一下, 玉绯衣说过,三辰宗的历练都是根据弟子的综合实力来安排的, 按理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虽然这个桐花寺确实有些古怪, 但还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既然是内门弟子都要通过的历练, 应纵歌这样出手帮她也不合规矩……
确实, 师尊不应该出手帮她的,所以会不会是——
虞岁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应纵歌有可能是幻象。
她越想越觉得是幻象的可能性很大,要不怎么说明高台上的神像忽然换了一尊,玉绯衣他们三人也忽然不见了?
对,这个师尊是假的。
而应纵歌看她沉思许久,心中暗忖,难道是他哪句话说得不对,岁岁其实并不想他跟过来?
他有些忍耐不下去这片刻的沉默,就出声问:“怎么了?”
虞岁岁被他这一声唤回了思绪,心想这幻象可真是厉害,这声音和他师尊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偏清冷的声线,却为了她刻意放缓放轻。
她毕竟是菜鸡,就算发现是幻象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只好先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嘛。
于是虞岁岁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应纵歌敏锐地察觉她面上还未散去的忧虑神色,就伸手安抚地轻揉她发心。
一样的摸头杀…虞岁岁心想这幻象真的很逼真。
应纵歌揉了揉她,就说:“这是幻境,我们先出去看看。”
“幻境…”虞岁岁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出现眼前这个幻化成她师尊的假象。
她又联想起了之前在食肆大堂中听到的信息——鹿家老爷说过在山寺看到水云疆还有君王,还没被北荒兼并。
难道她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这个幻境?
虞岁岁跟着应纵歌踏出了桐花寺,在走出去之前,她下意识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尊神女像,神像又是双眼紧闭,身后烛台又亮了起来,明光灿灿。
她刚才会控制不住地落泪,大概是因为凡人不可直视神明,那又是什么,让神明闭目不见?
虞岁岁回过头,只看到眼前白衣青年清削挺直的背影。
山寺外边桐花飘雪,而在神寺旁还修建有很多齐整的房屋,木制回廊上落满了桐花——这和刚才不一样,刚才并没有这些屋子。
“且下山去看看。”应纵歌说,向她伸出了手,“为师带你瞬移过去。”
虞岁岁看着眼前那只苍白匀亭的手,连掌心纹路都和她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她却犹豫了起来。
一般来说,幻境中的幻象都是怀着某种目的接近被困其中的修士,百般诱惑,一旦修士答应了幻象的要求,就会中了幻象的圈套。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看过的那些恐怖故事,比如说,一名赶考书生路过荒山野岭,夜间遇到了美艳女子主动邀请,一旦书生答应了和她共赴云雨,灯火一熄,不见佳人,只有吸人精元的妖鬼,阴森白骨血腥毛皮。
太恐怖了。
虞岁岁越想越不敢回应那只伸过来的手,鬼知道她会被带去哪里。
万一她把手放上去了,这个幻象就现出原形来害她怎么办?
“不走么?”应纵歌出声询问。
“……”虞岁岁看着他削薄而有力的指节,有点想喊救命。
她不敢动啊!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她不顺从这个幻象的意思,会不会被迫害啊?
虞岁岁轻轻吸了一口气,决定先下手为强,趁这个幻象还没发现她已经识破了,反正她的揉云碎上还有师尊给她的剑意。
“好,我们走。”虞岁岁伸出左手,快要放上那看起来和以往一样温暖的手掌前,她右手召出了揉云碎,向前斩了出去。
虽然她的剑法课都在摆烂,但可能这具身体还有残留的肌肉记忆,这一剑快而准,凛冽剑光荡开了簌簌桐花。
只是她这一剑斩了个寂寞——揉云碎的剑尖被应纵歌并指夹住,剑气连他的袍角都够不到就散去了。
啊这,实力差距也太大了。
虞岁岁果断投降,松开了剑往后退了一步,她转身想跑,却被隔着衣袖握住了手腕。
喵了个咪的,她这还没开始跑呢就被逮住了。
“别吃我呜呜…”虞岁岁瑟瑟发抖。
打不过,投降qwq
应纵歌:?
他本就七窍玲珑,看她的反应,略微一想就推知了她误会了什么,将揉云碎正握,轻缓了话语道:“别怕,不是假象。”
他先出声安抚,而后才心想,为什么岁岁会这样误会,这是把他当成吃人的妖怪了?
虞岁岁:谁信。
她抿唇不说话,只是动了动手腕,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岁岁不相信为师?”应纵歌稍微俯身靠近了她,声音轻轻的,“不会吃你。”
“那,那…”虞岁岁见他靠过来,整个人都害怕得有些发毛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你要吸我的精元?”
应纵歌怔住。
虞岁岁见他沉默,以为他默认了,心里一咯噔,完了,这幻象真的要吸她元气!
救、救命!
原著里好像没有这种发展吧?没有吧没有吧。好吧,原著根本没提过她在历练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行,不行的…你不能,”虞岁岁的表情就是一流泪猫猫头,小小声道,“我有、我有要去喜欢的人…”
剑尊也是你这幻象能绿的吗?会出事的!
应纵歌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低声道:“岁岁有喜欢的人?”
完了,这幻象生气了。
虞岁岁本以为他用力的这一下她的手腕会疼的,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对方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也没有伤害她。
这一点,倒是很像她真正的师尊。
应纵歌却放开了她的手腕,被攥紧的衣袖散开,上面绣着的铃兰花都被他揉乱了。
虞岁岁正要趁机撒腿就跑,她的下颌却被轻轻捏住了。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温热气息就从上往下将她笼罩,熟悉面容一下子离她很近很近。
应纵歌低头与她对视,鼻尖与鼻尖相距不过半寸,虞岁岁看到他浅色的薄唇轻启,可见内里一点柔软嫣红,唇齿流露出的话语轻缓,却带了点不容拒绝的意味:“张嘴。”
“为什…”虞岁岁刚想问,但就在她张嘴说话的瞬间,有些冰凉的气息就渡了进来,由口而入,融进四肢百骸,竟然引动了她周身灵脉,像是瞬间浸入温泉,泛起一阵慵懒的舒畅。
“可还认得为师的灵息?”应纵歌轻声问,捏住她下颌的手指松开了,在她白净的下巴留下了浅淡的红痕。他垂眸,用柔软指腹轻轻抚过。
他留下的痕迹啊。
虞岁岁睁大了双眼,她当然认得——因为她入姻缘道修百媚诀的时候,是依靠了应纵歌的灵息,她的灵脉她的身躯都认得他。
不是幻象,这分明就是应纵歌本尊!
“师尊…”虞岁岁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羞恼,她竟然用揉云碎去攻击应纵歌,还敢问应纵歌要不要吸她元气!
“是我。”应纵歌回应她,看着她的脸颊泛起羞恼的浅红,竟然生出了想要去抚摸的冲动。
他有些慌乱地撤了手,将手指全都掩在宽大的袖子里,又直起了身,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
“师尊抱歉,我以为你是幻象,”虞岁岁有些欲哭无泪地为自己的言行解释,“才会拿揉云碎……”
“无妨,”应纵歌将另一手拿着的长剑归还给她,宽慰道,“谨慎行事没有错,值得嘉奖。”
“……”虞岁岁有些心情复杂地接过了那把长剑。
师尊…这都能夸她啊。
她越回想刚才的所作所为,越觉得尴尬得不行,就一直低着头不敢去和应纵歌对视。
还好下一刻,她听见应纵歌说:“岁岁,我们先去山下看看。”
虞岁岁心下庆幸他没有追究刚才的事情,立刻应道:“好。”
这一次,应纵歌向她伸出的手,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任由他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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