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焉头焉脑的,这会来了这里,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她没有说话,但是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那双含情目再次发挥了它的威力,带着欣喜,期待,还有乞求。
在这样的目光下,谢韫如她所愿道:“你睡这。”
桑窈感动极了,她激动的拉住了他的衣袖,虽然谢韫刚才惹她生气了,但是她现在觉得谢韫真是个好人,原本她还以为今天晚上真的要去诵经了,没想到还能睡觉。
她暂时原谅了谢韫刚才不阻止陈坷这事,道:“呜呜呜谢韫谢谢你。”
她又没忍住,开始跟谢韫道:“……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谢韫毫不留情道:“谢谢,但我大概用不着你。”
桑窈想想也是,她又小声道:“那我让我爹给你当牛做马行吗?”
反正她爹这两年的梦想就是抱上谢韫的大腿,她这般也算是帮她爹如愿了。
谢韫不想理她,他问道:“他们没给你安排房间?”
提起这个桑窈就委屈,她道:“我被赶出来了。”
谢韫心想,她怎么总受人欺负。
他抿住唇,隔了一会道:“谁赶的。”
这事除了谢韫,恰好不能跟别人说。桑窈闻言连忙转头回去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然后迫不及待的走到谢韫面前,讳莫如深道:“是明融啊。”
她凑近谢韫,熟悉的茉莉香再次包围过来。
桑窈放低声音道:“你知道吗,他俩可离谱了,明融把我赶出去肯定是为了跟她那什么去那什么!”
“她一直问我为什么能跟来,我说了之后她就一直催我去大殿诵经,但我其实可以不用去的,本来就是我姐姐——”
说了一半,她突然顿了顿,她心虚的瞅了眼谢韫,道:“……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谢韫道:“你姐姐怎么?”
……就是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说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总不至于去说她姐姐是为了制造她跟他相处的机会,所以故意让她混在这里的吧。
这话桑窈就是死也说不出来。
桑窈抿住唇,飞快的思考应该怎么扯谎会听起来比较合理。
男人的目光太有压迫感,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想到应该怎么回答。
片刻后,她只能缓缓抬起脑袋,无声的对上他的目光,默默乞求他别问了。
昏黄的烛火让桑窈的脸庞铺上一层暖光,双瞳如秋水,她生的白,所以显得唇色越发嫣红,盈润的双唇小巧又饱满。
他目光稍黯。
那种怪异,无声的吸引再次朝他蔓延开来,
她似乎惯来爱用这样的表情,看起来是在示弱,实则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力量。
桑窈注意到谢韫的目光,她轻声道:“……我嘴上有东西吗?”
谢韫不看,她还没想起来自己刚才吃了面没擦嘴,不会是沾上什么了吧?她真的不至于会这么丢人吧。
谢韫低低嗯了一声。
桑窈顿时心如死灰,她没忍住舔了下唇,然后又匆忙从身上摸出了帕子,胡乱擦了擦,继而问他:“擦掉了吗?”
