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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时晴/陛下替我跪佛堂(六喑)


糟鸡,赵肃睿吃过,是图南做的,他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这香糟闻着不如图南做出来的那么香。
“这又是什么?”
“这是辽东那边儿来的昆布,能入药,也能做菜。”
“昆布不是绿的么?怎么这么黑?”
赵肃睿是喝过昆布汤的,味道还行,一块昆布三块肉他能勉强将就。
“夫人说的是做成了菜的,那得把昆布先切了小块儿再泡再煮,现在这是渔民把昆布捞上来之后晒干了,不然也没办法从辽东运到咱们燕京城里来。”
巴掌大小的一个南货铺子,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像个刚从窝里爬出来的小狗子似的翘着尾巴东看看,西瞅瞅,也亏了是一大早没什么人,不然也不知道耽误人家店里多少生意。
阿池在旁边看着,一开始只觉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家姑娘要买些不得用的东西,后来见姑娘问多了,她反倒放下心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池都暗中打了个哈欠,突然听见姑娘叫自己。
“阿池,掏钱。”
阿池傻眼了,看着姑娘。
她家姑娘也在看向她。
“姑、姑娘?”
“掏钱呀。”
昭德帝问得满意了,自然要花钱:“那条猪腿,那个昆布,香糟就不要了,还有那些饴糖都给我包了。”
阿池的脑袋里都快拧成麻花了,就为了能劝住他:“姑娘,咱们买这些东西带不回去呀!”
这个赵肃睿倒是不怕:“这有什么难的?咱们有钱,找个车马行问问,只要给了钱还怕不给咱们送回去?”
想到了小丫鬟想不到的法子,赵肃睿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英明神武。
阿池捏着荷包,站在原地不想动。
说好了是来燕京城里见人顺便吃香的喝辣的!哪有带了个猪腿回去的?!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守在门口的图南,发现图南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块木头。
阿池想哭。
那边的伙计没想到居然真来了大生意,连忙去喊了掌柜出来算账。
“这位夫人,您要的这些东西一共是……”
赵肃睿从阿池的手里把荷包薅过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银票,他展开一看,“啪”的一声拍在了柜上。
那掌柜的刚要将银票拿起来,赵肃睿却抬手又把银票拿了回来。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这位穿着端庄五官秀美的年轻夫人又把银票拍回了案上。
“啪。”
“啪。”
连着拍了三次银票,赵肃睿双眼放光。
财大气粗付钱给别人的感觉可真是太舒服了!
他多少年都是让别人掏钱,在外面逛街,让别人掏钱哪有自己掏钱来得有意思?
从南货铺子出来,阿池拽着自家姑娘的袖子刚要劝两句,赵肃睿又兴冲冲地进了一家银楼。
“图南!你好歹劝劝姑娘啊!”
图南正跟店里的掌柜定下了下午来取货,回头对她说:
“你好好跟着姑娘,买东西都是小事。”
阿池一跺脚,又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逛街逛得上头的赵肃睿好歹还记得要给林妙贞买件礼物,他依稀还记得年少的时候他哥送给了林姐姐一对有珍珠的白玉栀子花耳环,所以,后来林妙贞生辰,他要么送个栀子花的绣屏,要么就送最好的珍珠头面,珠宝首饰这种东西这些银楼里最精巧的也比不上宫里的各色贡品,赵肃睿看了一圈儿,也没看见能配得上林妙贞的。
倒是阿池的手上多了个镶宝的金镯子,赵肃睿说她是庄子里的管事,就得显出和别人的不一样。
图南头上多了一支镶着绿松石的金簪,赵肃睿说这个绿松石的成色还算过得去,也不张扬。
留在庄子里的培风也多了一个金花钿,花钿上嵌一只玉鹰,赵肃睿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草原上的手艺,适合培风的长相。
买上了瘾,柳甜杏、青莺甚至夏荷、安年年赵肃睿都给她们买了东西。
一口气买到了将近中午,阿池提着大包小包提醒自家姑娘:
“姑娘,你和韩夫人约在了杏花楼,还是早一点去吧。”
赵肃睿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一个糖人上面收了回来。
到了在杏花楼包间里坐着的赵肃睿刚等了不到一刻就了听见门响,还没抬头就看见了一角青色的飞鱼纹。
“你就是沈氏?沈韶、沈云山之女?”
