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下人却来报,说萧弦月求见。
白吟折衣服的手默默顿住,她其实同萧弦月交际并不多,眼下王府就要去平城。
萧弦月如今在府中……众人即便嘴上不说,但是哪个不是心里早就已经把萧弦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哪怕就连白吟也不大愿意见萧弦月。
因为萧弦月父女两人的谋算,秦骁印这辈子要提前去平城,倘若秦骁印就这么死在了平城……这其中的后果……她出身不好,怕是承受不起。
“让她进来吧。”白吟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让萧弦月进来了。
萧弦月进来的时候一双眼眶红着,她伸手抓住了白吟的手。
萧弦月身份高贵,想来今日在王府听到刘竿晓同落明珠两人所说的话,已经是她这辈子听过最严厉的话了。
到底是年长萧弦月几岁,萧弦月学了再多皇宫规矩,如今也才十六岁的年纪。
“大嫂,我……眼下王爷到平城,此事,王爷可会怪罪?”
萧弦月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维持不住端庄的外表。
萧弦月终究是怕的。
王爷去平城山高皇帝远,萧弦月哪怕出了什么事,即便是紧赶慢赶送来皇宫,也得几个月时间。
王爷威严不可侵犯,恐怕经历了那么一遭,王爷表面上不说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
“公主嫁进王府,以后就是王府的人,公主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王府自然也不会为难公主的。”
此刻公主找上门来,无非就是想着全府上上下下都在怪她,只有闷葫芦白吟没吭声,所以这才上赶着求救。
“王妃同王爷都是极其宽厚的人。”
白吟语气平淡,她轻轻的拍了拍萧弦月的手,萧弦月心情这才缓了一二。
萧弦月平复了心情,这才同白吟说了告辞。反倒是旁边的秋乐说了一句。
“公主眼下出了那么大事,她怎么还有脸来找姑娘,咱们一家本来在这里待的好好的……”
秋乐冷哼一声。
白吟这才用力的捂住了秋乐的嘴巴。
“让公主嫁进来的是皇帝,你这么说传出去了,别人只道你大逆不道。”
白吟小声警告秋乐,秋乐这才瘪了瘪嘴没继续说。
“公主一日活着,一日就要在王府做媳妇,自然同我也是妯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又不会掉块肉。”
白吟拿起旁边的茶水猛的灌了一口。直到太阳下山,秦骁印这才一脸疲倦的回来。
白吟已经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她此刻拿着包裹收拾秦骁印的东西。
她在秦骁印衣柜里面取出了一个香囊,她蹙眉看着秦骁印。
“我这个蓝色香囊之前不是丢了,怎么会在你这?”
白吟拿出了香囊,经历了一年多,上面绣的花纹依旧栩栩如生,她那一次洗漱过后,秋乐就说找不到了。
秦骁印喝水的手微微一顿他蹙眉道:“不知,兴许是伺候的人放错了。”
主屋里面一共两个衣柜并排放着,一个是白吟的衣柜,另一个则是秦骁印的衣柜。
这香囊颜色偏蓝,被认为是男子的,也并不奇怪。
白吟也没在意,东西慢慢悠悠的收拾,也是装了好几大箱。
直到第三日,平城王一家这才上路。
来了不少人相送,哪怕是郑之意也是来了的,郑之意一副妇人打扮,脸上格外的红润,也可见她在孙副将那过得不错。
郑之意一只手拉住了白吟。
“成婚以后事情颇多,我原先是想着有空再去拜访表嫂,可是却未曾料到,表嫂竟就要去平城了。”
郑之意抹了一把眼泪,她紧紧的握住了白吟的手。
“表嫂当日替我找郎君,之意是一辈子记得表嫂的恩情的,只希望表嫂日后还能与我信件往来,不要断了联系才好。”
郑之意又准备了一个大的红木匣子伸手塞给了白吟,沉甸甸的,白吟递给了旁边的秦骁印拿着。
“这是我做的一些糕点,虽然不贵重,但是水路,表嫂估计得走一段时间,中间拿着解解馋也是好的。”
