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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上黎)


珠珠闻到新鲜的血味。
她是妖,以前这种血腥味对她无关痛痒,不觉得香也不觉得臭,但现在不一样,这种气味在她闻起来变得非常有吸引力,就像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看见一盆喷香四溢的烤猪蹄。
为了减少这种影响,珠珠现在都不怎么亲自动手,就算要杀人也是一气儿干脆利落烧掉,尽量不见血……但这个魔族青年居然淌着血不知死活跑来她面前,她就很难把自己的眼神拔开。
珠珠直勾勾盯着那片血布,想象着里面伤口血水淋漓的情状,耳朵里飘过容宁和飞镰王的话。
她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说:“哦,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这…”飞镰王结巴:“也不是什么事,是…是小的新得了一件宝物…想私下献给大王…”
珠珠根本没当回事。
到了她这个修为,除非是拿把荒古神器出来,寻常的奇珍异宝对她和磨牙棒没什么差别,她耐性不好,直接说:“不用,你直接拿出来。”
珠珠说完,却没见飞镰王动,她乜眼瞧去,就见这魔族青年额角渗出汗珠,脸涨红,还在那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这是搞什么?
珠珠彻底失去耐心,想拍桌子,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符玉,赶紧把手收回来,骂道:“不拿就滚,再废话嘎了你!”
符玉忍俊不禁。
飞镰王瞟一眼那边的容宁,一狠心,从袖子里把东西取出来。
珠珠抬眼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条长鞭,灵气平平,这算什么宝物……不过这个鞭子有点奇怪,鞭子上像长着无数根软刺。
“此物…愿献给大王。”那魔界青年窘红了脸,双手发颤高高把鞭子捧起,又突然大声喊道:“小的仰慕大王,愿侍奉大王身边,为奴为仆,为大王陪趣逗闷,为大王解忧。”
珠珠:“……”
她隐约好像有点懂了,但又没确定。
她把鞭子拿起来,鞭子通体玄黑,内筋是硬的,外面却覆着一层厚而软韧的兽类皮质,尾端还垂着一段马尾巴似的细密鬃毛,她用指腹稍微用力拨弄一下那些软刺,刺纷纷往旁边歪倒。
她这下是真的懂了。
珠珠:“……”
珠珠:“…………”
符玉噗哧笑出来。
“!”珠珠脑后瞬间一热,篷地要冒出火来。
她森森低头望去,那魔族青年还跪在那里,抬头小心翼翼望她,眼目含情,几如脉脉。
珠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当场杀人分尸的冲动,轻轻拍着鞭子。
“真是个好东西。”她皮笑肉不笑说:“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懂事的人,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小暴君可难得这么温和的语气。
飞镰王心喜,立刻道:“大王不必客气,小的心慕大王已久,能为大王分忧,是小的福气。”
珠珠含笑不笑的样子,问:“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飞镰王想都不想把魅女出卖了:“是魅女,她说大王最近身心不愉,小的怕大王憋坏了,赶紧来求见…想…想侍奉大王。”
珠珠这下是真的好奇了,托腮问:“我这样你们不觉得很可怕吗?
飞镰王大着胆子膝行往前,更近距离望着少年妖王神异美丽的面孔,几乎目眩神晕,嘴巴不着五六就开始突突:“大王万不要妄自菲薄,您为北荒大君、又为妖王,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小的们沐浴大王荣恩,当然要想办法叫大王舒心。”他甚至已经顾不上站在那边的容宁,恨不得把心肠刨出来:“大王高兴,小的就高兴!为博大王一乐,小的死了都甘愿!”
