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别着急,我们刚才采蘑菇时,好像听见有人哭,你要不去看看?”
“好,等找到你姐,姐夫上县城给你买糖吃。”说完,牛轲廉急匆匆离开。
牛轲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孟糖坏笑着戳了戳宋雨绯色的脸蛋,调侃:“小仙女,可以啊!说谎话还脸红,幸亏你姐夫不聪明,不然就露馅了!”
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说谎话脸红,嘿嘿,小仙女好单纯!
瞧着宋雨被戳通红的脸颊,孟杰没好气地怼道:“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脸皮比城墙还厚?”
“孟杰,你骂我。哼,我和你势不两立。”
宁静不过片刻的林子又陷入一片嘈杂之中,吵闹的声音再一次惊飞林中的鸟儿。
经过多种考量,人参最终装在宋雨背后的竹筐,一是因为担心宋梅会在村里散播谣言,二是倒卖人参需要有人脉,那么村长绝对是当一不二的人选。
下山之后,失去枝叶的遮挡,炽热的光线倒映在身上,发出流光溢彩的色泽。
田野间干活的农民手拿镰刀,一弯腰一起身割下一大捆玉米秆,大滴汗水沁满额头、脖颈以及后背,挂在脖颈处的毛巾早已湿溻溻,伸手一拧,便是一地汗水。
乖巧的咩咩羊老实地待在田间低头啃食老掉牙的野草,嗅觉敏锐地闻见一股奇特香味,眼睛瞬间放光。
刚走到地头,便注意到咩咩羊异常激动的神情,宋雨胆颤地后退一大步,不满地埋怨:“孟孟,管好你的羊!”
她知道她长得好看,惹人喜欢,但没想到连羊也那么喜欢她,甚至喜欢到一见她就异常兴奋激动。
虽说这令她的虚荣心有那么一丝丝膨胀,但咩咩羊太臭了,还总喜欢用舌头舔她,所以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见咩咩羊急色的老色批模样,孟糖尴尬地摸摸鼻头,色厉内荏的呵责:“老实点,否则明天还把你扔这!”
“孟孟,你家山上的树什么时候卖?”
孟孟家也有一座山,可惜上面有太多蛇,她不敢去,不然不想读书就往山上躲该多美妙。
“我不清楚,不过应该快了。等山上的树卖了,那座山就是我家最宝贵的财富,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山上开荒。”
山上的树一日不卖,孟家就永无安宁,不过五叔逃到外地,等树卖了,卖树钱要如何平分?
被系在田间整整一个下午,猛然解开绳子,咩咩羊兴奋地又蹦有跳,突然,与人相撞,嬉闹声戛然而止。
宋向阳吃痛地扶着腰从地上站起,眼神锐利地盯着宋雨,厉声训斥:“小雨,我说怎么一天没见你人影,原来偷跑出去玩。走,跟我回家!”
当着小伙伴的面被训斥,脸皮薄的宋雨十分羞恼。
“爸,我和他们一起回去。”
“······”
小仙女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但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小仙女被欺负呢?
孟糖抬头挺胸挡在宋雨身前,言辞灼灼地解释:“村长,小雨陪我们上山采蘑菇,她很辛苦,你别怪她!”
宋向阳听着孟糖的解释,眉心的褶皱似乎更深,严肃的目光紧盯站在后边的周良,板着脸呵责:“小良,你腿伤还没好,也跟着他们瞎胡闹?”
嗨吆,老头,欺人太甚,不把她看在眼里是吧?
好声好气的解释被直接无视,居然还将矛头对向周良,这让孟糖如何忍?
冷笑着晃动手里的羊绳,孟糖板着脸吩咐:“咩咩羊,上!”
看好戏的咩咩羊得到命令,兴奋地蹦跶羊蹄扑倒喋喋不休,惹人厌烦的村长。
村长虽年过中年,但毕竟干多年农活,身姿矫健地掀翻趴在他身上的咩咩羊。
“畜生,滚开。”
见咩咩羊被一只手掀翻,宋雨星星眼地夸赞:“爸,你好厉害!”
小仙女,到底是哪方叛徒?
“孟家小丫头,年纪不大,鬼点子挺多,以后少和我家小雨玩。给,把信带回去给你爷!”
宋向阳随手将藏在腰间的信封丢给孟糖,拽着哭闹的宋雨离开。
见糖糖自从听了村长的话,就一直低着头,肩膀还一颤一颤,周良磕磕巴巴地劝解:“糖糖,你别生气,他不值得你生气?”
