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京郊,红色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清风拂来,树林中发出沙沙的声响,道路两旁的虫鸣鸟叫声都活跃了不少。
马车直接去了京郊的皇庄。
皇庄的管事嬷嬷进去禀报后,万瑾澜在待客厅中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等来安阳。
安阳来时,面色恍恍惚惚,她一时也看不出是喜是忧。
“姑母给你送了些吃用,我给你送来了。”万瑾澜放下手中的凉茶,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安阳挥挥手,将侍婢们都挥退,只余她们两人。
安阳坐在万瑾澜身侧,握住她的手腕,“先前三哥说的我还有些怀疑,没想到父皇真的有将我和亲的心思。”
先前万贵妃心中虽有担忧,想给她早日定下亲事,以求心中安稳,安阳本还不当一回事,觉得以父皇对她的疼爱,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和亲?但今日三哥来了,还言母妃数次求父皇定下她与周世安的婚事,却被父皇推塞拖到了北戎使者进京,她心中这滋味,还真有些难言。
“今日谁来了?”万瑾澜问。
八公主担忧自己母妃已经回了宫,皇庄中暂时就安阳一个主子,所以是谁告诉的她?
安阳面上浮起红霞,“上午三哥来过。刚才陈公子扮成三哥的小厮给我送东西来了,他说,若我不愿和亲,他会护着我去任何地方,愿意隐姓埋名的一生护佑我。”
万瑾澜瞠目结舌,“陈公子?陈从柏?他想与你私奔?”
她属实有些惊到了。
听戏那日,明明陈从柏从头到尾都将安阳公主无视了个彻底,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陈从柏又为什么会贸然提出这种提议。为了安阳,他不要在京都的家人了?此人对安阳公主竟然一往情深到了可以舍弃族人性命的地步!
可那日打架,陈从柏都未参与啊,连周世安都知道起身护在安阳身前,明明他无动于衷。这,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安阳公主神色恍惚,也有不可置信,眼中夹杂着一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瑾澜妹妹,我才知道,若有人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是这种心情。”
万瑾澜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被陈从柏干出的事冲击到了,心中还有不可忽视的怪异。
“你应了他?”
安阳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应,我若是走了,母妃一人留在宫中肯定会受责罚。”
万瑾澜说道:“姑母和父亲都不会让你和亲。”接着,她将父亲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又将从祖父祖母那听来的形势说给她听。
万瑾澜心中还有些猜测,姑母今日让她送簪子出宫的行为,应当是与安阳的事有关。
比起漠不相干的陈公子,她更相信府中和姑母。
且陈从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父亲强硬的表示过态度连和皇帝的关系都变的紧张时来找安阳说这些有的没的。
待回了别庄后,她将马六的儿子马兴召来,让他去找人盯着陈从柏。
马六是在公府当差,行事机灵,她父亲有时也会将一些差事交给她办,全因马兴和京都外郭城里的一些乞儿与贫民都相识。
只要将盯人的事情教给马兴,不用他亲自去盯着,就有人尽心尽力的替他办。
万瑾澜将办事的银子给了马六,随即又将在巷子口给她送信的人的面部特征告知了他,让他找找此人。
马兴得了令,麻溜的去办事了。
另一边,萧明环的庄子里,陈从柏正在书房中与萧明环谈话。