容宁冷冷看着他,这俊秀瑰丽的青年世子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可怕起来。
容宁以为小妖王会直接把人打杀了,却听见旁边一道骤起的大笑。
“哈哈哈——”
容宁和飞镰王都错愕望去,看见少女仰头大笑,抱肚笑得东倒西歪。
飞镰王有点懵,赶紧随着一起笑,又忍不住问:“大王何以发笑。”
“没什么,只是你的话,忽然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珠珠真的挺感慨。
珠珠拍了拍自己笑酸了的脸蛋,边回忆着边说:“那时候我还没有涅槃,还只是北荒少君,嫁给南域太上元苍为妻,他看不惯我嚣张跋扈,总训饬我,每当这时候,所有人都会赶紧劝我压一压脾气、体贴一点,说太上对我已经多么多么好,求我别惹太上他老人家生气。”
“我那时候不爽,觉得不快活,但我也说不清我真正不快活的点在哪里、又究竟想得到什么,我只本能觉得我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珠珠看着手里的鞭子,拍了拍:“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拥有强权是这种感觉,原来我一直渴望的是这种随心所欲的自由和权力。”
珠珠伸出鞭子,抬起飞镰王的下巴,看见这个有几分英俊的魔族青年瞬间激动得颤抖泛红的脸。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哪怕她让这个男人趴在地上摇尾巴,他也一定愿意乖乖冲她摇尾乞怜
——这就是强权。
她苏珍珠原来已经成为这样的大王,拥有这样动辄掌握别人命运和荣辱的权力。
这个终于迟来的认知,像一记重钟敲在她心头。
少女的手攥紧,手心浸出无数热汗,紧紧攥着清凉的赤玉,几乎像要把玉璧浸染成和她一样的温度。
符玉并未出声,它始终用一种十分宽容的目光温柔望着少女。
它看她真如看爱极了的孩儿。
她这样年少,偏偏又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和地位,权欲是最好的养料,会日益将她滋养得更峥嵘而美丽。
可她在它眼中是这样的可爱,以至于连她的贪婪和欲望都只让它觉得怜爱,没有一点不心软纵容。
珠珠的目光盯在飞镰王脸上。
她的眼底渐渐染上一点发红的血丝,看起来残酷又亢奋,甚至看着像要杀人。
妖的爱欲和食欲从来都是如此鲜明又外露,交错纠缠,让人一目了然。
殿内两个男人的神色都是一变,飞镰王是狂喜,容宁却是一下攥紧手,只觉得自己脸颊被抠掉鳞片的伤口又开始撕痛。
容宁的心几乎也抽疼起来,他觉得不应该这么想,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她为什么没有杀了这个男人。
明明是他先来的
——是他先侍奉在这年少暴戾的妖王身边的。
这魔族人能愿意做的事,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个声音在脑海喋喋不休,几乎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容宁甚至冲动地要走出来,但就在那一刻,却见榻上的少女突然闭眼
等少女再睁开眼,眼底的欲色就都收敛起来,她的神情很快重新变得乖戾而冷漠,低头对飞镰王说:“你想得不错,我的确有点兴趣了,不过我现在刚苏醒不久,还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我暂且还不打算让自己失控。”
“你挺有胆量,也挺有想法,所以这次我不杀你。”
少女并不看飞镰王从喜变惊又变成恐惧的表情,自顾自说:“但你敢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作为一个该一心干活赎命的工具,很不老实,我必然得给你一些教训。”
话音未落,不等谁反应过来,她一脚踹在飞镰王胸口,这魔族青年瞬间满口喷血,整个人横飞出去。
刚迈出一步的容宁:“……”
刚兴冲冲跑进来的阿蚌:“!!!”
