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志才烦的就是范氏这点,性格古板,一点都不知道顺着他这个丈夫的心意来,因此刚才生出来的一点愧疚之心也全部消除了。
“你休想,贬妻为妾,亏你乌志才想的出来,想我范家也是书香门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容忍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
“不容忍?我告诉你,今天你是忍也要忍,不忍也要忍,否则你就回你的娘家去吧,你嫁进来几年却一直没有给我家添个一男半女,我大可以凭借七出之罪休了你!”:乌志才被范氏的话惹怒了,感觉自己身为丈夫的权威被冒犯,他成为家主以后,就在也不能忍受别人违背他的意志。
范氏征楞的望着她的丈夫,没有想到乌志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在以前她公公还在的时候,乌志才虽然对她冷淡,但是也一直对她有份尊重在。可是自从他爹死后,他当上家主以来,乌志才整个人都变了。
“你们乌家果然是商贾之家,重利情义,为了钱财竟然连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都可以割舍,好好好,那你就把休书写了吧,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范氏表面上看起来温顺恭检,但其实性格里却自有一份清高在,对于乌志才的荒唐要求说什么都不肯妥。最终还是拿着一纸休书带着陪嫁的丫鬟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临走前,她撂下这样一句话。
她虽然是后宅妇人,但是对于丈夫图谋郑家财产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只是她觉得郑涵不是那么简单就被乌志才得手的人,她虽然对她了解不多,但她了解女人。像郑涵这样独自创下不菲家业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乌志才的企图呢。既然看出来了,又怎么那么平静的接受自己辛苦创下的家业被吞并事情呢?
只是范氏内心对于乌志才的最后一丝夫妻之情也随着休书的写下消失殆尽,才不会去自讨没趣的提醒他。
休了范氏的乌志才算是称心如意了,开始命令人准备聘礼要去郑家提亲。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也有一部分是想要靠娶郑涵来巩固自己乌家家主之位。
他爹除了他外还留下了不少子嗣,除开一些不成气候的兄弟外,还有乌志义和乌鸿运两人一直对他的家主之位虎视眈眈,要不是他凭借着长子的身份和他娘的帮助,可能这个家主之位最后还落不到他的头上。
乌志才再自视甚高也清楚真论起经商一事来,自己比起他们两个是有所欠缺的,因此当务之急他必须要作出些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他的家主之位才能做的稳。
陈真离开与乌志才相遇的店铺,回到家后不久,正在听各处管事汇报这个月的账目盈收,就见郑璟带着人气冲冲的走过来。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个子长得已经比寻常孩童高了一头。郑璟来了之后,先是像陈真问安,然后才让身后跟着的随从将托着的东西摆到桌面上,打开的沉香木盒子里摆放的正是陈真见过的那顶红宝石发冠。
“你们都先下去吧。”郑璟小小年纪说话就已经十分有威信,至少他的随从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的,乖乖听话退下。剩下的管事与掌柜们却还要在看陈真这个真正做主的人的眼色。得到陈真应许后,才纷纷离去。
等到外人都离开后,母子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反而沉寂下来,郑璟就看着他娘以一个极为悠闲的姿态坐在上首主位上,手中持着一把白玉作柄的缂丝团扇轻轻摇动着。
团扇的一面图案是只憨态可掬的猫儿,另一面却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随着主人的扇动,猫儿和老虎之间不停变换,颇有意趣。
◎开国皇帝之母◎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那把团扇, 而是握住那把团扇的手的主人,乌发雪肤,一身颜色极为浅淡的轻薄罗裙,哪怕是在这样盛夏的炎热天气里, 身上也没有一丝汗迹, 整个人如欺霜赛雪般。
郑璟在心中感叹, 他娘单从外表看,哪里像精明市侩的商人,反倒有几分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妃子。
这样想着,他就被那团扇的主人也就是陈真凉凉的瞥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郑璟原本心头充斥着杀意的情绪却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前世高高在上的皇帝, 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而已。于是先前因为被人冒犯到头上,而生起了怒火立刻消弥掉了。
然而只要一想到乌志才那种人竟然觊觎于他的母亲, 郑璟的内心还是对这个人起了杀心。
前世作为开国之主,他也是一路尸山血海中打出来的, 有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虽然到了后期不需要他在亲自上战场,但是他的一个念头却决定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一条人命在他眼中真的不算什么。
先前乌家派人送来此物的时候, 言语间的态度十分傲慢,似乎已经把郑家当做了他们乌家囊中之物, 虽然已经尽力遮掩了,但是在前世与各种顶尖的人杰打过交道的郑璟看来还是一眼就看穿了。
“娘!”郑璟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真正的孩童那样,略带不满的像陈真控诉道“那些乌家人太过分了!”
