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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时槐序)


俨然一副刚知道此事的无辜模样,于志宁头一回发现这个小学生竟还有这等本事,他张着嘴,万千言语卡在喉头,最终只化为一句:“多谢殿下记挂,叫殿下费心了。”
李承乾笑着说应该的,又劝了几句,神情关切,言语体贴,举止殷勤。待汤药端上来,亲自喂给于志宁,更提出留下来照顾于志宁。
“弟子侍奉先生,乃是应当应分。”
话是这么说,但李承乾跟于志宁是寻常弟子与先生吗?不是啊!
于志宁怎敢,于府众人又怎敢,自是再劝阻,李承乾这才颇为遗憾地表示算了,起身告诉,于夫人亲自送他出府,到得门口,李承乾转身,面带歉意。
“师母,事情发展到这个模样,牵连于府上下非我所愿。这些日子委屈你和师兄们了。我送来的东西除了给先生的药材,还有些吃用之物,希望能解于府燃眉之急。”
于夫人行礼谢恩,又道:“殿下心意臣妇已然明白,抱春娘子与臣妇说的,臣妇都记住了,臣妇知晓郎君在某些方面有些执拗,臣妇会尽己所能劝说他。”
“辛苦师母了。劳烦师母好好照顾先生,府中若有何需要,只管派人知会我。”李承乾望向院内,“我也不希望此事继续下去,越闹越大,波及愈广。所以,还望先生能尽快好起来。”
话说的隐晦,于夫人却听明白了。他要的哪里是于志宁好起来,而是于志宁好起来后的表态与配合,让这件事以他设想的方式完美落幕。
于夫人深吸一口气,其实,莫说太子,事情发展到现在,最不愿意继续下去越闹越大的人是他们啊。因而她微微篡紧藏在袖中的双手,下定决心:“郎君平日身子还算康健,待休养几日,很快会好起来的。”
李承乾点点头,眸中透出几分满意之色,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他转身离去,上得马车,又转道前往看望陆德明与孔颖达,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从最后一位孔颖达的府上出来,天色已近傍晚。李承乾启程回宫,马车上轻笑着问抱春:“今日多少人看到我的仪架?”
“太子仪架何等耀眼,自殿下一出宫门便有人瞧见了。这一路都有百姓跟随,只是知道殿下此行是有要事,恐惊扰了殿下,不曾吵闹不曾呼喊罢了。殿下,现如今全长安城都知你亲自探望位先生。”
李承乾托着腮笑眯眯:“我在几位先生府中做的事也挑拣着让人传出去了吗?”
“是,都按照殿下的吩咐悄悄透给百姓了。”
李承乾笑着点头,没再言语。
没多久,全城再次传出言论,都在说太子仁善,宽厚大度,对老师恭谨有加,非但不计前嫌,派遣医官照料,送上珍贵药材,还亲奉汤药,事事叮嘱,言辞关切。太子待先生,可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啊。
身体已然好转些,不必躺在床上,改为半靠在塌上休息的于志宁:???
说什么他踩着太子成全自己的美名,他成全了吗?成全个屁。这明明是太子踩着他们博得了仁善宽厚之名!

于夫人为他送上汤药:“听到这些, 心里不舒坦?”