郑之意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句接着一句,白吟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多谢你的好意,表妹是有福之人,这段姻缘都是你自己的造化。”白吟笑了笑。
孙振站在郑之意后面,他冲着前面的秦骁印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但是男人之间总是不习惯说这些煽情的话。
孙振什么都没说。
直到上了船,郑之意夫妻二人还是站在岸边。
“大嫂如今跟表妹倒是打的火热。”落明珠凑过来说了一句。
郑之意到是安安稳稳的留在了京城,反倒如今她却要去地处偏远的平城,落明珠心里颇不是滋味。
“表妹是一个心地好的,顺手给她找了门亲事,她便一直记在心中。”
白吟笑了笑,她也万万没想到郑之意居然那么惦念她。
她打开了盒子,里面各色的糕点格外好看,个个颜色鲜亮。
白吟把糕点递给落明珠,落明珠看了一眼,她正想伸手去接,却看到了后头走来的萧弦月,她扭头就走了,甚至都没跟萧弦月打个招呼。
萧弦月脸上的笑意瞬间也僵持住了,白吟神色倒是未变,她顺手把手中的糕点递给了萧弦月。
萧弦月双手接过,她这才笑着说道。
“这糕点颜色亮丽,一看做的人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说完,她又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连忙说好吃。
白吟又递了一块过去,萧弦月倒是一个实诚的,白吟给几块她就吃了几块。
白吟忍不住笑了。
“公主若是吃饱了就不必再吃了,我又不逼着公主吃。”
萧弦月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脸上神色微微有些发红。
“大嫂,你可否不必再叫我公主了。”
萧弦月默默低头,别人一叫公主,她只会想起出嫁那天,父皇母后的交代,他们说她在皇宫长大,自然也要替皇家做些事。
倘若她的夫家因此厌恶她,到了那时她又该如何?
母后没回答,反倒匆忙的给她盖上了红盖头,只吩咐让她听话。
她自从出生就是嫡公主,父皇宠爱,母后疼爱。
可是她知道,她得乖巧听话,只有顺从才能获得宠爱。
白吟沉默片刻,她这才笑道。
“好,既然嫁进了王府,你以后同我们几个没有什么不同,我怎么叫他们,就怎么叫你。”
白吟这才合上了食盒,事已至此,王府一家去到平城,说到底都是皇帝的决策。
无非就是把气撒不到皇帝的身上,这才撒到了萧弦月的身上。
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公主,她又有什么能力做这些决策?
来都来了,怪谁也是无用。
一个巨大的轮船,上头是王爷王妃,下面六个房间,前面四间是分给了四位爷,后头俩个房间是分给了两位侧妃和各自的女儿。
船底下还有几间小房,自然就安置着几位爷的妾室。
平城依山傍水,走水路自然是最快的,若是走陆路马车摇摇晃晃兴许得走三四个月。
若是坐船,眼下风向正好,一个半月即可抵达。
刘竿晓眼下肚子里面有货,心情舒爽,自然也就吩咐二爷做苦力。
刘竿晓一会说待在屋子里面闷,在甲板上吹了会风,她又说太冷。
二爷跑来跑去,倒也乐的合不拢嘴。
落明珠靠在床边上轻轻的撇了撇嘴,看着刘竿晓娇柔做作的模样,落明珠走上前去坐在了刘竿晓的旁边。
“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没像二嫂这样……娇气。”
落明珠此话无疑就是嫉妒,她嫉妒两人明明一起去求的菩萨,为什么刘竿晓怀上了,她这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竿晓运气好要是生个男孩,她的算盘不就全都落空了?
“体质不同吧,三弟妹身强体壮,我自小身体弱……如今又做这个船……”
刘竿晓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落明珠身上拼命的干呕。
落明珠被吓了一跳,猛的跳开,她拍了拍什么都没有的裙摆。
“二嫂你怎么回事!怎么冲着我吐!”
落明珠大叫!
“对不住三弟妹,我肚子里面这个,如今闹腾的很。”
刘竿晓脸色发白不像是装的,她此话无语也是炫耀的,她如今的确不舒服,可是她哪边吐不是吐?怎么就偏偏要冲着她吐呢?
