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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重生反派的白月光(一绛红)


“不,我不用,谢谢。”她立刻摇头,由于说得太急,有些口不择言,“我身边已经有人了。”
“没关系,在下不会让小姐失望的。”那少年微仰起脸,纤长眼睫上沾了些许泪珠,加上那一身单薄白衣,有点梨花带雨的零落美,“颜家没落,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但求小姐怜惜。”
他是看虞岁岁像是心肠软的小姑娘,才说这样的话想要引起她的同情心。
“公子还是另谋出路吧,我已有家室。”虞岁岁拒绝了。
少年面色一黯,却也识趣地不再纠缠,只说:“那可否请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并没有机会面见陛下,今晚只是借着夜宴碰碰运气,眼下终于能见到陛下了…”
虞岁岁明白了,只要她还在这里,外边的璇玑蘅就不会离开,他就有机会请入后宫。
也不是多大点事,虞岁岁就点头说:“好。”
“多谢小姐。”那少年欣然而去。
虞岁岁就到桌案边坐下,打算等会再出去。
只是,片刻后,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绫罗曳地的声音,房间里铺了厚实的绒毯,走在上面不会有脚步声。
虞岁岁转头望去,是璇玑蘅,她就唤了一声“陛下?”
看来那个颜家世子没能媚上惑主,璇玑蘅直接进来找她了。
“虞姑娘。”璇玑蘅眉眼都被金羽玉冠垂下的十二珠旒挡去,她拂袖也在桌案边落座,拿起桌上的白玉壶倒了两盏清酒,尾指的护甲在杯沿轻敲,“这是北荒的邀仙酿,小酌怡情。”
“多谢陛下,不过这酒会醉么?”虞岁岁谨慎地问。
“不会,这是奶酒。”璇玑蘅已经抬手喝下了她的那一盏。
虞岁岁放心地喝下了那杯酒,很神奇的口感,酒的清冽与绵密奶香交织融合。
只是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来来不及思考,就晕了过去。
璇玑蘅立在廊下,凭栏而望,白衣少年缓步而来,跪下向她行礼,“臣参见陛下。”
“颜家世子?”璇玑蘅看他的目光含着冰凉的审视,“若不是颜家好歹是京中世家,擅闯孤的望月阁,可是死罪。”
望月阁就是这座她临时让虞岁岁去换衣裳的庭院。
“陛下恕罪,是方才在夜宴上,虞小姐约我私会。”少年说。
“哦?”璇玑蘅挑眉,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你有什么能和魔尊相比的?”
“这…陛下可能要去问虞姑娘。”少年说。
“呵,”璇玑蘅扬唇一笑,抬脚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你还算聪明,没用灵力遮掩面容,不过你敷的粉略重了,怎么,你们的小女皇喜欢这种?”
少年面色一变,他刚想后退,璇玑蘅挑他下巴的脚直接踩在他肩上,逼得他折身下去,前额触地。
“北荒臣子面见孤要行跪拜大礼,违者杀无赦,孤可是在救你,十八部狼王贺楼琼。”璇玑蘅冷声道,“北荒的小女皇这三年来一直挺乖觉,怎么今天就着急得露了馅。”
贺楼琼被她的威压震慑,无法言语。
“小女皇拐走孤的贵客做什么?”璇玑蘅挑起一抹隐秘微笑,“孤倒是想看看她能做到何种地步。”
虞岁岁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宽敞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浸没到她脖颈的位置,周围垂下重重冰蓝鲛绡。
“醒了?”女子的声音很熟悉。
虞岁岁转头,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想开口唤“陛下”,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璇玑蘅。
女子一身蓝银华裳,黑发如瀑,头上戴着璨璨王冠,面容与璇玑蘅犹为相似,只是她的眼瞳是黑色。
“孤与璇玑蘅很像,对么?连她的一些心腹都可以骗过。”她戴上了缀着冰晶银链的面纱,挡去了下半张脸,“不过可惜,孤是北荒女皇,不是神王的亲妹妹。”
“北荒女皇…”虞岁岁想起来,三年前她去雁阙关参加仙门大比的时候,听说过这位年轻的女皇,她顿了一下,才说,“那我也应该叫陛下。”
“的确。”她转了转手中的戒指,将护甲卸了下来,竟然还向她坦白道,“孤将迷药藏在这里了,刚才倒酒的时候时候顺便放进去了。”
虞岁岁想起来之前看过的话本,南疆擅蛊的女子会把蛊毒藏在指甲里,给人倒酒的时候顺便下蛊。
她思考了一下,问道:“一开始那个宫女故意把酒倒在我身上,就是为了让我去找地方换衣服,最近的就是望月阁,那位颜家的世子想来也是…”
“他是孤的人。”女皇颔首。
看来是早就布好的局。
虞岁岁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陛下把我带到这里,意欲何为?”