“陈兄不必担忧,安阳公主不会同意与你私奔,她也不会被送去和亲,你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对她关怀备至,事情便十拿九稳了。”萧明环成竹在胸的说道。
他如此肯定安阳公主不会和亲,也是因为万秋雨所告知他的,安阳公主最后是以二嫁之身去了北戎。
陈从柏从幼时就明白家中的处境,陈家,从他这一代开始,连伯爵的爵位都没了,父亲醉心于经商,府上只富不贵,母亲一心想让他娶个高门之女改变家中的现状,他已有心爱之人,却没法给她名分。
有些事,他不想做,却身不由己。
敛去眸中思绪,陈从柏略带感激道:“多谢殿下提携,若有朝一日尚了公主,陈家定会为殿下肝脑涂地。”
“上次殿下赏赐的人参对家母的病症颇有疗效,家母让我一定要好生感谢殿下。”
陈从柏本是英武的长相,说起好听话来也不显谄媚,还有些僵硬,显然对这样的事做的也不怎么熟练。
紧接着,陈从柏献上了万两银票,两人一番来回推拒,萧明环最终还是收下了银票。
待陈从柏离去后,万秋雨进了书房。
“最近这陈从柏倒是识趣了不少。”萧明环对着银票哂笑了一声。
万秋雨笑道:“以陈家的状况,他不找靠山,日后连宫门都没资格进,殿下给他指条明路,他若是不走,才是愚不可及。”
第63章 宫宴
纵有镇国公煽动民心借助百姓之口与皇帝对峙,皇帝还是提前解了安阳公主的禁足,召其回宫。
宫中设宴宴请他国来使,京中一品大臣及宗亲可带家眷进宫赴宴。
万瑾澜随着父亲母亲进了宫。
宴席设在了御花园中,傍晚凉风习习,场中舞姬婆娑起舞。
今日的陈淑妃装扮的格外光彩照人,和皇后与万贵妃你来我往一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太后提前离席,万瑾澜扶着她在园中走走。
万秋雨今日随着萧明环出席宴会,坐在席间看着万瑾澜扶着太后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
看到安王与敏婕妤前后借口更衣离去,又见瑞王给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顺王喝着酒露出胜利在望的笑意,萧明环和万秋雨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阳公主自是也出席了今日的宴会,北戎的使者又提起了求娶公主一事,她亲耳听到她的父皇模棱两可既不拒绝也不答应的回答,心里有些凉。
莱贵人最近备受父皇冷落,连带着八公主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连今日这种场合都不能出席,安阳公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是觉得百无聊赖。
“公主,陈公子约您在宜芳阁相见。”
安阳公主一愣,她对今日的场合,也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提起陈从柏,她便想起在皇庄时陈从柏对她的贴心。
宜芳阁在皇宫内宫与外宫的交界处,通常情况下,是给平常要求见的外命妇用来歇脚之地,像这个时间段,那里连人都没有的。
安阳公主丝毫没有怀疑是陈从柏想要见她,扶着宫女一路掩人耳目的穿梭在宫中的小道上。
另一边,万瑾澜将太后送回慈安宫后,出了慈安宫,走了片刻,转弯后,视线都变暗了。
前方突然传出一道人影,太监仓促的声音传起:“哎呦万姑娘,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安阳公主正到处找您呢,公主今日心情不佳,想找您说说话。”
奴才擦了擦额上的汗,“公主在宜芳阁,您快些去吧,奴才还有差事要做,可没功夫送您过去了。”
这个太监似乎是真的很忙,话传完后便又匆匆离去了,快的像是一阵风。
此处光线昏暗,她除了瞧见这太监的脸很白,别的竟然什么都没瞧见。
这太监的举动,古里古怪。按理说,她如今也算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这太监有什么差事能急到连给她带路都不愿。
“夏柳姑姑,这位太监你认识吗?”