“是啊, 可是我郑家两个孤儿寡母, 创下那么大的家业, 在别人眼中就像是块香甜肥肉,被人盯上实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陈真慢慢的喝了口茶,语气悠悠。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郑家是一头长着獠牙的猛兽,是吃肉的,而不是被吃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惦记的。”
郑璟说道,孩童稚嫩的脸上乌黑的眼眸沉静如水。
刚刚还企图装成小孩子样子的郑璟,现在又开始显露出一份不似孩童的成熟来。
陈真照常无视了他这份不合理之处,她欣然道“好啊,那就看我儿的了!”
“我儿刚才可真是有气势十足啊。既然如此,那为娘就如你愿,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
陈真轻摇团扇,神态与扇面上的猫儿一般慵懒无二。
郑璟神色僵了僵,他知道他娘在有些地方一向的心大,可这心也太大了吧,这让他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他知道他娘虽然行事不拘,但是从来不做毫无准备的事,能这样说,肯定是事先早做了准备。
这样想着,他就看向陈真,希望她能给点提示。
“我们郑家和乌家在丰亭县也算是唯二的两大豪商,乌家一直把郑家视为一块肥肉,磨刀霍霍想要吞进肚中。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一块肥肉。同样是两块肉,你说别人会选择哪一块儿吃呢?。”陈真问道。
“当然是选择更容易吃到嘴里的那块了。”
郑璟不假思索的答道。
他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肯定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否则的话,这个乌志才肯定一早就会被教训了,哪里还会等得到他派人送来这样一顶发冠。他娘并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上门也不还手的人。
隐而不发,所图谋的东西只会更大。
又过了几天,乌家的人带着媒婆上门,然而却被郑家拦在了大门外面,连门都没有进去。这件事情顿时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围观,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看热闹的闲人也越来越多。
乌志才在处理好范氏的事情后亟不可待就先放出了乌郑联姻的消息,本来两个豪商大户结亲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更何况乌家还求亲被拒,更是引得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
乌志才被众人如此议论,脸面上顿时挂不住,也不顾及身份,站在郑家大门外大声叫喊起来:“郑涵你出来,当初可是你亲自答应的婚事,难道现在你要食言不成?”
“大胆,哪来的狂徒敢污蔑我家夫人的声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得你在此放肆?”