“虞姑娘放心,我并无恶意,否则你手镯里的红莲业火已经把我烧得连灰烬都不剩下了。”她伸手拿起了旁边的一盘花瓣,倒进了浴桶里。
“陛下这是?”虞岁岁看着那些浮在水面的暗蓝花瓣,有些想不明白,北荒女皇费了些功夫从璇玑蘅那里把她拐过来,肯定有所图。
“北荒擅毒,擅毒者也擅解毒,并蒂鸳鸯红的解药并无记载,也让我费尽心思,不过苦心人想来天不负。”她又往浴桶里倒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瓶瓶罐罐。
“并蒂什么红?”虞岁岁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虞姑娘当然不知道,”女皇拿起最后一个冰蓝瓷瓶,纤纤玉指将瓶身半倾,欲倒不倒,她启唇对虞岁岁说,“虞姑娘,孤有话要对魔尊说。”
“什么话?如果合适,我可以代为传达。”虞岁岁说。
眼下的情况,还是尽量避免把师尊拉入局。
“虞姑娘,当皇帝的人都习惯了说一不二。”她捏诀弹指,甩了一团灵力打在她的手镯上。
虞岁岁想躲开,但她现在浑身无力,于是手镯上凝起魔气,把那一团灵力吞噬殆尽。
“尊上,虞姑娘就在孤身边,孤想和你谈谈并蒂鸳鸯红的事情。”女皇开口,当刀直入。
虞岁岁觉得手镯上的魔气凝重了些许,应纵歌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岁岁,你知道了?”
虞岁岁怔了一下:“知道什么?”
应纵歌沉默。
而女皇说:“尊上,虞姑娘还不知道,不过我很快就会帮她解去花毒,她是否知道都没有关系。”
虞岁岁皱眉,她觉得师尊还有事情瞒着她。
而应纵歌只说:“条件。”
他甚至没有质疑北荒女皇是否真的调制出并蒂鸳鸯红的解药,因为他不敢赌。
“劳请尊上,帮我杀了璇玑蘅。”女皇说。
虞岁岁立刻说:“不行。”
“虞姑娘别担心,”她笑了一下,语气颇有些自嘲,“孤是这世界上最像她的人,面容、声音、语气、仪态,还有字迹,甚至性格,孤当然能够完全取代她。”
她说:“神王找了很多自己妹妹的赝品,我是最像的那一个,所以我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是福,也是孽。
虞岁岁皱眉,什么替身文学。
“你想要取代孤,孤也想借你的身份去杀了他呢。”璇玑蘅的声音传来,她的身法快如鬼魅,极快地掠近然后夺走北荒女皇手中的瓷瓶,隔着漫天碎裂的鲛绡与她对视,“小女皇,你还是太嫩了,你一入宫孤就注意到了。”
“……”北荒女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几乎从小到大,都活在了璇玑蘅的阴影里。相似的面容带给她荣光,还有如影随形的屈辱。
璇玑蘅看着虞岁岁的手镯,扬声道:“尊上放心,这里交给孤就可以。”
虞岁岁看着自己的手镯,上面的魔气已经消散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关于并蒂鸳鸯红的事情,师尊讳莫如深,他应该猜到了她会问,却逃避了。
为什么?