阿蚌捂脸尖叫:“小姐——”
珠珠充耳不闻,拿着手里的软皮鞭颠了颠,往旁边一抽,抽出一道劲风,鞭声凌厉,又有与寻常武器不大一样的滞闷感。
珠珠不由想象这鞭子要是抽在人的皮肉上会是什么触感。
一定要是男人白皙的、光华的、又柔软细润的皮肤,包裹着温软的肌理,被抽中一下,瞬间勒泛出青筋,红肿的痕迹微微破开肉皮,在雪白的皮肤轻颤起伏,鲜得像血和花汁浓杂的颜色。
“……”
她嘴巴里唾液不自觉开始分泌,好像连虎牙都不自觉挤尖了一些。
一个清柔定容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是符玉在有点嗔地柔和笑言:“你也未免太凶了,人家讨好你,你反倒把人踢出去。”
珠珠心念一动,说不清怎么想的,突然把玉挂去鞭子尾端。
鞭尾瞬间被坠得往下沉,不断嗡晃。
那一截冷酷的玄黑穿过剔透明洁的赤色玉璧,支撑起玉所有的重量,玉璧半身悬空,不免轻轻颤晃,随着晃动起伏,在昏暗的烛影中,璧身逐渐洇晕开一团不洁的深色。
“……”
珠珠紧紧凝视着。
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珠珠突然感觉嘴巴里泌出的唾液更多了。

阿蚌的鬼嚎声像卡了角的气笛。
珠珠仿佛从一场梦醒来, 隐约恍惚,等反应过来,想拍一拍脑壳。
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疯过头了
——刚才她居然觉得符玉怪好看的。
喜欢漂亮美人没什么,甚至性格凶残暴虐、喜欢搞点奇奇怪怪的花样也没什么, 反正照刚才的例子看, 大概总会有脑子带泡的傻叉愿意主动凑上来给她糟践的。
但她居然还对符玉起心思……天啊。
她已经禽兽不如到这种地步了吗?都说素久了看狗都会眉清目秀, 她居然直接大跨步到对一块玉想入非非…还是符玉这半个爹娘长辈…
天啊,天啊…
珠珠突然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直接一鞭子抽在那个飞什么的家伙身上先发泄冷静一下了, 也不至于这么发神经…
符玉突然被挂到鞭子上摇晃, 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珠珠莫名有点心虚, 说着“没事没事”,把符玉拿下来, 边往暖阁外望了一眼, 问阿蚌:“那个魔族人怎么样?”
她改主意了, 人要是还醒着, 她立刻成全他,原地把他拖过来她先抽几鞭子爽一把。
阿蚌低头看了一眼,惊恐吸气道:“小姐,好像快没气了。”
珠珠:“……”
唉,这么脆皮, 烦人。
珠珠摆了摆手, 对容宁说:“把他带下去看病,别让他死了。”
这可是第一个主动跑来让她随便抽鞭子的人, 多有纪念意义, 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呢。
容宁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攥了攥, 才低声应是。
阿蚌终于反应过来, 连滚带爬跑过来,发出惨烈的鸡叫:“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珠珠冷淡说:“只不过我变成了一个神经病,看见血就兴奋,吃东西的时候会很想杀漂亮美人。”
鸡叫瞬间消失了。
珠珠瞥她一眼,说:“还好我似乎对男人的兴趣比较大,暂且还不想睡女人,不会对你下手的,你不用担心。”
阿蚌:“……”
阿蚌:“…………”
阿蚌彻底安静如鸡。
珠珠一脸平静冷淡,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恐怖的话题,扯了会儿淡,她总算冷静下来。
她把赤玉重新挂回脖子上,把鞭子扔到旁边,才伸手:“什么东西要给我,给我。”
“…”阿蚌哆哆嗦嗦把信拿出来,迅猛塞到她手里,生怕碰到她一根手指
——她不能不害怕,万一小姐兽性大发真要对她下手了,她到底是抵抗呢还是咬着牙哭唧唧从了呢?!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早知道还不如刚才让小姐抽那魔族人几鞭子呢,阿蚌暗戳戳想。
珠珠拆开信,入眼就是敖金瓴一笔瘦削冷寒的字体,似曾相识,看得她都有一瞬间恍惚。
真是好多年过去了,当年她去西海找人借龙鳞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后来她又是和衡道子决裂,又是跳天门,又是和裴玉卿合合分分,再跳到忘川里涅槃……兜兜转转,到今天转眼竟是几千年光阴了。
珠珠啧了声,才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表情逐渐怪异。
敖金瓴还是那样言简意赅,先向她问好,问问她的情况,然后又大概说了说他们龙族那边及妖族的情况,请她最近有空去做客细谈……
这都是正常,珠珠几眼就大概扫过,直到她看见最后几行字。
“…”珠珠缓缓说:“敖金瓴在信里说,南海的八太子在向南海龙王龙王妃闹绝食要娶东海的王太后。”
阿蚌:“…”
珠珠继续缓缓:“如果我没记错,东海的王太后就是青秋吧。”
阿蚌尴尬说:“小姐…青秋那个蠢蛋您还不知道,她脑子冒泡…”
珠珠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我知道她脑子有泡,我只是好奇,她是怎么又和南海扯上关系了?”
