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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上黎)


少女噗哧被逗笑了。
“你们好可爱啊。”少女托腮,笑道:“之前我还不明白燕煜眼光变得这么差,什么奇形怪状的废物都收在麾下,现在看,他也没那么瞎,你们还有点用,最起码识时务,说话也好听,总算还能哄人高兴。”
“…”飞镰在旁边发抖,激动得像要晕过去了。
魅女心里鄙视这煞笔没出息,但身体已经诚实地立刻表示:“妾身愿意为大王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劳!”
珠珠摆了摆手,漫不经心说:“好了,少说废话吧,你们去伊水全境,把境内所有镇守的魔族兵将都原地解散然后给我赶出去,之后我会叫人去检查,如果到时我派出去的人发现哪里还有魔族驻守不走,我就把那些人和你们的脑袋一起砍下来做成蹴鞠球。”
魅女和飞镰王顿时心头咯噔,又忧又怕。
伊水已经是魔族的封地,如今她们去驱赶境内的魔族,这不妥妥的反骨仔行为?当然,她们这些大魔头才不在意风评,但这件事将来若是传回幽都魇帝城,谁知道陛下会作何感想?会不会震怒,会不会收拾她们?
然而她们也不敢不从,县官不如现管,这位年轻的小妖王祖宗可就笑眯眯坐在面前呢,之前洪霸和八头阴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她们可一点不想步后尘。
魅女和飞镰王只能硬着头皮应了,老老实实奉命开始奔走。
魔王帮别人驱逐自己境内的魔兵魔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飞镰王暗自忧心忡忡对魅女说:“咱们这样…将来可怎么回去见陛下?”
魅女冷笑:“还回去见陛下,咱们先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还没看出来,那位年少的大君哪儿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魅女道:“咱们运气还算不错了,她让咱们驱逐境内的魔兵,而不是直接杀了咱们,可见还不想与咱们魔族大动干戈,这才有咱们一条生路。”
“我看也是如此。”飞镰王点了点头,犹豫半响,吞吞吐吐问:“…苏大君年轻,也不知喜欢什么,你常被召去大君身边,可探知她喜好?”
他虽为一方魔王以前宫里也有过不少侍妾美人,但只当玩意儿,从来没花过心思,根本不懂这样冷酷尊贵的少女会喜欢什么,想来魅女也是女的,她肯定知道。
魅女:“……”
魅女:“??!”
魅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问:“你是疯了吗?精虫把你的脑子都填满了?!”
飞镰王尴尬,又恼羞成怒道:“你这说什么话,你看那霞什么国毛没长齐的沙蛇小子,天天围着大君转,伏低做小,装眉低眼,唬得大君为他做主,把他老爹老娘一族人都弄了出来;我们虽是陛下部将,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但如今的小命全攥在大君手里,事急从权,侍奉大君也是权宜……”
魅女静静看他放屁。
看这煞笔之前对那北荒小妖王殷勤的模样,那位若是给他一脚,他都愿意学狗一样在地上翻肚皮汪汪叫。
魅女心底冷笑,却说:“你要问我,我还真观察出一点,但我可不敢保证。”
飞镰王大喜,忙道:“你说就是。”
魅女道:“我猜这位妖王年纪小,涅槃之后力量太盛,以致影响得性子更冷酷暴虐,是个活脱脱的小暴君胚子,你看那个霞丘国的世子,半张左脸鳞片都被挖坏了,现在血疤还未褪,我侍奉小妖王的时候,每次那世子来端茶送水,小妖王的眼神还总不自觉会往他伤口处看。”
飞镰王听懂了,吞了吞唾沫。
他心里半是窘迫半是尴尬,暗想这小妖王还真是…不同凡响。
飞镰王是听说过几个性情暴虐的同僚有特殊的癖好,但他是正常人,从没弄过这个,但那位小妖王既然好这一口…那…
那…唉!那他也只能舍命相陪了。
飞镰王一咬牙,和魅女告别,急匆匆走了。
魅女看着飞镰王急匆匆的背影,冷笑一声。
煞笔,敢对那小妖王起心思,纯属找死。
不过也好,就让这个煞笔去探一探路,将来若是这里的风声传去幽都魇,传进陛下的耳朵里,正好让这个煞笔给她挡枪。
珠珠自从了解过神州局势,就一直在思考。
北荒的人没多久就来了,刚来的时候阿蚌抱着她哭得像鬼叫,眼泪鼻涕糊她一身。
珠珠给她擦鼻涕的时候还在想,这也就是自家养的,要换个人,她能把人的眼珠从嘴巴子打出来。
等大家情绪冷静下来了,康阿爷擦了擦泛红眼角,给她讲更详细的事。
“魔族与仙族大战,已陆续绵延数千年有余,当年九重中廷尽露颓势,不得不退守中州南部,因南域为神王祖地,元苍天尊威名犹在,魔界毕竟没敢进犯,魔帝也常年闭关,仙魔暂且休战,才算和平。”
珠珠听罢,终于开口问:“其实我一直没听明白,三千年前仙魔大战,燕煜怎么就赢了衡道子?”