第43章 女孩,洗洗还能要
隐约有哽咽声从孟糖喉咙溢出,周良慌张地放下竹筐,眉宇间沾染担忧。
“妹,你真哭了?”
细心地瞥见孟糖肩膀颤抖的厉害,周良不满地呵责:“小杰!”
闹腾的咩咩羊围在他们身边转悠,时不时叫上两声。
傍晚时分,霞光万里,年少的男孩们手足无措地哄着女孩。
温声的劝解,愤怒的宣誓,耳畔是男孩们言辞灼灼的保证,女孩噗呲一声,笑颜如花地抬起头。
明亮的双眸沁含璀璨笑意,孟糖开心地扬着笑脸,坏笑着调侃:“我没哭,骗你们而已。”
傻瓜,她又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孩,怎么可能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哭泣呢?
她呀,是有一件高兴事!
一腔真情好意喂了狗,孟杰不爽地捏着孟糖腮帮子。
“呦呵,胆挺肥!”
“良哥,救我。”
深邃的眸子紧盯嬉笑打闹的孟糖,周良忽而淡淡一笑,将孟糖没几两肉的腮帮子从孟杰手里夺走。
“别闹了,回家。”
三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孟糖费尽心机提话题,可两人完全不感兴趣,只嗯嗯啊啊的敷衍。
再往前拐个弯,会面临两条道,一条是回家的路,另一条是·····
行动果断地将牵羊绳放在周良手里,孟糖挥着手上的信封解释:“哥,良哥,你们先带咩咩羊回去,我去给爷爷送信。”
“我和你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身影已然从乡道消失,孟杰不爽地跺跺脚。
臭丫头,不能听他把话说完?
孟糖蹦蹦跳跳地高举信封,长过肩膀的头发被清风吹散,清脆的笑声以及明媚的笑容令人见了心生欢喜。
手拿信封闯入院子,兴奋地在屋里搜寻一圈,不料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急冲冲地跑进后院,在瓜棚和菜地转了一圈,依然没找到半个人影,孟糖着急地大声喊:“爷,奶,你们在哪呢?”
喊出去的话就像飞在脸上的蚊子,一巴掌结束,心有欢喜却无处可诉,孟糖不停在原地转圈圈。
大白天,能去哪呢?
他们没地,不可能去地里;菜园子也没人,难不成在村头唠嗑?
手拿信封,孟糖拔腿就要往村头跑,不曾想和刚踏门槛的爷爷相撞。
“慌慌张张干啥?”
孟糖吃疼地扶着肩膀,瘪着嘴问:“爷,奶呢?”
“在池塘边给招娣洗澡,你手里拿得什么?”
“一封信,村长让我交给您。”
不还没黑吗?大白天洗什么澡?
孟糖摸不着头脑地将手里的信交给孙成文,鼓着红艳艳的腮帮子问:“爷,是不是五叔寄来的信?”
“小孩子家家,少管大人事,跟我来屋里。”
紧握着信封,孙成文故作淡定地走进屋,随手从破旧的衣柜拿起两件小衣服递给孟糖,厉声催促:“你把衣服给招娣送过去。”
“爷,能等我回来一起看吗?”
这孩子,胆大包天,敢同他提要求!
注视到爷爷威严锐利的目光,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抓住衣服往外跑。
“爷,我去了。”
可怕,比打她一顿还可怕。
低头看向手里的小孩衣服,孟糖十分不解地皱着眉头,洗澡为啥不带衣服?
脚步不停地往池塘赶,远远地看见池塘边有三个人影,开始一阵小跑。
好臭,太臭了,逐渐接近三人,突然有股浓重的屎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孟糖臭晕。
咋回事,掉粪坑了?
忍着熏天的臭味,孟糖挪步到孟二妮身旁,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二姐,招娣的衣服。”
“爷呢?”
孟糖仔细瞅着水面上飘远的蛆虫,扭过头解释:“五叔来信了,爷正在看信。”
正给招娣细心洗澡的周老太听到孟糖的话,激动地问:“谁来信了?”
周老太激动地晃动手臂,而趴在周老太手臂的招娣随着手臂晃动埋入水中,挣扎地叫嚷:“奶,我···快掉了。”
奶啊,激动归激动,但手臂得稳,她可不想喝池塘的水!
