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太慌张(枫织)

“他落在办公室哪儿了？”
曲明尘回她：“我们都是综合办公室，许多医生和主任医师时不时在这里值班。这是在林主任的抽屉底下发现的，当时掉在了垃圾桶里。”
“掉在了垃圾桶里？”初濛重复一遍，有些惊奇。
曲明尘挽尊了一把，“小初总你别误会，应该林主任经常出来把玩不小心掉进去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好的，谢谢你。”
初濛拾起脚步。
曲明尘多嘴问了一句：“我能去看看陈小姐吗？她现在方便吗？”
初濛游离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你想去就去，不用问我。”
“好。”曲明尘呲牙，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第32次没有联系上林润声，萧若何那边来消息了。是季菀通知她的，说是林润声喝了点酒。
“他去哪里喝酒的？”
初濛一接到这个消息，立马往停车场走。林润声现在人在萧若何家里，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情绪不大好。
季菀听到她窸窸窣窣的步履，知道她心急，“濛濛，林医生没喝多，你放心吧。他就是有些怪怪的，反正我说不上来。”
“行，我明白了。”
初濛一听更加心切。
不肖须臾，她紧赶慢赶赶到萧若何家里。一到那儿，就听见萧若何和季菀在吵架。
“我说你们男的是不是喜欢互相袒护，我都看到林润声手机里有女人来电了，你就是护着他对吗？萧若何，你故意的吧，你存心找不愉快是不是？”
“小姑奶奶，你别闹了，润声除了初濛，哪还有女人联系他。你一定是搞错了，眼花了吧！”
“你敢说我眼花？好，我问你，前段时间我出差，是不是也有女人联系你了，哪个前女友，这么让你旧情难忘？”
“季菀你在胡说什么，再胡说我生气了！”
拉锯战势均力敌，他二人互不退让。初濛一推门，气不打一处来，“吵吵吵，迟早吵分手算了！”
她拉起坐在沙发上的林润声，不容置喙，“跟我回家！”
谁知林润声甩开了手，紧抿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我不回去。”他冷静地说。
初濛停在原地，错愕的表情怔了又怔，“季菀说对了，果真有其他人有联系你？”
方以柠，每每想到她坐在副驾驶的模样，初濛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
林润声捏了捏眉心，神色倦倦的，“让我静一静。”
初濛浑身毛细血孔扩张，感觉到一阵凉意，“看来，我今天不该来。”
恢复平静之后，她比林润声还要理智。
萧若何尽管在气头上，但没忘记做和事佬，“我说你们俩别吵了，初濛你消消气，润声不是那种人。”
“你的意思是我胡闹？萧若何，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胡闹了？”一说，季菀来火了。
一根弦吧嗒松了又紧，初濛立在他们面前，只与林润声对话：“我问你今天为什么喝酒，跟谁喝的？”
“没谁。”林润声觑了她一眼，别脸。
初濛不说走，面色紧绷，“这几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就给我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还有那天，那天在医院……”
“够了。”林润声突然制止住她，语气微沉：“你若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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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濛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她哑然到想笑，却因为绷紧的姿态始终笑不出来。
“林润声，你再说一遍。”
她没有展露出任何怒容, 而是平静至极地注视着他。季菀和萧若何以为争执能到此为止，哪想事态越来越不对劲。
萧若何适时规劝了一句：“润声，有什么话好好说, 犯得着对自己的女朋友说这么重的话。”
“呵, 想来他这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现下找个时机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发泄。”季菀牵住初濛，“濛濛，我们走, 别理他们！”
