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站好方位,孟糖一声口哨,数不清的泥巴在天空中飞向彼此。
嘭嘭嘭几声,泥巴在衣服上炸开,秀气的脸蛋被泥水浸染。
强有力的攻击让孟杰毫无招架能力,只能举手认输:“别,快住手,我认输。”
“认输?”
“嗯嗯嗯。”
孟糖手举着泥浆威胁:“等会请我们逛夜市,吃宵夜?”
“好!”
低头看向浑身的泥巴,孟杰心里非常不得劲。
他到底图什么?
为啥会同意玩泥巴?同意就算了,居然还被几个小孩打输了?输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花钱请客?
谁定的破规矩,坑惨他了!
几人快速回家洗澡换衣服,而后满脸笑意地跟在孟杰身后,指着夜市上的小玩意,叽叽喳喳。
“哥哥,我要风筝!”
“哥哥,我要糖糕!”
“哥哥,我要套圈!”
“哥哥,我饿了!”
······
事多的妹妹和几个小孩围绕在他身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当真是吵得他脑袋疼,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除了忍受,还能咋地?
从街头走到结尾,手里拿着,胳膊拎着,除此之外还得仔细盯着他们,唯恐一个不小心,被坏人骗走。
摸着饱饱的肚子,再看向直打哈欠的弟弟妹妹们,孟糖提议:“哥,他们累了,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直接回家吧!”
孟糖不舍地商量:“啊?不再玩一会?我看预报天气说明后天一直有雨,等雨晴,咱们估计就得回家,今晚也许是这一趟旅行最后一次逛街,确定不再玩一会?”
“行,那咱们去前面的台阶上坐会!”
几人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物来到台阶上,孟糖疲惫地松散肩膀,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月亮,心中不免升起淡淡的不舍。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离别虽说充满伤悲,但世间从没有从一而终,再深的友谊,再好的情感,终将一别!
身临其境的感情纵然心里清楚,但轮到自己身上,似乎还是很难确定该怎么处理。
“哥,我会想念这里。”
“我也会,毕竟这儿带给我很多刺激的感受。”
疑惑地看向似有所思的孟杰,孟糖心里充满浓浓的疑惑。
论刺激,明明是她感受更深,什么时候轮到他?
孟杰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扭头和孟糖商量:“妹妹,咱们快要走了,要不要请····”
眼尖地看见黑瘦的男子伸出罪恶的双手,孟糖呔大叫一声,跳脚地追上去:“嘿,小偷,哪里跑。”
直打哈欠的弟弟妹妹被孟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醒,呆愣愣地看向大街上追逐的身影,脑子有些糊涂。
孟杰下意识就要追上去,但看见一旁年龄小小的弟弟妹妹,慢慢坐回原地。
“你们别动,糖糖一个人可以解决。”
小偷拿着钱包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时不时回头看向紧追不舍的孟糖,望着逐渐拉近的距离,随手拿着街道上的物件砸向孟糖。
追逐就是一场历练,不仅考察体力,还考察敏捷力,身形敏捷地躲开一大筐萝卜,孟糖猛地跳起,一脚踹在男人脊背上。
论跑,他也拿得出手?
倒在地上的小偷踉跄地爬起,孟糖冷喝一声,再次将人踹倒,而后快速跨越到小偷身上,将其手臂反锁,并抢走他手里的钱包。
环顾四周,看见气喘吁吁,扶着腰跑过来的中年妇女,孟糖岁数将钱包扔过去,大声询问:“大婶,你看看是不是你的钱包,再查查可有丢失重要物品。”
“没,什么都没少。”
低头看向瘦小的小贼,孟糖仔细打量着她,调侃道:“呦,小贼,今天这一票白干了,心里难受不?”
这莫不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瘦小的身材,唇角四周的白色汗毛,还有又哑又难听的声音,足矣说明这小偷可能还是未成年。
“哼!”
孟糖将小孩将地上拉起,故作严肃地威胁:“对了,你是想进监狱还是想改邪归正?”
本想直接送到监狱,但未成年的话倒不必往监狱里面送,直接口头教育,然后威胁一番,教他好生做人即可。
“关你屁事!”
