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大杂院(金彩)

“这可是我的活计，我家负担重。各位就别跟我争哈！”
其他人想到孙大妈家的条件，倒是没有再说啥。
白棠等着孙大妈把看热闹的人都打发出去后，这才把孙大妈给邀请进了院子。
“大妈，我先说好。我这剁辣椒的活计，是很累的。”
孙大妈家里虽然男人跟儿子都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但一家几口人挤在一间小小的耳房。这几年都在存钱，想着能不能等着新的集资楼下来，也给自家买上一间。
这几年一家人省吃俭用。
这会儿听到白棠有活计找她干，高兴得不行。听到累更是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大妈的手脚麻利着呢！”
白棠选择孙大妈，也是因为对方干活麻利干净。
当下，她也不墨迹。招呼孙大妈一起，把刚刚抬进来的干辣椒，先清洗干净。
五月的天气晴朗没有雨，蓝天白云，日照充足。十分适合做这种酱料。
干辣椒过水洗掉灰尘后，白棠就把东西放在干净的竹篾编织席子上晾晒。
放着铺满整个院子的干辣椒，白棠满意地点头。这个时候，屋里的自鸣钟敲响了十一点。
白棠就让孙大妈先回去做饭，下午两点再过来。
等中午何天成放学，接了孩子回家后。两个周末不在家的小家伙，看到满院子的干辣椒，立刻叽叽喳喳地问道：“妈妈，你是又要做辣椒酱吗？”
因为熬煮辣椒酱过程中，会产生大量带着辣椒味儿的浓烟。白棠前几年做的量比较大时，会弄得满屋子都是辣椒味。包括用来起居的屋子。就是把门窗关闭，也没有办法完全杜绝这样强劲的味道。
孩子们对味道比较敏感。每次白棠做辣椒酱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远离。
“对，妈妈是要做辣椒酱。”
见两个小家伙扁了扁嘴，白棠乐呵呵地说道：“就这么一次啦！以后就不会把家里弄的都是吃的味道了。”
两小家伙没听懂白棠话中隐含的深意，但听完妈妈的保证后，也都放心地开始问待会儿吃啥。
何天成看到满院子的干辣椒，就知道白棠下午肯定要忙得飞起。
“下午要不我请个假，给你帮忙？”
“不用，我找孙大妈干活了。”
白棠说完，见何天成还想继续说话。忍不住笑道：“年轻人别那么担心。好好上学，我还等着你考试拿第一呢！这么点辣椒可难不倒我。”
想到孙大妈干活的利索劲，何天成勉强地点头，又不放心叮嘱：“别累着自己。真不舒服记得多休息。反正这辣椒酱也没说要多久交货。”
夫妻两人说笑间进了屋里，开始吃午饭。
与此同时，另外一对夫妻也回到隔壁梁家大院。
饭桌上，刚出院的梁大有已经没哟晕眩的感觉。可以自己坐在饭桌边上吃饭了。不过，游婷美还是挺担心自家男人的。不是给他夹菜，就是给他装汤，一副忙碌的样子。
还是梁大有看不过去，让她坐下来好好吃饭。
席间，梁大有的大哥大嫂开口关心了一下这个弟弟。
吃饭过后，梁大有顶着受伤的脑袋，直接找亲爹梁大爷询问开饭馆的问题。
“食堂的工作好好的，开啥饭馆？那都是些没正经工作的人才做的。你要是想赚点外快，可以去外头接私人的席面。但开饭馆就没必要了。”
梁家男人全部都是厨子。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会接私人席面来做。以前管得严格，不能私下有雇佣关系。但现在不同了，虽然政策没有公布，但梁大爷意识到现在做私人的席面，上头是不会管的。
所以，他们这些做厨子的，又可以接私人单做了。但是，专门辞掉正经工作，就为了去搞个什么没有保障的小饭馆，不值当。
梁大有来之前就猜到亲爹的想法。现在听到后倒是没有特别失望。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计划也得跟着改变。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梁母不客气的声音。
“你还有脸上门？咱老梁家不差你这三瓜两枣的。你女儿坐错事情，就得付出代价。”
不用说，梁大有都知道外头来人是谁了。没想到那个宋莉的亲妈居然是那么执着难缠的人。
之前在医院，这人就跑来求情了好几次。弄得梁大有有一种被逼着原谅的不舒适感。
现在人已经摸上门来，就让人更加不舒服了。
要不是想到婷美跟自己提到的事情，梁大有铁定会拉开门，先把宋母给骂一顿。
屋外，宋母见梁家人不松口，又见不到梁大有跟游婷美。最终只能遗憾离开。