珠珠的印象里,燕煜虽然实力强,但比衡道子还是远远差了一截,那是数万年的岁月差距带来的力量和沉淀,衡道子又是神王转世、当世至尊
——珠珠就没想明白燕煜当年怎么能没被衡道子一巴掌拍死,还生生弄出今天这么大的基业来。
康阿爷面露迟疑,摇头道:“当年魔帝与元苍天尊之战,其实也说不上胜负。”
“具体情形至今也没谁能说清,当时魔界大举进犯,天尊莅临战场,便要杀魔帝,魔帝却先下战帖与天尊约在离天山决战,一战定天下,天尊应了,可后来离天山大战,据说战到一半,魔帝当场毁约,让早埋伏的亲信部将一同设下大阵围攻天尊,太上震怒,激战之下以致离天山坍塌,都撕出了域外结界,太上与魔帝都被卷去域外。”
康阿爷摇头:“谁也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但那之后,太上就回南域去闭关,九重中廷没有太上压阵,节节败退,只能勉强退守中州以南,而魔帝也没有再逼进,将手下诸王分封,也径自回去闭关,常年留在魔窟不出。”
珠珠听完,若有所思。
“看来是燕煜做了什么,抓住了衡道子的软肋?”
珠珠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好神奇,真想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能制止衡道子?让衡道子甚至愿意放弃九重中廷,把半数江山都放任给魔界?”
“……”
阿蚌看一眼小姐,忍住没说话。
其实她心里觉得,当年仙魔两方休战,和小姐未尝没关系。
那时候魔帝和太上已经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听说太上从域外回来,一开始也仍是留在战前的营帐,看样子还是势必要斩杀魔帝的。
但偏偏那时候正赶上小姐挖掉情根,从凡间回到九重天,又坠落忘川中,天下都开始传小姐涅槃失败死了。
没几日,魔帝竟就亲自来了北荒,要带走小姐的尸体。
这当然不可能!爷爷不答应。
阿蚌那时也刚回北荒不久,她甚至还记得当时魔帝的神容情状,那男人的样子看着马上就要在北荒大开杀戒,她一个激灵,赶紧冲出去大声喊小姐说过要永远留在北荒,纵使有一日落进忘川,无论生死,也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的清净。
“……”
那时魔帝的眼神,阿蚌现在回想起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魔帝在忘川边站了三日三夜,在第四日的清晨,终于不发一言径自离开了。
那时太上还稳得住,只传信过来询问情况,是阿蚌收的信,她都没告诉爷爷,直接把信收起来也没回。
后来没多久,西方三圣天的圣主彻底归位,銮架出山,赴仙魔战场调停此战。
谁也不知道当时圣主与太上说了什么。
然后圣主当天就又离开了,而第二天清晨,仙魔战场就传出消息,太上呕血,起驾回南域去了。
魔帝没有阻拦。
听说当时九重中廷的天帝留不住太上,一度转而求见梵圣主,圣主甚至没有见人,径自回西方去了,此后三生天避世,释迦净宫三千年闭门,不进不出,再不理人间世。
再然后九重中廷失去压阵的尊者,兵如山倒、溃不成军,丢了大半的疆域,狼狈退去南边。
自此那场仙魔大战才告一段落。
阿蚌本来一直犹豫是否把这些说出来,但看着小姐如今的样子,突然不想说了
——小姐如今涅槃了,总算把过去的事都看淡了,又何必再提起那些旧事。
阿蚌觉得小姐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会受情劫困扰,谁也别想再让小姐难过,无忧无虑、逍遥快活,而且还有……阿蚌眼神不由往旁边扫了扫,扫到小姐身边安静柔顺端着茶的俊秀青年。
珠珠对侍女的小心思一无所觉,还在和康阿爷说话,康阿爷问:“小姐,您以后作何打算,老臣看如今伊水境内都在驱逐魔族,您可是有意与魔族开战?”