初濛不为所动，目光聚焦在林润声那里。
“最后一次，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沙发上的男人, 眼里的疲倦始终没有散去，凝蹙着眉，半晌没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两人之间的这场拉力赛也逐渐分崩。
初濛寒心极了，突然不知道自己做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她与林润声, 现在看来都是她在主动，而他却装作不以为意。
不解释就不解释吧，够了，累了。
她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 甚至撒开了季菀。
“哎, 别走啊。”萧若何在后面着急。
新年快来了, 外面张灯结彩。
一年复一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
初濛驱车，疾驰在路上，晚风将回忆一丝一缕剥开。她想起两人的曾经，郁闷交加。
那间新开业的酒吧，她让邱嘉照看的那家，她突然想去那里一醉解千愁。
“小姐您好，里边请！”
新来的服务生笑吟吟的，不清楚她的身份。初濛点了一杯威士忌。
“不要打扰我。”
今天邱嘉不在，舞池里依旧是过分沉溺的男男女女。荷尔蒙的味道在持续发酵，夜晚的纸醉金迷将每个人展露得各不相同。
她自顾自饮了两杯，微醺的酒意充斥大脑。朦朦胧胧间隐约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朝她走来，初濛撑着眼皮，与他打起了招呼。
“你也来喝酒啊。”
男人唤了她一下，挨身在她旁边坐下。
“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闻迁注视着她，眉头一皱，生出不快。
初濛比划了下手指，“你不也一个人吗？”
照理说他应该夺过她的酒杯，可偏偏这个晚上，他什么也没做，“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薄薄的嫣红爬上脸颊，初濛雪白秾糅的肌肤酒意更甚。她迷蒙地睁着眼，被酒气熏蚀的眼眶多了几分媚态。一促狭，那颜色更潋滟了。
“我不回去。”
她甩开闻迁，懒洋洋地说。
闻迁被拒绝后胸口闷了一口气，“那好，我陪你。”
酒保给他上了一样的酒。
闻迁知道她残存清醒，开始找寻话题：“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最近怎么样？”
初濛头一转，迷茫，“你是想聊工作还是私事？”
“看你想聊哪个。”
闻迁扣手，接过那杯酒。
初濛笑了一声，“私事呢，也就那样。至于工作，你以前从来不会问我工作上的事。”
“是嘛。”闻迁五指并拢，握住那盏玻璃杯。
初濛睫羽微垂，“你呢？”
闻迁余光瞥向她，“还好。还是老样子。”
初濛此刻顾不上和他搭腔，心中的郁气没有完全消除。
“你为什么来喝酒？”过了一会儿，她问。
闻迁的视线不再投向吧台，而是稍稍偏向她，“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交过几个女朋友？”
“我问过吗？”初濛漫不经心地偏过头。
闻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或许我不该在你清醒的时候问你这句话，是我太自作多情。”
微熏似浪潮般席卷，掀起一场致命的风暴。
初濛终于支撑不住无意识地眩晕，快要听不清他的话。
“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你醉了。”闻迁眼疾手快地托扶她，“我送你回去。”
他身上有着跟林润声截然不同的味道，凉凉的，又醒头脑。
初濛摇了摇头，“不，我不要回去。”
闻迁轻柔地将她拢进怀里，温声诱哄：“乖，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醒来是在一片漆黑的环境。
房间没有开灯，唯有身下这片可栖息的床温馨舒适。
初濛揉揉眼，瞭看窗外的风景。
天微微亮，城市的霓虹萤光消寂了些。
已经是凌晨五点，这一觉睡得酣畅。
她下床去拾掉落在地上的衣裳。
昨晚也许是梦，她梦到过闻迁，两人相遇在那间艳糜的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
“你好，是初小姐吗？我是邝维。”
一通陌生的来电扰乱了她的心绪，初濛想起来了，这个邝维不就是那对受伤的老人寻觅的儿子。
初濛方应一声，只听男人道：“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对我父母的慷慨相助，我已经决定了，带他们出国。不日之后，等我父亲康愈，我们会尽快办移民手续。”