听见熟悉的声音,赵肃睿心中大惊,他抬头看过去,差点儿从凳子上翻出去。
来见他的人穿了一件青色的绣纹曳撒,脚踩长靴,腰系革带带,腰间还有一柄镶着宝石的剑,一边问他,一边将一顶宽檐圆帽从头顶拿下。
如果这个人不是长着林妙贞的脸,赵肃睿说不定还当她是什么勋贵人家的小公子。
可这人就是生了林妙贞的脸。
这人就是林妙贞!
英明神武见识不凡两个时辰前刚买下了一整条金华火腿的昭德帝赵肃睿傻眼了。
林妙贞一进来就先在心里暗赞了一句好相貌,不愧是云山公的女儿,和云山公真有三分相像。
没想到沈氏看着她竟然大惊失色,林妙贞笑着说:
“看你的神色,你莫不是从前见过我?我极少出宫,倒是曾经去过云山公他们办的文会,你是在那见过我的?我倒记得你有个族弟文采极好。”
赵肃睿见林姐姐一脸真挚地同自己说话,还是觉得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他、他林姐姐不是在宫里每天除了去给他娘请安替他哥尽孝之外就是关在长春宫里喝酒吗?
怎么会突然出宫?
还打扮成了个男人?!
林妙贞却不知道面前的壳子里装的是赵肃睿,七年前她失去了赵肃乾,几乎被逼死,这沈家的女儿也失去了自己那么好的父亲,多年来也是历经坎坷,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觉得自己和这沈家女儿有同病相怜的亲近。
走上前几步扶住“沈时晴”的手臂,林妙贞笑着说:
“咱们俩既然是故旧,客套话就别说了,你说吧,你是想把宁安伯府上下给生吞了还是活剥了?”
赵肃睿:“……”

林妙贞这人的骨子里颇有些一旦决定了什么目的就完全不计较付出与后果的执拗。
就像她可以为了缅怀赵肃乾就让自己在深宫里闭门自守,也可以为了帮赵肃睿稳固后宫,对曹太后的所有刁难都唾面自干。
就像她身为待选太子妃的小官家女儿,也敢把混世魔王一样的赵肃睿摁在地上痛揍。
现在,她为了保护云山公的女儿,也已经决心让宁安伯府湮灭于燕京城中。
看“沈时晴”一直默不作声,林妙贞还以为她是不信自己,又说:“虽然我这些年不问世事,弄垮一个落魄伯府也不难,陛下现在正在清查弊政,当年谢文源筹措军粮不利,让朝廷损失了好大一笔银钱,还是靠云山公说情才没有被多爵,既然他恩将仇报,咱们就只管把该给他的给他就是了。”
赵肃睿看着这样的林妙贞,无端觉得屁股有些痛。
他张了张嘴,刚把“皇后”两个字说出口,又被林妙贞打断了:
“我比你略大一点,就自称一声姐姐,沈妹妹你听姐姐的一句劝,你今年才二十多岁,正该把宁安伯府甩在身后大步往前走,我知道你像云山公那般心善,不忍心谢家覆灭,可你想想,谢家这样的满屋子龌龊小人又怎么会只祸害了你一个?”
“林、林姐姐。”重新叫出这个称呼,昭德帝心中五味杂陈。
被叫了一声“沈妹妹”,他再怎么说出自己身份?
还有……
“林姐姐,您怎么会出宫来?”
赵肃睿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沈三废那个家伙因为怕被林姐姐怀疑身份才把她给赶出宫的。
“陛下让我出来的。”想起“赵肃睿”劝自己的话,林妙贞脸上笑吟吟的,“出来了几次,我现在觉得从前那几年也真是白过了,沈妹妹,你也一样,不要觉得云山公去了你就应该谨小慎微地过日子,谢家那种腌臜地方就不是你这种人该待的。”
从前那些年……白过了?