“不,我只是把那些驻兵赶走,普通的魔族百姓和游历行商的魔族人都可以留下。”珠珠摆了摆手:“魔族,仙族,现在在我这里是一样的,我们是北荒、是妖族,仙魔打生打死也和我们关系不大,我们就继续保持中立。”
称霸神州这种事,说着霸气,实际又累又麻烦又难以讨到好,现在仙魔扯头花扯成那样,只有傻子才去瞎掺合。
仙魔难分胜负,双方才更需要拉拢她们妖族,她们的日子过得正爽,闷声发大财多拿点实打实的好处那不香吗?!
“先把伊水安置好吧。”
珠珠沉吟说:“把伊水安定了,咱们可以先回北荒,之后要做什么,我再想一想。”
康阿爷都应了,又叙了几句闲话,看天色不早了,才依依不舍地行礼告退。
阿蚌跟着爷爷往外走,感觉有件什么事忘了,她回到自己院子里,脱外衣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
哎呀,青秋的事还没跟小姐说!还有西海王的信——
阿蚌一拍脑门,从袖袋里把信拿出来,赶紧往回跑,一路跑到内殿,下意识扬声就喊:“小姐,我刚才忘了,西海——”
阿蚌话音刚出,就听见一道痛呼惨叫声,一个相貌几分英俊的青年男子直接摔跌出来,胸口一个清晰的足印,胸骨微微凹陷,竟连骨头都被踹碎了。
那个颇俊秀的世子也跪在榻边,神色有些惊恐又说不出的复杂。
倒是小姐坐在榻上,赤脚披发,眉眼阴晴不定,正略微低着头,皱眉对手里一根软皮鞭子打量,看着看着,神色逐渐若有所思。
阿蚌:“……”
“??!”阿蚌:(OvO)∑(?Д?)Σ(?д?lll)
——小姐!!小姐您想干嘛?!!

康阿爷和阿蚌走了, 殿内又安静下来。
天色不早了,但珠珠没有一点困意,她看了看窗外半落的天光。准备去静室打坐一会儿。
她这么想着,但刚一起身, 就感觉肺腑又开始躁动起来。
“……”
她体内这妖火一烧起来, 比一日三餐的点都准时。
珠珠不由心烦意乱, 打坐也不想打了,跑回内殿爬到床上, 把自己的小被子翻出来蒙住脸, 然后平摊在那里躺尸。
珠珠躺在那里,肚子在烧, 肺脏在烧,喉咙也在烧。
她平躺不住, 就开始左右翻身, 这下好了, 她又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张煎饼, 被摊在油锅上烙来烙去。
珠珠心情一下糟糕透顶。
就在她暴躁地想毁灭世界的时候,心口突然传来一股微微的清凉,伴随着柔和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
“……”珠珠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细微的情绪,那种感觉就像她小时候手欠玩蝎子却被蝎子夹到、爪子被夹成小胖猪蹄, 她仰头哇哇大哭的时候, 娘亲闻声赶来,会把她抱起来温柔哄。
珠珠说:“我好热。”
少女的声音凶巴巴, 但又憋不住透出一点委屈。
“大概是妖火烧的。”符玉说:“忘川之水在你体内, 你身体里的力量太不稳定了。”
珠珠说:“我试过拿冰块来啃, 一点用都没有。”
“那点冰太少了, 不管用,等将来想想办法,寻一块万年玄冰来,雕成张床塌,你在上面睡一阵,大约能好些。”符玉想了想,轻声说:“我先放些凉气给你,你捂着我,我给你冰一冰,解解急。”
珠珠把心口衣领外垂着的红玉拿起来,握在手心,果然感受到一股更清晰的凉爽之气。
珠珠满足地呻吟一声,双手抱着玉,像发烧时候敷凉贴一样把它贴在脸颊蹭一蹭,弯眯起眼睛,双腿不自觉蜷缩起来,足丫自然放松,更像一头撒娇的小兽。
符玉心里不知有多怜爱,摸了摸她的头。
珠珠感觉有种无形的风似的力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勉强睁开一点眼睛,软趴趴问:“是你吗?你可以化成实体了吗?”
