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姐,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心思出版小说吗?别逗了,外面有一大把出版社想签我,我在意你?”
初濛实在不想听她的陈词滥调。
祝盈姿乐此不疲地说着:“OK,你不愿意聊出版,我们可以聊聊别的事,譬如,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那就更没得聊了。她背叛了我爸,试图瓜分公司的财产,对于你们这几个兄妹,无话可说。祝主编,无聊了就去找其他人,别再跟着我。”
尚有一段距离才能到别墅区域,祝盈姿不俱,仍跟得很紧。
“不无聊,我觉得很有意思。”
初濛打开了一扇窗户透风,“随你的便。”
祝盈姿围绕祝海云的的话题展开:“我们兄妹三个从小相依为命,大哥不必说,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我姐姐也是,从小最疼爱我,但凡有好吃的好用的第一时间就能想到我。说起我姐姐,她十八岁那年就进城打工,开启了第一段工作,是在一家养老中心做护工。”
“……”初濛没打断她。
外面的风吹得她心烦意乱。
祝盈姿道:“养老中心每天都很忙碌,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兢兢业业地工作。”
“你有这么好的故事可以直接投给你所在的出版社,跟我说,太多余了。”
事关祝海云的一切初濛都不想听,那个女人在她心里压根没有过好感。
祝盈姿愤愤,“初濛,你以为只有你之前的日子过才叫苦嘛,像你这种人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苦!”
她跟初濛一样让冷风透进窗户。
“那家养老中心明面上优待员工,赡养老人,实际上各种渠道汇杂,专门骗老人的养老金。我姐姐有一次知道了,去找院长对峙,院长第二天就以各种理由打压她。后来她不干了,找了一份卖保险的工作,起初干得很红火,后来因为保险公司发不出工资而辞职。之后,她又零零散散打了好几分杂工,直到去了一家工地。”
后面的故事初濛了解过,祝海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初圻铭。那时,她的父亲初圻铭创业几年小有成就,而祝海云,身为业务员,经常要跟他打交道。
她没有打断祝盈姿,饶有耐心地听下去。
“我姐姐跟你爸这些年,怀过孕,也打过好几次。你爸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女儿,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我姐姐生下他们的孩子。初濛,你很幸运,拥有一个如此维护你的父亲;同时更加可悲,你从来都没了解过你这位父亲的强势和手段。”
“所以这就是祝海云出轨、搞垮公司的理由吗?抱歉,听你这么说,我是有几分同情她,但是没到那种地步。”
同是女人,初濛能听出其中的残忍,可她不认为这就是对的。祝海云她不是没见过,若果真如祝盈姿说的这么善良无欺,那天底下就没有真正善良的人了。
祝盈姿不想再跟她长篇阔论,语气掺杂了几分悲凉,“初濛,求求你们放过我姐姐吧。她很可怜,一辈子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成全她,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你在胡说什么?”
前方正好有一辆横向来车,初濛一时没注意,差点与之相撞。
——剧烈的轰隆声从背后传来。
祝盈姿所开的那辆凯迪拉克因为没及时刹住车,从公路侧翻到山底。
“播放一则本地新闻——我市于今日凌晨发生一起小型车倾翻事故。车辆从山体滑至山脚。车主系一名35岁年轻女士,目前抢救无效无生命体征……”
祝盈姿的死本是一桩最普通不过的车祸,放在普通人身上,热度顶多两三天。而她因为跟鸿川集团沾上关系,这起事故又成了广大市民最津津乐道的新闻。
初濛连夜被警察带过去闻讯,整整一天仍没有被放出来。
祝盈姿的行车记录仪以及随身携带的录音笔都说明她跟这起事件脱不了关系。
负责侦办此次案件的依旧是当年的那名警察张可凡,他有两年多时间没见过这张面孔了。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说不上来的感触。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除夕不呆在家里,半夜跟人家飙什么车?现在人没了,你说说该怎么办!”
他对初濛的印象源于两年前那次跟龚青的谈判,当时她表现得文文静静的。他搞不懂,怎么才过了两年,就跟大变活人似的?
祝盈姿死了,还是跟她飙车出的事故,初濛不可能没有阴影。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绝对没有凑巧。否则现场除了行车记录,不可能预留一只录音笔。
她冷静地替自己辩解:“张警官,我就是跟她正常通话,从没有用话刺激过她。那辆面包车冲出来的时候我让了,她没有让,根本不关我事。希望您可以明察。”
“明察明察,会有刑侦专家对现场进行鉴定。这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还是人为撞车,我们会调查清楚。”
张可凡将今天的报纸推过去给她,“现在最为糟糕的情况,是你们鸿川集团的股票大肆跳水。初濛,有关企业之间的斗争我不懂,我只知道你面临的压力不是一般大。所有舆论都在指向你,说你为夺权故意伤人性命!”