谢韫面色不改,道:“没有。”
他忽而抬手,单手控住了她的下巴,他垂眸,毫不心虚的道:“我帮你。”
桑窈被迫仰起头看向他。
谢韫目光冷淡,那张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七情六欲,所以纵然他的动作已经称得上有几分冒犯,桑窈也没有制止他,
她还在心里想,谢韫今天对她真好。
谢韫的拇指终于如愿落在了眼前这嫣红的唇瓣上。手指轻轻按了下去,软肉陷下,他的手从唇角一直移到中间最为挺润的部分,他轻轻抚弄,却仍觉得差点什么。
只要他在往前一点,就可以探入她的口中。
木门紧闭,时间已至深夜。
房间内有几分昏暗,除却桌边谢韫方才顺手点燃那盏孤零零的油灯,便只剩窗牗处倾洒的月光能为这间禅房增添光亮。
谢韫垂眸看着眼前这张秾艳的脸。
从前他并不会去关注旁人的长相,或胖或瘦,或高或矮在他眼里都无甚区别。
如今看着她,却觉得她看起来好像是比别人要顺眼一些。
浓密乌黑的长发半挽起,睫羽卷翘,看人时一眨一眨,五官精致,美的很有攻击性。
可她的气质又总偏柔和,不怎么发脾气,说话做事都很温吞,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当然,她也很乖,正如此刻。
他拇指向内,碰到了少女洁白的贝齿,她双唇微张,再往前丝毫,甚至能抵住少女的舌尖。
柔软干燥的唇内里变得湿滑温热。
气氛有几分凝滞,桑窈仰着脑袋不敢动,她觉得谢韫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主动帮她擦嘴的人。
她有点受宠若惊。
直到她觉得男人的手指越过了她的牙齿。
异物入侵,桑窈莫名觉得有点怪异,她脑袋一麻,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两人同时顿了一下。
潮湿温软的触感再次袭来,就像是上次一样,这让他觉得像是某种暗示。
谢韫的手指蓦的顿住,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从少女红润的双唇移到她的眼睛。
桑窈脸色通红,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第一次有人碰她的牙齿,她觉得很奇怪,所以舌头它不受控制的想要将之推出去。
她抬手握住谢韫的手腕,然后推开他的手,红着脸磕磕巴巴道:“……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韫喉结滚动,他收回手道:“故意什么。”
故意舔你。
还问,还能是什么,你看看这话说的出口吗?
桑窈抿住唇不吭声,羞愧极了。
她默默递出帕子,小声道:“要不你擦擦?”
粉白的丝帕被桑窈捏在手里,轻薄的布料静静晃荡。
谢韫抬手接过,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睫,骨感白皙的手指捏住少女柔软的丝帕,然后拭过手指。
桑窈默默松了口气。
其实她觉得刚才谢韫给她擦嘴的力道点大,不像是在给她擦嘴,可对着这张禁欲的脸,又很难让人多想。
他可能不是故意的。
而且谢韫今天帮了她很多,她不能再去这样臆测他。
擦完后,谢韫看起来是不愿在这里多待,他行至门边,桑窈连忙上前去给他开门,还不忘真诚的道:“谢韫,虽然你今天不帮我阻止陈坷,但还是谢谢你。”
谢韫今天听这两个字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他道:“如果你不再说这两个字的话,我也会谢谢你的。”
桑窈脸上的笑容一僵,忍住在心里骂他的冲动,她送他出门,道:“谢韫,你真是个好人。”
谢韫颔首,道:“谢谢。”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桑窈回到房间。
她坐在并不算柔软的榻上,双手撑在被褥上,静静的想,其实今天也不算特别的糟糕吧。
等谢韫再次回到房间时,时间已过亥初。
他推开房门,案桌上的瓷碗还在,陈设简单的房间内,那张凌乱的床榻格外显眼。
夜已深,但他毫无睡意。
谢韫抬手拿起陈坷送过来的邸报,继而行至不远处的书桌处坐了下来,这种祭祀年年都有,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邸报陈词繁复,一件极为简单的事硬是说了四大页,谢韫看了两眼便置在一旁。
他拧了拧眉心,忽而闻及指尖上残存的茉莉香。
他已经习惯这种味道。
谢韫放下手臂,垂眸望向手边那面被揉皱的丝帕。
淡粉,上面绣的是一只白色的幼猫。
栩栩如生。