“那很好，恭喜你们。”初濛由衷地表示欣喜。
邝维又道：“对了，初小姐，你之前和有位林医生都联系过我，我最近没在医院看见他。听说你们是恋人关系，方便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吗？”
“他，最近应该没空，我也挺忙的，抱歉。”
昨晚一通烂醉如泥，加上她刚跟林润声吵过架，头突突地疼。初濛听到这句问话，下意识地推辞。
邝维换了一番说辞：“那季小姐和孙总呢？我回国，他们当时一起约见的我。他们总该有时间吧。”
“那你需要问他们。”
话已至此，邝维掩饰不住失落，“行，那不打扰你了。”
通完话，陈沫风风火火地联系上她了。她才做完阑尾炎手术，本是休息的时间，这么亟不可待地开展工作可谓尽职尽责。
“小初总您在哪里，看到今天娱乐头条了吗？”
“娱乐头条？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拓展这方面业务了？”初濛耐心问话。
陈沫鲜少表现出焦急，这会儿却止不住心慌，“今天的娱乐头条，方以柠官宣了男友，那人是林医生！”
“林医生……”初濛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陈沫哑然，“不知道，你快看新闻。”
初濛赶忙打开微博——
@方以柠：你说在好天气许愿，会在日出时相见。万千荣光，不及你日日晨起的琐碎。很高兴遇见你，往后我向阳里的所有美好。
林润声没有微博账号，是以她没有@任何人，只附了几张照片。医院走廊上抓拍的工作照，林润声穿上白大褂认真工作的样子禁欲撩人。
初濛一阵闷气，心脏抽疼。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既震惊又错愕。
她想拨给林润声，看到那串数字持续发呆。
那么自己呢，昨晚那场肆意突破道德底线的宣泄，她算对得起他吗？
“小初总，你没事吧。”
陈沫又打电话过来了，这次她没有再用“您”这个称呼，而是以同龄人的口吻安慰她。
初濛捧着脸坐在床边。
“没事。”
陈沫探了探口风：“我听余助理说您昨天开会开了一半就不知所踪。您是处理个人私事还是？”
初濛抽神，手缝里不知何时蓄满泪水，“方以柠最近一周都在忙？”
“小初总您这是？”陈沫措手不及。
初濛坚定着话语：“我得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把事情弄清楚。”
她和林润声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即使要分开，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哎……”
陈沫徐徐叹了口气，话语戛然而止。
早上七点，初濛从酒店洗漱完毕。
奔赴方以柠所在的经纪公司，她刻不容缓。
经纪公司大楼，是云川另一处地标式建筑。她静静等到他们开完会，单独将方以柠叫下。
方以柠最近事务繁多，因剧组临时推迟开工才到公司一趟。否则，她根本不可能跟初濛见面。
再寒暄就没意思了，初濛先声夺人，开门见山：“方小姐，对于早上六点你官宣私人感情一事，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我们集团才刚和你达成合作，对于品牌和商务维系方面看得很重。你这样不打招呼就公然宣布恋情，会不会太莽撞了？”
“哟，我当以为你是要坐实林医生正牌女友的身份借此向我发难，没想到你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方以柠眼眸微狭，促了促，“初总，初小姐，所以你是心慌了吗？”
“我是心慌，为我们品牌的前景感到忧虑。方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为什么突然公开男友，而且那个人，还是林润声？”
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临危不乱，哪怕心里再有怨气也不能在她面前露了怯。初濛直勾勾地盯向她，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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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 方以柠没从她脸上觉察出丝毫慌乱。那些话振振有词，仿佛做错的都是她。
方以柠哑然，将心里的紧张悄无声息地抹去, 昂首道：“初总是在意这件事还是在意林润声这个人？说来挺有意思，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并不算违约, 因为自我公布恋情以来大多数都给予了支持；如果是因为这个人……”