赵肃睿微微仰起头,看向满面笑容的林妙贞。在宫里的时候,林妙贞看见他也总是笑的。
他把林妙贞当嫂子,当好友,当难得的亲近人,朝堂上的不顺也好,研制新火器的憧憬也好,平定八方的野心也好,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林妙贞。
可是林妙贞在他面前从来没像这样神采飞扬。
一张明艳的脸庞像是能发出光来,仿佛这个世上没有她不能做的。
赵肃睿晃了下身子,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仿佛更疼了。
他当了皇帝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从别人的言辞中听出他们的本心,他听出了林妙贞的本心,短短一段时日里,顶着他的壳子的沈三废在林妙贞的心里有了别样的分量。
眯了眯眼睛,他的目光从林妙贞的脸庞上划过,终于说:
“林姐姐,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写出先太子扇子上的话么?”
林妙贞怔了下,又笑了:“沈妹妹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先太子?”
眸光微沉,赵肃睿挣扎着从巨大的惊奇中捡回了自己的心机,按照他最初的预想,他要找机会入宫当着林妙贞的面说出自己的身份,林妙贞自然会站在他的这边为他所用。可现在的林妙贞,并不是从前的林妙贞,如果他贸贸然说出他才是赵肃睿,就是让林妙贞在他和沈三废之中选一个人,可他,偏偏不想让人选。
他拿回自己的身体,是天经地义之事,就像他当皇帝,是因为他是赵氏血脉,是先帝之子,是天命所归,不是被人推选而出的。
沈三废她做下了这么许多的荒唐事,怎能不露出马脚?
林妙贞此时刚刚能出宫,玩心正盛,就如初生牛犊,过些日子,她自然会发现沈三废身上漏洞百出,到时候她定会主动来寻真正的陛下。
到时,才是他的“名正言顺”。
藏在袖子之下的拳头缓缓握紧,赵肃睿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
“林姐姐要是想知道,不妨回宫问问陛下。”
这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林妙贞茫然不解。
包间的竹编小门打开,几个精壮男子端着杏花楼的几道招牌走了进来,赵肃睿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是西厂的番子,可见林妙贞出宫一件事自始至终都被稳妥护着。
他心里一松,也不再打算再多说什么,两人对坐吃了些东西,林妙贞先结账走了,赵肃睿留在了包间里,拿起一个酒壶,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沈三废!
她以为这些微末好处就能让她稳固后宫?
她以为她的那些什么空口白话的什么清除弊病就能让她坐稳了帝位?!
一片碎瓷崩在了被推开的门上,赵肃睿一声爆喝:“滚出去!”
一角绣着飞羽纹的白缎子入了他的眼帘,伴着一声轻笑。
“这位姑娘性子也太暴烈了些,这般易怒,对身子不好。”
听见这个声音,赵肃睿猛地抬起头,看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两步窜过去一把拽住了对方的衣襟。
“沈!三!废!你好呀!你竟然敢让一国之后出宫!”
看见属于自己的那双眼睛里怒意熊熊,沈时晴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反手关上了房门。
“赵肃睿”身材颀长,“沈时晴”在女子中也不过是中等身量,两人贴的极近,属于女子的身子仰着头,额头几乎碰到男子的下巴。
“沈三废,沈时晴,你爹沈韶为国尽忠死在淮水,他在天之灵知道你这般窃国无耻么?”
沈时晴还是笑:
“陛下,你把任外戚、横征暴敛、坐视贪腐、穷兵黩武……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
沈时晴又往前走了两步,赵肃睿也只能后退。
小小的包间里到处都是碎瓷,眼看赵肃睿快要踩在碎瓷上,沈时晴一把拦住了他。
微微低头,沈时晴的声音又轻又慢:“陛下,你下次还想见什么人只管告诉我。无论是李阁老、杨阁老、刘阁老,还是英国公、镇远侯,又或者你相见太后、国舅……臣妇都可以帮你。”
一把挣开了健壮的手臂,赵肃睿一脚踹在了沈时晴的腿上。
可惜他今天穿的是轻便的软靴,底子是又薄又软的小羊皮,挨踹的人不疼不痒,倒是他这个踹人的差点儿杵了脚指头。
“陛下,您好歹保重龙体,臣妇的身子是无足轻重,可现在疼也是疼了陛下呀。”
沈三废越是这样,赵肃睿越是气得头昏眼花:“沈三废,你是有恃无恐了,你以为你霸占了朕的身子就能万无一失?朕告诉你,朕……”
脚指头疼,他一个不稳,差点儿就摔倒。
沈时晴手疾眼快,长臂一伸,揽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
赵肃睿看一眼差点儿就要扎到自己的瓷片,又看看自己眼前的飞鱼纹。
“沈三废!你竟然敢用朕的身子抱你的身子?!”