“我没有!”初濛矢口否认。
“目前你还不能走,还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那我申请辩护律师。”初濛当快则快。
张可凡润润嗓子:“可以,涉及刑事,我们没理由驳回你的请求。你的消息已经通知下去了,等对方的律师一起过来,你们再谈。”
这场风波,新闻上铺天盖地的报道,林润声怎会不知道,心急如焚。
同一时间,季菀和萧若何都来了,二人虽然最近因为分手闹得够呛,但在这件事上观念出奇地一致。
“濛濛绝对不是那种卑鄙阴险的小人,公司本来就是她的,她要争什么?”
这时,赵竞和傅景阳夫妇也到了,几人在一起商量对策。
季菀听到赵竞的话,义愤填膺:“谁都知道不是,可最新的消息下来,那个司机坐实了证据,说濛濛就是他杀害祝盈姿的雇主。现在那女人死了,死无对证,留下那些录音,摆明了是一场陷害。”
“那就查那人的账户呗,看看他说谎得到了什么好处?”萧若何不犯糊涂了,开始镇静思考。
傅景阳摇头,“两天了,要是能查到,警察早就公布消息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很难,初濛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呸呸呸,什么躲不过,闭上你的乌鸦嘴!”赵竞骂了他一句,围着他们团团转,“你们快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就找她那个继母。”
“找她?你说得轻巧。”季菀白她一眼,“这可是一条人命!况且,他们真的在争公司的股权!”
“我出去静静。”
久久寡言的林润声受不了他们一来一回地争执,木已成舟,他们需要找方法解决。
萧若何想要跟过去,被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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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晚风, 吹得林润声有些头疼。但他没失去理智,分外清醒。
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和孙溪亭的对话,忙联系上孙溪亭。
“溪亭, 你说过前段时间参加拍卖会,有个人将一件不知名的画作最后以高价拍了回去。你确定那人是祝海波吗?”
孙溪亭本来也在担心初濛,见他打电话过来忙不迭答话:“怎么?”
林润声道:“他现在涉嫌转移公司资产, 势必用过各种各种的方式, 我怀疑拍卖会就是途径之一。”
孙溪亭不解:“可这跟初濛当下所经历的有什么关联?”
林润声忖度,“那名司机一口咬定是初濛让他伤害祝盈姿,可是无论从他的账户还是他家里人的,都找不到受贿记录。我怀疑他们将款项以画作的形式兑付给他,等事了再一起操作。”
“润声, 这只是你的主观臆断,警察办案需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孙溪亭提醒。
林润声说:“溪亭, 就从这条线查吧,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坦然接受。我相信是初濛是无辜的, 我更需要你的帮忙。”
“好,不用你开口, 初濛也是我的妹妹。”孙溪亭应下。
“哦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还有最后一次治疗,这周打算过去吗?”
林润声摇头, “只要初濛一天没脱险, 我就不可能离开云川。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
“行吧, 有事你招呼我。”
去往别墅的路, 林润声走过无数次,以往他都是去找萧远山,而这回,是专门拜访初圻铭。
初圻铭一听有客人来,诧异的眉头紧皱。
“我以为是谁,竟然是你。”
他对林润声没有多少好感,只因自己女儿喜欢,才稍微假以颜色。
林润声将事先备好的礼物放到桌上。
“第一次上门,不知道初先生喜欢什么,带了点茶叶,略表敬意。”
“我记得,你们家族就是以茶起家的吧。”
初圻铭倦怠着眼,表情淡讳。
林润声彬彬地答道:“是,外祖父早年得了些机遇,创办了这家公司,后来又增设了几间茶厂,生意做得像模像样。劳烦您记着,有时间一定请您上门喝茶。”
“喝茶倒不必了,说说吧,说说你今天来的目的。”
会客厅空无一人,就连平时初圻铭的贴身管家都不在。林润声无从避讳,遂果断开口:“初濛身上背负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此刻身陷囹圄,进退两难。您若是疼爱女儿,就不应该让她以身涉险。”
“以身涉险?这话从何说起?”初圻铭眸光一震。
林润声说:“之前一直不相信您身体抱恙,现在亲眼见到,果真如我料想得一般。初濛从没在我面前提过您的病情,久而久之,我就断了登门拜访您的心思。我想着,既然你们选择铲除异己,必然制定了一盘完整的计划。我不干涉你们,是想看看最终能走到哪种地步步。”
“你很聪明。”初圻铭面前放着一壶茶,新泡的龙井,茶香四溢。他不吝言语地夸赞林润声:“我从没怀疑过我女儿的眼光,哪怕她为你做过一些糊涂事。”
林润声没往心里去,讨论着刚才的话题:“事关您公司的股权之争,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我只关心初濛的安危。不论她今天站在何种局面,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
时间流逝,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坚定。初圻铭能够感受到他的衷心,打量他的眼神愈发委婉。
他呷了一口茶,对林润声说:“没错,我有胃癌,从早期就查出来了,一直在治疗,没有到那种地步。初濛是我的女儿,为了锻炼她,我不得不将她放在公司。她也倔强,从小到大就没变过,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知道我对她的历练,想做出成绩,下定了决心。”
“果然。”林润声攥手,得出结论。
初圻铭道:“公司党派纷争严重,不止祝海波一方的势力,还有其他人,都对我这个位子虎视眈眈。我装病,退而求其次,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现在,他们将手伸到初濛身上,万万不能容忍。我想你今天来也是有了新的线索,不妨说说?”
