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受罪的是我的女儿!林玉堂,都是因为你!”顾清溪泣道。被人糟蹋,未婚先孕,她的文儿,这辈子完了!
林文叹了口气,“娘,你别哭了,以后会好的。”
顾清溪直接搂着林文再次哭了起来。
顾松云蹙眉,“文文,流产可是很伤身的,这个孩子可以生下来,我认。”
林文摇头,“表哥,你对我只是兄妹之情,我心里清楚的。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不能这么自私,何况,我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玷污了顾家的清誉。这个孩子,留不得!”
顾清溪再次大哭起来。她不忍心让女儿再次承受伤害,可她也不忍心堵上娘家的百年清誉。
林文轻声道,“娘,你别哭了,你若是倒下了,我怎么办?”
顾清溪听了这话,果真不再哭了,以往是她不好,她这个当娘的没保护自己的女儿,一味指望别人。以后,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的女儿。
顾清溪擦干了眼泪,“娘不哭了,娘支持你,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松云找了一个妇科圣手,把脉过后,开了一副温和的方子。
林文痛了一个晚上,最后精疲力竭晕死过去。林玉堂在外面坐立难安,女儿的每一次□□都如同在他心头插上一刀。
马车上,林文躺在柔软的蚕丝被里,顾清溪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连林玉堂都被撵了出去。
林玉堂骑在马上,纵马和马车平行,“清溪,文文,口渴不渴?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顾清溪也不理他,林文想要说话,顾清溪替她盖好被子,“不许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林文拉着顾清溪的衣袖,“娘。”
“你别管,娘心里有数。”顾清溪将林文的手塞回被子里,马车布置的再好,都会漏风,文文现在可禁不得风。
“以前是娘不好,将你爹看的太重,不忍让他为难,只能为难自己。害的你受这样的羞辱,这样的罪!以后不会了,娘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顾清溪说道。
“娘,你别和爹生太久的气,爹他也不想的。”林文说道。
“这是他该受的!”顾清溪冷哼一声。“好了,你现在什么都别管,好好的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知道吗?”
林文深以为然,只能在心里对亲爹致以一万分的同情,然后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林玉堂得不到回应,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看向前方的顾松云,想起了什么事,微微蹙眉,纵马上前,“松云。”
“姑父。”
“这次的事,多谢你了。只是,文文假死一事,是否做的太过冒险,若是被人查出来,是否会牵连到顾家?”林玉堂蹙眉道。
顾松云微微一笑,“姑父,圣上是何许人也,我们这些小动作,他怎么会不知道。”
林玉堂有些震惊,“你是说圣上知道?”
顾松云说道,“或许一开始不知道,可后来圣上肯定是知道的。他知道了,还许了您的辞官,说明他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故而,姑父不必为此忧心。”至于这背后的种种,就不必和姑父说了。免得他忧心。
事实上,他入京的第二天,陛下就秘密召见了他,他当时就和陛下说了文文是假死,说当时情况紧急和自己的担心则乱,可陛下表现的很平静,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自己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只怕从自己走出北地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若自己有所隐瞒,只怕……
幸好他也好,顾家也好,对朝廷,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任何隐瞒。可事后想起,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
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顾松云知道,陛下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
其实这对顾家来说,或许是件好事,有私心且会徇私的臣子,陛下用起来才放心。再加上顾家有把柄在陛下手里,陛下就更放心了。
只是,陛下如此轻易的放过,只怕心里也后悔将文文许给寿王殿下。出了这事,陛下正好顺水推舟。
这其中种种,不必明说。只是委屈了文文。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文文了。原本属于她的光辉璀璨的一生,彻底没了。
顾松云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姑父,您和姑姑想过如何给文文安排一个新身份吗?”
林玉堂还没想过这个,在他看来,文文就是文文,他的宝贝女儿,何须安排什么新身份!
顾松云见他一脸茫然,便知道结果了,“罢了,我来安排。”
很快,顾松云一行人还未到北地,林文的最新身份已经安排好了。
因爱女离世伤怀不已,林玉堂和顾清溪在途中收养了一个身世相仿的孤女,取名林雯,以纪念爱女。
消息传到京城,林家人固然十分不满,可山高水远,鞭长莫及,他们也无可奈何。
寿王倒是唏嘘不已,他是见过林学士的千金的,模样自不必说了,最重要的是,她身后站着清流和武将两股力量,尤其是顾家,那可是驻守北地百年的世家了,若真娶了她,太子之位,谁敢与他争锋。
可惜了,卒于后宅妇人的阴私算计里。
这其中若没有其他兄弟的推波助澜,他是绝不信的。好在,顾松云的行事作风够狠,那个林语,死不足惜。
好在,父皇给他另选的王妃人选,也还不错。只是到底没有林家女那般四角俱全,真乃生平最大憾事!