沈时晴一手揽着自己的身子,另一边又用穿着靴子的脚把瓷片小心地踢到一边,还真没留意两个人此时的姿势是多么引人遐思。
听见赵肃睿的一声暴喝,她转头,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身子可真是被赵肃睿用的仿佛一块爆炭。
“陛下,臣妇也是无奈之举,摔到地上疼的是你。”
“你放开朕!”
“陛下你冷静些,不然受了伤也麻烦。”
“你闭嘴!”
过了一息之后,赵肃睿又骂:“你哑巴了?!”
沈时晴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回禀陛下,您刚刚让臣妇闭嘴。”
赵肃睿:“……”
阴狠狡诈!居心不良!顶着他的脸仿佛是个乖顺忠心的,其实就是个貌是情非的小人!
“陛下,您大费周章见到了林姐姐,可是已经告诉了她您才是昭德帝本尊?”
“林姐姐是你叫的?”
沈时晴只是笑。
接连吃瘪,赵肃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从沈时晴的怀里出来,跨坐在了圆凳上。
“怎么?朕说了你就一点都不怕?”
沈时晴笑着摇头:“并不是一点都不怕,只是会有些可惜,林姐姐刚刚能逃出桎梏,又要陷在陛下与臣妇的相争之中。”
她的话让赵肃睿一阵龇牙咧嘴。
“沈三废!你不必在朕面前装模作样,你以为朕还能被你这幅样子给骗了?!”
沈时晴只说:“陛下英明神武。”
赵肃睿差点吐出来。
“你来见朕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为了把朕气死在杏花楼里?”
“并非如此。”沈时晴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是臣妇刚刚在外面书斋里写的,陛下下次见到林姐姐的时候可以将这个信封给她。”
赵肃睿接过来,毫不客气地打开看,看了两眼,他又看向在自己皮囊里的沈三废。
“火药制法?署名沈离真?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有心精研火器,臣妇身为大雍子民,自然要出一份力。”
赵肃睿皱了下眉头,过了片刻,他说:
“你不会以为区区一个方子就能顶了你的窃国之罪吧?”
“陛下放心,臣妇不会如此天真。”
沈时晴笑了笑,将赵肃睿随手扔在桌子上的信纸拿起来重写叠好,装在了信封里。
她神色沉静悠然,越发衬出了赵肃睿此时的烦躁不堪。
“臣妇交出这个方子,只想换陛下一句保证。”
她将信封重新放在了赵肃睿的面前。
“臣妇想请陛下保证,有一日陛下换回了身子,也依然让林姐姐可以出宫做她想做之事。”

第56章 杏影酒香
杏花楼也是个从明康年间开到了如今的老酒楼了,楼前两棵垂枝老杏比肩而立,春日风来,落瓣如雪。此时深秋,自然没有杏花可看,卵似的叶子也枯黄了,零落在枝头,遮掩不住几枚干在了树顶的杏子。
一对鹊鸟飞了过来,对着杏干叽叽喳喳叮叮咄咄地受用了一番,又盘旋着飞走了。
树影斜了一角在窗楹上,仿佛在窥探着里面的机密似的。
赵肃睿冷眼看着沈时晴,看了许久,他嘲讽一笑:“沈三废,你疯了?于情于理,林妙贞都是朕的人,朕要如何对她,与你何干?”
沈时晴面色不变,林妙贞和赵肃睿吃过的饭菜早就撤下了,桌上摆着一个幸存的白瓷酒壶和几碟点心果子,她拿起一个没用过的白瓷酒杯,倒了一点酒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烧酒辛辣,陛下在这个时节想要喝酒还是喝点温过的黄酒比较好。这些日子我在宫里也这么劝林姐姐,没想到她出宫还是由着性子来了。”
赵肃睿回了她一声冷哼:“我和林妙贞认识十年,你在我面前跟她装什么亲近?”
沈时晴垂眼轻笑:“陛下乾纲独断久了,大概也不明白有些人可以转瞬为知己,天涯同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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