而另一边,北荒女皇已经抽出一把弯刀,冲向了璇玑蘅,看上去像是打算鱼死网破。
璇玑蘅抬手召出一把长弓,几道箭矢转瞬离弦射去,与她的刀撞出轰鸣之声。
她们缠斗在一起,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虞岁岁周边的位置。
这处宫殿已经被她们的打斗波及,虞岁岁还没看清楚,已经倾塌得不成样子,她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浴桶里,就是说,美女打架,她在旁边泡澡。
等她喝的迷药药效过去,那边的打斗已经分出了胜负,璇玑蘅到底是神女,凡胎之躯难以比肩神明。
虞岁岁跨出浴桶,用灵力蒸干了身上的水汽,走过去就看到一片断壁残垣,璇玑蘅负手而立,衣袍微乱,而北荒女皇持刀半跪,背脊挺得笔直,她伸手擦去唇边的血丝,淡然道:“成王败寇,璇玑蘅,你打算如何处置孤?”
“你这一步是险棋,功败垂成,虞姑娘入宫的消息传出去不过半天,能做到这种程度,还算不错。孤问你一个问题,”璇玑蘅盯着她与自己相似的眉眼,轻笑一声问,“小女皇,你想取代孤,是真的想成为神王的胞妹?”
“谁想做笼中玩物?”北荒女皇嗤笑一声,“刚刚只差一点,孤就会是南雍之主。只待联合仙门肃清玉京殿,神王一死,再没有什么能肆意挥霍孤的疆土和百姓。”
璇玑蘅逼近她,伸手揭下她的面纱,掐着她的下巴往上抬,轻声道:“孤喜欢你的野心。
“很多人都说女子一生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及笄出嫁之时,孤却认为,女子最美的应该是她们有野心有决意,夺取一切胜利和荣光,得偿所愿意气风发。”
璇玑蘅说:“这世道如此,女子要站在高处,就要付出比男子艰苦十倍百倍的努力,也理所当然会比他们优秀十倍百倍。你比孤培养的所有继承者都要优秀,小女皇。”
是共鸣,是惜才,是见卿如见我。
“璇玑蘅,你动不了孤,而且你还要把孤安然无恙地送回北荒,否则就会惊动他。”北荒女皇伸手拂去了璇玑蘅掐着她下巴的手,眯眼笑道,“不是么?”
她们对视,一样美艳绝伦的面容,眼中是恨是欣赏,像是两匹都在蛰伏的猛兽,等待着时机扑上去死死咬住对方的命门。
“小女皇,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璇玑蘅双手抱臂,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只还没有被驯服的野猫,“孤大办夜宴把消息传出去,就是为了引你上钩。来都来了,不如与孤打一个赌——孤要借用你的身份去北荒,最好能用最小的牺牲肃清玉京殿那些魔神,如果孤赢了,孤会是下一任神王,孤可以把女帝的位置送给你。”
“话不要说得太满,”北荒女皇说,“璇玑蘅,要是你输了呢?”
“孤不会输,要么胜,要么死。”璇玑蘅冷笑道,“就算是死,魂魄也是自由的。”
许久后,北荒女皇说:“好,孤陪你赌这一局。”
她们彻夜商谈,烛火燃彻四殿。
某处偏殿,虞岁岁和归海落英一起休息,听她讲孟逢春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虞岁岁很认真地说:“师姐,有时候不解风情也是好事。”
别像师尊一样,一天天的,醋都吃不完,她一走他就开始阴暗扭曲。
她缓缓转了转腕间的手镯,上面的朝颜花常开不败。
其实关于并蒂鸳鸯红的事情,虞岁岁可以自己去问、自己去找,但她有些赌气,她不喜欢师尊对她有隐瞒,所以她要等师尊亲口告诉她。
归海落英说:“怎会是好事?我想跟他谈情说爱,他让我和她一起练剑。”
“那师姐是不知道,有些人最开始答应练剑,练着练着就开始亲亲抱抱。”
虞岁岁: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一个恋爱脑。
于是归海落英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本来已经打算睡下了,又瞥见虞岁岁的手镯闪了一下,就说:“岁岁,你的手镯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过,是有什么人找你吗?”