宋母离开后，下午就去了趟派出所。
警察那边知道梁家不肯调解，就示意案件要进行到下一个环节。
所以，当宋莉看到宋母后，那个激动样儿，简直可以用发疯来形容。就是宋母，也被女儿这样的疯狂而吓到。
“那该死的泥腿子，是不是嫌钱不够多。妈，你去跟他们说，加钱，加多多的钱。”
按照这个时候的法规，她可能最后不用坐牢。但案子一旦立案，她的档案就会花掉。铁定会被单位开除的。开除后，带着这样的档案，她还能去什么好单位。她可不愿意躲在家里。
不是她爱劳动，而是躲在家里的，会被街坊邻居嘲笑是米虫。
反正，宋莉觉得不允许自己成为家庭妇女。
“人家不要钱，就想要个公道。”
宋母被女儿的歇斯底里吼叫，弄得耳朵生疼。但还是耐心地劝说起来：“我跟人打听过了。梁大有那边伤情不严重。你最多就是被拘留些时日，然后赔医药费就可以。你乖乖在拘留室等我不好吗？”
虽然宋母话里话外是关心女儿的话。但敏感的宋莉已经察觉出母亲语气的不对劲。
搁以往，自己就是手里破了块油皮，亲妈都会心疼老半天。怎么今天特别反常。
这个反常，很快在亲妈离开、游婷美忽然冒出来后，得到了答案。
“什么？”
宋莉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游婷美，双手抓着拘留室的铁栅栏，对着外头笑眯眯的游婷美咆哮：“你撒谎。我妈不会这样对我的。我妈不会这样对我的……”
游婷美笑眯眯地欣赏着宋莉的表情，一副反派模样，语气高傲地说道：“你妈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的。找到我这里来，说要跟我进行什么科学的亲缘关系检测。啧啧，这样的妈你还说疼你 要真疼你，哪里会怀疑你的身份。”
宋莉见游婷美的表情那么笃定，又生气地把两只手伸出铁栅栏，试图用手抓住前面站着的游婷美。
“你放屁，你放屁……”
见宋莉被这个消息刺激得来回只会说放屁后，游婷美终于满足了。
她从拘留室出来，走到安警察面前，把自家的诉求重申了一遍。
不接受调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梁大有一直在派出所给群众提供的长椅上坐着。听到媳妇的话也站了起来。夫妻两人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这年头，一般人有纠纷都是以调解，之后获得赔偿作为头号方案。像眼前这对小夫妻的做法比较少见。
但安警察也没多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从派出所出来后，游婷美拉了拉自家男人的手臂：“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中午吃完饭后，宋母来过老梁家一趟。目的不止是给宋莉求情，也是跟游婷美说那个检测亲源关系的检测。
游婷美本来想拒绝的。她已经过了要妈妈的年纪了。妈妈对她来说，更多是要东西的代名词。
所以，她不想再认妈了。
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这检测可以做。
反正她要真是宋母亲生的，那宋莉这个嚣张的女人就是外人了。没有宋家的势力支撑，宋莉就是跳梁小丑。
宋莉那么嚣张，砸破她男人的脑袋。不就是仗着老宋家的威风吗？
游婷美就想把这个威风抢过来。
到时候看看宋莉那副嘴脸。
刚在拘留室说的话，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宋莉，让她尝尝愤怒的感觉。
那天看到大有满头血糊糊地跌落在地。游婷美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绝望。
幸好大有福大命大，最后没事儿。
但宋莉做过的事情，游婷美一定要跟她算账。而拿走她最依赖的东西，显然是最佳办法。
“坏啥坏？你这是心疼我呢！要真是坏，也是我坏。不过，你确定能够承受住检测的最终结果？”
宋母提到的那个什么亲源检测，叫什么白血细胞的抗原。反正梁大有是听不懂的。但据说准确率有八成。加上血型检查的话，准备率还会再提升。
宋母在京市这里就有朋友在什么生物研究所，可以帮忙做这个检测。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已经约好待会儿一起去那研究所。梁大有有点担忧地看向媳妇儿。生怕对方会承受不住最终结果。
