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席也只能到此结束,西南小国使者与大魏朝臣与家眷有序退场。
万瑾澜出宫前,特意找到空档向姑母说明了今日的事。
万贵妃知道后神色冷然,不过当时没有发作,缓了片刻后面色看起来倒是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外人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宫中妃嫔。
安王和北戎的耶律将军一齐与敏婕妤在宜芳阁厮混的消息在宫中差不多都传扬开了。
就算是封锁消息,也已经晚了。
太后带着人赶到宜芳阁时,已经晚了,各宫的人基本已经全知晓了。
在宴席中端坐着的人,根本不知,宜芳阁内的安王,被北戎的耶律将军揍瞎了一只眼,被打的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身上多处流血的伤痕。
待皇后处理完宫宴上的事,安王还在宜芳阁接受太后医治,她赶到后,听太医说安王的一只眼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时,整个人瘫软在地。
这比她听到安王与敏婕妤有私情更让她难以接受。
“那贱人呢?”皇后满心愤怒,若非敏婕妤勾引她儿子,她儿子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女官颤颤巍巍的说道:“太后娘娘已经赐了毒酒。”
皇后眼睛通红,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女官脸上,她恨的咬牙切齿,“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女官噗通跪下,浑身颤抖的说道:“娘娘恕罪,今日这局,是专门冲着殿下来的。”
昏迷过去的安王在此时醒来,“母后,母后,杀了耶律奇,给我杀了他!”
安王最恨的,还是耶律奇,他的一只眼剧痛无比,昏迷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太医的话,他的一只眼,日后要瞎了。
一个瞎了眼的皇子,永远不可能坐上帝位。
耶律奇绝了他的路,他要耶律奇不得好死!安王另一只眼睛,比如淬了毒般,黑中散发着血红的光。
皇后和安王抱头痛哭,声音痛恨,“母后会杀了他。”
皇后心中满腔恨意,此时的她将一切都算到了莱贵人和瑞王的头上。
若非莱贵人瑞王母子算计,她儿子何至于名声尽毁又折损一只眼睛?
从此以后,她的儿子再也没有翻身之日,连带着她的后位都不知会不会被废,在皇帝面前,她也没有任何脸面可言了。
宫中的妃嫔,但凡能坐在高位的,都不是傻子。
永福宫中,万贵妃卸下钗环,洗净妆容,穿着一身素色的寝衣坐在梳妆镜前。
“娘娘,杨公公来禀,那批烈酒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
万贵妃神色淡然的点点头。
今日北戎使者喝的酒,和其它宾客喝的可不一样。
是她动了手脚。
她的本意是让本就猖狂的北戎使者更猖狂些,引起上至皇帝下至朝臣的怒火。
关系融洽,才能谈和亲的事,她会一点一点的,消耗掉皇帝对北戎使者的忍耐力,再伺机而动。
万贵妃却没想到,今日是如此顺利,她的安阳,虽被该死的北戎人耻笑,但不会被和亲了。
“素心,端酒来,陪本宫喝一杯。”
主仆二人坐在靠窗的软榻前,一杯果酒下肚,万贵妃净白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绯红。
素心笑说:“娘娘今日心情很好。”
万贵妃笑中带着嘲讽的说道:“这一次,我才算彻底看清他。”
原来她的女儿,在他眼中只值三千匹上等马。
这么多年的宠爱,好似是镜花水月一场。
万贵妃又饮下一杯,随意扔下手中印着花纹的酒杯。
“素心,给本宫揪出算计安阳和本宫侄女的人。”
素心应后说:“奴婢估计,背后应许是玉芙宫那位和顺王的人。”
今日的局面,在宫中时日久又有心计的,都能猜到幕后之人。
皇后被算计,亲手揭开了亲儿子和敏婕妤私会的事实,算计这一切的人又利用北戎人将事情闹出,使得宫中无法将事情压下去。
万贵妃敢说,明日午时之前,安王与敏婕妤的事会暗暗传遍京都所有权贵家族。
局中之人皇后认定是莱贵人瑞王母子今日设局陷害安王,万贵妃第一直觉是顺王和陈淑妃母子,但其中不少事,她心里还有些疑惑,有待查证。
