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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时晴/陛下替我跪佛堂(六喑)


“朕此时就持火而立,你猜这一场大火之后你沈家还会留下什么?”
对面一阵沉默。
就在赵肃睿要得意的时候,沈时晴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你猜民妇在做什么?”
赵肃睿才不猜呢,凭什么沈三废让他猜他就猜?他可是英明神武的昭德帝!
举着蜡烛气势汹汹地坐在文椅上,赵肃睿甚至翘起了脚,哼,他手中可不是无牌可打!
赵肃睿拒绝回答,沈时晴也不恼,她笑了。
“陛下,民妇在给陛下的龙体沐浴。”
心中默念,沈时晴双臂一展靠在了浴桶的边缘,结实有力的臂膀舒展开来,极为健美。
“这些日子,民妇在陛下身子里着实见了些俊俏的男子,也不说外臣,只说陛下身边伺候的几个太监,一鸡俊俏颀长,二狗矫健威武,三猫机灵讨喜,四鼠……玲珑可爱。每一个,民妇都甚是喜欢。”
沈时晴的语气也算不上轻佻,她好像只是很正经地说着一些不那么正经的话。
赵肃睿却觉得自己后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沈三废,你什么意思?!”
“民妇没什么意思。”
“沈三废!”
“哎呀,民妇此时招招手,就能把一鸡拉进浴桶里和我共浴吧?要不,民妇让二狗脱了衣裳让民妇赏玩赏玩?”
“沈三废!”
“三猫的屁股真圆啊!”
“沈三废你给我闭嘴!朕已经把蜡烛放下了!”
沈时晴挑了下眉毛,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笑。
“民间有句俗话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民妇是个下堂妇,是个孤女,就算家产散尽身败名裂,也不过一死,我死后洪水滔天又与我何干?陛下,大雍各位先帝的陵寝要是被气塌了几座,只怕偌大天下也没有什么安稳可言了吧?”
朕竟然被沈三废给拿捏住了!
空出手来的赵肃睿气得浑身发抖,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铜镜,正看见了那张真正属于“沈三废”的脸,气得他恨不能将铜镜给掰成两半。
但凡他力气够他就掰了!
“沈三废,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所说之话已经够朕杀你一百次了!”
“区区一百次。”
赵肃睿恍惚觉得沈时晴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陛下,您可别再恐吓民妇了,您要是再说什么要打要杀的,民妇本性怯懦,贪生怕死,听了陛下的这种话,恐怕就更不想把身子还给陛下了。”
有生以来,赵肃睿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气恼,或者说,从来没有竟然敢这样让他憋屈!
“难不成你还想让朕哄着你?”
沈时晴沐浴结束,任由几个大太监替她将“龙体”擦干,又穿上了簇新的里衣。
“陛下,比起您毁去民妇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那点念想逼着民妇一把火烧了奉先殿,部下您不如想想您能从民妇这里得了什么,也不枉费您与民妇这一场奇遇,又或者您能给民妇什么,让民妇心甘情愿地把身子还给陛下。”
赵肃睿觉得沈三废在放屁!
沈三废已经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的身体和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换回来,当皇帝有多舒服这件事儿这世上还有比他这个皇帝更了解的吗?!
“沈三废,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借着朕的身份便猖狂,你不过是个沈家遗孤,读了几本书的穷酸妇人,你能给朕什么好处?”
“火药,性直者主远击,硝九而硫一;性横者之爆击,硝七而硫三。*陛下,您感兴趣吗?”
赵肃睿猛地瞪大了眼睛。
“沈三废,你怎么知道朕要改良火器?你怎会知道火药制法?沈三废?沈三废!”
可不管赵肃睿怎么念叨,他的心中再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赵肃睿左右张望了一番,恍惚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梦里那个事事不行的沈三废竟然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不仅霸占了他的身子不还,还敢恐吓他!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赵肃睿“嘶”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
阿池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就看见自家姑娘龇牙咧嘴地坐在椅子上,原本让姑娘当宵夜吃的芋头已经彻底烤糊了。
“姑娘?怎么了?原本不是说要吃宵夜,怎么又动了气?”