落明珠心情越发的郁闷了,脾气上来了,她正想叉着腰好好的同刘竿晓俩人理论一番,她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上头的王爷王妃。
落明珠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王爷平日也是一个宽厚的人,但也是一个极其有威严的人,他向来说一不二。
眼下王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大伙都知道王爷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时候若是找茬,那岂不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刘竿晓原以为落明珠肯定会多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可谁知落明珠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一个大方的笑意。
“二嫂如今怀有身孕,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兴许吃点酸的,辣的,胃口也能好些。”
落明珠一边说着还一边招呼着自己身边伺候的荷叶,去给刘竿晓弄点吃食过来。
刘竿晓正疑惑,抬头看着就看见了,身穿华服的王妃王妃,她拿着帕子轻轻捂住了嘴。
怪不得,落明珠如此惺惺作态。
眼下一家人上了船,水路到平城足足一个半月,家里的女眷到底这么多年来没出过远门,眼下个个都晕船,吐的吐,浑身乏力的躺在床上也是不得动弹。
白吟自然也毫不例外,夜里半梦半醒,旁边房间刘竿晓的呕吐声,格外的清楚,明晰,仿佛要把苦胆都给吐出来。
白吟略微翻身,秦骁印睡得正好纹丝不动。
刘竿晓声音没有停,她眼下怀孕了,胃口又不好,偏偏又碰上了举家去平城。
如今更加是晕船,即便是带了个大夫……也是无计可施。
第二日清晨,这一层的所有人眼下都有乌青,船上江风吹来格外的凉爽,白吟坐在阴影处。
刘竿晓整个人似乎也虚脱了一般,她半靠在落梅的身上在外头晒太阳。
萧弦月是扶着丫鬟的手来的,她挥了挥手,伺候的丫鬟,立刻就端了一盒梅子捧到了刘竿晓同白吟两人的跟前。
“我向来喜欢吃酸的,二嫂如今害喜,我听大夫说,如果吃些酸的……兴许是能够缓解的。”
萧弦月到底是皇宫出来的公主,说话礼仪向来是让人挑不出差错来的。
刘竿晓没做声,她低下眼不由得想,什么皇后嫡出的公主,她原先还以为是个不好对付的。
眼下就算是公主入了门来,还不是得讨好她这个庶嫂。
白吟如今已经不能生育了,这公主以后就算怀了孩子也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四爷的。
那么说句不好听的,王爷百年之后,这王爷的位置自然是秦骁印的,可若是秦骁印也死了,这秦骁印可没有子嗣继承。
刘竿晓轻轻的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肚子。
她若是生个儿子,说到底也是长孙,倘若以后……秦骁印死后……免不了要从旁支选一个孩子的。
见刘竿晓半晌没动弹,萧弦月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即便再怎么样,到底是个公主,如今已经是上赶着讨好刘竿晓了,刘竿晓若是还不给面子,萧弦月自然脸上也不好看。
白吟拿了一颗梅子干放在嘴巴里,她好看的眉头忍不住蹙起。
秋月眼疾手快的拿帕子包住了白吟吐出来的梅子干。
“酸,太酸了。”
直到一杯凉茶下肚,白吟脸上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些。
刘竿晓这才拿了一颗,放在嘴巴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如今说到底是管家人,没必要同萧弦月两人留有什么芥蒂,萧弦月倘若以后招惹一些事情来为难她,倒也得不偿失了。
这梅子这才刚刚扔在嘴巴里,刘竿晓瞪大了双眼。
“当真是不错。”刘竿晓刚吃完一颗又拿了一颗扔在嘴里。
“酸儿辣女,想来二嫂肚子里这一胎,怕是个哥儿。”萧弦月笑了笑,把整盒梅子都递给了刘竿晓。
话音才落下。
落明珠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刘竿晓若是生下了长孙,那她后面再生个儿子,那又能有什么稀奇的?
“四弟妹昨日见二嫂吐的死去活来,怎么没说把梅子拿出来?”
落明珠打了个哈欠,她目光定定的落在了萧弦月的身上。
这一番话,就是在为难萧弦月呢!