符玉温柔说:“不能化成实体,只是玉裂开了,我的力量能放出来一些,透透气。”
少女没再说话,把它捧起来,自己翻了个身,像只翻壳的小乌龟趴在那里,鲜明澄亮的目光望着它。
她的脸蛋白皙莹润,像某种饱满甜滋滋的水果,一抿起嘴巴来,嘴角外的两腮就会自然陷出小小的酒窝。
符玉戳了戳她的小酒窝,珠珠鼓起腮帮子,酒窝就消失了,而等它把手一收回去,她又把嘴里那口气放掉,小小的酒窝又显现出来,让它再去戳。
这么来回玩了几下,符玉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发顶。
头发被轻柔拍拍着,一点都不痛,还觉得像爹娘拍襁褓哄小宝宝睡觉,有点犯困。
珠珠突然想,它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
这实在是个前所未有的念头,珠珠想到这里自己都愣了一下。
九重天万物有灵,但不是所有的生灵都能化出人形的,当年混沌开天地,传说捏出来的第一个生灵就是“人”,既有实际意义、又很有象征意义,因此无论什么种族,如果修为有成,总会先化出人形——毕竟大家原型千奇百怪,碰面总免不了一些麻烦误会,后来大家就干脆习惯全化成人形,大家表面上都是人模人样,说话办事也方便。
器物无心,本就是最不好化形的,甚至比小花小草成精化形都难,符玉活过那么多,要能化形早化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化形,说明已经不是单纯时间修为不足的问题了。
珠珠抱着玉,正想开口,就听见脚步声,内室殿外传来容宁低低有些怪异的声音:“小姐…魔族的飞镰王求见。”
嗯?大半夜的,来求见她干嘛?
珠珠本想说的话被打断了。
符玉体贴说:“是不是有事,去看一看吧。”
珠珠不高兴地挠了挠头发,把符玉抓回手里。掀开她的小被子一下坐起来。
她站起身,扯过旁边衣架的外袍随意披在身上,才往外走去:“叫他进来。”
暖阁里,飞镰王低头跪在地上,听见门口珠帘响动,他余光就见少女身披宽大的红黑外衫,像一道冰冷的风掠过他,拂袖斜坐在罗汉榻上,懒洋洋说:“怎么了?”
她的姿态是极散漫、懒怠的,像一头趴在那里懒散晃尾巴打盹的凶兽,但你很清楚地知道,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暴起轻易将你撕得粉碎。
“你最好有大事,否则大半夜打扰我,我…”
少女冷漠的目光下落,当落在他受伤的左臂上,声音突然顿住。
飞镰王心里一阵紧张。
修为高深的强者大多有那么些怪癖,尤其是妖魔两族,性情更为暴烈残酷,飞镰王不敢说自己是个和善人,但他发誓自己真是那一群疯子同僚里寥寥的正常魔了,他性格正常、魔品正常、爱好正常,在封地收的赋税都如实上缴,兢兢业业为魔帝陛下征战办差,收的美人侍妾也都该给吃给喝从没搓磨过…所以这…这种事,他也实在是第一次干啊。
刚才跪在这里,他心里就打起退堂鼓,暗暗后悔自己只听魅女一面之词太冲动了;等小妖王走进来,他更是后背寒毛疯狂倒竖…
——可当他一抬头,就看见她澄戾含波光一样的眼睛
……他的心又突然砰砰跳了。
飞镰王来之前故意拿镰刀在自己左臂割了一记,匆匆包扎一番就赶紧赶来求见,此刻伤口已经浸红白布,血水滴答滴答渗下来,在地上的绒毯洇开一小片。
飞镰王注意到,少女的目光落在他手臂被洇得血湿的白布处,就定定盯着,不动了。
飞镰王大喜过望。
就在这时,站在博古架边那霞丘国的世子突然开口:“小姐,飞镰王负伤请见,形容狼狈,不如请您开恩先叫他回去处理伤口。”
飞镰王:“!!!”崽种尔敢!
飞镰王立刻说:“这不过是小伤,小的无碍,小的…”他一咬牙,单刀直入:“小的确有要事求见大王,恳请大王屏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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