见小孩十分不配合,孟糖不爽地质问:“臭小子,知不知道你在谁手里,又犯了什么错?”
“哼,我先干嘛就干嘛,有本事给我送监狱!这次是我跑得慢,再有下次,你绝对追不上我。”
“你有手有脚,为何非要当小偷?如果是没有钱,但只要你不怕吃苦,可以去大城市当服务员、扫大街、卖衣服或者去当学徒学个手艺也成。”
“我想怎么就怎么,用不着你教育我!”
小孩约莫是处于叛逆期,十分不听话,孟糖将其带到安静的角落,躲开众人异样的视线后,温声教育:“学门手艺可以一辈子受益,不用担心吃不饱睡不暖。但如果你一直偷盗,早晚有一天会进入监狱,而且等你将来娶老婆生孩子之后,因为偷盗的经历,你的小孩不能进入政府部门,更不能当兵报效国家,不觉得可惜吗?”
“我乐意,你管不着。”小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厉声大吼。
孟糖好笑地望着故作凶悍的小孩,不禁弯了弯唇角,虚张声势的小朋友,当真是可爱爆炸。
目不转睛地盯着倔犟不肯认错的小孩,孟糖抓着他的手温声关心:“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能家里情况不好,所以才当小偷。今日应当是第一次吧?你不像是经常做坏事的孩子,如果是第一次犯错,以后还有改正的机会。”
“用不着你管,放开我!”
“嘘,乖点,别乱动。”
轻轻敲了敲男孩后脑勺,孟糖望着他发抖的手指,声音软和许多:“我刚才没骗你,如果你因为盗窃入狱,那么将来你的孩子或者孙子都不能从事政府部门的工作,更不能当兵。一人犯错,却要三代人为你买单,不值得。”
“······”
“你心里是不是不服气?觉得你不会一直当小偷,等有钱了就去找个工作。”
男孩诧异地看向猜中他心思的孟糖,不禁皱了皱鼻头。
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只是身临其境替你想了想,我比你应该大不了几岁,所以当姐的劝告你一句,做人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一时冲动。犯错一旦犯多了,也许你就不会认为是错误,只要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能要一些不劳而获的东西。”
“可是我饿!”
“给,我还没来得及吃,都给你。如果饿得话,可以想办法,或者欠人情,但不要犯罪。如果你逃跑途中,遇到比你更凶悍的人,或者一不小心被车子撞倒,这条命还要不要?”
女人唠唠叨叨的声音充满温馨,鼻头莫名有些酸痒,竭力克制脾气,男孩扭过头不情愿地道歉:“姐,我错了!”
她怎么那么多话?
不就是觉得他犯了错,想让他改正,就不能直说,非要绕那么多弯子?
“小朋友,你的人生还很长,未来也很长,没有必要搭上整个人生,以后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
他配吗?
“好了,给你十块钱,暂时够你生活几天,以后千万不要偷盗。”隐约听见哥哥急切的呼喊声,孟糖从口袋掏出纸票放在男孩手里,温声叮嘱。
纸票上的热意透过皮肤传到心头,男孩一脸迷惘:“为什么给我钱?”
“以后做个好孩子,我先走了!”
他·····
还能当个好孩子吗?
男孩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恍惚地看向孟糖离开的背影,脑子像是有什么焦灼在一起。
慢慢握紧纸票,男孩伸手扒拉开碍事的刘海,眸光似有些湛亮。
熟悉的身影从远方慢慢归来,孟杰咬牙切齿地威胁:“孟糖,你···要不是得盯着他们,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哥,讲点理,干好事还得挨打,你能不能行?”、
手指点在孟糖脑袋上,孟杰恨铁不成钢地提醒:“哼,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就追上去,万一小偷是好几个人一起作案,又或者他手里有刀和枪,你又要如何?”
她是不是傻?
街上那么多人,轮到一个小姑娘逞英雄?
“呀,哥,你说得好有道理。若是那个人非常不好惹的话,或者他手里藏有武器,我就完了!”
“你才知道?”