让人轻易联想到一张俏丽的脸蛋。
谢韫绷着唇角,目露烦躁。
他随手翻开了手边的佛经。
内页泛黄,页边卷曲,俨然被翻或很多回。
谢韫的母亲时常会来佛寺诵经祈福,有时甚至会在寺庙小住几日,谢韫幼时不爱说话,小小年纪就性情沉稳,她便坚定的认为他这般安静定是个有佛性的孩子,便将他送来了这杞泱寺住了一年。
但谢韫还是对此不感兴趣。
这一年所谓净心洗浊的修行也并未改变他什么。
后来他长大,除却不近女色,其余都与佛法相悖。
他功利,无情,是个不折不扣的政客。
所以不管他抄多少佛经,不管他被沈妙仪带着来了多少次佛寺,他都注定不会成为一个怀有慈悲心的人。
他甚至不信神佛,所以手中的这卷佛经对他而言除了打发时间,应付沈妙仪偶尔质问,可以说毫无用处。
今天也毫不例外。
但他还是将手中这本华严经从头翻到了尾,直至后半夜,他才放下经书。
而手边的那卷柔软丝帕,他再没动过。
兴许是睡前那本华严经起了作用,他今日入睡的很快。
夜色寂静。
房内针落可闻,博山炉徐徐燃着轻烟,烛火晃动,紫檀方桌上有几分凌乱的置放着各式公文。
他半躺在木椅上阖目养神。
直到一只细长的腿屈膝落在他的腿上,狭小的空间容不下两人,她的动作带落一地信纸。
信纸字迹凌厉,被她踩在脚下。
少女玉足白净盈润,似乎一手可握。
她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用那丰盈嫣红的唇瓣去蹭他的下巴。
茉莉香铺天盖地。
他抬手掐住她的大腿制止她的动作,抬眸,对上一双熟悉的含情目。
少女长发及臀,那身藕粉的衣衫松垮的挂在身上,内里的瓷白欲露不露。
她无视他的制止,跨坐在他身上,弹润的触感再次落在他的腿间。
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腿上。
少女动了动自己的腿,不知羞耻的靠在他的肩膀,用谢韫熟悉的语调跟他说:“谢韫,你掐痛我了。”
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听着可怜极了。
谢韫松开手,女孩赤裸的大腿上赫然一道浅红。
她双足悬空,细白的小腿轻轻晃动,双眸眨动,长睫扫过他的侧脸。
谢韫不由自主低头避开,却在薄纱堆复中,看见了那颗小小的红痣。
它在那危险的地方,强硬的吸引他的目光下移。
桑窈似乎注意他的目光,扶着他的肩膀微微挺起腰,红痣出现在他面前。
挺翘的唇带着水光,她问了他一句话。
但谢韫听不清楚。
继而,她贴近了些他,将红痣送予他唇边。
万般虚妄。
简肃的房间忽而破碎。
禅房内唯有月光落入。
桌面的佛经仍置于原位,被揉皱的粉色娟帕在佛经一侧,霜华无声,攀附而上。
第二日一早,桑窈就被古朴又悠长的晨钟声吵醒,她睁着眼睛缓了会后,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穿上鞋子,然后打开了房门。
清晨雾气未散,谢韫为她寻得的住处地处偏幽,这儿倒是没什么人,只是这儿终究不是她应该睡得地方,省的有人起疑,所以她还是应该回到她跟明融的房间。
她轻轻的关上房门,一路上一边凭着印象,一边问路过的小沙弥,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房间门口。
房门仍在紧闭。
桑窈站在门前,久久未曾推门。
她趴在门边听了听,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走了没。
应当走了吧,天都亮了,这要是不走,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只是去诵经了,又不是死了。
站在房门前犹疑的半晌,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桑窈吓了一跳,匆忙回头,看见一张带着异域感的脸。
男人一双黑眸锐利深邃,看着她道:“怎么不进去?”
桑窈想起来了,是戎晏。
陆荔的好朋友。
桑窈不知道戎晏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屈膝朝他行了个礼,然后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躲开了戎晏的手。
戎晏身上的气质太过凌厉,桑窈不喜欢这样侵略感太强的长相,这样紧紧盯着她时总让她觉得有点害怕,而且还很不舒服。
戎晏注意到她的动作,他面色不改,道:“我是去找殿下的,路过时看见你站在门口犹疑不定,就过来问问。”
桑窈哦了一声,道:“多谢小侯爷关心。”
戎晏又道:“这里头还有人吗?”