于志宁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感叹道:“是我小看了太子。”
语气中没有褒贬,算是一种陈述, 却带着难以自抑的苦涩。
“与其说你小看了太子, 不如说你从未看清太子,更从未了解太子。”
于志宁顿住,缓缓转眸看向于夫人。于夫人接着说:“外面都在传, 你是踩着太子为自己博美名,太子此举是在告诉你,你若真有此心, 他有的是办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让你自尝苦果。”
哗啦, 于志宁将药碗砸在地上,胸中气怒不平:“我说了我没有。”
于夫人看着碎裂的瓷碗并无惧意, 神色淡定:“你若没有, 那太子的行为便算是一种提醒。提醒你如今没有,往后也不要再有;也是提醒你,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今时你不愿承受之苦他日也不要加诸他人。”
于志宁哑然, 心情更为复杂。
“太子这场棋局下得当真漂亮,属实精妙啊。”
听着于夫人的赞叹,于志宁张着嘴, 即便胸中闷气也无法反驳她的观点,精妙,确实精妙,怎能不精妙呢。只是……
“郎君,为人师者, 传道授业解惑也。但学生是太子,便还需加上一项。那就是智计谋算、帝王心术。太子能居幕后,随意拨弄几下就可推动事件发展到今日局面,说句运筹帷幄也不为过。
“太子不满七岁,已有此等手段,郎君身为老师,该感到欣慰自豪才是。郎君内心不舒坦,不过是觉得太子将这些手段用在你这个老师身上,难以接受罢了。
“但郎君需知太子是储君,你是臣子。太子长成,所学之道,所悟之术,终将用于天下、用于朝堂,而你亦是朝堂一员。因此这些手段总会有加诸己身之时。这点我以为你在教授太子之初便应该想到。”
于志宁蹙眉:“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于夫人反问,“现今也不过是把时间门提前了些而已。何处不一样。郎君可是想说,太子断章取义,择句衔接,给你灌输罪名?
“郎君是否到此刻仍不觉得有错,所以你认为是太子因为几句进言故意设计,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郎君,你当真觉得自己毫无过错,在看过那些花销单子之后,仍然如此认为吗?”
于志宁张着嘴,好半天挤出一句:“就算太子不曾铺张,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呢?但是其他犹在。其他指哪些?玩物丧志,还是只喜夸耀不听规劝?想到李渊说的那些话,他不太能说出口,却也无法完全认同。
“郎君当日在两仪殿想要撞柱时是怎么想的?”
于志宁一顿,瞬间门明白了于夫人的意思,立时反驳:“我从未想过要借此行逼迫之事。”
“是,你确实没有。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不想背负这样的恶名。在你看来,你的名声胜过你的性命,所以若能清洗你的冤屈,让众人看到‘真相’,你愿意用性命去换。
“因而你从未想过其他,没有想过这么做会给太子给圣人带来怎样的后果;没有想过你一旦撞柱成功,他们是否就会背上逼死良臣的污点。你全都没有想过,因为你想到的只有自己,唯有自己。
“你甚至没有想过家中妻儿,没有想过这府内上上下下,老老小小。”
这一句,于夫人声色间门已经带上哭腔。于志宁转头,对上她怨怒泛红的双眼,一时间门不知所措:“我……我当时……”
当时怎样呢?于志宁无言以对。他当时确实满脑子都是,他不能背上这样的罪名,其他什么都没想。
他……他对不住夫人。
于志宁低下头,无法言语。
于夫人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于这点,她不是不生气的,但她明白此刻不是跟于志宁置气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日你与陆德明孔颖达想在东宫长跪不起,想得也只是用一切手段让太子接纳你们的劝谏,全然没想过此事传出去,会给太子带来怎样的声名。旁的暂且不论,单凭这两件事,说你们是私心过重有何不对?你们没有吗?”
于志宁颤抖着双唇,瞪大眼睛,浑身开始哆嗦,他一直站在自身的角度去看问题,却未想过夫人所说的这些。若按这么说,若是如此,他们……他们……
“世人皆有私心。私心没有错。但既然存了这么重的私心,便不必再标榜清正,标榜忠心,标榜自己全是为了圣人为了太子。你们若当真一心为君,大公无私,甘愿付出一切,便该是宁可自己污名满身,也要为帝王为储君留一世清明。
“郎君,你存着私心待人,却要人觉得你诚心为他,旁人察觉真相不愿如此,揭露内里,你又如同受害者般哭诉冤屈,你觉得这样妥当吗?
“郎君常说人要自省,你如此教太子,也如此教儿子,但你自己呢?在家中养病的这些天,你可曾自省?郎君,太子的老师并不只有你跟陆德明与孔颖达啊。”
听得最后一句,于志宁才猛然想起,是呢,还有个李淳风。
“郎君心中郁结,为太子出手对付自己感到寒心,可有想过同为太子老师的李淳风?可曾思考过为何你与陆德明孔颖达落得这般地步,李淳风却非但能够幸免,还与太子亲厚有加?”