“可遇见坏人,我那不是随机反应,说实话,我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双脚就跑了出去。”
“我信你个鬼!”
俩大孩互不相让争吵,俩小孩吃着糖葫芦看他们争吵,清澈的瞳孔倒映着身影,让夜色有些唯美。
温声和孟杰讲了许多讨饶的话,得到哥哥温柔的回应,孟糖才松口气。
啧,小小年纪,管得还挺多,跟个小爸爸一样!
“哥,我刚才受惊了,需要吃一顿大餐才能补回来。“
闻言,孟杰不禁抖了抖肩膀,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孟糖,薅羊毛上瘾?”
“哥,请我吃一顿饭,你就那么不乐意?嘴上天天嚷嚷对我好,实际上连一顿饭钱都不愿意掏。唉,命苦啊!”
“别作,早晚有一天,我会被薅秃。”
“嘿嘿~”
得到承诺,孟糖高兴地拉着弟弟妹妹的小手,往街道上走去。
女生嘛,对于逛街永远不厌烦!
离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明日就是离别的日子,众人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为感谢五叔一家人的热情招待,孟杰和孟糖两兄妹一大早去街上买肉买菜,欲感谢这段日子的招待。
土灶燃起,火苗哗啦一声,油锅炸响!
刺啦一声,姜片和辣椒倒入油锅,紧接着倒入豆瓣酱和冰糖,待锅里的汤汁颜色发生变化,孟糖将一早煎好的鱼放进锅里,而后再次倒入各种佐料,小火焖煮。
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仿若在心中响起,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难免有些失神。
“哇,好香!”
抬头看向猫着腰走到锅台的王老五,孟糖好奇地询问:“你怎么来了?”
“大姐,你也太不够意思。当初说好留下来带我们合并其他的组织,可刚准备开始,你就偷偷离开,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我没有。”
“你明天是不是离开?”
“对,但这是一早就定好的时间。”
“你是不是答应当我们大姐?”
“呃,好像是!”
不过当初她是故意骗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会当真。
这不,尴尬了!
“你说谎,你还骗人,哼,我们决定撤掉你大姐大的称号和职位。”
“啥?还能撤?”
望着孟糖震惊的模样,王老五骄傲地仰着头,大声解释:“是你不称职,所以撤职怎么了?你要是还想当我们的大姐大,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带我们离开。”
“留下来不可能,带你们离开更不可能,撤职就撤吧!”
“何出此言?为啥不可能,你只要说不,就没有人敢拦你。”
他们好不容易找个武力值超高的大姐大,结果还没炫耀几天,她就要离开,感觉心塞塞!
就不能带他们一起离开吗?
“飞机票太贵,买不起。而且我将来的职业不允许我参与社会黑道,你们死心吧!”
看热闹的孟杰正偷听两人聊天,忽然闻见一股糊味,嗷叫道:“妹,快点翻面,鱼要焦了?”
第193章 妹妹,不要瞧着碗里看着锅里
不爽地看向焦黄的鱼,孟糖指着王老五,不满地嘟囔:“你去一边儿!”
“大姐,你真不考虑考虑?”
生气地刷锅,孟糖鼓着腮帮子提醒:“我一定回家,你们也别总想着天上掉馅饼,我衷心劝你们最好学一门手艺,不要一直当小混混。”
“我妹说得对,你们还年轻,没必要将人生全搭上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要一叶障目,要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到处是黄金。”
“哥,啥意思,我没听懂。”
“·····”
孟杰嫌弃地看向王老五,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多余浪费口舌。
离别即将到来,虽有感伤,但前途漫漫,终有一天会相见。
一顿晚饭,吃吃喝喝,聊天尽兴,可谓是宾客尽欢。
繁星闪烁,笑声悠扬,随着夜色深沉,小屋渐渐归于宁静。
清晨,与孟华朝一家人道别,孟糖和孟杰两人往飞机场走去。
九十年代的飞机场坐落在城市边缘,首先需要从镇上乘车到城市,然后再转车到飞机场,一路转折,约过去七八个小时。
孟糖迷迷糊糊地走下班车,忍着胸口的难受,抬头看向干净整洁的飞机场,忍不住叹口气。
希望九十年代的飞机能够安全一些,若非实在无法忍受长途班车的难受,她也不会选择坐飞机。
“妹,你好点没?要不,我去买瓶水,你先缓缓!”