赵肃睿只觉得心里邪火乱窜,要是出不了这口气他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沈三废!
他要诛她九族!
从她夫家开始!
“宵夜?我突然想起来,那谢凤安还没有宵夜吃呢!图南受伤了,你去告诉培风,让她给那谢凤安加一顿打当宵夜!”
那可就是一天打八顿了!
阿池生怕谢凤安被打死了,有心想劝,可是看着姑娘气得眼睛都红了,甚至还有了几分泪意,直让人心里发酸,阿池就没了劝的心思。
“好,都听姑娘的,奴婢这就去找培风。”
“快去!”
阿池快步往外走,赵肃睿却又推开窗子叫住了她。
“阿池!芋头吃不成了,我要吃点儿别的。”
“是,姑娘,我、我去让图南想办法。”
“啪。”赵肃睿把窗子合上了。
沈时晴,沈三废,你敢占了朕的身子,你敢威胁朕,朕偏要痛殴你的夫君,支使你的丫鬟!哼!
另一边的沈时晴同样发现她已经听不见从赵肃睿那边传来的心声。
耳边传来三猫小心给她擦头发的声音,她轻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没想过会把自己的本心显露于人前,原本她只想着一点点哄着昭德帝,得一个保命符,等她借着皇帝的身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就会把身子还回去。
直到今天夜里,她自己听着自己对昭德帝说的那些话,才终于想明白了。
她是不想还的。
或者说,普天之下,任何人能够一夜之间成为一国之君,都没有人想要把身子还回去。
而她沈时晴,就算装了整整七年的贤良淑德、闲适隐忍,可她终究,还是那个会写对联骂人的沈时晴。
她有权欲,有私欲,且不以为耻。
“皇爷,您是想着了什么开心事儿?”
“嗯?”
听见三猫的声音,沈时晴回过神,就见自己对着的铜镜里那个年轻君王的脸上是笑着的。
“朕确实甚是开怀。”
她对“自己”说。
“英郡王让各路藩王吃粗粮穿麻衣之事让朕甚是欣慰,明日一早让四鼠派人去宁安伯府看看英郡王世子吃的什么,穿的什么,用的什么,统统记下来,朕要发往各位藩王处好做表率。”
头发差不多干了,沈时晴站起身,却又笑了。
赵肃睿还真是性情暴躁,此刻应该还在骂她。
不够赵大傻再骂又怎么样?
江山在沈三废的手里。

第34章 饮茶
重阳节过后的第二日是休沐,一大早,二狗袖子里揣着几本奏折站在乾清宫外,趁着一鸡出来的时候凑了上去。
“鸡老大,皇爷今日看着不是要发火的样子吧?”
一鸡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去替皇爷给长春宫传信儿,才转过头来看了看二狗的袖子。
“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折子?”
二狗轻轻点了点头:“锦衣卫派去登州的回来了,确实跟陈守章说的一样,登州府不少百姓弃田逃家,因为没办法缴足了粮税。”
说话时,二狗左手手指朝下,先比划了个“二”,又比划了个“七”。
一鸡立刻懂了,那帮狗杀才竟然设立了二十七种苛捐杂税。
他回身看了一眼东暖阁里正在看书的皇爷,心中也有些踌躇,这些日子皇爷难得有了一时的松快,要是再被毁了好兴致,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还没等一鸡想好说什么,他又看见二狗弯下腰从靴子里掏出了一卷银票。
“这是谁给的?”
“昨儿下午英王府的亲兵送我宫外宅子里的,放下就走,把我老子娘吓了个半死。”
他们四个大太监只有二狗的爹娘还在世,前两年二狗擒获张玩的时候立了功,皇爷特意开恩让二狗把家里爹娘接进了宫,还赐下了宅邸。
“四千两银子。”手指头在这卷带着自己袜子味儿的银票上一弹,“这是给咱们四个一人一张,鸡老大,你说这钱咱们拿不拿?”