桑窈点了点头,道:“明姑娘在里面。”
她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因为要去诵经,今早才回来,就担心明姑娘还在睡。”
戎晏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要不桑姑娘你直接敲门吧,明融应当不会生气。”
桑窈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听见明融这两个字总觉得怪怪的,她说不上来。
戎晏又道:“这个时辰也该用膳了,你可以叫她起来用早膳。”
桑窈嗯了一声,道:“好,多谢小侯爷。”
戎晏仍未离开,她盯着少女精致的脸,别具一格的美艳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他道:“谢我做甚。”
桑窈不知道还能接些什么,一般说到这戎晏不是应该自觉走了吗,他怎么还在这里。
桑窈有点尴尬,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寻思那奸夫应该是走了吧,他们胆大归胆大,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要命。
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又能去公主府,还能随行祭祀。
但不管是谁,都跟桑窈没关系。
谢韫说的对,在这上京城里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而且就她这破心理,若是知道了是谁不得吓得当场露馅。
她转了身,道:“那……那我敲门了。”
戎晏含笑嗯了一声,道:“明融真的很好说话的。”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桑窈忽然间想起来,这声音她为什么觉得怪异了。
混杂了雨声的男女调笑仿佛再次传入她的耳膜,他的那声明融,同那天的融融诡异重合。
桑窈头皮一麻,原本要敲门的手生生的顿在了半空。
陆荔还说戎晏跟他关系极好,他们自幼相识,多年情谊。
而且算起来,明融是他的表嫂。
她还记得,那天明融说一开始是他强迫她的。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戎晏当初强迫了他的未来表嫂。
而且一次就罢了,最后两人居然一拍即合,四处偷情,这次竟然还不顾是在禅院里。
戎晏道:“你怎么了?”
桑窈背对着他,双唇紧抿,救命。
她强行稳住表情,扯出了一抹笑容,尽量自然的道:“没什么,我只是怕明姑娘还没醒。”
戎晏的目光扫了眼桑窈紧紧抓住衣摆的手指,然后道:“是吗。”
桑窈点了点头,道:“但……确实该用早膳了。”
戎晏嗯了一声,继而道:“那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姑娘了。”
桑窈嗯了一声。
戎晏转身,阔步离开。
终于走了。
桑窈松下一口气,她心想完蛋了,她还是知道了。
希望她刚才没露出什么马脚来。
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她就算是反应异常,他应该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桑窈敲开房门,原来明融已经醒了,这会正坐在镜子前给自己带耳环。
她透过镜子看着桑窈,道:“你在外面跟谁说话?”
桑窈避开她的目光,然后转过身去给自己倒茶。
明融既然这样问了,就证明她定然听见是谁了,她状作随意的道:“碰见了戎小侯爷。”
明融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她道:“你认识他?”
桑窈捏着茶杯,痛苦极了,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顿了顿,又默默补充道:“……不太认识,之前他站在太子殿下身侧,见过一回。”
从镜子前站起身,她道:“那你们为什么说那么久的话?”
根本就不久好不好。
她干嘛一直问,这是在吃醋吗。
桑窈觉得自己卑微极了,明明是人家偷情,她却紧张的要死。
她如实道:“我刚刚怕你在睡觉,所以没敢推门。”
明融看着她的背影,并不言语。
她越不说话,桑窈就越紧张。
此刻她简直如芒在背。
不过好在,明融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她推门走了出去。
桑窈回来后随便冲洗了一下,又换了身衣裳才从湢室走出来,桌上有一份膳食,而明融仍未回来。
约莫卯正时分,在杞泱寺休憩一晚的众人便重新动了身,桑窈跟着众人一起走出寺庙,身边皆是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唯有她显得孤零零的。
桑窈开始寻找自己的父亲。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在哪,然后下一瞬,杨温川便走到了桑窈身边。
他换了身衣裳,同她保持着熟稔却合乎礼仪的距离,道:“窈窈,昨晚休息的如何?”
桑窈点了点头,道:“杨大哥,你那个香囊真好闻。”
杨温川弯起唇角,道:“正好今日还要坐半天的马车,你也能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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