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心甘情愿罢了!”
第32章 宋爷爷是扫地僧?
简短的几个字犹如春风细雨渗透心底,孟芳无声地握紧孟糖软绵绵的小手,凄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没家又如何,她可以自己造一个家。
“臭丫头,我让你跑!”
两人虽然拼尽全力奔跑,但受伤的腿如何跑得过身强体健的大人,不多时,孟华建追上两人,面目狰狞地扬手抓住孟糖脖颈。
“呀!”
看见孟糖被抓,孟芳神情一愣,随后咬了咬牙,啊呜一口咬上孟华建手臂。
尖利的牙齿仿佛是把利刃透过皮囊穿透神经,孟华建吃疼地用脚踹孟芳,可双手受到限制,踢出去的力道被孟芳轻松躲过去。
余光瞥见糖糖嘴唇发紫,小小的身体无意识摆动,孟芳恨恨地捶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可谓是孤注一掷地撕咬孟华建。
鲜红的血顺着孟芳嘴角流到地面,刺痛一阵阵袭击着神经,疼得孟华建嘶吼着叫嚷:“小畜生,老子弄死你。”
咚得一声,孟糖跌倒在地!
腾出手后,孟华建凶狠地抓住孟芳头发,正准备撕打她泄愤,突如一棒将他打倒在地。
“芳丫头,来宋爷爷这!”
“呜呜呜····”
对上宋老头关切的目光,孟芳忍不住大声痛哭。
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浑浊的目光扫视孟芳破烂的衣衫,后背的血痕以及脖颈的青紫,宋老头缓缓蹲下身子,细心地擦去孟芳嘴角的血渍,语气温柔地询问:“芳丫头,从今往后,你可愿和宋爷爷一起生活?”
肩膀疼得要命,孟华建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眼神阴狠地盯着宋老头,厉声威胁:“宋老头,我劝你少管闲事。”
“怎么?你要同我比划比划?”
轻轻地拍了拍孟芳颤抖的肩膀,宋老头不屑地给孟华建一个白眼。
禽兽披上人的皮,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她是我女儿,我今天就算打死她,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畜生,欠教训。”
宋老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大言不惭,甚至还想同他动武的孟华建,随意晃动手腕,利落地出拳,伸腿将他打倒在地。
“······”
宋爷爷是扫地僧?
孟糖惨兮兮地扶着脑袋站在一旁,瞅见宋老头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惊得赶忙扶住下巴。
乖乖呦,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高手在民间,高手是无名老头,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
宋老头一拳一腿打倒孟华建后,威武的姿势成功定型,微微动了动嘴角的两撇胡子,冲着孟糖挤眉弄眼:“丫头,愣着干嘛,快过来扶我。”
“宋爷爷,你咋啦?”孟糖瞪着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真诚发问。
“腰闪了。”
孟糖低头看向宋老头僵硬的老腰,喃喃自语:“耍帅有风险,且行且重视。”
孟芳瘸着腿走到宋老头身旁,内疚地哭诉:“宋爷爷,你没事吧?是我不好,是我害您受伤····”
她是祸害精,不论谁沾了她,都会倒霉,糖糖如此,宋爷爷亦如此!
“哭什么,腰闪了而已,又不是死了。芳丫头,宋爷爷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否愿意从今以后陪着宋爷爷守护宋寨?”
“我····”
她愿意,可二妹三妹怎么办?
若她走了,妹妹一定会挨更重的打,受更重的伤,可她不想再待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还总是挨打的家!
明明是脱离苦海的机会,孟芳却迟疑良久,久久无法下定决心。
孟糖看懂孟芳心里的挣扎以及善良的无奈,出声询问:“大姐,你是不是担心二妮和招娣?”
斟酌良久,孟芳泪眼汪汪地问:“宋爷爷,我可以带二妮和招娣一起吗?”
“你们就是死,也得死家里。”
孟华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耸动着身体从地上爬起,发狠癫狂的神情仿佛是入了魔。
宋老头伸手将两人挡在身后,眼神平淡地盯着孟华建,此刻的他仿若超然脱俗的佛。
“身不正,行不稳,没了人性,枉为人父。”
一脸震惊地听着宋老头极有哲理的说教,孟糖兴奋又激动地抓住宋老头衣角。
妈妈呀,有生之年,她见到真正不显山漏水的大佬!