初圻铭察觉出他的目的,不觉得生气。
林润声这才将话匣子打开:“先前托朋友打探了点消息,说是贵公司的祝总拍了几幅画作,其中有一幅送给了一名司机。这件事初先生有过耳闻吗?”
“是吗?”初圻铭惊讶。
“是,拍的过程有些曲折,不是直接到祝总的手里。听说,他跟拍卖行有点交易,那些画原先保留在拍卖行手里。”
这些信息也都是孙溪亭传达给他的,说祝海波前后改了好几次身份,就是确保那些东西能够流到他手里。
初圻铭心中有了数,眸光聚拢,渐渐演变成尖锐的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看来初濛这次是栽在他们手里了。你放心,不止你,我的女儿我也会负责到底。谁敢伤害她,我这个做父亲的第一个不答应。”
林润声喉结滚了滚,还有话没说完:“我听说贵夫人,那位祝海云女士,最近怀有身孕,孩子的父亲是一位律师;还有那位出事的祝盈姿女士,身前曾患过很严重的抑郁症。希望这些信息,对您有用。”
“初濛说过,你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现在我明白了,你只是对那些事情没上过心。”
有了这些情报,对一向只关心公司事务的初圻铭来说至关重要。他开始打量林润声,眼光逐渐覆上了层柔和,“能这么让你上心的,除了我的女儿,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以前我对你有点质疑,今天,放心了。”
“您说笑了。”林润声并不觉得这是夸奖。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您了。”
初圻铭定定看他起身,交叠的双腿跟着站起,“下次有空跟初濛一起来这里吃饭吧,许久没有人陪我吃过饭了。”
“好。”
林润声就此别过。
对方的辩护律师不出所料,正是祝海云的现任情·人——周必,他比所有人都料想得厉害,这场仗一度陷入两难境地。
首先,他发动舆论攻势对初濛及初圻铭一网打尽,先从摧毁他们的名声开始,逼迫他们退出公司;接着,他揪住初濛想打压祝海波的势头,将她之前名下所有的公司和人脉挖了出来;再然后,祝盈姿患有抑郁症的是被爆出,为了防止将她临终的录音归结到一场阴谋,周必索性将计就计将这些全数推给了公司的不良斗争上。正是因为这些斗争才造成祝盈姿生前郁郁寡欢。
初濛和初圻铭父女俩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鸿川的股票一跌再跌,面临退市。
所有人都没能阻止初圻铭在这时做了一个决断,申请公司破产。
“申请破产?我爸爸真这样做了?”
司机已被证实撒谎才陷害初濛,目前没有其他证据表明初濛就是谋害祝盈姿的直接凶手。因此她被拘留几天,就被放了回去。只是在此期间,她还是得协助警方调查。
申请破产是从季菀口中说出来的,这几天,他们都轮番过来陪她。今天季菀第一个来,将早上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诉给初濛。
初濛难以置信,眼眶红了一圈,“公司申请破产,我爸爸都没和我商量,这可是他一手打造的江山,他怎么能忍心放弃?”
季菀安慰:“你应当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公司没有出现资金问题,否则破产程序根本行不通。濛濛,说句不公平的话,叔叔都是为了你。他心里一定有杆秤,你和公司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是,我不想他这样。”初濛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委屈到不行,“他太傻了,怎么能这样做。”
季菀心疼地抱住她,“濛濛,有的人穷其一生都不知道在追求什么,你很荣幸,有这么一位明辨是非的父亲。不像我,从没感受过父爱。”
她的话令初濛凄然。
从小到大,初圻铭就是她的臂膀,为她遮风挡雨,扫除了一切障碍。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找他。”她无法回答季菀的话,一心想着初圻铭。
季菀思忖,“没事,正在配合清算组走流程。祝海波那边最近除了那个针对你的律师,没有其他动作,他们应该也害怕税务清算出现风险。”
她抱了抱初濛,搂着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好啦,濛濛,两年多了,你该成长了。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经此一役,你该更有收获才是。”
初濛收起眼泪,“对,我不能这么脆弱。我要重新振作,不辜负我爸爸对我的期望!”
“这才对嘛。”
季菀展颜,露出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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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菀走后没多久, 林润声来了。夹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才刚刚不见几天,整个人消瘦一圈。
初濛心疼地扑到他怀里。
“你可算来了, 我好想你。”
他身上所及之处无不蔓延着香甜的柑橘气息,一如初见的时候,直蔓延至她的心里。
林润声何尝不想她。
辗转了几天才初初见到她人, 他的心疼和自责都埋在眼睛里。
“那天如果我没有临时加班, 你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都怪我。”
初濛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温软的唇瓣,“不许说这样的话,这是命中注定,躲都躲不掉。润声, 我只是好遗憾没有跟你一起跨年,那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个除夕。”
“我答应你,明年、以后, 往后的每一年除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答应我,初初,别再出事, 别再让我几天看不见你,让我提心吊胆。”
“我答应你。”初濛靠在胸膛, 感受那一阵起伏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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