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陈真是想改变郑璟早亡的命运,原本的世界线里郑璟早亡,只不过才四十多岁,就仓促离世,有一路上南征北战身体留下暗疾,也有他先天有损的原因,郑涵生他时还小早产,差一点还没出事死去,虽然后来郑璟长的也是健硕魁梧,但是身体的亏空还是早就留下了。
郑璟在有了武师傅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就跟着管吴在一起做一些基本动作、招式,说白了就是让管吴哄小孩子玩。
中午过后,就是跟陈真一起接触生意上的事。
郑璟看着陈真把一本本厚厚的账簿摊开,连算盘都不怎么用就那么直接扫过去,瞬间在心里完成计算,找出问题的举动,感觉心里有些发慌。
他娘不会想让他也这样吧,前世的粮草物资金钱方面的琐事可都是有手下文臣谋士帮着处理的,他作为皇帝,只需管理臣子就行了“娘我才六岁,您不会想让我那么急接手家里的产业吧!”
“想什么呢!”
陈真看他一眼,轻笑出声,揭穿他的小心思:“世间人各有禀赋,有些天赋是别人学也学不会的,怎么能强求,况且我也看出来你并不喜欢这些商贾数算之事。”
“叫你来,只是想让你多接触和了解这些事,家里的这些产业以后早晚是你的,作为东家,你可以不会这些事情,具体的经营方面自有掌柜的下人去干,但是不能不懂行。”
“不然,早晚也是被下面人架空的料”
“他们敢!”郑璟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他们为什么不干?你如果不懂,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就像这记账,只需要改几个数字,就可以轻轻松松抹掉成百上千两银子。”陈真说道,其实教他经商是假,趁机多让他知道点经济知识才是真。
郑璟前世早亡,并未统治天下太久的时间,但是作为底层人士出身的郑璟不可避免的,有着农民阶级的局限性,虽然他果敢睿智,知人善用,用兵打仗都很有一手,后期成功了也在努力学习充实自己,并没有骄奢淫逸,但是限于小农出身眼界问题,对于商业的了解也就处于商人都是贪财谋利的害虫,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上面,对于经济税收这方面更是不慎明了。
谁让当今流传的所谓的经史典籍都是讲道德礼仪人心统治这些呢,根本瞧不上其它杂学。
既然当了人家的娘,同时也看着信仰之力的份上,陈真还是想要郑璟能更好的,让他明白商业在社会中承担的作用。至少让他建立的朝代能延续更久一些,以后他治理天下颁布的每一项政策,影响都是深远的。
这对于她自己也是有益处的。
接下来,每天下午,陈真就带着郑璟一起,亲自到各个店铺去看,统计流水,物价变动,原材料的采买,商家间争斗,暗地里约定成俗的行规……
郑璟终于明白,他娘为什么短短几年内,可以从一小破客栈经营到现在,整个丰亭县大约有四分之一都是她的产业,手下还养着几支商队了。
几乎三教九流的人她都有认识,甚至就连县衙的县丞都是她的坐上宾,每月都有暗地里的银钱往外送去,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但是如果紧紧是这些也就罢了,郑璟虽然对经商的细节不慎了解,但身为开国皇帝,心智也是顶尖的,管理一个国家,什么没见过,偏偏陈真透过现象看本质,指出问题一针见血。
从谷贱伤农谷贵也伤农,劣币驱逐良币到通货紧缩膨胀,货币价值尺度,生产剩余价值,税收……陈真循循善诱,直接充当了回高中政治老师,给他讲了一些基本的经济学知识。
昔日的那间小客栈已经变成丰亭县第一大酒楼,成为郑家在丰亭县的标志,陈真带着郑璟坐在三楼最高处,这层只有他们两人,此时的郑璟小脸上一片凝重,正在思考陈真说的问题。
他是当过皇帝的人,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虽然陈真讲的简单,但是对郑璟的启发却是巨大的,仿佛眼前的一处迷雾被吹去,眼中的世界更清晰了一分。
“以前,是我狭隘了。不应该看不起商人的。”
“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它的道理。”
“小小年纪,说话干什么老气横生。”陈真猛揉了下他的头,看他严肃的表情被打破,心头一乐“你还年轻,见识不多没事,以后的时间多着呢。”
“是啊,我还年轻。”郑璟心头一动,低头看尚且幼嫩的手指。
他还有一辈子。
此时陈真也肆意的坐在桌子上,一只脚还在下面轻摇,裙裾飘动,双手往后撑在桌子上,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酒楼围绕丰亭的运河,此时已经是夜晚,天上圆月,地上星火,河面上小舟大船游荡,几艘花船穿行悠悠驶过,飘出粉香歌声。