乌志才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内传来一个人的厉和声,那声音接着又道:
“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的,难不成都是吃白饭的不成?还不赶紧给我打出去。”
于是从郑家哗啦啦出来了十几号手拿着棍棒的家仆,个个都长的身材壮实,尤其最近在请来的武师傅管坞的教导下个人武力值更上几分。
郑璟太小,真教功夫根本教不了什么,陈真可不会花大价钱请人来让管坞白白闲着,充分发挥商人的精明本色让他去教这些家中的家丁习练拳脚。
现如今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家仆出来,下盘稳健,手持棍棒,动作整齐划一,气势上一下子压得外面的人鸦鹊无声,就连乌志才,都停止了叫喊。
为首的管家就是刚才在门内说话的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精明劲,他指挥着众人将乌志才求亲的一众队伍隐隐围住,先是客客气气的行了一个礼,接着腰杆挺直,说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隐隐的威胁意味“乌公子,您也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事关我家夫人的清誉,有些话可不要乱说。如果您在这样无的放矢,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马上报官,咱们官衙见吧。”
“什么叫乱说?这是你们夫人当初亲口说的。”乌志才怒不可遏,但他是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的,跟这样的人辩解有他费口舌的,而且他自持身份,跟这样的家仆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因此只是急切地说:“你叫你们家夫人亲自过来给我说,就说是我乌志来访。”
“我家夫人忙着呢,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管家却不吃这一套,管你叫乌志才还是李志才呢。
“你!”乌志才气急败坏,这以前都是他家家丁说的台词。
“乌公子,并非是小人不给您这个面子,不给通报。往常您身为乌家的家主,要是来访我郑家,我郑家肯定是万分欢迎。但是今天您闹出这一出来,要是不说清楚,我家夫人以后还怎么见人。既然您说这求亲是我家夫人亲口应许的,那还请乌公子将我家夫人的原话亲口复述一遍吧。”
管家先前态度强硬,此时见乌志才真的怒气起来了,又把语气放软说了这样一通话。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令乌志才一口气憋在胸口,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发作又显得他气量太小,只好说道:
“好,你听着……”
乌志才张嘴欲说,话到嘴边才发现问题,因为郑涵当初只说了这一句:“这样鲜红的颜色,也唯有正妻才适合戴吧。”
从来没有亲口答应因他求亲的事情。
后面一系列行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脑补理解的!
此时再联系现在的场景,他哪还能不清楚,自己这是被郑涵给愚弄了。
娶郑涵为妻这件事情只是他一厢情愿,从头到尾他都被郑涵给玩弄于鼓掌之间!
乌志才脸色铁青:“好好好,好一个郑涵好一个郑家,你们等着,咱们走着瞧!”
今天在郑家门前,他自觉丢人已经丢够了,因此此时撂下这句话,他已经准备要走了,在待下去也只不过是丢更多的人而已。
管家面善的表情从头到尾一直维持着,一副客气有礼的模样,内心却丝毫没有把乌志才说的狠话放在心上。
也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耍嘴皮子功夫,放几句狠话显示自己的威风。真正有能力的人,有仇一般人家当场就报复回去了。
就比如说他家夫人,报仇从来不隔夜。
“既然说不出来,还敢在这里造我们的谣,乌公子莫非是欺负我们郑家无人不成?”
管家冷冷一笑,反而不依不饶,直接让人将这事去报官了。理由就是乌家造谣毁坏他家夫人的清誉。
什么私下里早就答应了他乌家的求亲,无论在什么时候,私相授受对女子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乌志才没有想到郑家不仅不认账,却反而倒打一耙,气的回家以后摔了不少东西,然后又被家里管事的大管家告知,才得知道自他休妻以后,乌家的不少老人都纷纷请辞不干了。其中有不少都是掌管重要事物的掌柜管事。
“好,好,让他们走。一群马上牙都快掉光了的老不死而已,难不成离开了他们,我乌家的生意就不做了不成?”