不过,宋爷爷扭伤了腰,他还能打得过孟华建吗?
睁大眼睛望着凶狠粗大的拳头,孟糖心里忍不住低骂一声,丫的,大佬该不会要凉吧!
咩咩咩~
千钧一发间,咩咩羊宛若身披战衣的将军,杀气腾腾地挡住孟华建的攻击。
从听到咩咩羊的叫声,孟糖惴惴不安的心就稳了,要知道再鸡肋的‘金手指’也有存在的意义。
果不其然,咩咩羊一上场就把孟华建撞飞一米远,孟糖兴奋地指挥:“咩咩羊,干得漂亮!快,撞他,他越惨,野草越好吃。”
得到允诺,咩咩羊高兴地仰头吼叫,强劲的小羊蹄扒拉着土壤,咻得一下扑倒孟华建,抬起羊蹄欢快地踩踏他的脸。
宋老头惊呆地望着咩咩羊人性化的举动,扭头询问:“丫头,你这羊卖吗?”
上次见这羊就觉得它不一般,没想到它却是非常不一般。
孟糖眼睛一亮,双眼浮现大把钞票,毫不犹豫地追问:“宋爷爷,你打算出多少钱?”
开荒的第一笔资金,要到手了吗?
“二块钱,怎么样?”
咩咩咩~
羊蹄踩得正得劲,听见后面毫不避讳的交易,气得咩咩羊一脚踢歪孟华建鼻梁,怒气冲冲地看向孟糖。
裤脚被咩咩羊大力气地拱,孟糖拍拍咩咩羊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哄道:“你干嘛?我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不会卖你。”
两块钱,也忒少了些,她还是先留着,等高价位再卖?
孟华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看见亲大哥气息奄奄地躺在太阳底下,大喊着扑过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鼻梁被咩咩羊大力气踢歪,孟华建痛苦地吸气,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一副沉重的身躯压在他身上,顿时疼得他五官扭曲,嘴唇发白。
宋老头好笑着看向温声向咩咩羊讨饶的孟糖,无奈地摇摇头,下一秒,神情严肃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孟华庆,厉声问:“三儿,你爹呢?”
“宋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大哥受那么重的伤?”
宋老头冷眼瞥向痛呼不止的孟华建,不耐烦地瞪孟华庆一眼,牵着孟芳离开。
明明是三个人的战场,为啥单单留下她,孟糖不服,于是厚着脸皮将小手放在宋老头手里。
“宋爷爷,我要和你们一起。”
“到底咋啦?”
闺女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离开,这是生他的气?可他也没做啥啊!
孟华庆憨憨地揉了揉头发,扶起躺在地上的大哥。
火热的太阳悬在头顶,热得人心里烦躁,孟糖亲密地晃着宋老头手臂,一脸好奇地追问:“宋爷爷,您刚才是怎么一拳一脚踢倒大爷?你是不是会绝世武功!”
扫地僧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大佬,必须抱大腿,孟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宋老头。
“别离那么近,热!”
宋老头不适地扒开孟糖八爪鱼的手,可下一秒又被紧紧黏住,无奈地放弃挣扎。
这孩子什么毛病,不和她爸走一块,偏偏要和他这个糟老头子走一块,走就走吧,手脚还不老实?
“宋爷爷,您给我讲讲呗?我特别好奇,大姐,你好不好奇?”
“我…好奇!”孟芳乖乖巧巧地跟在宋老头身边,抬头看向孟糖抽筋似得眼睛,结结巴巴地附和。
许久没见,糖糖好生活泼?
“丫头,跟我耍心眼呢?”
孟糖嬉笑着撒娇:“不敢不敢,宋爷爷,我真的特别好奇,你就告诉我嘛!”
“想知道?就不告诉你!”
笑容还未展开,下一秒裂开,孟糖极为不爽地冷哼一声。
是谁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哦,可能她是个女孩!
宋老头斜瞥了眼哼哼唧唧的孟糖,得意地扬起唇角。
小孩嘛,忘性大,注意力也差,要想真正驯服她,必不能如她所愿!
