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佐真拍拍手,不是鼓励的那种,而是每一下的间隔都很长嘲讽型。
「真感人,假如我是爱与和平的使者,听到这番话我都要感动得免费帮忙了。」
言下之意,他没被打动。
既然做出决定,五条悟平静地问:「你要什么?」
「要是我说……」恶魔点点下巴,装模作样地思考两秒,「你的灵魂呢?」
「不行。」少年直接拒绝,「那是三鸦的。」
「你们又没有契约。」
「如果我的灵魂要给恶魔,那只能她来收。生命也不行,我愿意为她付代价的前提是我们在彼此的未来。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是本能正常的恶魔,你知道我能接受的最高限度在哪里。」
啤酒见底,阿野佐真吸空气吸得簌簌作响,大大叹了口气。
「跟了解恶魔的人类谈交易真是无聊啊。」
放下空罐,他拖着椅子挤开五条悟,坐到三鸦身旁,手放在她左腹的伤口上,皮肉以普通人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密合之后,少女的兔女郎皮衣神祕地覆盖回来,像是从未消失过。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当初为了某一天他可能会想订契约,他很详细地问过三鸦人类和恶魔的契约流程。
顺序如下:人类提出愿望、恶魔提出要求,意即代价、双方同意后透过握手或其他肢体接触的方式成立契约、恶魔实现愿望、人类支付代价、契约完成后解除。
阿野佐真什么都没先讲就为三鸦疗伤,事后的任何条件都没有魔法的强制力,他完全可以不认帐。
小孩样的恶魔收手,「别看了,我很早就不跟人类玩契约这套了,代价我会跟她父母索取。」
他指着被扔在角落的女性,「这个身上有恶魔契约的人类又是怎么回事?」
黑田甚尔耸肩,指向抱起三鸦翻来翻去查看的五条悟。
少年不参杂私人观点和猜测,简述他看到的画面。
见多识广的恶魔长长地『哎』了声。
「您晓得发生什么事?」
阿野佐真抖了抖,「别、别突然敬语,我怕。」
他撸起袖管,展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给死鱼眼瞪他的五条悟看,证明他真的『怕』。
「少废话。」
黑田甚尔跟着催促,他才举手投降。
「我没事喜欢看书,曾经在某本小说上读到一句很符合罪魔设定的台词。」他竖起食指,增加悬念似的停了一秒,「名字,是最短的咒。」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時速!!_(:з」∠)_
*日本以左為尊
*那位大人=ano sama=阿野佐真
罪魔的诞生除了天生的图腾,还伴随着一个真名。
人类若是说出罪魔的真名,后面附加祈使语句,罪魔就会依照命令行事。
几幕曾经觉得违和的画面闪过五条悟的脑海。
『名字很重要。』
『咪卡……这是你的名字?』
『名字啊,你叫我昙次吧。』
所以,三鸦的真名不是三鸦,昙次才会不晓得咪卡是在叫谁。
「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但一次也够了啦,不过什么再无条件实现三个愿望这种套娃句行不通的。为什么?难道你还奢望魔法跟你讲逻辑?我的真名?跟你讲可以啊,但我是魔鬼,真名没办法命令我哦,这样你还想知道吗?你不是不记男人的名字?」
本能强大的恶魔果然不同凡响,黑田甚尔全程只转动眼珠,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能和他无障碍沟通。
五条悟不想看个大男人和外表看似小孩内里是只老菜瓜的恶魔眉来眼去,插嘴问:「怎么解除?」
「跟契约一样,完成条件,或任一方死亡。」
杀了那个人很简单,处理尸体也很简单,但后续很麻烦。
她最后的行踪是黑田家,那里如今还留着五条悟踹飞她弄坏的墙,人如果失踪后警察找上门……总之,有妻有子的屋主是不同意现在就干掉这人,至少得先撇清嫌疑再下手。
「那孩子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你们等几天再动手也没关系。」
五条悟警觉,「醒不过来,什么意思?」