孟招娣望着近在咫尺,飘在水里沉浮的白色蛆虫,死死地闭紧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
神色复杂地看向面色煞白,头顶小白蛆的孟招娣,孟糖忍着胃里的酸水,重复道:“奶,是五叔来信。”
周老太听清孟糖说的话,又哭又笑地叫骂:“臭丫头,哪不好玩非得在粪坑旁边玩,弄得一身臭,晚上睡鸡圈。”
她老儿子,还活着呢?
周老太碎碎叨叨,骂骂咧咧,片刻不得停歇,孟糖悄悄地碰了碰孟二妮手臂,轻声问:“二姐,招娣掉粪坑了?”
“嗯,下午我、爷还有奶在菜园锄草,突然听见招娣大声哭喊,跑过去就看见她掉进粪坑,只留头在上面。把她捞上来之后,泼了两三桶水,但蛆就是不掉,所以才带她来池塘洗。”
孟糖听完之后,无语地抬头看向蓝天,沉默了一会,好奇地问:“她为啥会掉粪坑?”
农村的粪坑并不是露天,上面都有木板遮挡,按理说不至于掉进去?
她听哥哥说,招娣比她还大两个月呢?
孟二妮扶着额头,神情有些崩坏:“她踩着木板拾木柴,但木板突然断裂,所以就掉进去了。糖糖,你是没看见刚把她从粪坑捞出来的样子,不行,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不想要她了。”
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后别人一提起她,可能会指着她说:看,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姐姐!
孟糖捂着嘴偷笑:“没事,洗干净还能要。”
两人的交谈声虽然不大,但也没刻意压低音量,于是心里十分受伤的孟招娣不满地告状:“奶,她们嘲笑我。”
“别说她们不想要你,我也不想要。”
周老太一想到街坊邻居指着她说: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奶奶,顿时觉得心口气不顺。
辛辛苦苦一辈子,虽然儿子们不争气,可也没闹出此等傻透透的笑话,儿孙呢,都是债!
臭味闻着闻着就闻不见了,孟糖听着周老太碎叨的关心话,耐不住寂寞地环顾四周,不经意瞥见孙成文的身影,兴奋地大声呼喊:“爷,您看完信了?”
孟成文瞥孟糖一眼,兴奋过头的孟糖瞬间闭嘴,捂着嘴巴站在一旁。
嫌弃地看向在水里泡一个多小时的孟招娣,孟成文蹙着眉头:“还没洗干净呢?”
“捞她时头上也钻进去不少蛆虫,头发长,难弄。”
“剃了!”
听着丈夫果断的命令,周老太急切地反驳:“不成,小女孩家家,光头太丑。”
招娣是个好孩子,她之所以掉进粪坑,是想捡木柴回家烧,剃光头说着容易,可村里有哪家小姑娘剃光头?
孟招娣感动地抱着周老太,眼含热泪:“奶,你对我真好!”
“招娣,离我远点,你身上太臭。”
“·····”
说好宠她呢?
孟招娣神情恹恹地趴在周老太手臂,顺从地接受凉水的洗礼。
落日的余晖倒映在池塘边,昏黄的日光跳跃在发丝,孟糖看向不远处扛着锄头往家走的村民,温声提醒:“奶,天快黑了,池塘里的水也没多热,先把招娣拉上岸吧!”
招娣虽然可怜,但她不想别人一提起她,就说:看,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堂妹,也太社死!
孟招娣:合着不管怎样,她掉粪坑的事人尽皆知?
孟成文也听见不远处乡邻聊天的声音,着急催促:“老婆子,把招娣拉上来,晚上再用艾叶好好泡泡。”
浑身冰凉的孟招娣终于从水里出来,许是泡得时间过长,白嫩的皮肤皱皱巴巴,就像是被水打湿的纸。
虽说泡了许久,但离得近了,还能闻见隐约的臭味,周老太嫌弃地拍打孟招娣屁股,絮絮叨叨地训斥。
孟二妮抬头看向走在前方的爷和奶,轻轻拽孟糖衣角,小声询问:“糖糖,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糖糖对她们姐妹三人有再造之恩,要不是糖糖以瘦小的身躯为她们抗争不公平,也许此时,她们三姐妹还在不堪的家里做牛做马。
大姐说,糖糖是非常重要的人,要一直对她好,可怎样才算好呢?
孟糖低声询问:“等会谁做饭?”
“你想吃什么?只要菜园子有,我都会炒。”
“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虎皮辣条,爆炒豆角,醋溜黄瓜!”