林文倒是无所谓,什么身份不要紧,她还是她,何况能离开京城那个是非之地就很好了。
林文一行到达北地的那天,正好下起了鹅毛大雪。
顾清山远远的迎了出去,看到马车,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笑容,“阿妹!”
顾清溪隐隐听到声音,又怕风雪声太大,自己听错了,细细听了,确定自己没听错,她赶紧掀开车帘,“大哥!”
然后灌了一口的风雪,呛的直咳嗽。
林玉堂紧张极了,可没等他上前,顾清山就过来了,一把将顾清溪塞回马车,“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在京城的富贵乡待了那么多年,忘了北地的风雪了吧?”
顾清溪倚在车门旁,“我是太想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想,大哥也想你。”顾清山索性当起了车夫,一边驾驶马车一边说道。
“大哥,你还好吗?大嫂呢?还有二哥他们,大家都好吗?”顾清溪难掩激动,说个不停。
“好,大家都好,就是惦记你和文文。对了,文文呢?”顾清山问道。
“大舅,我在呢。”林文急忙说道。
“好,回来就好,以后有大舅在,什么都不必担心。”顾清山的声音在漫天风雪里并不大,却深深的印在了林文的心里。这种被偏爱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真的是老了吧,姨妈都不按时来了,两个月才来一次,想去医院看看,又懒得去,现在去医院,太麻烦了。算了,爱咋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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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堂富贵 四
等到了顾家,顾清溪和林文两个人被簇拥在中间,烧得火热的炕和地龙,又怕林文怕冷,中间还摆着一个大炭盆,中间烧的是上好的银丝炭,暖和的和春天一样。
林文被扶到炕边坐下,顾清山亲自弯腰给她脱鞋,让她去炕上歪着。
大舅母又端来两碗热乎乎的汤,“这是当归牛肉汤,里面还有红枣枸杞,补血养气,你们吃着最好。来,小妹,文文,你们一人一碗,趁热喝。”
因怕林文不方便,大舅母殷勤的喂着她喝。每喝一口,大舅母都会心花怒放的夸赞一声,“真乖!”
林文感觉自己被当成孩子对待了。
一碗汤喝下去,大舅母心满意足,“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乖巧贴心。文文可比柱子几个强多了。”
林文哑然失笑,方才的聊天中她知道,柱子是大舅的孙儿,今年五岁多了。拿她和一个孩子比,虽然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顾清溪笑了,“嫂子现在眼里只有文文了。”
大舅母笑了,搂着顾清溪的肩膀,“哎呦,我们小妹吃醋了,来,让嫂子好好疼疼你。”
几人笑作一团,顾清山含笑坐在一旁看着。
林玉堂被排挤在一旁,只有顾松云陪着。可他并没有觉得尴尬或者不忿,这样的情绪,或者从前会有。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明白,这样的场面多难能可贵。
他痴痴的看着顾清溪脸上的笑容,他有多久没看到这样开怀大笑的清溪了,好像自从跟他回了京城,就再也没在清溪脸上看到这样的微笑了。
大舅母看了林玉堂一眼,对顾清山使了个眼神,顾清山会意,“玉堂,走,让她们女人自在说话,我们出去喝酒。”
说罢,不等林玉堂反对,便推着林玉堂出去了。
他有三个儿子,如今在身边的只有顾松云一个,不过也不用别人,他自己就能将林玉堂放倒。
几杯酒下肚,林玉堂果真醉了,一壶酒下肚,林玉堂醉的更厉害了,形象全无,趴在桌子上就大哭起来,“大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清溪,对不起文文,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北地,留在清溪和文文身边。”然后又哭,“清溪,你别不要我啊!清溪,你不能不要我。”
顾清山觉得无趣,让顾松云将人带走,“带去偏房,别扰着你姑姑她们。”
顾松云点点头,便扶着林玉堂下去了。
而那边,顾清溪一边和嫂子说话,一边时不时的向外张望着。
大舅母见状,笑了,“放心吧,你大哥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顶多灌他几杯酒,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顾清溪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倚着软枕昏昏欲睡的林文一眼,叹了口气,“嫂子你别笑话我,关心他,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大舅母笑了,“夫妻恩爱是好事,笑话你做什么!”
顾清溪道:“别的不说,这么多年,他对我始终如一日,我只是气他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一味的退让,结果害了我的文文。”
大舅母冷笑一声,“若不提文文还好,一提文文,我连你都要骂了。你明知姑爷是个什么性子,明知林家是群豺狼虎豹,你呢,你做什么了?亏你还是当娘的人呢!昔日在家,我和你二嫂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清溪多少年没被这么骂过了,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亲切。“嫂子,你多骂几句吧。”
“骂你有什么用,若骂你能让一切重来,文文安然无事,我定骂上个三天三夜!”大舅母白了这个不争气的小姑子一眼,“说来,还得是文文,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早没了活下去的气性。我都听松云说了,那样的情况下,文文还能想到应对之策,这份沉着冷静,真不亏是顾家的孩子。我看啊,她比你强!”
