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余光瞟见,楚牧也的手,似乎在动。
唐凉夏面色没露出一点变化,因为君珩还在时刻关注着自己,不能被它发现自己的变化。
那边君珩的手指,停在了楚牧也身旁设备的开关上,根本没去注意旁边的人。
唐凉夏盯着君珩,似是在跟它对峙,可余光却一直留意在,刚才楚牧也动了一下的手上。
没错,刚刚楚牧也的手就是动了,那不是她的错觉。
因为这次楚牧也的动作更加明显,干脆直接快速比了个‘ok’的手势,又迅速恢复原样。
早醒了?唐凉夏心中生出个想法。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旁边的柯丝柔,果然她的手也动了动。
唐凉夏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怪不得,君珩刚刚说,自己的朋友们已经基本痊愈,但还是陷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醒来,而是不会醒来。
毕竟君珩在这里安排的医生,都是一些等级超过六级的丧尸。
之前的那一两只五级丧尸,对付起来就已经够让他们头疼了。
更不要说,在这配电室里,有十几只超过六级的,高级智慧丧尸。
就算柯丝柔和楚牧也的能力再强,也没能力一下子对付这么多高级丧尸,所以只有装晕,找到破绽攻击,才是最有效的出路。
这次唐凉夏没再犹豫,她看着口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唐凉夏:“那我选择怀鹤,你就留在这里慢慢关吧。”
说完,她就穿过医生丧尸闪开的过道,用这最快的速度,向着楼上庇护所屋顶跑去。
君珩自信的眼眸一沉,看着唐凉夏离开的方向,它简直嫉妒的发狂。
的确,它刚才就是在做赌注。
君珩在赌,赌唐凉夏会不会留在自己身边。
在它开口的时候,看到唐凉夏的反应,君珩心里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唐凉夏不会选择自己这边。
可君珩还是不甘心,不惜再扯上唐凉夏的这三个废物朋友。
但让君珩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它还是败给了怀鹤,而且输的彻彻底底。
君珩手指点在仪器开关上,说到做到关闭了,楚牧也床边的仪器。
它本就是只冷血丧尸,没什么多余感情,人类的命根本不被它放在眼里,尤其这些杀死了它无数臣民的人,更加死不足惜。
从现在开始,它不会再去浪费时间帮助唐凉夏的朋友们,就让这几个废物自生自灭吧。
庇护所的隔音效果极好,君珩所在的位置,又是放满了柴油发电机的配电室。
即使君珩的听觉再敏锐,在唐凉夏走上楼梯后,也无法继续捕捉到她的声音动向。
慌乱、紧张、焦虑、局促...
各种不应该出现在,它这位丧尸王身上的不安情绪,此刻却不受控制的在君珩心中弥漫开。
君珩后悔了,也许一开始,它就不应该答应,要带唐凉夏来庇护所这里,应该再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好好管教一段时间。
至少也要,能在确认自己可以,拿捏她的情况下,在带她过来。
而不是想现在这样,是它君珩,在被唐凉夏拿捏。
一拳捶在楚牧也旁边,那台精密仪器的金属外壳上。
巨大的声响,完全盖过了柴油发电机的运作声,厚实的金属外壳,被君珩一拳锤到严重变形,而它的手却毫发未损。
一时间听见动静,刚才围拢在门口,阻拦唐凉夏的丧尸们。
现在都转头看向君珩,在对上它那双发怒的眼睛后,丧尸们全部低下头,恐惧到浑身颤栗。
生怕君珩震怒之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迁怒到它们这些无辜丧尸身上。
躺在床上的楚牧也闭着眼睛,忽然听到这样大的动静,差点吓到暴露了自己。
幸亏仪器关闭了,也被君珩这一下子捶坏了,不然检测到他现在的心率,一定快到远超常人。
“唐凉夏!”君珩眼神锋利到似乎能杀人。
看着自己惨白冰冷的掌心,刚才还被自己握在手里的人,现在竟然又被她逃了。
循着唐凉夏的足迹,君珩也冲了出去,身后还跟着那十几只,对它誓死效忠的丧尸。
庇护所的楼层挑层很高,墙体又非常厚。
从地下四层上到地上一层,差不多是平常楼房,七八层的高度。
