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递话头,徐真如顿时就开口抹泪起来,保养白皙的手指将真丝绣帕攥的变形“这事何至于闹成这样,我膝下没有女儿,自问是拿她当自己女儿看待的,她于辰王置气,一怒出了家做了道姑,却叫外面的人怎么看我,逼得自己的侄女出家弃世。这让我将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兄嫂交代!”
在得知了这事还有自己的儿子卫齐在其中插手之后,更是恼怒不已,派人将卫齐叫来,一边又让人去请忠国公卫景。
忠国公卫景与徐真如坐在上首,卫齐到来,见到两人,躬身一礼“父亲母亲”
语气依然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徐真如被他这个样子气的正要发怒,却被忠国公卫景按住“我欲向陛下请封你为世子。”
他不声不响地说出这句话,徐真如先前完全没有听到风声,到此时真是满心欢喜。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忠国公卫景紧紧盯着卫齐的表情,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些来,却看到卫齐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父亲,请您另择他人,我已是修道之人。”
“你可以还俗。或者在家居家修行,并不是所有有心向道的人都要出家。忠孝之理,绵延后嗣,若人人都弃世出家,天下岂不大乱?”
“父亲母亲,当年是你们亲自将儿子送出去的。”
说完这句话,卫齐不再言语,只是跪在地上深深的向两人三叩首。
“齐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要痛煞为娘的心啊”
徐真如此刻再也顾不上质问他关于徐婉的事情,望着自己亲生儿子此时的举动,顿时有一种从此就要失去这个儿子的不妙感觉,她上前想揽住他在怀里抚慰,但他与她相隔十几年的时光,纵使是亲生的母子,也依然隔了一层无比陌生的隔阂感。
她不知道他有哪些喜好,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或者想家的时候,所以此刻纵使想开口说什么,却找不到说话的由头。
“当年我与你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吗?这忠国公府终究还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卫齐没有言语,他平静的目光望着徐真如,徐真如却仿佛自己的内心被他看透。这个已经长大的青年,再不是当年那个哭着要找母亲的孩子。
他们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卫齐吗?他们从来都没有问过卫齐愿不愿意这样,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内心的私欲罢了,为了功勋利禄,为了荣华富贵!
忠国公卫景深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毕竟是他的嫡长子,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孩子,却也曾经被他亲手舍弃。
他亲手将他送出去,就再也要不回来了。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此时他只是说“你可要想好了,过几日我就向陛下上请封世子的折子,一旦你做下决定,从此以后你就再不是我忠国公府的大公子,和我们忠国公府再没有干系。”
“儿子明白”
“只是还请父亲听儿子一言,所谓盛极必衰,势不可久,父亲与辰王,到如今都算是达成所愿,富贵至极,父亲若是没有别的想法,就该想想功成身退的事了。”
卫齐说完话,径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下人来报,言大公子没有带一个仆人独自一人出去了。
陈真也准备搬去还真观,临走前,她将大部分行李钱财与仆从都遣送回江南,只留下一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嬷嬷。
“小姐,您真的不带我吗?求求您就留下我吧,让红香跟着你,不要赶我走。”
丫鬟红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自从那日以后,她就再也没到陈真身边近身侍奉过。
“我何时赶你走了,你本来就是这忠国公府的人,若我强行将你留下,才是让你们父母分离。”
红香愣愣的瘫在原地,知道自己一念之差做错的事情,原本跟在小姐身边,她说不定有更好的去处,现在回到了忠国公府,她在众多仆从下人中并不起眼,将来也不过是配个小厮,顶天做个管事娘子罢了。
陈真在与徐真如告别后也走了,徐真如正伤心卫齐的事情,闻言也没有在说什么额外话,只是看着陈真“婉儿,你说,姑母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为了权势富贵,她将真正亲手的孩子抛弃在外,亲手养了十几年的司徒瑾却也跟她不亲,两个孩子,她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对错如何,只有当事人心里去评判,外人再怎么样也只是旁观者,只是姑母,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单靠血缘维系的,还有后天的培养。”
陈真入还真观,前三月,观主并未交她任何东西,只让她每日随女道们一起做早晚修行晚课,以磨练其心智,见她三月来,不骄不躁,没有丝毫不耐之意,始而传其经文,又一年,受其《素女剑法》与《坤元真经》
三年后。
齐云山脚下走出一个素衣女冠,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神秀骨清,华光内蕴,气质出尘若仙。
司徒瑾看见徐婉的时候,先是震撼于她三年的变化,接着就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击中,压抑在内心的感情与思念顿时喷涌而出。
三年不见,徐婉就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若说三年前她只是一株长在锦绣富贵堆里的牡丹,那么她现在就是世外仙株,自顾自生长在山涧云崖上。
司徒瑾回想起当年他与徐婉在一起的时光,望着他的眼睛里全是爱恋,她原本合该是他的妻子的,但是此刻她看自己的表情全是一派漠然,全然没有司徒瑾想象中的情感,亦没有惊慌、心虚愧疚。
“辰王这是做什么?”