这是个很没规矩的坐姿,郑璟小脸一板,就要说些什么,却被陈真一把抱起,也一同坐在上面,让他看外面。
群星光辉倒影在水面上,又被水波搅成碎碎斑斓,月色清凉温柔,游人做于船上,远远有丝竹之音缥缈传来,雅客船头吟诗作赋,渔翁小船尾烧水煮饭,各不相扰。
郑璟不在说话,被陈真搂着,忍不住扭头去看她,陈真正注视着河面,月光下,侧颜温柔到不可思议,云鬓雾髻,殊华高绝,眼角眉梢透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活泼灵动就像个小姑娘。
她年纪确实也不大。
即使是以一个有过各种绝色佳丽的帝王眼光来看,他母亲也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美人。
很久以前郑璟曾经幻想过,他那未曾谋面的爹娘是什么样子,他自己相貌长的就不差,所以郑璟想过,他母亲也一定是个很好看的人。
后来他当了皇帝,追封祖上,但是那么多年兵荒马乱,又能找到什么线索,就连生母的埋骨之处都无处寻,只能把当初的那座他诞生的破庙修缮一番,在里面贡上菩萨,希望能庇佑她来生如意安康。
只没想到,他还能在见到他母亲的样子,他不仅重活了一世,甚至他母亲也没有死在破庙中。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他从小生活无忧,母亲疼爱。
郑璟对陈真露出宠溺的笑,说是娘亲,但是他自认前世加在一起年龄要比陈真大得多,所以在心里是把陈真当妹妹看的。
郑妹妹·陈真似有所察觉的转过头,正好对上郑璟的傻笑,她挑挑眉,上手,捏住郑璟的小脸蛋“我儿,想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好给你娘我分享分享!”
郑璟:……
“郑夫人,真巧啊,又见面了。”
陈真带着人在店铺看首饰,她刚拿起一支步摇,就见从内门走出一人锦衣公子,人未到,声先至。
“郑夫人若觉得我家的首饰还入的眼,直接让人送到府上挑选就是,怎么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乌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来人一来就先责骂一旁陪同的管事,语气轻挑,眼睛却直愣愣盯在陈真身上。
他就是乌家新任的家主乌志才,原来的乌家大公子。乌家是与陈真创建的郑家齐名的豪商之家。原本在陈真没来之前,乌家就是这丰亭县第一富商,陈真的郑氏商行创建之后,抢了乌家不少的生意,双方之间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摩擦不少。
不过乌家原本的老家主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虽然跟陈真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有所争斗,但是总体却是比较克制的,本身陈真一个女人能将郑氏从无到有发展那么大,还能有余力与他们乌家斗上一二就足以见其手段。
不过丰亭县就那么大,也只能有一个领头的商行,乌家老家主原本是想徐徐图之的,慢慢施展手段。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时间,自己先去了。接手的乌志才却是个志大才疏的浪荡子弟,以前一直有他爹在前面顶着并不管什么事,现在自己接受了家主之位,开始雄心嚯嚯的想要将乌家的产业发扬光大,展现自己的才能。
在他看来,郑涵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个幼子,又没有什么旁的亲族,孤儿寡母的,简直就是最好图谋的对象,只要能把她家的产业吞并了,到时候整个丰亭县就是他们乌家的天下了。
他爹以前就是老了,过于软弱,丧失了斗志,她郑涵或许在经商上有些天份,但其他方面吗,他乌家在这里经营那么久,树大根深,难道还怕一个新崛起不久的郑家吗。
◎开国皇帝之母◎
乌志才信心十足的想着, 郑涵身为女子,本就有天生的弱势,出嫁从夫,只要娶了她, 不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将郑家收入囊中了吗。
要知道, 对于郑家这块肥肉, 丰亭县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只不过先前郑涵的手段过于果决凌厉,才让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发展到现在的郑家已经足够庞大,它所拥有的财富也足够一些人冒些风险了。
这个时候,整个丰亭县能给与她庇护的除了乌家还能有谁呢?