“娘娘,陛下会废后吗?”素心的问题,今夜所有不眠之人都想知道答案。
万贵妃摇了摇头,垂下眼睫并未言语。
说句大逆不道的,若她是皇帝,她不会废后。皇后和安王已经废了,日后皇后继续端坐于后位,也可保持后宫平衡,对于皇帝来讲,会少了很多烦恼。
一个宫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翌日,宫中处罚安王的旨意传便了朝野。
因在宴中醉酒无德,与宫女不分场合的厮混,不顾皇室体统,亲王爵位被收回,不日将被发配去守皇陵。
而皇后,虽被斥责教子无方,掌宫失职,但皇帝感念多年夫妻之情,并未废后。
朝中的格局突然就变了。
若说此次获利者最大的是谁,非萧明环莫属。
安王虽倒了,但王明慧是未来的端王妃。王家日后还是有指望的。
一夕之间,王明慧都能感觉到族中人对她的态度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风向转的就是这么快,王明慧都有些猝不及防。
朝廷颁布了新的盐政,萧沣小半月前又去了扬州,点点被万瑾澜带回了公府,养在了自己院里。
老公爷整日无事,最近也学会了逗狗,并成功上瘾。
午膳后她小憩片刻,起后春桃便来禀报,马兴来了。
万瑾澜神色一震,“召他到院里来。”
“可是查到什么了?”
马兴一口气喝下一碗井水镇过的酸梅汤,舒泰的笑着说:“小的这回还真有大发现,昨个夜里,陈从柏下值后,并未回伯府,而是直奔城南的杏花巷,铁柱告诉我,清晨时,是一个年轻的小娘子送陈从柏出的院门,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简单。”
“还有,姑娘吩咐小的查的脸上有痦子的,铁柱他们最近交替守着端王府的门,见过那人从端王府后门出入过,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姑娘要找的。”
万瑾澜拿出些碎银子递给马兴,“给铁柱他们的赏钱。”
说着,她又从荷包里掏出两枚金叶子,“这是给你的。”
马兴麻溜的接了,笑的露出大白牙,“多谢姑娘。”
万瑾澜说道:“让人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别被陈从柏察觉了。”
马兴高兴的走后,万瑾澜在想,该怎么把消息传进宫去。
安阳对陈从柏的心思可是再明显不过。
陈从柏要真是吴守仁那样的人,她必须得将事实告诉姑母,连带着萧明环,也别想在姑母那落着好。
安王倒台后的萧明环,颇有些春风得意。
王家竟然直接倒向了他,下朝后,王明慧的父亲还在宫道上与他笑谈过。
不得不说,还真是意外之喜。
从前萧明环都没想过,王家会倒向他。
他此时都有些感谢皇后了,不是她将王明慧塞进王府恶心他给万贵妃添堵,也没有他今日的大好局面。
近日私下来拜访他的官员,倒是多了不少。
突然之间,他在朝上的势力和顺王相差无几。
在万瑾澜查杏花巷女子期间,被关入天牢的耶律将军突然暴病而亡。
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送来了边关的捷报。
北戎人偷袭边城,而肃王带兵反抗,此战不但大获全胜,收回了在北原的两座城池,还擒获了北戎王庭的三王子。
三王子是北戎王后所生,其背后势力在北戎不可小觑。
捷报在朝堂上宣读后,建安帝开怀的大笑三声,赞肃王与边军的英勇无畏。
他发往北戎的国书还未到北戎,边关便有捷报传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北原是在他登基之初朝局不稳时丢的,就那一次,北戎的铁蹄给大魏的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建安帝自是不想在位期间疆土有失,可他手中收回的兵权,只有西南的,便是连西南的军权,他还未完全掌控。
肃王在北疆盘踞多年,本来肃王的封地不在边境,不过北原被北戎占据后,离肃王的封地就很近了。
肃王府的王爵为何会能得以延续,还是得益于前任肃王抗北戎有功,连带着,肃王的治下封地都在无声之中变的更广阔了。
建安帝虽不愿看到肃王府的势力继续做大做强,可此时边城的捷报,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从前他不愿意和北戎打,也是防止肃王府趁机扩张,以战养肃王的民心。
但他若再坚持和亲,满朝的文武和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他这位皇帝?