孟杰看着妹妹一脸难受模样,二话不说拿着钱往一旁的小亭子走去。
胸口的难受一直缠绕在心口,孟糖闭着眼睛独自消耗那股难受,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忍不住睁开眼睛。
机场大门,五六名着西装打领带的男子谈笑风声,虽说离得远,却能感受到他们的不一般。
视线顺着说话声一个个看过去,再看见位于中心位置的男人时,孟糖眼睛一瞪。
潇洒的长发用小皮筋扎在身后,虽着西装却无法遮掩桀骜不信的气息,面容冷峻,看似在笑,但也仅是骨相。
好像是他!
纵然多年未见,但那张脸却是深深印在她的脑海。
曾不久的噩梦犹如实质缠绕在心头,直到今日,她仍不能忘记梦中之景,也是她人生之中最无能为力的时刻,鲜艳的血色在视野弥漫,恸哭声仿佛从梦中引入现实。
悲伤突然袭击心房,孟糖忍不住捂住胸口。
怪不得会做那样的梦,原来竟会有如此预示吗?
猛然想起刚来此地遇到的老道士,孟糖呼吸一滞,下意识伸入口袋,想要拿出锦囊。
指腹刚碰到锦囊的菱角,察觉到一股打量的视线,孟糖一抬头就对上男人冷漠无情的眼神。
狭长的眸子犹如冰窖,令人心寒,纵然离得有些远,但仍能体会男人冰冷无情的眼神仿若实质一般,化作小刀割裂皮肤。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孟糖噌地起身,见男人冲着她张开薄唇,气得孟糖下意识就要走过去。
忽然,手臂传来一阵温热,一回头对上孟杰关心的目光。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
“嗯,有点头晕。”
“那再歇一会,我去买票!”
“没事,等会咱们一起去买票。哥,你说人到底有没有千面?”
闻言,孟杰看向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妹妹,好奇地反问:“你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没有,就是看到一位长相比较熟悉的人,但和以前又有些不一样,我担心认错。”
孟杰皱了皱眉头:“是谁?我认识吗?”
他和妹妹来此地不过是半个多月,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小弟们就是那些有仇的坏蛋,难不成是他们?
一个侧身将妹妹挡住,孟杰接着问道:“若是有危险,哥哥可以帮忙,不要一个人硬撑。你是不是看见坏人了?“
“嗯,很坏的一个人!”
差点让他们家破散,让她做噩梦的坏人!
她很想解决他,但男人身边围绕的穿西装的人应当挺有本领,所以暂且不可能解决他。
还是太弱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买票,先坐飞机回家,等将来有能耐之后再回来报仇。”
孟糖低头思考一番,点头应道:“好!”
两人拎着行囊走进大厅,望着眼花缭乱的屏幕,终于买到最早回家的航班。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大概要六个小时,到达市区,然后从市区坐班车两个多小时到达镇上。
买到票之后,两人找了一家破旧的小宾馆休息。
彩色的霓虹灯闪烁,孟杰和孟糖兄妹两人拿出背包里的食物坐在穿上吃完晚饭,两人幽幽地聊着天。
嘭一声,窗户被砸,两人噌地从床上坐起!
干啥嘞,人吓人吓死人,心脏病都快吓复发了。
见孟杰直勾勾地看向楼下,孟糖不解地问:“哥,底下有人?”
“嗯,有好几个穿西装的人在楼下。妹,西装好帅,将来我也要像他们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妥妥的成功人士。”
听见哥哥艳羡的话,孟糖动作一僵,大步走到窗口,单手推开孟杰。
“你让让,别挡我视线。”
一不小心撞到墙壁,孟杰吃痛地捂着手臂,见孟糖直勾勾地看向徘徊在宾馆下面的西装男,碎碎叨叨念叨:“妹,你还能不能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可不像是好人的作风,虽然我还不太能接受良哥当我的妹夫,但他们更不适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