陈真看着四周将她包围的数千名骑兵,冷冷的看着的司徒瑾“你私自在京畿之地调动兵马,难道不怕皇帝怪罪吗?”
司徒瑾摇摇头,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再除掉时丞相,为全家报仇之后,他确实义气风发一段时间,那时全天下谁不知道他辰王的名字,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当今皇帝对自己的忌惮,他的权势太大,身为大夏超品亲王,又握有兵权。御史上奏弹劾他,殿前失仪,飞扬跋扈,仗势欺人,虽然皇帝把这些奏章都压了下去,但是他能感觉到皇帝的不满。
为了维持住他们这份难得的君臣手足之情,司徒瑾上奏请求为大夏镇守边关,皇帝同意了。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这一次离去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他这次一定要将徐婉带走。
“徐婉,你必须跟我走,今生你只能是我的。”
三年时间,他看似得到了无边权势,其实心中却空落落的。在心中一直驱使着他的复仇的念头完结之后,他茫然不知所措。徐婉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每一次回忆起与徐婉在一起的时光,都让他更加贪恋那份温馨的快乐。
少年窗内执笔写字,少女窗外执花浅笑,听雨打芭蕉,看枯园残荷。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陈真缓缓的抽出了背后的那柄长剑。
这应该是她学有所成后第一次杀人。但是她心中并无惊慌,反而冷静的计算着出剑的每一次幅度。
望着剑下消逝的一个个亡魂,他们原也都有妻有子,只是却奉命令挡住她的道路,为她所杀。她想,大概她天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吧。
那长剑剑光犹如秋水,带着森然的寒意,又如水银泻地,一股势往无前的凌厉肃杀,一时间,司徒瑾手下的士兵死伤惨重。
但是那毕竟是骑兵,人数众多,在陈真的体力渐渐耗尽时,一个不查,被重重围住。
训练有素的骑兵,一手拉着马匹缰绳,一手执着长炝指着她,只要她稍微有异动,就有被贯,穿的可能。
“婉儿,把剑放下,跟我走。”
司徒瑾的脸色冰冷至极,他没有想到徐婉三年时间能习得那么厉害的剑术,但他还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然而陈真却以迅速无匹的速度,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剑刃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猩红的血液顺着剑刃流到她的手上,沾湿了她的衣袖与衣襟,但她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足以见她的决心之坚定。
“司徒瑾,今天你要么让我离开,要么你带走我的尸体。”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而后屈服。”如果真的受人胁迫就屈服了,那么陈真自己都会忍不住讨厌那样的自己。
妥协,屈从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啊。但是事物有一就有二,它会消磨你的志气,抹去你的傲骨,最终你的底线会忍不住一退再退,进而崩溃。陈真并非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但是此时她却并不想妥协。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司徒瑾望着态度决然的陈真,眼球充血怒目,攥着缰绳的手渗出血来。