阿野佐真觉得自己今天彷佛重回往日时光,简直是个天使。
「魔核这种东西,坏了很难修复,以人界的魔力环境……七、八年跑不掉吧,绝对够你们慢慢筹划怎么偷偷干掉那边那位了。」
「……去魔界会比较快吗?」
「当然。」
他这次没有给出一个预估时长。
五条悟搂着三鸦,脸埋进她披散着长发的肩膀沉默了几分钟,黑田甚尔倒没有催促,而阿野佐真自得其乐,又开了一罐啤酒。
最后,少年下定决心,抬头说:「我也要去。」
昙次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的盒子,小心翼翼地从一根石柱后探出头来,警惕地四处张望。
她身后有个矮小的人形蹑手蹑脚地缓缓靠近,在她张开翅膀要飞的瞬间起跳扑了过去,跳到她背上双手伸到前面去抢红色盒子。
短发恶魔抓住在她胸前胡乱挥舞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给了偷袭者一个过肩摔,狠狠地将矮了她一个头的家伙面朝下掼到地上,膝盖跪在窄小的脊背上进行压制,揪住后脑勺的一把头发用力在地面上辗了辗。
「老么,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那人费力地转动脖子,现出一张脏兮兮的脸,灰头土脸也看得出是名少年,他大骂道:「我才不是老么!」
一阵强风毫无征兆地刮起,卷住昙次的翅膀往后拖,她原本藏身的石柱齐根断裂,直往她的方向倒下。
少年抓住一瞬间的机会挣脱箝制,尾巴的三角形尖端在昙次脸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顺着力道卷走红色盒子,同时振翅飞起。
他在空中盘旋一圈,抱着盒子嘲讽身上压着一节石柱动弹不得的昙次,「老二你不过如此。」
「叫姊姊!」
见石柱有被魔法抬起的迹象,少年又对她做了个鬼脸后连忙飞走,翅膀振动频率勘比蚊子,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恼人嗡鸣。
他急速逃跑的身影化为小黑点,直到在视野之中,昙次才歛起怒容,嘴角挂上微笑,轻轻松松地一掀,石柱顿时飞出老远,又碎成更小的石块。
拍拍身上的尘土,恶魔晃回仅存底部的石柱,一脚踹下去,崩裂的石块中露出似曾相识的一角红色。
捏着盒角拿起,她撕开厂商预留的开封条,拆开内部锡箔包装,拈出一根经典原味巧克力pocky。
内心嘲笑着弟弟的天真,pocky放进嘴里,舌尖尝到巧克力的甜味,刚要咬下之时,凭空出现的一坨物体半点不偏地正正砸中她,把她砸趴在地,和几分钟前的少年姿势一模一样。
昙次咒骂出声,才要爬起来,一双运动鞋走到她眼前。
抱着三鸦的五条悟低头对五体投地的恶魔说:「倒也不必行此大礼迎接我。」
阿野佐真用契约者的血强制召唤出黄皮恶魔,暗金发的男人甫现身,来不及反应便被黑田甚尔一记没留力的手刀放倒,魔鬼变出一条粉红色的绳子把他捆一捆打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连同三鸦和五条悟一起送到魔界,就是砸中昙次的大礼包。
半小时后,三鸦被放在一个巨大的赤色蛋形晶石挖空的床上,底下有一大坨粉色史莱姆充当床垫,造型神似前不久出事过的辛德勒全息游戏仓『茧』,双胞胎学飞视频里露面过的男性恶魔正帮她检查着。
不肯离她太远的白发少年站在茧旁,两步之遥外聚集了一团恶魔,能凑出一盒彩色笔的各色眼睛紧盯着他,叽叽喳喳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其中有几个他在三鸦的回忆小电影里见过。
轻轻握上熟悉的手,那些嘈杂的声音并未转为他能理解的语句,五条悟在这漫长的一天中初次深刻地感受到,少女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再睁着那双绯色的眼瞳安静地看着他了。
愈想愈生气,期待了整整两个多礼拜的生日,被一组莫名其妙跑出来搞事的恶魔人类毁掉,累积起来的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耳边还尽是些意义不明的吵闹声,突然一个火花点燃柴薪,烧腾起熊熊怒火。
放下三鸦的手,转身朝恶魔群使出一记大范围的苍,少年瞬移进恶魔堆,没上防御术式,和没被掀飞的恶魔们缠斗起来。