于志宁懵了,他没想过,从未想过。
于夫人轻叹一声,将准备好的册子递过去:“这是我查到的一些有关李淳风与太子的相处。郎君平日与陆德明孔颖达相交甚深,但同李淳风却关系一般。他教授太子的是算学,与你们并无多少交集,但同为太子老师,总归对彼此是有些了解的。
“郎君该知道李淳风非是谄媚逢迎之辈,他能得太子喜欢靠的绝不是讨好。从这些调查来的资料中也可看出,他凭的是一颗真心。比起你们口口声声说一心为太子,他所做的更像那个真正一心为太子的人。
“郎君,你们教授太子,是按自己的意愿去教,把自己摆在主位。李淳风则刚好相反,他是将太子放在主位。他虽明面上教的只有算学,但他常与太子讲说奇闻趣事,将人生道理藏在其中。若遇想法冲突之时,他会与太子论道。
“他会去倾听太子的想法,尝试着去了解去反思去接纳,所以他能与太子亦师亦友,深受太子喜爱。郎君,李淳风也有劝谏太子之时,譬如当初太子欲将腐竹豆皮之技教授于民,吩咐下去后便不管了。
“你们都想让太子尝试着亲自掌管此事,但你们是如何做的,李淳风又是如何做的?你们只会告诉太子,你该如何不该如何。李淳风是站在太子的角度,以太子的需求来引导太子自己发现,自愿去做。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李淳风都是如此。所以太子不是听不进劝谏,也不是不能与老师和睦相处,彼此亲近。郎君该学着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非总是数落别人的不对,自以为自己无错。”
于志宁一页页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越看越是惊讶,越看越是迷茫。
从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心为太子好的,也是一心忠于圣人的。可于夫人的话让他恐惧,若真如他自认为的,将圣人与太子放在第一位,他为何会在“长跪不起”与“殿前撞柱”之时只想到自己,完全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将圣人与太子置于何等境地?
于志宁恍然发现,原来他没有自己设想的那么好。原来他所谓全是为了太子,与李淳风所做对比是这般截然不同。
他低下头,手中字里行间门处处可见他与李淳风的差距。
他,真的错了吗?
于志宁心中升起巨大的疑问。
“这几日郎君虽未上朝,但也时有朝堂上的消息传来。近日之事太子能将你们逼到这个地步,必有圣人默许。而这些□□堂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劝谏之情也证实了这一点。
“圣人与太子的态度已经十分鲜明,不是想阻断劝谏之路,更非不许你们劝谏。是想让你们在劝谏之前先想清楚,此事是否当真值得上疏进言。它是否当真会造成你们口中所说的后果。”
于志宁微微蹙眉:“圣人与太子是帝王与储君,和常人不同。常人染上恶习,性情走偏,毁得不过自身,害得仅是一家。若圣人与太子昏聩,毁的是大唐基业,害的是千万黎民。”
“郎君觉得当今圣人昏聩吗?太子昏聩吗?”
“我知道现今圣人贤明,太子聪慧,但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本可连有两代不世出的君主带领大唐创出天下盛世,才更不能让此等局面破灭。诸多恶习都是从微小处开始,若不在最初……”
于夫人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郎君,任何事情发生转变都不会是突然出现。”
于志宁顿住。
于夫人接着道:“就好比一个九十斤的人不会一夜间门长到两百斤,一个两百斤的人也不可能一夜间门瘦到九十斤。这中间门必定有一个过程,过程之中种种表现都有迹可循。
“郎君要做的不是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就拿大刀将其斩断,若是这般,太子便什么事都不必做了。毕竟玩物可能丧志,喝水可能呛咳,吃饭可能噎喉,走路也能摔伤,不是吗?