之前加强身体素质的高强度锻炼,唐凉夏已经停了很久,再加上之前她重伤濒死,还有在钟楼的这段时间里,她又一直被君珩各种非人的折磨,都让她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
这才刚刚爬到地上一层,唐凉夏就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但她想要去往屋顶,还要顺着庇护所外边墙壁上的爬梯,爬上去才能到达屋顶上。
胸腔因为呼吸,急促的收缩着。
唐凉夏每一次呼吸的收缩,都反应在她肋骨剧烈的疼痛上,而且这份痛苦还牵连着,她的痛感从头皮到脚心。
但是脑海中,怀鹤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难受到心痛。
怀鹤那孩子,从第一次见面时,唐凉夏就知道了,它凄惨的身世。
它存在的那五百多年时间里,别说什么好日子了,就连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对它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各种肮脏的咒骂,总是会围绕在这个小可怜周围,它之前过的实在是太苦。
哪怕是她自己,在重逢时看到怀鹤换了的外表,也会去提防戒备,给它带来了不少伤害。
迟到了五百多年,在庇护所的日子里,怀鹤才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的、普通的,小朋友该过的生活。
但命运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安稳的日子还没过上多久,又让他们碰到了君珩。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唐凉夏爬上庇护所屋顶时,胸腔里面的痛,已经让她有些眼冒金星,产生了眩晕的感觉。
不是痊愈了?怎么身体会这么虚?
唐凉夏不禁怀疑,她是真的痊愈了吗?会不会是君珩在骗自己?
长吐出一口浊气,唐凉夏忍着痛,在庇护所屋顶上寻找着怀鹤的身影。
为了维持庇护所日常用电,庇护所的屋顶上面,也摆满了树立着的太阳能发电板。
庇护所占地超过两千平,屋顶空间极大,这上面又有巨大的太阳能发电板片,紧凑密集的树立在屋顶之上。
唐凉夏视线严重受阻,想要找到怀鹤那个小个子,根本谈不上容易。
“怀鹤!”唐凉夏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接连喊了几遍,她也没有听见怀鹤的回应。
唐凉夏不甘心,她恨极了,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怀鹤找出来。
因为唐凉夏知道,怀鹤不会死,但他又没来找自己,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怀鹤一定是,被君珩困住了。
唐凉夏把成片的太阳能发电板,不断的收纳进空间里,她就不信把这屋顶清空了,还能找不到怀鹤的身影。
“姐...姐...,姐姐....”
一道虚弱的熟悉声音,带着费力的喘息,在不远处响起。
很虚弱很渺小,似乎喊出这几个字的回应,就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是怀鹤的声音!
唐凉夏一耳朵就停了出来。
她顺着那个声音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在屋顶差不多中间的位置,原本密集林立的太阳能发电板,忽然消失不想见。
就好像迷路的旅人,突然走出了密林,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在屋顶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卫星锅,只是里面放满了玻璃镜片。
而在卫星锅的中央,插着一根腿粗的铁杆,怀鹤就被束缚带和铁丝绑在上面。
看到眼前这幕,唐凉夏气急了,她想过君珩变态残暴,但却从未想过,它竟然能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
现在正值正午烈日,卫星锅本就巨热,君珩还在里面贴满了玻璃镜片。
卫星锅中央,上千度的高温,正在炙烤着被捆绑在中间的怀鹤....