火辣的太阳晒得人焦急,宋老头牵着孟糖和孟芳闯进院子,望着躲在树下吃得正香的老两口,阴阳怪气地调侃:“老孟,吃饭呢?嚯,有米有肉,不愧是村里的土财主。”
“老宋来了,坐坐坐!老婆子,去厨房再炒两个菜,中午我和老宋喝一杯。”孟成文见宋老头神色怪异地闯入院子,并未不高兴,反而欣喜地起身将他迎到主位上。
宋老头板着脸拒绝:“别,我可担不起。”
“老宋,多年老友,客气做甚?莫不是她俩犯了什么错,惹你不高兴?”
极少见宋老头情绪外露,孟成文扭头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孟芳和孟糖。
老宋不是爱计较的人,也不爱多管闲事,除非……
孟成文神情严肃地盯着孟糖和孟芳,刚要张嘴训斥,大门口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
“爹,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个大面黑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趴在椅子上哭天喊地哀嚎,孟成文黑着脸训斥:“老大,成何体统?”
“爹,它……哦呜!”
孟华建神色恐慌地看向门口,晃动着手指想要解释,咩咩羊咻得一下跑进院子,冲着孟华建屁股就是狠狠撞一下。
咩咩羊,果然不是好惹的羊,得亏她对它一向以礼相待!
孟糖瞅见咩咩羊跟疯了似得用力撞击孟华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退到宋老头身后。
余光扫见孟糖的小动作,宋老头好笑地摇摇头,鬼机灵的小丫头!
孟成文惊呆地看向羊癫疯发作的咩咩羊,又听见大儿子嘹亮的哀嚎声,拿起竹竿将咩咩羊赶出去。
好戏被搅和,宋老头不爽地摸着胡须,阴阳怪气地讽刺:“呦,老孟,你儿子人缘挺好,连羊都晓得亲近他!”
“老孟,看你说的什么话,咱俩谁跟谁,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呵,我可不敢当,也没这个福气。”
人精孟成文一秒听懂宋老头话里的意思,板着脸踹孟华建两脚,怒喝:“合着是你惹你宋叔不高兴?老大,道歉!”
“呦,折煞我,道歉什么就省了,以后别打我就成。”
听着宋老头阴阳怪气的话,孟成文又羞又恼,一脚踹倒孟华建,挥舞着竹竿:“臭小子,猪油蒙了心,连你宋叔都敢打!”
先是被羊追,继而又被亲爹拿棍揍,孟华建死死地护住脸,哀嚎着解释:“爹,我没打,是宋老头要抢我闺女,我迫不得已才威胁他两句。”
“老孟,你先放下竹竿,我跟你商量个事!”
“老宋,你别替他求情,这小子从小就混,不打不成器,我今天非好治他一顿。”
求情?直接打死!
宋老头望着孟成文装腔作势的模样,嫌弃地冷哼两声,毫不客气地怼道:“少来,你要是真打,他背上能不见血?停下,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再继续!”
糟老头,年轻时就玩这把戏,糊弄这么多年,也没想出新招式!
“行,我歇会再打。”
“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管闲事,但芳丫头是我逢的生,谁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答应。芳丫头,让你爷爷看看身上的伤!”
孟芳瑟缩着肩膀挪步到孟成文面前,对上宋爷爷鼓励的眼神,大着胆子露出青紫的脖颈和血迹斑斑的脊背。
干涸的血痕,淤紫的五指印赤裸裸地映在眼睑,孟成文握着拳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孟华建,狠狠踢上一脚。
“畜牲!”
周小丽端着刚炒的菜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孟成文面色发青地捂着胸口,急忙安抚:“当家的,你身体不好,别动气!”
“别拉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不孝子。”
“爹,大哥知错,您别打了,身体要紧。”孟华庆抱着孟二妮姗姗来迟,连声阻止。
见孟华建只挨两三脚,宋老头不爽地煽风点火:“老孟,你这儿子表面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心肠更是歹毒。”
胖揍孟华建一顿后,孟成文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愧疚地拱手致歉:“老宋,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热闹看完,宋老头咳嗽两嗓子,同孟成文商量:“没事,谁家还没俩不成器的孩子!但从今以后芳丫头要跟着我当守村人,待会去村里办手续。”
“这···不合适吧!再咋说芳丫头也是孟家的人,就算老大待她刻薄,不还有我和老婆子呢?”