良久,他缓缓退出一条道来“你走吧”
司徒瑾明白,错过此次机会,他此后恐怕再没有见徐婉的机会了。
“你该明白,当初的徐婉早就死了。”
陈真早在见到司徒瑾的时候,就点燃了救援的信号,此时拖延那么长时间,终于有人赶来,撂下一句话,也没有管他听没听懂,抓紧回到了还真观。
她有师父师门,司徒瑾做出这种事情来,此事自然不会那么善了。
辰王在京畿之地,无旨擅自调兵,此事闹到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文武百官皆哗然,再加上还真观的施压,最终,皇帝作出判决,辰王削爵为郡王爵,杖五十,罚去镇守边关。
而陈真也辞别师门,终于回到江南。
她去了徐婉父母的墓地,为他们修缮坟茔,祭拜一番。之后又将徐婉留下的钱财建立善堂,收养弃婴孤苦儿童,资助贫穷学子读书。应徐家是世代诗书世家,徐家留下的藏书不少,陈真在跟徐家剩下的族人商议过后,所幸将那些书聚在一起,建立一座免费的藏书阁,供天下游学的学子观看。
此举在当时,名动一方,此时,许多高门都把藏书作为传家的之宝轻易不许外人借览,陈真此举颇为震撼,当时又有不少人加入进来,最后收拢的书在一起竟有上万本之多。
当地的主官将此事写入奏章,作为政绩上报,获得皇帝的嘉奖,亲自为藏书阁赐名。
此事过后,陈真游历山川,隐居在江南避世,潜心悟道,打坐练气。
她的武功经历那么多年,已达到一个大成的境界,使得她行动间越发飘然若神人。
二十年后,从边关送来一方急信,送到陈真面前。
传信的将士跑死了好几匹马,头发散乱凝结在一起,但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只焦急的对陈真道“真人,求您去见将军最后一面吧!”
司徒瑾快要死了,临死前他希望能最后再见徐婉一面。
这些年他为大夏镇守边关,忠心耿耿,多次击退外敌的入侵,守护边关百姓安宁,立下赫赫战功,朝廷内外百姓无不对他交口称赞,也早谅解了他当年所做之事,都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甚至皇帝也已恢复了他的亲王爵。
然而他却因常年征战,身上留下多处暗伤,现如今重伤不治,病重濒死。
临死前,他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够在见徐婉一面。
此情此景,连皇帝都为之动容,忍不住为这份感情扼腕叹息,命人八百里加急传信给陈真。
然而陈真却只默默看完了那封信,回了两个字“不见。”
说罢,她的身影飘入云雾间,再不见踪迹。
那士兵急忙去寻,就近山间,云崖峭壁,孤峰绝险,哪里还有人影。
唯有先前她此前在这里搭的一座青庐,说明着这并非是虚幻的一场梦。
这段故事流传到后世,亦是催生出种种传说与话本,两人一个是修仙求道的真人,一个是战功赫赫的王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其中的挫折与痴情,亦是叫多少文人墨客留下诗词,怀古伤今。
而徐婉也借此在历史上成为著名的女子之一,道家女仙,引得一些女性跟随她的步伐,踏上不同于凡俗的求道寻仙的之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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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命啊…”
乱军营中,到此都是一片嘈杂的吵闹声,营帐外火光冲天,敌人突然发动了夜袭,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乱哄哄的失去了指挥,只能仓促应战。
陈真与其她舞姬一起,躲在一处营帐内,众人瑟瑟发抖,只祈求这里不被发现,驻守士兵们能打退来袭的敌人。
然而事与愿违 ,突袭的敌人还是发现了这里,在发现里面的美人后,更是大叫着引来更多的敌兵,众人顿时四散而逃,陈真也夹在其中,摸黑朝一个方向跑去。