耳尖的孟成文听见孟糖一连串的报菜名,嘴馋地砸吧砸吧嘴,正气凛然地吩咐:“糖糖,你会做这么多菜?之前听你爸说,你炒菜好吃,正好晚上没事,等会把你会的菜都做一遍!”
“·····”
她说了啥?又干了啥?咋突然承包厨娘的活!
孟糖神色恍惚地看向孟二妮开心快乐的笑容,只觉得生无可恋。
人生就是老母猪套胸罩,一套又一套!
哒哒哒地踩着板凳站在灶台,孟糖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一旁围观的吃瓜群众,忍不住晃晃手里的锅铲。
好想一铲子拍晕他们,但她个子太矮,想拍晕他们,估计得跳起来!
孟成文瞅着面色铁青的孟糖,深刻认识到让六岁小孩踩板凳做饭是多么荒唐的举动,于是语言鼓励道:“糖糖,你和二妮在厨房好好准备晚饭,等饭后,爷爷给你个好东西。”
她需要?
别以为打一巴掌给个糖,她就能屈服淫威之下!
鼓励的话说了好几遍,孟糖依然神色淡淡,自顾自炒菜,根本不理他们,孟成文担心孟糖会在饭菜里下毒,再次提醒:“提前透露一下,是你五叔给你邮寄的东西。”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孟糖瞬间精神抖擞,一边大力炒菜,一点两眼发光:“五叔给我寄了什么?”
“好好炒菜,菜炒得越好,奖励越丰厚。”
说完,老奸巨猾的孟成文拉着其他人离开厨房。
孟二妮手持烧火棍,一脸艳羡:“糖糖,五叔对你好好。”
“二姐,火候小了。”
鲜嫩的土豆丝被切得细长而均匀,锅烧热之后,倒上凉油,待凉油冒烟,往锅中倒入葱姜蒜还有小红辣椒,快速翻炒几秒,待辛辣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往锅里倒入切好的土豆丝,大力翻炒两分钟,加入调味品,再稍稍焖三十秒,入盘。
第二道菜红烧茄子,先将茄子去皮切成块,再用淀粉勾芡,待凉油烧热,往锅中放入酱油,深色的酱油在锅中冒泡,随后倒入早已勾芡好的茄子,小火焖一分钟,焖的同时,开始处理黄瓜,着手准备醋溜黄瓜的调料。
凉拌醋溜黄瓜最重要的是调味品,拿一小碗,倒入五分之一的温水,逐步往温水中加入醋、酱油、蒜泥、小米辣、葱花等。调料制成之后放在一旁,将切好的黄瓜放在干净的盆里,放入盐水浸泡五分钟,如此,黄瓜才能又脆又香。
等一切做完,一分钟早已结束,红烧茄子也已完成一大半,剩余则需要加入调味品进行调制,许是近日经常做饭炒菜,不多会儿功夫,五菜一汤,已然出锅。
迈进大厅,孟糖笑意盈盈地问:“爷,奶,晚饭好了,上菜吧?”
瞧着孟糖皮笑脸不笑的怪异模样,孟成文悄悄往周老太身旁凑了凑,故作淡定地吩咐:“嗯,上菜。”
随着孟糖一声吆喝,孟二妮端着品相极好的菜,嘴甜地一一讲解:“第一道菜:酸辣土豆丝,又脆又辣,鲜爽可口;第二道菜:红烧茄子,酥软甘甜,回味无穷;第三道菜,虎皮辣椒,又麻又辣,口感绝佳;第四道菜:爆炒豆角,爽口下饭;第五道菜:醋溜黄瓜,酸酸辣辣,喝酒必备;第六道汤,番茄鸡蛋汤,养胃消食。”
呼~好多词啊,太难背了!
明明糖糖比她小,为啥会懂那么多?
周老太目瞪口呆地盯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扭头想指责孟糖,但瞥见孟糖满头大汗,转身询问:“老头子,今晚怎么炒那么多菜?”
“老婆子,今天是个好日子,陪我喝两杯?”
孟招娣孤零零地坐在板凳上,听爷爷说今天是好日子,面上的喜色瞬间消失。
掉粪坑是好事?
周老太狐疑地接过半杯酒,不解地问:“老头子,啥好事?”
糖丫头挺有本事,整出来的菜比年夜饭还丰盛,看来以后有啥好东西得请糖丫头坐镇。
孟糖:从一个坑掉入另一个坑,合着还是连环坑?
孟成文满意地品尝着辛辣的酒,在吊足她们胃口后,开怀大笑说道:“小五在信中说,他在XJ娶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