二狗生得孔武有力,一双眼睛却不小,他巴巴地看着一鸡,颇有些像只大狗子。
一鸡知道这看着傻憨憨的狗子心眼儿也不少,明着是问他收不收这钱,暗着则是问皇爷到底对英郡王一系是什么心思。
作为领头大太监,皇爷单独召见四鼠的事儿也不瞒他,一鸡就算不知道皇爷到底对四鼠吩咐了什么,心里也清楚有那么几次定是为了英郡王府的。
只不过这些话他也不能对二狗说。
“皇爷前几日刚免了江西监察御史的职,又派了监察御史里功名心最盛的姚迁去江西,你猜这钱咱们收得不收得?”
听一鸡这么说,二狗顿时觉得手中的银票烫手了:“那我赶紧找个小孙子给送回去。”
“倒也不必送回去。”一鸡又遥遥地看了一眼皇爷,“这钱如何处置,得让皇爷做主。”
二狗一听,连忙把银票往一鸡的手里塞,被一鸡抬手挡了回去。
容貌俊美的太监首领脸上是掩不住的嫌弃:“你下次洗脚的时候多用些皂丸子,要不用撒点香露,一双臭脚也敢在皇爷跟前伺候!”
说着话,一鸡抬手用袖子扇了扇风。
生了一双臭脚的二狗顿时苦下脸来。
一鸡也不与他多言,又找了个小太监拿了个烧着白檀的小香炉将几张银票好好熏了熏,这才连人带钱一并送到了御前。
看着锦衣卫调查登州府的结果,就算心中早有预料,沈时晴也着实有些惊讶。
整整二十七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硬生生将登州百姓敲骨吸髓,可锦衣卫搜尽了登州知府周庶等七人家中,也不过得银三万两。
要说贪,这些人确实贪了,可这数额却远远对不上。
周庶等人事到临头,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在锦衣卫的手段之下将自己所行罪状都交代了个干净,却都说自己只贪了这些钱,并没有藏匿起来的钱财。
那钱呢?
数年以来登州百姓的民脂民膏去了何处?
沈时晴拈了下手指,面上忽然一笑:
“陈守章上书让朕减税裁军,却没有检举周庶等人贪污,一鸡,你让人把陈守章带来……不,你们两人收拾收拾,陪朕去一趟北镇抚司。”
听说陛下又要出宫,两个大太监连忙跪下。
二狗趁机把英郡王府送来的银票拿了出来:“皇爷,英郡王府给奴婢送了这么多钱来,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看了看那一卷隐隐散发香气的银票,沈时晴摆摆手,她昨天那么下了赵勤仰的脸面,他自然会想尽办法讨好她的身边人:
“他既然愿意送,你们就多要些,正好都拿去做火器。”
说完,沈时晴站了起来就打算换掉自己身上的云龙纹直身袍,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看向这两个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大太监:
“英郡王一系在江西作威作福,所得净是些不义之财,朕早晚有一日让他们都吐出来。他一个姓赵的藩王都是如此,你们看见钱的时候,心里也掂量掂量。”
皇爷这话听语气仿佛只是随口说出,可毫无疑问,这已经是最直白的告诫了。
一鸡二狗恨不能把脸埋在地上。
“皇爷放心,给奴婢们多挂几百个胆,奴婢们也不敢拿自己不该拿的!”
说完,一鸡看了二狗一眼。
二狗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汗。
见状,一鸡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被人唤从大牢里提出来的时候,陈守章心中甚至有些欢喜,自从被锦衣卫驮死狗一般地带来了北镇抚司,除了开头几天有人来提审之外,他日复一日地被关在黑牢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是早知道在北镇抚司门口抬头看的那一角天是他这数十日来最后一次站在晴天之下,他说什么都要多看两眼。
可让陈守章意外的是,狱卒并没有将他带去用来审讯的黑屋里,沿着黑色的甬道一路向前,陈守章突然觉得眼前一疼。
几个狱卒连忙拿出了黑布袋子往他的头上一扣:
“这么些日子没见着太阳,小心瞎了眼。”
陈守章挣了下,到底还是被遮住了眼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
狱卒带着他一路往前,东走西拐了一阵儿,又有人接手了他,这次的两人步履坚实,行动有素,陈守章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就知道这些人一定是锦衣卫了。
“启禀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关门声入耳。
陈守章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却听到屋子中又传来了一阵脆响声。
是茶盏被放在了桌案上的声音。
“听说陈大人是湖州人,我特意备了些紫笋茶,陈大人不妨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陈守章侧耳听着,只觉得这说话之人年纪极轻,一口官腔,却又不像他见过的锦衣卫。
“在下不过是一名被羁押的犯官罪臣,哪敢与大人同坐对饮?不知大人找在下是有何事?”