她身边跟着的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看起来也有三十几岁了,在宫中也是有品级的,是太后专门留下将她好生送回去的。
夏柳摇摇头,“此人行迹有疑,姑娘慎信。”
“还劳烦姑姑将我送去宜芳阁。”
夏柳是太后身旁的女官,有她跟着,她也放心些。
万瑾澜怕出什么事,一路脚程很快,夏柳在宫中多年,对宫中的布局也很熟悉,带着她走了近道。
二人到时,万瑾澜见路灯之下,一个面色通红的男子搂着一个宫女正要推开宜芳阁的大门。
见男子似要转头,万瑾澜忙拉着夏柳姑姑躲进了树后。
夏柳姑姑皱眉,“姑娘不要轻举妄动,奴婢去禀告太后娘娘。”
那男子长着络腮胡子,远远瞧去似是北戎使者中为首的耶律齐将军。
二人先前看的清清楚楚,都以为是北戎使者急色,欲对宫中宫女行不轨之事。
万瑾澜不知道安阳公主和今日的事有什么关系,在夏柳姑姑走后,干脆起身猫着腰到了宜芳阁侧边的宫墙边。
她提劲一跃而起,攀上了宜芳阁的墙头,左右张望一番,见安阳公主正蹲在她眼下的亭子和草木的遮挡处,边伸头往里看,边打着蚊子,和她一起蹲着的,还有她的宫女。
“公主,我们出去吧。”宫女小声劝道,里头好似是安王和敏婕妤,刚才来的,又是北戎的使者和一个宫女,这要是闹起来,陛下颜面无光,还不得迁怒她们公主,她们这些宫女,灭口都是有可能的。
安阳公主正欲说话,只见先前被北戎人搂在怀中的宫女从门内出来,其衣衫有些凌乱,她将门关好,左右张望一圈,将手中娟帕中包裹着的东西倒进了池水中搅混,随即踉跄着一脸惊惶的跑了出去,跑的远了,还发出了救命的喊叫声。
万瑾澜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了。
她当即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丝毫动静也没发出。
房里传来的声音让人脸红。
万瑾澜心中奇怪,明明这宫女出来了,那房中女子的声音又是谁,还有,房中好似不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到了安阳公主身后,悄悄捂住了两人的嘴。
“是我,你们两个别出声,快点跟我走。”
大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万瑾澜拉着两人贴着墙壁绕到了后头,随即将两人送到了墙头上,索性墙头修的并不高,她用用力,就能将两人托上去。
两人不敢跳,待她上了墙头,跳下去后,又将两人顺利接了下来。
三人赶忙躲进旁边的花草树影之中。
夏柳姑姑还没回来,万瑾澜便问起了安阳公主。
安阳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万瑾澜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安阳显然是被人算计了,算计她的人还得知道安阳与陈从柏的关系。
而去叫她过来的公公,显然也没安好心,也想将她掺和进这事情中。
敏婕妤与安王偷情,陛下被戴了绿帽子,知晓内情之人,陛下会如何看待?
今日这事,还有北戎的使者掺和进来,显然背后之人想将此事闹大。
安阳公主身边的宫女说道:“先前给奴婢传信的那位公公,奴婢都没看清长什么样,他垂着头给奴婢递了指条就走了。”
万瑾澜道:“公主,你带着宫女赶紧离开此处,之后不管谁问,都说没来过这边。”
“那你呢?”安阳公主也知晓今日差点就卷进今日的祸事中了,也是心有余悸。
万瑾澜说道:“我就在此处等夏柳姑姑,等她来了,我也会回去,放心吧,我无事。”
第64章 事发
安阳带着宫女走后,宜芳阁里便闹了起来,来的领头之人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其身后跟着不少太监,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进了宜芳阁,要将在宫中行不轨之事的人拉出来。
皇后接到的消息是瑞王正与一个宫女在宜芳阁私会。
从前皇后就收到了瑞王和一个宫女来往甚密有私情的消息,她还想着,怎么利用此事给瑞王好看。今日,这机会就来了。
她那位好陛下,明面上冷落了莱贵人,实际上对莱贵人暗中关照,若非她留心,还真的就被蒙蔽过去了。
皇后心里有些凉,她与他共患难过,对他一心一意,他却看不见她,对别的女人付出真心。既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
女官气势汹汹的带人闯了进去,谁知,宜芳阁中,竟有三人,待看清其中一人时,女官差点没晕过去。
女官想封锁宜芳阁时,已经晚了,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各宫的人。