“别管他。”虞岁岁打算先晾师尊一会,谁让他有所隐瞒。
没想到这一晾,她直接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隔天了。
归海落英把她摇醒了,说:“岁岁,璇玑女帝已经跟我们知会过,对外宣称北荒女皇南下西北烟州,我们混进宫女当中,一起去北荒。”
“好。”虞岁岁很快下了床榻。
她们在宫门与孟逢春汇合,御剑去了烟州。
以前柔兰的莲花川就在烟州,所以虞岁岁忍不住心生感慨,熟悉的沙海驼铃,黄沙尽头是荒野,荒野之间盛开了雪白的莲花,莲花开到尽头,就是连绵雪山,这里的天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蓝。
“岁岁?岁岁?”归海落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一直走神。”
“没事。”虞岁岁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浮空的云阁上。
高处的玉座上,璇玑蘅用障眼法掩盖了瞳色,换上了北荒女皇的衣饰,那些侍者和随臣没有一个认得出来,除了贺楼琼,不过他一听说这是北荒女皇的旨意,就默默配合了。
他们要在烟州停留一天,好歹装装样子,毕竟打着的旗号是南下视察。
“岁岁,今天恰好是烟州的节日,要不要一起去玩?”归海落英挽了她的手臂,亲昵地晃了晃。
“什么节日?”虞岁岁有些好奇。
“好像是烟州男女定情的节日,男子如果有心悦之人,就会为她吹笛奏曲,女子若有意,就解下发带系在他的笛子上。反过来,女子也可以向男子弹月琴。”归海落英说。
虞岁岁眨眨眼,问道:“那如果男子对给他弹月琴的姑娘有意,要拿什么系在月琴上?”
她知道了,归海落英一定是要趁机去给孟逢春弹月琴。
归海落英看了一眼身旁坐得端正的孟逢春,道:“可以是发带,也可以是剑穗。”
虞岁岁就说:“那师姐和孟师兄快去玩吧。”
她就不去做电灯泡了。
孟逢春本来还想婉拒,归海落英就抬起折扇轻挡,措不及防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亲的势头,孟逢春只好陪她一起出去了。
虞岁岁自己御剑回了莲花川。
这里还是种了大片大片的金丝雪种,碧叶琼花无边无际,只是莲池旁的民居已经换了样子,几乎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她顺着斑驳的青石长街往前走,在一座熟悉的庭院前停了下来,朱璃碧宇已经半褪色,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虞岁岁有些期待,但推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用夹杂着口音的话问她:“客人从哪里来?”
虞岁岁怔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
莲花池里有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坐在木舟上,悠扬的竹笛声和婉转的月琴声时不时响起。
她随手摘了几枝莲花,顺着脚下的青石长街往前走,偶尔会有男子对她吹起竹笛,她都婉拒说已有家室。
忽然,周围月琴声陆续而起,盖过了竹笛的声音,虞岁岁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去,红衣高马尾的少年缓缓向她走来,眉眼如画,姿容冠世。
玄九解了头上的发带,墨缎一样的长发气势万千地散落下来,见他解了发带,姑娘们的月琴弹得更大声了。
而玄九目不斜视地向虞岁岁走来,将手里的红绫发带系在她手腕上。
“我可不会弹月琴。”虞岁岁说。
少年冷戾的眉眼融开些许笑意,“无妨,我就当岁岁已经弹了。”
虞岁岁牵了他的手,把怀里几枝莲花塞给他,然后就带他上了一只木舟。
玄九把那些莲花放好,拿出一支竹笛,看上去是新削的,他将薄唇抵上去,悠扬动听的笛声就回荡在虞岁岁耳边。
虞岁岁伸手往头上摸了摸,她的发髻上都是玉钗步摇,也不知道今天恰好是烟州的节日,所以没有准备发带。
因为平日里都是应纵歌给她绾发,所以她的发带都放在他那里了。
她很流氓地问:“腰带你要不要?”
竹笛声一顿,玄九用手中竹笛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别胡说,哪有姑娘家把腰带系在别人的笛子上。”
虞岁岁瞥他一眼,“可是你的耳朵红了耶。”
明明就很想要嘛。
“……”玄九继续吹竹笛了。
虞岁岁虽然口嗨了一下,但没有厚脸皮到当着众人的面从锦囊里摸出一条腰带系上去。
她躺下去,枕在玄九的腿上,拿起一支莲花,用只开了两三瓣的莲花苞去戳少年的脸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当初那么见不惯绯衣了。”
玉绯衣也喜欢吹笛,在她生辰的时候送过她笛曲。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在烟州的习俗里,男子向女子吹笛子是表明心意。
玄九却说:“不止是这个。”
“还有什么?”虞岁岁眨眨眼,她抱着那一束莲花,半张脸都藏在雪白花瓣里,露出的眼睛眨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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