折磨人这方面,君珩还真是十分擅长。
怀鹤已经奄奄一息,眼巴巴的看着唐凉夏,想要挣扎却全无力气。
它原本已经被养的白皙圆润的小脸,才几天时间不见,就变得黝黑消瘦,嘴唇已经干裂开,血液干涸凝结成痂。
唐凉夏想要过去,可胳膊刚伸到卫星锅的位置,就被卫星锅上方,灼热的温度灼伤了手臂。
仅是外沿,就已经达到如此高温,很难想象此刻的怀鹤,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怀鹤看着唐凉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的元气。
这高温聚集的灼热,几乎要把它整具躯体烧光,现在所经历的折磨,丝毫不低于,曾经他在咸菜缸里时,所经历的百虫蚀骨般的折磨。
唐凉夏从空间里,拿出两柄铁斧,左右开弓敲击着卫星锅的锅壁。
忍受着灼热,还有玻璃镜面碎裂,划破皮肤的痛。
唐凉夏一边骂着,君珩惨无人道的变态,一边努力朝着怀鹤方向靠拢,字字句句安慰着他。
唐凉夏:“君珩简直是个魔鬼,也太变态了,竟然能这样折磨一个孩子。”
唐凉夏奋力敲击着,跟前玻璃镜面,一边哄着他:“怀鹤不怕,姐姐这就过去找你。”
镜子反射阳光聚拢之地,温度逼近上千度,别说是一个人,哪怕是金属在这样的温度下,也会化作流淌的红水。
而正在经历这种酷刑的,竟然是个心智还完全的孩子。
怀鹤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唐凉夏,这几天它真的过得太累了。
满级觉醒完成后的君珩,跟和他上一次相遇时比,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君珩再对上怀鹤时,它以完全碾压式的攻击方式,把他打败。
君珩甚至残忍到,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留给怀鹤。
怀鹤虽然心智尚未完全,但也是个高傲的战士,如今他被俘虏折磨,被绑在庇护所的屋顶,当做战利品一样示威炫耀,这些都深深击碎了怀鹤的心。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保护好自己姐姐,就那么亲眼看着唐凉夏被君珩带走,但自己的任何反抗,却没有一点作用。
‘姐姐,没事就好。’
它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幻想,幻想第一次见到唐凉夏的场景,还有庇护所三年的快乐时光,这是这段时间里,唯一能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灼烧的疼痛似乎在此刻全消,看着唐凉夏安全,怀鹤终于挂起了笑。
现在...就是真的会死,他也无所畏惧了。
这座巨型卫星锅,半径只有五米,唐凉夏拼劲全力,用最快速度赶到了怀鹤身边。
她摸着怀鹤干裂的小脸,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瓶水,喂到他的嘴边。
就好像荒漠降下来甘霖,有了水的滋润,几乎要被融化掉的怀鹤,暗点浑浊的眼睛里,终于精神了些。
怀鹤干裂的小脸,贪婪的蹭着唐凉夏的手。
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讲,可在此刻却什么都讲不出,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姐...姐...姐姐...”
唐凉夏摸摸他的小脸,轻哄道:“怀鹤乖!”
给怀鹤喂了些水后,唐凉夏又把一颗糖放进他的嘴里,帮助他补充些糖分。
灼热的高温,让唐凉夏身体快速脱水,没一会功夫,她出的汗就已经湿透了衣裳。
持续的眩晕感,还有高温带来的灼热窒息,都让人极其不适。
可唐凉夏想要把怀鹤救下来,就必须得解开他身上,层层包裹紧紧勒住的绷带和铁丝。
还好在她空间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工具。
工具钳,切割器,剪铁钳...
各种东西不管有用没用,唐凉夏全部从空间里拿了出来,忍着灼烧的刺痛,努力为怀鹤揭开束缚。
君珩真的残忍,对待怀鹤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怀鹤周身被医用束缚带层层围住,像一颗蚕蛹一样绑在那里,而在这束缚带外围,还仅仅裹上了一层,监狱围墙上带着铁刺的铁丝。
怀鹤被绑在那里,他根本动弹不得,因为稍微的动作,就会导致铁刺扎透束缚带,而铁丝上面的黑色血迹,唐凉夏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君珩的。
用这种恶毒手段,来欺负这么一个小孩子,君珩还真是做的出。
唐凉夏用工具钳,快速剪断上面铁丝,可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剪了半天,还没剪断一半。
君珩:“看来你还真是心疼他....”
还没看见人,君珩阴阳怪气的声音,先传进了唐凉夏耳里。
听见它的声音,被困住的怀鹤也瞬间警觉起来。
唐凉夏手上动作没停,也不忘骂着君珩:“他还是个小孩,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它?”