然而没跑多久,她就被一个大手使劲拉倒在地,接着,一个嘴里说着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语言,手持弯刀,身上带着浓浓异味的敌人就要扑上来。
她知道,这就是阿苧记忆中的匈奴人。
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陈真就得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个乱世将显的年代,王朝末年,诸雄并起,原身阿苧只是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出身低微,她的父母都是大家族的奴仆,作为家生子,阿苧从小就容貌出众,出落的清隽绝伦,因此被按照舞姬培养,她不需要干活,每天只要学习跳舞,曲艺,等她长到十四五岁,出落的身姿窈窕动人,婀娜多姿的时候,就被同其她挑选好的舞姬一起当成礼物送给了翊王。
然而阿苧的运气并不太好,她们这批礼物刚送来的时候,营地内就遇到了匈奴兵的夜袭,
仓促迎敌的兵卒只顾尚且不暇,这种时候谁还会顾得上她们这些被送来的舞姬,阿苧就是死在这场夜袭中的。
她被匈奴兵捉住□□轮jian而死,死前遭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然而陈真得到的信息并没有因为阿苧的死去而结束,在这场乱世中,阿苧不过是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真正成为这场乱世主角的,是北陈的开国帝后。开国皇帝陈元和他的皇后纪若兰。
陈元是前陈皇室宗亲之后,只是传到他这一代的时候早已经和普通人无异。
眼见天下乱起,陈朝将亡,陈元身为皇室宗亲,自幼心怀天下,颇有远志。此时便顺势举起讨伐叛逆,匡扶陈朝的大旗。
他相貌俊朗,仪表不凡,为人勇武多才,又是打着大义的旗号,自然吸引了许多人来投,久而久之,也成了一股势力,名声在外,被已经式微的陈朝所看重,加封为翊王,希望他能辅佐天子,重整陈朝社稷。
然而陈元虽然名声远扬,但是手下兵力并不多,相比起各地割据的诸侯,实力不足,他的北面又有匈奴虎视眈眈,自保尚且不足又何谈其它。直到他遇到女扮男装的纪若兰。
纪若兰是陇西纪氏的嫡长女,陇西纪氏是北地第一世族,纪若兰身为嫡长女,从小就颇受家族的宠爱,甚至破例与兄长一起习武识字,性格坚毅,因为不满意家族给她定下的婚事,女扮男装离家出走,遇到陈元驻地被匈奴偷袭,因为不想匈奴南下侵扰百姓,于是献计于陈元帮助他击退匈奴。
陈元击退匈奴后,为纪若兰的才智所折服,邀请她为自己的军师。陈元态度诚恳,纪若兰本着也想建一番功业,让父亲哥哥们看看,她一点也不比男儿差,因此就留了下来。
纪若兰冰雪聪明,为陈元出谋划策,越发深得陈元看重,而在不小心得知纪若兰的真实身份后,两人互生情绪,陈元更是许诺与她共享天下,绝不负她。
陈元娶了纪若兰,纪氏的兵马与财货皆为陈元所用,陈元势力大涨,根基稳定,驱逐匈奴,一统北方。在陈朝亡国后,更是南下击败各个诸侯,问鼎天下,建立北陈。而纪若兰也作为他的皇后,与他一起青史留名,受天下万民敬仰。
迅速将多出来的信息在脑海中消化掉,匈奴人已经将陈真压倒在地,阿苧的身、体没有多大的力气挣扎不脱。关键时刻,陈真深吸一口气,素手芊芊,往他脖子上抚去。
黑暗中,看不清双方的表情,但是感受到陈真动作,对方似乎受到了什么鼓舞,动作更加迅速就要撕开陈真的衣服,却在猛然间,脖子发出轻微的脆响,身子一颤,软软倒了下去。
陈真一跃而起,甩甩用力过猛疼痛不已的手指,朝着一个人少的方向飞奔而出,一路上,不是没有兵卒想要拦截她,但是都被她轻巧的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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