“昨日未曾想起,今日想起了,这不……赶紧给二嫂送过来了。”
萧弦月仿佛听不出落明珠的言外之意,轻轻松松的就把话头转到了刘竿晓的身上。
“还得多谢四弟妹,我自从上了这船……没完整的吃个东西。”
刘竿晓眼下怀着孕,也不想两位妯娌出了什么矛盾,立刻打圆场。
话音落下,落明珠也没继续说话,她扭头就去问荷叶。
“三爷呢?怎么今日一大早就没看见他了。”
众目睽睽之下,荷叶低下了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刘竿晓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吟。
三爷是一个风流的,哪怕之前进了寺庙又出来,到底改不了性格。
回来以后,三爷后院的女人只多不少,落明珠平日里没少抱怨。
新来的萧弦月略有听说,但是此时此刻乍一听,也感觉后院的妾怕是要骑到三嫂这个正室的头上了。
“又被陈姨娘那个贱人叫去了?”落明珠咬牙切齿的去问荷叶。
荷叶也只能点了头,这才铱驊解释:“姨娘说今早起身以后……心慌得很,就把四爷给叫走了。”
刘竿晓噗嗤一声笑了,她看了一眼落明珠又转向前头。
“三弟妹真是太宽厚了,瞧瞧底下的女人都成什么样子了,三爷也不是大夫,看了便好了?”
落明珠脸上神色铁青,她甩了甩帕子,终究也是没说什么,她说也说不过三爷,也倔不过三爷,自然也只能随他去。
“我自然比不上二嫂的手段,二嫂把全家都管的服服帖帖,几个贱人怕是入不了二嫂的眼。”
落明珠扭头回了船舱内,她就跟刘竿晓屋子一墙之隔,昨日刘竿晓呕吐了一夜,她真是半分都没合眼,眼下刘竿晓在外头晒太阳,她也是要进去补觉的。
这才刚坐了一会儿,王侧妃立刻端了一碗鱼汤过来,见白吟同萧弦月两人都在这里,她又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再去端两碗鱼汤过来。
“几位夫人原来都在这里,也好,这风吹的人格外凉爽,我听二爷说,你今早都没吃什么东西,再喝一口鱼汤。”
“大夫人与四夫人也尝一尝,是二爷起了个大早亲手垂钓的,新鲜的很。”
王侧妃性格温和,为人待物,那都是极好的,哪怕对刘竿晓也是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刘竿晓闻了一下就推开了。
“鱼汤最是难闻,我实在是喝不下去……”
刘竿晓又塞了几颗梅子这才硬生生的压住了心里面恶心的滋味。
刘竿晓没口福,萧弦月同白吟两人倒是一人喝了一碗,王侧妃是个做事周到的,她也没有厚此薄彼,又吩咐人给落明珠留了一碗,等落明珠醒了再给她尝尝。
站在上头的王妃自然把所有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全部都尽收眼底。
王妃放下了手中的茶她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老三媳妇哪怕是生了个孩子,到底也不是个沉稳的性子。”
郑妈妈恭敬回答:“三夫人是家中唯一嫡女,小时候三夫人家中在京城也是说得上名号的,只不过自从落老太爷去世之后,就没落了。想俩是是从小娇养的。”
“这老四的媳妇,倒是一个放得下身段的。”
王妃又看了一眼同白吟说说笑笑的萧弦月,她心里只感觉有气郁结。
“她们俩倒是火热,白吟一个出身不高的,她能有什么话能跟萧弦月说……”
郑妈妈不敢接话了。
身份低如白吟,王妃心里始终不满意。如今身份高如萧弦月,王妃依旧心里不满意。
看着下头其乐融融的场景,王妃心里忍不住发酸:“王侧妃她现在高兴极了,她马上也要有孙辈了。”
“如今四夫人进门,年轻好生养,王妃的福气在后头呢。”郑妈妈恭恭敬敬的给王妃奉上了一杯新茶。
王妃看了一眼郑妈妈她只喝茶没说话了。
白吟大清早睁开眼睛,秦骁印早就不在旁边了,他身边伺候的喜中,说他在王爷那边。
眼下王爷是接管平城,事物繁多,自然也就生疏,有什么事情要提前安排好,自然也就要同秦骁印交谈。
白吟听了这话也没吭声。她思绪有些飘远……上辈子的一对母子是找到了王府,眼下举家都去了平城,那母子二人还能找的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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