七八米的高度,君珩根本不需要费力攀爬,它一跃就跳到了屋顶,来到了唐凉夏面前。
而它身后还跟着,刚才见过的十几只七八级的医生丧尸。
君珩:“他是小孩?唐凉夏你还是太单纯了,他...可是比我要可怕的多的怪物。”
君珩向着唐凉夏走过去,先要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君珩:“而且,成王败寇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君珩:“不管曾经怎样。”
君珩看着怀鹤,言语冰冷:“现在的他,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不顾唐凉夏的挣扎,而且就算是她挣扎也没有用。
君珩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把她搂紧怀里。
怀鹤看到这一幕,眼睛都要怒到滴出血来,紫黑色的写迅速遍布洁白束缚带。
他们两个的写交织在一起,产生了化学反应,刺痛到怀鹤几乎要晕倒。
君珩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只是冷冷一笑,更用力的搂住了想要赶过去的唐凉夏。
看到她被汗水浸透衣服的模样,君珩提醒她:“唐凉夏你不要命了?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怪物,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不在乎唐凉夏的挣扎,更不在乎她的谩骂,君珩用臂弯禁锢住她的身体,想要带她离开屋顶。
被卫星锅灼烧的疼痛,在接触到君珩身体时,它冰凉的身体温度,就是治愈炙热灼伤最好的良药。
但此刻唐凉夏心里只有怀鹤,她不想再让那小家伙,遭受这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见唐凉夏又要被君珩再次带走,怀鹤挣扎着,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在他的面前发生第二次。
他小手奋力抓下身上带着铁刺的铁丝,捆住他的绷带根根断裂。
怀鹤向着唐凉夏的方向,小脸委屈的皱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好像受尽了委屈,终于看到家里人的小孩。
怀鹤呜咽着:“姐姐...,怀鹤...好想...好想...,姐姐...”
怀鹤低眸看着君珩,童真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杀意。銥嬅
怀鹤:“你!松开...我的...姐姐...”
在怀鹤的挣扎之下,他的手和身体都被扎烂,紫黑色的毒血沾满全身。
他的模样让那群七八级丧尸,都感到望而生畏。
怀鹤捧着手里,被铁丝扎烂,又沾染上血迹的小夜灯。
他跛着步子,却步履坚定走向他们:“...怀鹤...要...,保护...姐姐...”
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夜灯, 被怀鹤仔细收好,放在胸前口袋。
之后, 它向着君珩冲来, 目光凶狠锐利,速度越来越快。
紫黑色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裳,疼痛虚弱感觉遍布全身, 刺痛着怀鹤这副幼小身体上,每一根神经痛入骨骼。
他还是强忍着极大的痛苦, 铆足全力奋不顾身, 向着君珩冲过去。
怀鹤知道唐凉夏,一点都不开心, 连笑容都消失在了她的脸上。
那可是被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姐姐啊。
那可是怀鹤的全世界,是世界上第一个, 让他感受到温柔和爱的人,是给了他名字, 让他知道他也是个人,也能够被人关心爱护的人。
唐凉夏是怀鹤生命中的全部,是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的多的人。
在唐凉夏身边,怀鹤不是怪物, 不是另类, 只是一个纯真的小孩子,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孩一样。
越想, 怀鹤的怒意就越大, 他拖着几乎要废掉的身体,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怀鹤:“怀鹤...要...保护...姐姐...”
怀鹤要去履行自己一直以来的承诺, 他要保护姐姐,
怀鹤完全是拼死一搏的架势,他这副模样,还有他周身带着蛛毒的血液,让那些已经产生,智慧思维的七八级丧尸望而却步。
眨眼功夫,怀鹤已经跑到了君珩近前,却没有一只丧尸敢上去阻拦。
君珩骂道:“都是废物!”
说罢,君珩松开了怀中唐凉夏,把她交给身后丧尸看管。
君珩得分出一部分精神,来对付向着自己扑过来的怀鹤。
看着现在怀鹤,是这幅重伤虚弱的样子,虽然完全不足为惧,可君珩还没完全摸清,这小怪物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