“看啥看？你别担心，我扛得住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家人。其他人都没有你重要。”
游婷美笑嘻嘻地说着，又伸手拍了拍脑袋：“不对，咱家的小朵朵比你重要点。哈哈……”
见媳妇这副乐呵呵的模样，梁大有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人的未来如何，他又不是老天爷，可不会管。
白棠是知道下午游婷美要去干啥的。不过，有梁大有陪着，她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就是有点好奇，最终结果出来后，宋莉跟游婷美的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这几年大院发生的事儿太多了，白棠对于人际遇的变化感触最深。
特别是那几个在大院犯事儿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做着什么。
“白棠，这干辣椒全部要剁碎吗？”
孙大妈的话让白棠回神。她摇头：“今天先剁一半，剩下的明天再来。”
听到白棠一次的工作分两天给自己做，孙大妈乐得不行。要知道，白棠答应一天给她一块钱。这一块钱听着不算很多。但对于她这样没有工作的大妈。那就跟白捡差不多。
就是这个剁辣椒的所谓苦差事，白棠也给准备了精贵的橡胶手套。
孙大妈摸了摸刚刚套上手的橡胶手套。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见过的东西。忽然戴在手上很神奇。听说这手套一副就要十多块。孙大妈使用的时候特别小心。生怕不小心把手套给戳个窟窿。
白棠不知道孙大妈那么多的内心戏。她见孙大妈剁出来的辣椒沫有模有样后。就先进厨房，开始准备下一步。
二院的邻居都知道孙大妈今天在白棠家做活计。如果是平时他们肯定会凑过去看热闹。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被宋莉的事儿给吸引了注意力。
“我中午听老梁家的说，他们这是准备追究到底呢？”
“说到底都是邻居，事儿会不会做得太绝了些？”
“喲，事儿不发生在你身上。不然，脑袋破了那么大个窟窿，不追究你愿意吗？”
大妈们讨论的重点依然是宋莉的结局。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宋莉应该会被拘留一些日子。然后给老梁家赔偿医药费。
反正大家各有各的看法。然后就有人好奇宋母这两天到底为啥到处跑。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大院风平浪静。
期间，壮汉拿了一些玻璃罐头瓶子过来。白棠交付了所有辣椒酱。赚了一百多的加工费。
而梁大有觉得伤口好了不少，从今天开始恢复了上班。
至于游婷美，即使提供血液去做那什么亲缘鉴定。但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她。继续该上学的上学，该吃饭的吃饭。
反倒是宋母，这两天又要奔波宋莉的事情，又要跟进那个亲缘鉴定。反正两天之后白棠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十分震惊。
当然，很快，更加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一早，白棠把男人跟孩子送走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去新房子看看。
没错，她家的集资楼这两年都是空着没有住人了。偶尔她会过去瞧瞧，看看屋子哪里有不好的地方。
今天她的计划是先去新房子看看。之后去婆婆家一趟，给婆婆送一些自己昨天在自由市场买到的板鸭。这东西据说是从江省过来的。白棠是从那个壮汉手里买的。
板鸭的味道闻起来特别香，没有一般鸭子该有的燥味。
白棠对于这种食材还停留在菜谱介绍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板鸭。家里已经把半只板鸭放到热水里泡着了。等从婆婆家里回来后，白棠决定炖一个板鸭萝卜汤。
东西收好后，白棠刚准备把家门锁上，就听到胡同外有吵闹的动静。