建安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满朝文武喜笑颜开的赞美肃王的功绩,尤其是武将们,对肃王极为推崇,眸中翻滚着汹涌的暗沉之色。
边关的捷报传来,整个京都的百姓都知晓后,各个喜气洋洋,宛若过年。
这么值得庆贺的喜事,宫中怎么会不办庆功宴?
万瑾澜再次进宫。
宫宴未开始前,她去了永福宫,对万贵妃和安阳公主说了陈从柏养了外室并且对那位外室颇为宠爱的事实。
这位外室名张嘉,家中本也小有薄产,她母亲早亡,父亲过继了亲弟弟的幼子,继承家中的产业,后她父亲病死,她则被赶出了家门。
陈从柏还向家中母亲提起要娶张嘉,不过被其母拒绝了。后来那张嘉便被陈从柏养在了杏花巷。
万贵妃当即大怒,手一拍桌,桌上的茶杯都滚掉了地板上。
万瑾澜从未见过姑母情绪如此外露过,连刚陷入伤心又愤怒情绪的安阳公主都吓了一跳。
“母妃莫生气,我是公主,他胆敢戏耍于我,母妃可要狠狠替我出了这口气。”
安阳公主都来不及伤心,甚至思绪都没缓过来。
她想不明白,陈从柏明明愿意为了她抛弃京都的家人性命与她私奔,又为什么还会养外室?
安阳脑中乱糟糟的,这事不能想,一想情绪就上头,她紧紧抓着万瑾澜的手,“我要亲眼看到。”
“母妃,我去求皇祖母,让她同意我去公府小住几日。”
安阳眼眶无可避免的红了,却强忍着。
万贵妃锋芒毕露的说道:“若瑾澜所查为真,本宫饶不了他。”
万贵妃不是没怀疑过安王出事那晚是陈从柏给安阳设的局,不过经查证后,和陈从柏还真没什么关系。
“素心,去将那太监带来。”
万贵妃端坐好,又恢复了平日里端庄华贵的模样。
“本宫命人细细排查了几日,锁定了他,将人要进了永福宫内。这个太监也是硬气的,至今不曾吐露一句。他倒是个衷心耿耿的。”
万瑾澜问:“姑母可能确认是他?”
万贵妃淡淡颔首,“本宫排查多日,应当万无一失。”她在宫中经营多年,查起来倒是顺利,但对于宫外,想查到这太监的家人,还得废一番功夫,耗费不少时日。
片刻后,一位面皮很白、白中泛着潮红的太监被两个太监架了进来,此人双腿拖地,看起来浑身都没什么力气,额上的头发湿答答的贴在头上,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万瑾澜真的不能确定是不是那晚的公公,只因宫里面皮子白净的太监太多了,而那太监的身形也很普通,放进人堆里,毫不起眼。
她饮了口冰凉凉的解暑茶,放下茶盏后说道:“端王府的万侧妃给了你多少好处?”
万瑾澜自然是在诈他。
太监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万贵妃,心虚的不要太明显。
安阳极为震惊。
她还以为,是顺王和安王或谁知晓了她与陈从柏的事,故意设局。
在安阳的潜意识里,压根没将此事想到萧明环头上。好歹,她母妃也是他名义上的母妃,他还靠着公府,他怎敢!他图什么?