乌志才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看在郑涵长得还算美貌的份上,他就不嫌弃她嫁过人还有孩子了。
至于郑涵的儿子郑璟, 在乌志才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不足为虑, 等到他娶到了郑涵,郑璟如何还不是任他处置。
这样想着的乌志才也不在乎他追求那么久, 郑涵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的事情了。
哪怕多花费一点功夫又如何, 只要能把郑涵娶到手,他获得的好处将是巨大的。
此时店铺的掌柜乌兴已经按照家主的吩咐把镇店之宝取了出来,是一套累丝嵌红宝石发冠, 发冠整体大胆的做成展翅欲飞的凤凰形式,每一处纹路都栩栩如生, 有红珊瑚珠、玛瑙、白玉、玳瑁这些点缀其上,更难得那发冠上垂落的六颗小红宝石并中间镶嵌的那颗大红宝石都浑圆如鸽子血般,没有一丝瑕疵, 纯净至极。
使得这顶发冠看上去华贵耀眼, 灼灼夺目, 而这样品质的宝石,想来也只有海外才有的。
只是这样的物件过于招摇,一般都是用作女子成婚时戴的,现在乌志才让人拿来,是何居心,简直一目了然。
陈真淡淡瞥他一眼,对于乌志才打着追求旗号的背后的想要吞并郑家的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巧了,她打的是同样的主意,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丰亭县郑家和乌家也只能存在一个!
“郑夫人看这套发冠怎么样?”
“不错。”
陈真回了他一个冷淡矜持的笑,她不轻易笑,这一笑,就衬的她的眉眼愈发明艳动人,顿时让乌志才感觉身子都酥麻了半边。
“只是这样的发冠应是新娘子出嫁时所戴的吧,我记得乌公子家中已经有夫人了吧。如今又打造这样一顶发冠是想要做什么呢?”
“这般华贵美好之物,当然是为了配的上它的人准备的,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欢它呢?”
乌志才唰的一下,将手中原本拿来做装饰的白玉折扇打开,另外一只手附在背后,一身锦衣华服,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只是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他鄙薄的本质。
像乌家这样的商人家族,家中的子弟虽然不至于到连字都不识的地步,但是要真说有什么高深学识就搞笑了,学问对他们用处并不大,族中的子弟读书识字更多是为了做生意买卖的时候写契书看账本。
而乌家发家也不过是近两三代人的事,尚未还处于暴发户的阶段,没有积累下足够的底蕴,家族中虽然一直也想要捧出一些子弟出仕做官,但却都未能成,最高的也不过有个举人的功名。
虽然在这丰亭县一亩三分地算是个地头蛇,但是却朝中无人,并未晋升到理想中儒商那样的阶层。
偏偏这位大公子自身没什么学识,却一向自视甚高,喜爱文人的风雅,认为经商之类是充满铜臭味上不得台面之事,从不肯用心对待。
以至于长成这个草包性子,也就空剩一副好皮囊了。
陈真想着自己探听来的关于乌志才的消息,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抚过华丽精美的发冠,触及发冠上最耀眼的那颗红宝石时,入手的触感光滑冰凉,殷红仿佛如凝固的鲜血一般,不知道从在矿山中被发现,到被打磨的精致完美的形状镶嵌在发冠上,摆在她面前,要经过多少人的汗水辛劳和路途遥遥的奔波运输,或许这其中还夹杂着人命的代价。
等最后到了她的面前的时候,这样一个不能吃不能穿的物件所代表的价值却已经是许多普通百姓辛苦一生的也赚不到的了。
“这样鲜红的颜色,也唯有正妻才适合戴吧。”
陈真没有直接答应什么,而是撂下了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乌志才却自作聪明的从这句话中想到了很多,他以为郑涵是答应了嫁给他了,只是想要正妻之位,因此连忙冲着陈真的背影保证到:“郑夫人放心,我这就回府去将范氏处理了,到时候定会以正妻之礼迎娶你的。”