接着，她就从虚掩着的屏门，看到了牛大妈、牛大爷的身影。而两位老人身边跟着的，则是牛大姐跟牛胜利。
这一大家子忽然回来，让人十分意外。
特别是牛胜利。
之前听说是出去执行任务。现在看到人，白棠发现牛胜利的脸上有很明显的伤口。而且一只手还被纱布抱着，用三角巾挂在脖子上。
显然，应该是执行完任务就匆忙赶了回来。
这意味着牛胜利十有八九知道宋莉做的好事。
这段时间唯一的大新闻就是宋莉砸破梁大有的脑袋。这会儿牛家人终于都出现了。大院跟胡同的邻居们都跟着过来看热闹。
有人跑到隔壁老梁家，跟在家带孙子的梁母通风报信。
“大家别那么好奇，我爸妈刚从郊区回来，人还没缓过来。其他事情晚点会处理的。处理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牛大姐拨开人群，一家人躲进了家里。
众人看着紧闭的屋门面面相觑。
不过大家知道牛家老两口是个厚道的，也不好意思在门口堵着。渐渐地就散了。
白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牛家。
她倒不是来看热闹。而是过来瞧瞧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敲门后，牛大姐知道她来了，立刻问道：“梁家那边还是那个态度？”
白棠点头，把梁大有追究到底的意思说了说。
牛大姐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反而转头看向弟弟：
“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歪瓜裂枣。刚来大院才多久，一个月都没有。就惹了那么多事情出来。之前你出任务我就不说了。现在我得跟你说清楚。这个女人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牛胜利刚执行完一个艰难的任务，没想到回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相当之难看。
白棠见没有自己啥事儿，麻溜儿回家，拎着两个板鸭就去了集资楼。
集资楼距离大院并不远，白棠到了之后，很多在楼下活动的居民看到她都有点诧异。
大家都是认识的，不过没啥交情。
白棠也只是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直接上楼。
白棠家的房子因为交钱比较早，选的是三楼这个比较中等的楼层。至于单元的位置，则是在楼层的中间。并不靠近楼梯，很是安静。
楼道里，有人在那坐着吹穿堂风，见到白棠过来，都跟她打招呼。
“哟，成子他媳妇。你这又是过来看房子啊！”
白棠点头：“对啊！好久没来了。过来给房子通通风。”
大家看到白棠开门进了屋里，纷纷感叹，白棠这对小夫妻太有钱了。在大杂院有一套房子，在集资楼又有一套。对他们这种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间屋子的，简直是不要太羡慕。
屋里，白棠先是把窗户打开，让房子通通风。之后就是每个房间走一遍。看看有没有耗子藏在里头。
刷了白色石灰的墙壁看起来依然很新。厕所、厨房、水龙头应有尽有。
条件相对于大杂院来说，确实方便很多很多。
白棠站在窗口眺望外头的风景。这一栋楼外面正对着一个公园。公园的还有一个湖泊。四处都是绿意盎然的情景。让人看了不自觉露出舒心的笑容来。
在新房子里呆了大概半个小时，白棠重新把窗户关好，拎着带过来的板鸭就先走了。
走的时候，一路上又跟居民们打了招呼。
之后到了婆婆家，板鸭还没来得及放下，白棠就被婆婆给拉住了。
果然，听完婆婆的问题后，白棠就很佩服对方的消息灵通。
“对，那个宋莉你是没见到。但真砸破了梁大有的脑袋。”
石香叶这些天忙着处理老李家在京市的房子。倒是很久没去大杂院了。只是偶然听人提了这么一嘴。今天白棠来了，就问问具体情况。
宋莉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白棠实话实说。
就是游婷美的身世之谜，这个事儿白棠还纠结要不要讲。毕竟最终结果没有出来，她一个外人不好多说。
最终，白棠没有提游婷美的事情。只是跟婆婆说还有些内情。以后可以的话会跟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