一阵水流注入茶杯的声音响起,陈守章又侧了侧头。
呆在朽烂腐臭的大牢里这么些日子,光是闻见了茶香就让他觉得口齿生津。
“陈大人,实不相瞒,我来此处是有事相询,并非审讯,陈大人也不必拘束。”
锦衣卫中本就不乏公侯子弟,听此人的语气,陈守章只当这是又有哪家的纨绔要来与自己戏耍,他略顿了顿,心底一横,到底又往前走了一步:
“既然如此,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他刚说完,立刻就有人走上前来引着他坐下,先是将他头上的黑布袋子略卷了起来露出了嘴,又将一个三寸高的大盏送到了他的掌心。
上好的瓷器入手温润,犹如美玉,陈守章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茶香气充盈了自己的肺腑,他才举起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也松快了许多。
将茶盏放在案上,他刚要询问对方来意,却又听见了斟茶的声音。
没忍住,陈守章又端起来将茶水灌入腹中。
由是再三,对方连斟三杯茶,他也连饮了三杯。
喝完,陈守章笑了。
“这位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来,看在这三杯茶的情分上,我陈守章就算这次殒身在燕京,也承了你的送茶之情!”
对方还是将他的茶盏倒满,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锦衣卫一行三十余人前往登州,查了这么久,查出来登州百姓今年要上缴苛捐杂税就有五万余两,可是登州各处官员处总共只查到了三万多白银,我来此就是想问问陈大人,其余的钱去了哪里?”
听完这人的话,陈守章先笑了:
“大人为何来问我?是觉得我陈守章连减税裁军这种话都敢写在奏折里,定然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了是么?”
“非也。”与他隔案对坐的年轻人给自己也倒了一盏茶,“我来问陈大人,不是因为陈大人感谢减税裁军,而是因为陈大人只写了减税裁军,却没有写登州府上下的贪财聚敛。”
陈守章沉默了。
片刻后,他端起了第四杯茶:
“当年开国之时为了防备西北两部,朝中定下了各地养马之策,黄河沿岸百姓五家养一匹马,又责令太仆寺掌管各地马政,可自神宗打败于西北以来,历朝不敢再提战事,却还让百姓们养马,种马配出的幼马但有差池百姓便要向太仆寺缴纳罚金,明宗体恤百姓,允许百姓以钱代马,太仆寺管马又成了管钱的,自先帝起,朝中有事便屡屡调拨太仆寺中的银钱,东边抵御倭寇,西边抵御西北两部,南边水患,北边大旱,州府无钱,便向本州府的牧监伸手,甚至户部、兵部没了钱也都向太仆寺伸手,大雍朝数十年来的太平盛世钱皆从此出 。直到陛下北伐西征,向各地要马……”
以指为杵用力地敲在桌案上,陈守章说话的声音越发卷动了胸腔中的怒气。.
“陛下废了南太仆寺,经年旧账便无人敢动,皇命不可违,兵部向太仆寺要马,太仆寺向各州府的牧监要马,没人敢跟陛下说一句这几十年来的马政收入早就成了填补各处亏空的钱袋子。没有办法,各处州府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只能想尽办法筹措钱马,马送去了西北,钱则添了太仆寺的窟窿,他们认下了贪腐不过是一人人头落地,他们要是把整个千疮百孔的马政抖在了陛下的眼前,就是要拉着自己的九族一起去死了。大人你问我钱去了哪里,我只能告诉你,这些钱是成了药,却救不了大雍朝历代积累的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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