春柳一路小跑回去禀告太后,再带着人来,也还是晚了。
此时万瑾澜正在隐秘处与春柳姑姑说话。
“姑娘快些回宴中,就当今日没来过这里。”
万瑾澜探了探头,做出疑惑的姿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阳公主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夏柳道:“姑娘别问这么多了,先回去吧。”
万瑾澜只好听话的随着太后宫中的宫女走了,仿佛此间事,她丝毫不知情。
宜芳阁这边闹哄哄的,御花园中即使有歌舞助兴,那北戎的耶律将军不忿的声音在夜色中还是传的很远。就是在座之人都听不太清到底喊的什么。
宴上的北戎人听到他们将军愤怒的声音,自是要问个清楚搞个明白。
席间之人自是也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万瑾澜回到席位时,察觉到目光,侧头看了过去。
是她那庶姐万秋雨。
万秋雨对她微微一笑,点头后将视线收回。
万秋雨心中遗憾,安阳公主和万瑾澜竟然安全的一前一后的回来了。今日她此举,不过是顺便给万瑾澜添点堵,就这,还是背着萧明环做的。她能指使的人,还是萧明环在宫里的眼线。
对于万瑾澜,若是可以一击弄死,她肯定会付诸于行动。但如今,她的能力,还没那么大。可见着万瑾澜生活惬意顺遂,她又总想做些什么。
万瑾澜微微皱眉,每次见到万秋雨,她就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二人也没什么矛盾,可和万秋雨,感觉就是处不来。人与人之间的气场,真的是很莫名。
北戎人的性子比最烈的马还烈,又喝了酒,各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与禁军都起了冲突。
上首的皇帝神色阴沉,他已收到了太后传回的消息,知晓发生了何事。
若不是在场诸多朝中众臣和皇室宗亲,他早就要大发雷霆了。
见北戎人闹得厉害,皇帝声音冷沉,“将耶律将军带过来。”
北戎使者纷纷叫嚣,要皇帝给他们说明耶律将军到底犯了什么错。
皇帝说道:“耶律将军违反我朝宫规,在宫中欺辱我朝宫女,该当何罪?”
北戎使者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就这?一个个纷纷大笑了起来。
“大魏陛下,不就是一个宫女,您不若宽宏大量的直接赐给我们将军,何必大发雷霆,将军又不是欺辱了您最宠爱的安阳公主。在我们北戎,女人是可以用牛羊买卖的,这位宫女,我们可出三头羊,不能再多了!”
话落,北戎人猖狂的齐齐笑了起来。
此话一出,但凡是有血性的大魏人都忍不下这口气。
从前北戎以三千上等马求娶公主还能说是表现自己的诚意,如今北戎使者大言不惭的话语揭开了赤果果的内幕,大魏公主,在他们北戎人眼中,也是可以交换的货物。
大魏国威何在?
安阳气到脸色发青,拿起手中的杯子狠狠摔了出去。
她起身跪到皇帝桌前,“父皇,北戎人猖狂无礼,藐视我朝,您若还有意将女儿嫁到北戎,女儿宁死。”
镇国公一脸沉稳的起身,面容刚毅走到正中央跪下,“陛下,北戎人目中无人,只要您一声令下,臣愿领兵攻打北戎,收复北原,给他们血淋淋的教训。”
西南小国为什么这么安分,还不是从前被打怕了?
镇国公话落,在场的武将紧接着表态,连带着禁军,也非常有气势的齐声高喊“攻打北戎,收复北原!”
先前在朝中赞同公主和亲的文臣纷纷闭紧了嘴巴,纷纷对着北戎人怒目而视。
皇帝起身,面色沉肃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场面一瞬间变的鸦雀无声,无声的肃杀气氛在蔓延。
喝酒喝上头的北戎人在此等场面下也都清醒了几分。
皇帝说道:“将北戎使者压入天牢,听后发落。”
“镇国公,你且带禁军将驿馆围起来,不许北戎的兵卒踏出一步。”
镇国公沉着应是。
北戎使者怎么会束手就擒的被压去天牢,“大魏皇帝,你敢杀我们,我们北戎的铁骑一定会南下,将魏朝的百姓全部屠戮殆尽!”
皇帝和众臣都脸色难看,大魏在中原统治百载岁月,国富兵强,在北戎人的眼中竟然成了可随意待宰的羔羊,北戎人真是狂妄到没边了。这些文臣算是明白了,当初他们还想着和亲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对于北戎,就该狠狠的打。
北戎使者进宫时,他们身上的兵刃都被收缴了,纵是反抗的再激烈,还是被禁军全部带走。
至于那位耶律将军,被皇帝命人直接送去了天牢单独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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