不成,这事要是传出去,外人该如何谈论孟家?
面对孟成文的拒绝,宋老头根本不当回事,直接回怼:“老伙计,村里之前有过约定,但凡老一辈的守村人想要培养下一代守村人,不论选中谁,都不得有争议。芳丫头与我缘,我准备培养她当接班人,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哦豁,大佬就是大佬,低调又霸气,酷!
不过啥是守村人,感觉很牛的样子,她要不要去竞选一下?
孟糖正在思索毛遂自荐的可能性,但下一秒耳朵受到强烈的刺激,原来是她那心肠歹毒的大爷不死心地叫嚣。
“宋玄,你欺人太甚,我就算把死丫头打死,也绝不会白白送给你。”
罢了,浑水太浑,她还是安心赚钱!
孟华建刚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但还没走两步,又被孟成文一脚踹倒:“混账,轮得到你说话吗?”
“当家的,你·····”
“闭嘴!”
面色严肃地呵斥求情的老婆子,孟成文步履蹒跚地走到宋老头面前,问道:“老宋,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改了?”
“嗯!芳丫头踏实能干,话少又聪慧,她接我的班非常合适!”
孟成文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孟芳:“行,但这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得芳丫头同意才行。芳丫头,你可愿意从今往后跟随着宋爷爷学本事,守护村落?”
孟芳纠结地抠着手指,惶惶不安地问:“宋爷爷,我可以带着二妹和三妹一起吗?”
此话一出,嘈杂的院子顿时一片寂静。
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的孟二妮挣脱孟华庆的手掌,哭着跑到孟芳面前,哽咽着说道:“大姐,你不用管我和小妹,只要你每天有吃有喝不挨打,我和小妹怎样都好。”
孟成文听着孟二妮的话,一张老脸又羞又臊,恼怒地踹孟华建一脚,咬牙切齿地吼道:“老大,你枉为人父!”
丢人,太丢人!
他自诩读书人,可教出的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家门不幸,家人不幸!
孟华庆一把扶住欲倒不倒,身体发颤的孟成文,焦急地安慰:“爹,你别气,先坐下来缓缓。”
瞧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伙计气恼地直拍胸口,宋老头沉沉地叹口气,好心建议:“老孟,这事你不知晓,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孩子大了,由不得爹娘。自打小五离开,你和弟妹也孤寂了些,要不🅜🅐🅛🅘然将二妮和招娣养在膝下,也好被她们那狠心的爹娘虐待。”
休息良久,孟成文渐渐气来,一脸虚弱地看向宋老头,愧疚地道歉:“老宋,今日让你看笑话了!改日我让老婆子备上好酒好菜,再同你赔罪。”
听出孟成文想要整治家风的意思,宋老头拉着孟芳提出离开。
“无妨,我待会还有事,先带芳丫头离开。”
“好!”
“宋爷爷,我····”
“走,回去再说。”
打断孟芳未说完的话,宋老头牵着她离开。
干啥子嘞?她又不是矮冬瓜,咋又要抛弃她?
孟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离开的宋老头和孟芳,恨恨地跺跺脚。
甩她?没门!
孟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孟成文身上,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走了一路,见孟芳心兴致不高地耷拉着脑袋,宋老头轻声哄道:“芳丫头,不用担心你妹妹,有你爷爷在,她们往后不会再挨打。”
“真的吗?”孟芳瞬间兴奋地瞪大眼睛。
望着由于过度兴奋而立起来的头发,宋老头好笑又辛酸地说道:“你这丫头,宋爷爷何时骗过你。芳丫头,从今以后要一直跟着我过苦日子,你可甘愿?”
“宋爷爷,我愿意!”
真好,她有了新家。
“好,以后咱爷俩好好过日子。”
灼热的阳光被郁郁葱葱的大树挡去一大半,一老一小,手牵手迈过坑坑洼洼的土路,鲜活的两颗心彼此靠近,殷切地期盼未来的好日子。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香甜的桃子味四处逸散,宋老头刚要打开门,听见身后咽口水的声音,好笑地摇摇头。
还以为她能装得再久一些,可他种得桃子非同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