又赶忙差人将这顶发冠送到郑家去。
范氏就是他的原配妻子,作为家中的长子,他自然是早就成婚了的。
只是相比起迎娶郑涵能获得的利益,一个正妻之位在他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他与范氏感情冷淡,本也没什么夫妻之情。
他这话却让一旁全程见证了这一幕的大掌柜乌兴忍不住暗自皱眉,他是乌家的老人了,在乌家勤恳工作了几十年,本身又是乌家的旁支,与他这一脉原也有些亲戚关系。
原本念在老家主对他还不错的份上,哪怕新任的这个少家主为人十分的不成样子,志大才疏、又自视甚高,对于经商的事几乎是一窍不通,也一直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想着少家主还年轻,有他们这些老家主留下的老人帮着帮扶一把,慢慢也就上了道了。
可是今日看来,这哪里是年轻的问题的,对待自己的结发之妻能都如此的薄情冷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只不过是下属伙计呢。将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对他们呢!思及此,打定主意决定和那些老友们商量一下,要是他乌志才敢真的为了利益就休妻另娶,这乌家,不干也罢!
像他们这样有丰富经验的管事掌柜的,在哪里寻不到一口饭吃。
乌志才却注意不到乌兴的情绪变化,他出生的时候乌家就已经是有名的豪商了,从小锦衣玉食仆人成群的簇拥着长大,因而他从来没有去关注过底下人的想法心思,一直认为那些人拿着他乌家发的银钱,为他乌家勤勤恳恳做事是理所当然的。
他兴致冲冲的跑回家,乌家的宅院建的华丽宽旷,在丰亭县东边的街面上直接占了半条街,内里的景致更是打理的赏心悦目,此时他却无心欣赏,一路上不停的有仆人婢女给他行礼问安,都被他忽略过去,直到进了主院以后,果不其然在屋内找到了正在做女红的范氏。
范氏见他匆匆回来,有些惊讶,他一向是不太喜欢往她这来的,但还是起身见礼到:“妾身见过夫君。”
乌志才一路上憋着一股劲,等真的见到了范氏反而是开不了那个口了,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范氏是他家死去的老头子给他选的妻子,一个小户的秀才之女,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为人知书达理,贤惠大度,只是性格太过于端正死板,一直不讨他的喜欢。
原本当初他们乌家与她家结亲时是想着她父亲能在科举上往上考一考,要是能当个小官什么,他不就有个当官的岳父罩着了吗。可惜范秀才能力平平,那么多年了,乌家资助了不少银两帮忙也一直没有考中过。到头来还是个穷秀才。范氏性格又不合他心意,久而久之,他自然就把她冷落了。
只是虽然如此,范氏也没有犯过什么错误,真要把她休弃乌志才自认也是于心不忍的,因此他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什么?”
范氏听闻此言,一下子从原先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两行清泪从她略施薄粉的脸颊滑落,弄花了原本严整的妆容,她的身影扶着桌子,摇摇欲坠,原本绣到一半的并蹄莲花鸳鸯戏水的枕巾也掉在地上。此时却没有人在注意这件小事,原本满屋子侍立的丫鬟都纷纷跪在地上,为夫人求情。
“是妾身有哪里做的不对吗,竟然让夫君要将我贬妻为妾!”
范氏在最开始的伤心过后吵嚷起来,神色也不复一开始的恭顺。她目光死死的盯着乌志才,想从他嘴里得到个答案。
“你嚷嚷什么,我说了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就不能通情达理一点吗,再说了虽然说是为妾,但我不会亏待你的,只是明面上给那郑氏一个说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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