顾清溪一脸的与有荣焉,“我也这么觉得。”
大舅母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是顾家的人没养过女儿,不知道该如何教养女儿,所以才养出顾清溪这种奇葩。好在公公的眼光不错,挑中了林玉堂,虽说林家乱了些,可林玉堂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对小姑子也好,几十年如一日。就算小姑子生了文文后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他也一如既往。若换了旁人,就小姑子这性子,只怕早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对不起文文的地方,以后只能慢慢弥补了。只是,你怎么那么糊涂,怎么能听文文的话,打掉那个孩子呢!万一伤了胎宫,以后不能生养,那可怎么办啊!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大不了送给别人养也行啊。”大舅母又道。
顾清溪叹了口气,“文文执意如此,我能怎么办?不听她的吧,万一她起了糊涂心思,胡乱折腾,到时更伤身。至于以后,文文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以后吗?不过这也没什么,我都和玉堂商量好了,文文不嫁人也没关系的,我们养她一辈子。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了,文文有舅家依仗,有钱财傍身,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舅母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当娘的说出来的话吗?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谁说没有的。我爹当初就说过的。如果不是遇到玉堂,我也不打算嫁人的。更何况,嫁人有什么好,离开从小生养自己的家庭,去到一个陌生的家庭,要融入他们,还要处处忍耐、退让。若夫君是个好的,体贴你尊重你也罢了。若遇到的不是良人,那岂不是一辈子受罪!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嫁人呢!”顾清溪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听得林文恨不得坐起来给她的便宜娘拍手交好。这一路上的相处,她知道便宜娘是个喜怒行于色,没什么心机天真烂漫的性子,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般真知灼见!
“好!”林文没来得及叫好,有人替她先叫了。
顾清山大步走了进来,“小妹说得好!我们顾家的女儿,要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谁敢说三道四!我们文文不仅有爹有娘,还有两个舅舅,五个表哥!还有七八个侄子!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问题!文文的福气在后头呢!”
“大哥说的真好!”顾清溪立马站起来,星星眼看着顾清山。
顾清山笑着揉了揉顾清溪的头发,“小妹别担心,有大哥在呢。玉堂呢,是个好夫君,这么多年他是如何待你的,大哥看在眼里。虽说在家事方面有些糊涂,不过人非完人,哪能一点错没有。你啊,就多担待一些,别再和他置气了。至于文文,只要顾家还有一个人活着,文文就不必担心!”
顾清溪嗯嗯直点头。
大舅母无奈的直摇头,不想再看这兄妹情深的场面,转身给外甥女掖被子去了。她再一次确定,顾家,是真的不会养女儿!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生女儿,儿子们也没给自己生外孙女。若是顾家在有个女儿,以顾家男人这德性,只怕迟早得砸在自己手里。
像林玉堂这样的男人,哪里再找第二个去?
大舅母转念又想,以顾家男人这样的标准,文文不嫁人也挺好的。毕竟找不出第二个林玉堂了。还是不折腾了。
林文在北地的生活十分幸福,她在路上已经坐了小月子了,可到了北地之后,又被勒令多坐一个小月子。大舅母每日挖空心思给她做好吃的,各种药膳补品吃着,还有二舅一家虽不能来,可也隔三差五使人送东西来,几个成了家的表哥也是一样,什么乌鸡啊,人参啊,何首乌啊,吃了不知有多少。貂皮大衣都收了好几件。
可林文就是不长肉。不过脸色倒是越来越好了,林文有时候摸摸自己的脸,油光水滑的,嫩的跟刚出锅的鸡蛋羹一样。
顾清溪的气色也肉眼可见的好了,就连林玉堂,在某个清晨顾清溪看了林玉堂几眼后表情认真的说“玉堂你胖了。”后,林玉堂才惊悚的发现,自己的腰粗了三寸,对着镜子一看,脸也胖了一圈。
林玉堂很惊悚,顾清溪和林文母女俩是光吃不胖的体格,可自己不是啊。而自己当初吸引顾清溪的就是俊美的脸和身材,万一要是英俊不再,清溪不爱自己了怎么办?
于是林玉堂开始了艰难的减肥之旅。本来打算早起锻炼减肥的,无奈北地风雪太大,他起不来,又受不了北地的风雪,只能改在屋里走圈。决定每日要走一万步。
期间还要忍受各种美食的诱惑,什么烤全羊啊,什么羊肉串啊,什么羊肉汤啊,什么孜然羊排啊!林玉堂很不解,就一个羊,居然有这么多吃法,还每一种都好吃,真是没天理啊!
好在林玉堂爱美之心和害怕被抛弃的心还是很坚定的,于是他承受住了美食的诱惑,在一个月后,成功恢复了从前的体态,然后换上自己从前的衣袍,精心妆扮过后,成功吸引了顾清溪的视线,夫妇二人弹琴画画,夫唱妇随,好不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