他的举动如同入了油锅的那滴水,炸开恶魔天性里的好斗因子。
早上被黑田甚尔胖揍,接了个任务,等三鸦时也没吃饭,此刻又以一己之力对上十数倍的敌人,怎么说五条悟都得吃点苦头,然而恶魔们只有一开始有稍微合作过,打没多久纷纷因为别的事自行另开战场。
「喂,你定住他!」
「喂什么喂,你没魔力了吗?不会自己定?」
「我没空啊!嘶——他打人怎么这么痛!你动手,我给你一根pocky!」
「好啊你这家伙,上次跟我说你pocky吃完了,居然有偷藏!看招!」
「要打是吧,来啊!我凭本事抢来的pocky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拿,想太多了吧!」
五条悟一句话都没听懂,只觉得这群恶魔打架怎么能这么吵,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打着打着自己滚成一团。
昙次早早找了颗大石头蹲着不肯再起身,他的对手剩下寥寥两只恶魔,三鸦的双胞胎弟妹。
该发泄的情绪在前几分钟就消耗完毕,局面变成这样再多的愤怒也后继无力,少年早没了继续动手的兴致,但是两个小朋友努力不懈,想方设法要打到他,说实话,他认为有点像苍蝇,不构成威胁又烦人的很。
往地面轰出一个足够深的大洞,在小恶魔像炮弹飞冲过来时快狠准地揪住,一个两个扔进洞中,再从洞口旁轰下石块将洞埋住。
解决掉小苍蝇,五条悟落回三鸦的床边。
剩下半个小时,他的生日就要过了。
在男性恶魔的注视下,少年爬进茧,躺在史莱姆上把三鸦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另一名女性恶魔抛接着一块黯淡的土黄色晶石走过来,见状挑高眉毛,「你觉得他知道你是谁吗?」
「他知道。」男恶魔双手环胸,「刚刚他只让我靠近老三。」
其他恶魔想靠近都被踹开了,包括昙次,他感觉是少年嫌弃昙次太弱没用。
「在恶魔窝率先开启战端、当着父亲的面抱住女儿,这孩子还真不像人类。」
男恶魔笑了一下,没作声。
女恶魔风情万种地睐他一眼,「要我说,老三话少,你得负八成的责任。」
「恩,都是我的错。」
「行吧,说正事。老二回来的宴会,那只小黄皮有参加,知道能从老三和一个叫五条悟的男孩认识。抢了最近一次的召唤机会去人界,叫和他契约的人类透过五条悟找到老三,去喊老三的真名逼她自挖魔核。中间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他以为成功了,没想到最后一次被召唤却见到那位大人,然后被丢回来。」女恶魔啧啧称奇,「小黄皮是不是打架打少了,居然有那个闲暇动脑筋盘算这些小伎俩。」
恶魔看透人心是本能,不代表恶魔们个个奸诈狡猾,头壳里只装肌肉的恶魔是占绝大多数的,能想出透过人类去挖魔核这种拐了一层的计谋,是非常难得会使用脑袋的恶魔了。
黄色晶石丢给男恶魔,女恶魔拍拍手去劝架了——全部打趴叠成一座小山,完全不费口水。
男恶魔捏着晶石,「还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
少年抱着三鸦坐起身,苍天之瞳注视着男恶魔。
女恶魔一开口,他就发现对话不再是无意义的背景杂讯。
「人界那个契约者,我们会解决。」
男恶魔指尖勾画,一张羊皮纸浮现在五条悟面前,自动对折再对折,晃悠悠地飘进他衬衫口袋。
「你救了我女儿的谢礼,撕开能无条件召唤恶魔实现愿望一次。」
话里话外划清界线的用词令五条悟眯起眼,正待反唇相讥,一股拉扯力让他惊觉时间到了。
吻了一下三鸦的发顶,下一秒,周遭环境已回到阿野佐真的房间,他看着空空的右手,不晓得最后那极轻的力道是不是错觉。
咪卡,别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黄恶魔介绍过他的名字是瓦萨瓦伊
wazawai是日文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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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闪过好多BE走向