万贵妃心中虽也有震惊,面上却还稳的住。
她眼中冰冷,笑着点点头,“很好。”
“你的骨头硬,不知道你的血亲骨头有没有这么硬。敢算计本宫,还想全身而退,你可真是当本宫是个良善人了。”
太监心如死灰磕起头来,娘娘既然锁定了端王府,找到他的家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娘娘恕罪,是万侧妃向奴才保证,只要奴才将公主和万姑娘引到宜芳阁,就会将奴才的母亲接到殿下京郊的庄子上荣养,奴才的母亲一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年岁大了还疾病缠身,奴才出不了宫,自是得想办法回报母亲一二。是奴才罪该万死,求娘娘饶了奴才的母亲。”
他将头磕的“咚咚”响,不一会就出了血。
万贵妃见他磕的可怜,体念其孝心,哼道:“行了,本宫虽不是什么良善人,可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母亲,本宫不会牵连,但你,本宫会将你送进端王府。”
太监无力的倒趴在地,被太监们拖了出去。
殿中被清理干净后,万贵妃说道:“看来那日知情者甚多,就本宫还被蒙在鼓里。”
万瑾澜眨眨眼睛,“二皇子被贬去守皇陵,皇后娘娘定然难受,姑母不妨去宽慰宽慰皇后娘娘,告知她,报仇,可别漏了人,也别找错了人。”
万瑾澜向来有仇必报,华严寺萧明环的算计,万秋雨这次的算计,她一次全报复回去,给这二人送个大礼。
她头脑清楚,万秋雨算计她和安阳,肯定是背着萧明环。萧明环还要靠着贵妃和公府,他不会蠢到去算计自己的靠山。
就是不知道,万秋雨和她与安阳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万贵妃唇角勾起弧度,眸中光华潋滟,“比起安阳,瑾澜你倒是随了我。”
安阳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在说什么,但此时她知道,母妃好像在说她蠢笨。
“母妃向来疼爱澜妹妹,如今是越发嫌弃我了。”安阳公主撒娇的说道。
万贵妃点了点她的脑袋,“你但凡有些心眼,我都不会操那么多的心。”
见安阳的嘴不高兴的撅起来,万贵妃挥手道:“行了,你二人去给太后请安吧。”
待人走后,万贵妃的脸色淡了下来。
素心安慰道:“娘娘莫生气,如…的男儿,天下也是少有。”
素心知晓为什么娘娘突然放纵了安阳公主和陈从柏的往来,毕竟这天下,愿意抛弃一切带人私奔的人是极少极少的。
娘娘当年的遗憾,她知晓。
陈从柏的算计和背叛,像是当头一棒,往娘娘心中刺了一刀。
万贵妃立在窗前,怔怔看着殿外的黛瓦红墙,这一方天地,终是要困她半生。
而那人,时隔多年,在收到她的信件后,依然会为她赴汤蹈火。
往日里煊赫非常的凤仪宫,最近颇有些冷清。
建安帝将宫权交给了陈淑妃与万贵妃共同协理,皇后的凤仪宫,最近门可罗雀,清净的不得了。
万贵妃带着宫人进来时,王皇后正静静的坐在窗前修剪花枝。
依旧是一身凤袍,万贵妃看着皇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从前的皇后雍容华贵,如今身上似被拢了一层暮气。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就算是落魄了,如今也还是皇后。”
皇后一开口,万贵妃就觉得,从前的皇后又回来了。
“你以为自己赢了,孰不知在某些人眼中,你不过是颗棋子,是笑话。”
皇后眼皮都未掀,手中一直摆弄着花枝。
万贵妃在她对面坐下,“今日我来,是有事告诉你,让无关人等都退下吧。”
皇后抬头,看向万贵妃,片刻后,唇微扯,挥了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下。
半晌后,万贵妃话落,王皇后放下手中裁花枝的刀具,“万沁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端王如今是你的儿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懂吗?
万贵妃轻轻拨弄指套,“从我肚皮出来的,只有一个安阳,另一个,当初我也没那么想要。”
萧明环既然敢背着她在宫中做事,全然没有顾忌到她,她又为何要将那“逆子”放在心上。
皇后看她片刻,突然就笑了起来。
皇后不怀疑万贵妃的话,毕竟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冒险,她也想不到万沁儿将萧明环是背后主谋的消息透露给她,有什么可图谋的。
皇后轻笑,“与你多年对手,你行事倒是比陈淑妃光明磊落些,既如此,本宫不妨也告知你一个消息。”
“咱们这位陛下可还是个痴情种,将心爱的人保护了多年。”
皇后将莱贵人撂了出来,并且言明,那日是瑞王故意给她下的套。
饶是万贵妃,也反应了半晌,才拼凑出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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