此时站在郑家大门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陈真和郑璟站在一起,陈真捏了捏他还有些肉嘟嘟的脸蛋,心中想着孩子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就不好玩了。面上却不露分毫,严肃正经的说道:
“乌志才这个人如何你也看见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对付这种人你要是也斗不过的话就不要说是我郑涵的儿子了,丢人。”
郑璟点了点头,对于他娘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哭笑不得,一脸黑线拂开了陈真作怪的手。
他前世打天下的路上,跟各路人马斗智斗勇,基本上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不是有大志大勇之人,就是智多近妖,郑璟还真的没有见过像乌志才这么…单蠢的人。一般的人都用不到他出手,早就在前期就会被淘汰掉了。
而且见管家陈叔大张旗鼓的叫人去报官的举动,他也明白这件事情,恐怕县令也掺了一脚进来。估计各方人马早就商量好了拆分乌家的事宜,甚至连利益分配完毕了。
虽然让便宜儿子把这件事情接下了,当然明面上陈真也不能真做出一个让几岁稚童去处理这样大事的事来,而是派了管家和几个得力的心腹手下跟进,郑璟作为少家主在一旁观摩。
实际郑璟还是有很大话语权的,至于他究竟想怎么做,陈真私下里已经对几人吩咐了都听他的来。算是在这件事情上彻底做个甩手掌柜。
不过她对此事也确实没有多大兴趣,如果是真的按照正经的商战来,陈真或许还真有几分比拼较量的心思,双方摆开阵仗,斗智斗勇一番。
但是在这样的古代环境中,封建皇权的统治下,一个经商的大家族的发展或者兴起,背后总是离不开官僚权贵插手的身影的。
背后没有权贵或者官员的支持,一个商家想要做大,简直是痴心妄想。很多明面上看似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商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权贵敛财洗钱的白手套而已。
商业斗争的再厉害也敌不过当权者的一纸政令。哪怕著名如沈万三,也因为惹上明太祖招来杀身之祸。清末著名红顶商人胡雪岩盛宣怀的起落的背后也有着左李之争在。
封建集权统治下国家才是其最强的力量,资本永远为权力服务。
各种暗地里的利益交换,肮脏交易。
早在利益分配完毕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乌家的生死。
要是乌家老家主还没有去世,还可以与陈真斗一斗,但是乌志才这个生意上的愣头青,却是只有被玩的份。
郑家一纸诉状将乌志才告上官衙,乌家也不是吃素的,同样花大价钱请来有名讼师写来诉状,告郑家收了订婚的信物,却翻脸不认人,还诬告一通。
那信物就是乌家送来的那顶红宝石发冠。
在讼师的笔下,诉状写的是妙笔生花,旁征博引,读之朗朗上口。一时间这事在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
而郑家也不甘示弱,同样花重金请来远近闻名的讼师对峙公堂,表示那顶发冠是他们家夫人出钱买的,何来信物一说。
乌家的人让郑家拿出证据来,那顶发冠根本就是他们家家主送的,郑家却咬死是买的,用的还是他们郑家钱庄的银票,双方各执一词,互不让步。
这件事情最后闹得全县众人皆知,大家伙儿都争相看两大家族的热闹,得到好处最多的反而是一群为两家打官司的讼师,收银子收到手软。
最后这场官司沸沸扬扬闹了小半个月,丰亭县的百姓也看足了热闹,这件事才最终有了结果。郑家赢了官司,乌家被判向郑家赔礼道歉,并且处六百两银子的罚金。
原来当初郑家说那顶是发冠是他们家夫人出钱买的,但是一直没有实证拿出来。
而乌家却说郑涵没有出钱,那顶发冠本身的价值就在千金以上,如果不是作为订婚的信物,乌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虽然不缺一顶发冠的钱,但是怎么可能白白送给郑家呢?
因此官司在此处僵持不下,只要证实不了那顶发冠是郑涵出钱买的一事,这场官司就是对郑家很不利的。
可是郑家说买那顶发冠用的是银票,既然是银票,那就总有兑现的时候。而且银票用的还是郑家自己的钱庄的。因此郑家的人命令下面的人多加注意,总算抓住了拿着那张银票钱来兑现的人。
将那人带到公堂上,一审才知道此人竟然是先前在乌家做事的伙计。
原来当时郑涵去店铺看首饰,乌志才命人将那顶发冠取来,郑涵确实是给了钱的,足足有两千两两。
只是当时郑涵是在临走时在店铺外面将银票交给了他,并没有外人看见,而且乌志才又说了要送给郑涵的话,因此他当时贪心上来,索性就自己吞了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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