「硝子……嗝、你在嗝、在看什么?」
庵歌姬靠到后辈身边,睁大迷茫的醉眼试图看清手机画面。
喝醉的人最重,家入硝子努力撑直身体才没被她压得倒下,念出她在看的论坛情感板块求助帖内容。
「有人问如果跟另一半成为情侣没多久,就因故必须离开,没说分手但也整整两年没联络。如今找到机会能重逢,观察了几天发现对方过得很好,那是该现身还是就这样不去打扰?」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先是运转了好一阵子才理解那一长条语句,又花了一段时间断断续续地思考答案,庵歌姬又端起啤酒杯狠灌一大口,杯子猛地敲在桌上。
「去!为什么不去!」她挺起胸膛,豪气地说着,「敢抛弃老娘,打断狗腿!」
也不晓得原题在泡进酒海的脑袋里弯来绕去最后出来是怎么被理解的。
「……歌姬前辈,你喝醉了。」
「我才没、没醉嗝。」
说着自己没醉的双马尾少女往桌面一趴,不动了,手还紧紧抓着酒杯的把手不放。
家入硝子帮她在榻榻米上躺平,披上不久前她喝了两口酒就嫌热脱掉的外套,抽出酒杯未果,只好继续让她抱在胸前睡。
安顿好酒醉人士,她换坐到隔壁在玩牌的那桌观战。
冥冥翻开两张盖牌,笑吟吟地将桌上的发圈和棒棒糖搜刮到面前。
夏油杰眯着狐狸眼,默默地把牌面朝下混进牌堆再拨得更乱点;日下部笃也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以为这次稳赢了的两张K。
他将外套口袋拉出来,显示空荡荡的内兜,「不玩了,没糖能输了。」
「可以赌别的。」冥冥眼珠一转,「硝子刚刚说的那个求助主题,输的得发表自己的看法如何?」
玩三把输三把的男生们交换眼神,各自认为总不可能再输第四次。
日下部笃也用剑鞘压住她整牌的手,「让家入发牌。」
十分钟后,家入硝子又念了一遍题目。
「不去吧,对方都有新生活了,何必打扰,想想就觉得麻烦。」
已初现社畜苍老之相的三年生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表情叼着棒棒糖棍,上面的糖吃完了,原本的补给品又全输光没得替补,只能吸吮棍上残留的糖汁聊以慰藉。
「换做我是对方,我也不想再面对前女友……啊?没分手?失踪满七年都能宣告死亡解除婚姻关系了,情侣消失个半年该默认分手了吧。」
脑中模拟一下妹妹的男朋友失踪两年还厚颜无耻跑回来想重归于好的场景,日下部笃也的拳头都硬了。
连绑着的发圈都输掉,散着及肩发的一年生说道:「我的话……会去吧。无论是好是坏,事情都该有个结果,对离开的人或对被留下的人都一样,悬而未决总是个疙瘩。」
意见相反的前后辈对视,转向不同性别的组合,「你们觉得呢?」
家入硝子点点下唇,「若我是楼主,我会去;若我是对方,我不希望楼主突然冒出来。」
三双眼睛聚集在尚未表态的最后一人。
冥冥笑了,普普通通整牌的动作被她做得风情万种。
「刚才那把我赢了,要是我回答,不就跟败者们的待遇一样了吗。」
她俐落地洗牌切牌,一张张小小的卡牌彷佛在她手里翻出花来。
『败者』二字狠狠砸中原本打算收手的男生们,一个撇下嘴角,一个皮笑肉不笑。
「再来!」
轮换了许多题目,冥冥仍然全战全胜,夏油杰才突然醒悟。
不对,他们特地选五条悟不在的时候聚在一起的目的又不是打牌,是策画下礼拜那家伙生日要怎么好好回敬他平常的『友善热情』,他为什么要乖乖在牌桌上被虐。
「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六眼加上物理防御点满的无下限术式,你想做什么都很难成功吧。」家入硝子撑着下巴,「我能想到的只有音波攻击,你唱歌难听吗?」
和她同级的少年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云淡风轻地说:「普普通通,KTV打分系统只给九十分。」
日下部笃也无语,不愧是跟五条悟臭味相投的家伙。
「你怎么不改姓坂本呢?」
「你们要真想整他,可以『不小心』透露出你们在准备,让他保持期待,最后那天什么都没发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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