她停顿, 眼波不经意间流转，流露出耐人寻长的意味，“那你大可以去问问你男朋友本人。”
会议桌两侧，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拉开序幕。初濛倨傲着眼神，感受着出其不意的敌意。她不算了解方以柠, 但也晓得这个人有起码的底线。只是今天，这件事，实在是令她叹为观止。
“好啊, 我可以跟你经纪人聊聊解约的事。”
“你、你这是过河拆桥！”方以柠怒了，美艳的脸庞顿生火气，一拍桌子, 不可遏制地道：“初濛，当初是你力邀我成为家居系列的代言人, 你不能因为市场刚打响第一枪就翻脸不认人。这个品牌的家居是因为我的代言才初有名气，你若是公然毁约，那咱们就法庭见！”
“好啊，法庭见, 不就是赔钱嘛, 我不差那点钱。”初濛轻飘飘地放话。
方以柠说着说着拖长了尾音, 笑声不断, “你可真有意思，为了一个男人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我真不知替你委屈还是骂你愚蠢。林润声就这么值得你拼命么，不惜让你牺牲事业？”
“牺牲？方小姐太抬举我了，这个词万万用不到我身上。”初濛眸光一抬，正中她的视线，“我只是找到了比你更有价值的代言人，比起打官司要付的违约金，她可以发展成我们长期合作的对象。现在这系列品牌这么红，作为一名商人，难道我不应当谋取更长久的利益吗？”
“更有价值的代言人，谁？”
果然，一拿这个挑起神经，方以柠表现得比谁都敏感。
初濛故意卖起了关子，想与她交换条件，“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和林润声在一起？说了我就告诉你。”
“哦，原来是为了套我的话。”方以柠不傻，甚至有几分聪明，“这个问题我不想跟你说，没意义。”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义？抢别人的男朋友，做第三者才有意义？”
初濛扬了扬手机，“方小姐，你有微博，有万千粉丝拥趸我比不上你，但我可以把你的信息一手卖给狗仔。你不是喜欢做小三嘛，那我成全你，我只要动动手指，明天早上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非你莫属。”
“你疯了？贩卖私人信息是犯法的！”方以柠拍桌而起。
初濛翘唇，“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我既然敢告诉你，就有的是手段。”
她敲敲桌子，不惧，“说不说实话全凭你一句话，你的时间有限，我比你更没有耐心。”
会议室里，方以柠落了下风，反抗无力，最终只能和盘托出：“好，我说。”
淅沥的水流从头皮灌溉，将身体的每一处皮肤浇筑。林润声从医院回到家洗了一个热水澡，很长时间，他没有在盥洗室浪费过这么长的光阴。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每每想起那张脸，倔强果毅的眼神，他心里就一阵刺痛。
也许，他不该擅自做主做出这个决定，以至于伤害了她，内心备受煎熬。
距离早上已经整整过去14小时了，白天在工作场合，所有人无不对他欲言又止。
他从他们的脸上读到了诧异，或带着疑问，想寻求一丝解释。只是那些解释他压根对那些人无从开口，他在意的唯有那个人。
初濛，像一味毒药灌进他的肠胃，他饮鸩却又迫不及待地渴望再次上瘾。
“润声，怎么回事？你和那，那个叫方以柠的女明星，你们俩真的勾搭上了？”
萧若何的质疑每次都来得稳准狠，林润声甫一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他在耳边歇斯底里。
和对待其他人一样，林润声不想答复他，“挂了吧。”
萧若何不从，“你跟初濛到底怎么了？那天在我家我就想问你了，你太不对劲了！”
连萧若何都看不下去了，还真是稀奇。林润声不愿跟他斡旋，沉着声：“你不挂，我先挂了。”
萧若何被迫终止这场对话。
几分钟后，他连续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林润声没有理他。
他的思绪渐渐回到一个星期前。
那时，方以柠来找过他。
“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讲。初濛前段时间跟我一起去戏剧学院听了萧教授的讲座，萧教授言里言外不怎么待见她。她还跟萧教授打了个赌，表示同你的感情能够无坚不摧。如果未来做不到，会主动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