“郎君莫觉得我举例极端,世间门之事皆有两面,任何东西若是沉迷过度都会导致坏的结果。抛开这些例子不提,郎君仔细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于志宁不说话了,他没办法否定这个“理”。因为这个“理”确实存在。
于夫人指着地上药碗碎裂后散落的药汁残渣:“郎中大夫看病抓药都有讲究。一个方子,其中每味药的剂量都不能多,亦不能少。恰巧合适能治病,可若过量就成毒了。人生许多事情亦是如此。
“郎君觉得某件事情某样东西有成毒的可能,所以想将这种可能扼杀,就宛如把方子中的这味药剔除,可曾想过剔除后,这个方子还合理吗?还能治病吗?
“太上皇说得对,只要是人,谁又能脱离得了喜好?适当的喜好玩乐可以愉悦身心,劳逸结合,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郎君若有担忧,便去关注去了解,世事变幻总有个过程,若太子有‘过度越线’之兆,你再规劝也来得及。而若太子不曾越线,事情一直处在可控范围之内,又有何要紧呢?”
于志宁蹙起眉头,陷入深思。
“郎君还不知道今日朝堂上的事吧。”
于志宁抬头:“今日朝堂又有事发生?”
于夫人将消息递过去。
上头写着,太子上疏力呈自己的过错,说是自己言辞不当导致他人误解,令三位先生落入难堪境地,被众人讨伐,蒙受屈辱。
他没有说任何先生的不对,也没说是百姓擅自揣度以讹传讹,只说他当日的言语确实有歧义之处,旁人误会也是理所应当。这非是听者之过,而是他这个说者之错。
他把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洋洋洒洒奏疏好几页,将传播流言的百姓摘出来,更无一字指责先生。
于志宁心头越发复杂。
于夫人叹息:“郎君,太子已经拿出了他的态度。不论是亲临探望,还是上疏进言,都是在告诉你们、告诉所有人,他并没有想对你们下狠手。
“他的心中有师生之情、亦有君臣之义。他念你们是朝中良臣,亦敬你们为自身师长。他在布局收尾,也在为你们撇清冤屈,给你们台阶下。
“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你与陆德明孔颖达若还不能自省,还想做些什么,便是你们不懂事了。”
于志宁默然不语,何止如此。若说之前那些猜到原委的人或许私底下还会觉得太子手段有些过,那么现今他们这种想法也都没了,反而会觉得太子果然大度宽厚。
他们非但不能做什么,若还想撞柱自证,便真成了实打实的以死相逼,就算是他们因病休养多日,恐也会传成故意为之。
良久后,他望向于夫人:“你今日所言可是太子授意?”
这些话可不像夫人的手笔。
于夫人坦然承认:“是。”
于志宁看了眼手中的资料:“这些资料也是太子给的?”
“不是。今日与郎君所言确有太子授意,但有关李淳风的调查是妾自己所为。事情愈演愈烈,妾也担心无法解决。妾发现太子四位先生,唯独李先生在这件事中独善其身,便觉得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出问题关键,因而派人调查。
“但妾能力有限,调查的虽是李淳风,却是有关太子之事,因而其中必有阻碍。妾本以为或许调查不出多少东西,不料一路畅通无阻,李淳风与太子相处,事无巨细都让妾查了个全乎。妾想这其中该有太子故意为之,而李淳风也暗中配合的缘故。
“即便如此,调查之事却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李淳风与太子非是独处,均有他人在场。郎君若不信,可自己再探。”
于志宁微微摇头,他并非不信这份资料的真实性,他轻轻握住于夫人的手:“多谢你,这段时间门让你担心了。”
看他的表现,神色间门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执著,于夫人松了口气:“妾与郎君夫妻多年,纵有争吵,但感情犹在,牵绊至深。十数年里,我们非是没有遇到挫折坎坷,都一路扶持,不离不弃。妾待郎君之心,郎君当有感知。妾总归是想要郎君好的。
“郎君说,作为臣子,该忠于君王,却不能一味纵容君王。若君王出错,当及时指出。同样的,郎君若出错,妾也不能依之顺之,装聋作哑,一味讨好郎君,而该出面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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