阿蚌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那年她…她给我写信,说东海王死了,她一个人在东海带孩子太空虚寂寞了,她想招几个面首在身边陪着逗闷,我一心软,就答应了,然后才发现…她不小心把人家南海小太子给睡了。”
珠珠:“……”
珠珠死鱼眼。
“她说她本来只想睡一次就散了的,可那个南海小太子大概是年纪小,没怎么经历过事,一直缠着她,她就一直半推半就…”阿蚌连忙说:“但她也没想到那个小太子会这么干,她也心虚死了,一直哭哭啼啼,她说她已经传信去骂人了,都没敢来见小姐,说等把事情处理好再来拜见小姐。”
珠珠冷笑:“她把事情处理好的那天,我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阿蚌也无言以对。
珠珠本来也打算最近去一趟龙族那边,这下可好,还能顺便给她的傻叉侍女收拾一下烂摊子。
珠珠写了封回信,邀请敖金瓴去东海见面,让阿蚌把信送出去。
阿蚌跑去干活了,北荒的宫人来服侍她更衣,珠珠打了个哈欠儿,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早上把那个魔族的魅女叫过来。”
珠珠第二天睡饱醒来,懒洋洋就准备收拾人,不过在收拾人之前,她正好收到一封请帖,是从魔族帝城来的一队使者,恭恭敬敬向她行礼,没有提伊水的事,而是道贵妃听闻她归位北荒,十分敬仰,派特使来请她去幽都魇帝城做客。
魔界如今的贵妃,闺名叫婉秀。
珠珠眯了眯眼,从生锈的脑子记忆里翻了半天,才勉强翻出来这么个人名
——哦,原来是燕煜的那个白月光表姐啊。
三千年前,燕煜抢了她爹的琉璃珠,甩了她跑回魔界,就是为了救这位郡主,后来就顺利与她定下了婚约,看来如今这对苦命鸳鸯总算修成正果了。
珠珠拆开信随意看起来,看得差不多的时候,魅女也战战兢兢地来了。
魅女昨天半夜听说飞镰王竖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的惨剧后,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收到自己被召见的消息。
“!!”她差点原地吓飞。
妈的!一定是那个煞笔张口就把她卖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怎么办怎么办,小暴君会不会直接把她生吃了?!
魅女魂飞魄散,她恨不得当场扭头就跑,但她清楚自己要能跑早跑了!她但凡跑出伊水地界,那恐怖的小妖王必定真把她脑袋砍下来当蹴鞠球踢。
纠结了一整夜,最后魅女还是咬牙心惊肉跳来见人。
珠珠正在看信,看见魅女,饶有兴趣打量她,懒散笑道:“孤还小瞧了你,没瞧出你有一双火眼金睛、还有一颗这么细致的心。”
魅女想都没想扑通就跪下去,谄媚:“大…大王…妾身知罪,小的知罪。”
“妾身是看大王妖力躁动,担忧大王身心不愉,当时飞镰来求妾身,言辞恳切,妾身看他对大王一片虔诚,才告诉他,谁想他竟敢冒犯大王,惹大王生气——”
魅女为表忠心不惜下血本,狰狞凶狠说:“大王!妾身这就亲手去杀了那混账!三刀六洞,分尸碎骨,给大王出气!”
“不用了,他被我踹了一脚,已经快没气了。”珠珠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我现在在想怎么处置你的问题。”
“你们贵妃娘娘给我写信了,请我去你们魔帝城做客。”珠珠说:“我现在就在思考,回信的时候要不要顺带多附一封讣告,说你进我肚子旅游了,请你们魔界再选一位新魔王。”
魅女:“……”
魅女:“!!”
魅女骇得差点发出鸡叫,扑过去一把抱住小暴君的腿:“大王!不要杀妾身!妾身还有用!妾身有一事要禀明大王!”
“那被大王诛杀的八头阴之前占据伊水,仗着天高水远,又临近忘川,一再向北荒边界寻衅侵扰,这背后全是有人暗中授意。”
魅女喊道:“那背后之人就是贵妃婉秀!背后主使正是这位贵妃娘娘!因陛下常年闭关,不问朝事,贵妃在后廷日益势大,又暗中拉拢了许多前朝臣子,每每压下伊水的折子,多番为其遮掩,才放任那八头阴在伊水屡屡兴风作浪寻衅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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