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身衣裳打扮可不像假的,若真是恭候府的人,您说她是伺候哪房姑娘的?若是那位六姑娘...”
“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不是?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陈伯神色猛然严肃了起来,:“一会儿你吩咐下去,这丫鬟今日来的事不许叫世子知道,总有些人看咱们世子心善就动歪脑筋,你是没瞧见那日...”
剩下的话陈伯没说完,他推开凑过来的侍卫,:“猴崽子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那摊子浑水咱们世子可沾不得。”
春红没有走远,转个弯的功夫,她就躲进了死角处。
刚刚的那个管家看似笑的客气,嘴里却没一句应承的实话,转着弯的打太极,但有一点,世子外出的消息这些人一般不会胡诌。
如今天色还早,春红准备就守在这等世子回来。
选好的位置,她紧紧的盯着王府的门口。
“春...红?”迎面撞上的孙青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因着陆燕芝三番两次大胆‘示爱’的举动和国公爷破天荒未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孙青和李公公一干人对这位六姑娘那可真是印象深刻。
若是这些也就罢了,可上次赏荷宴的事闹得那么大。
听着从赏荷宴出来的那些人神色癫狂的溢美之词,能不叫其他没亲眼见识过的人抓心抓肝的好奇么。
偏偏转头恭候府里就宣称六姑娘病了,闭门谢客。
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就想躲?
哪有那么好的事。
眼下逼得恭候府接了长乐伯的帖子,很大程度上也有这些人的功劳。
便是国公府的这些人私底下也盼着啥时候能再见一次陆六姑娘开开眼界。
正巧碰上了六姑娘贴身的丫鬟。
“孙大哥?”
春红转过身瞧见了孙青,眼睛骤然亮了。
上次她在明华寺吃了孙青送过来的点心,一问两人还是同乡,自然熟络了些。
“孙大哥,我家姑娘有要事求见你家公子,只是没有拜帖实在无法登门,可姑娘托付的事实在重要,姑娘还等着回话,您看方便通传一声吗?”
那老伯一看就是府里的老人,春红没敢上眼药,万事先完成姑娘的请托要紧。
“这...”
看春红急的额上见汗,眼睛红红的神色不似作伪,再想想国公爷不仅送了点心,又叫老杨亲自去送了人...
孙青咬咬牙,:“主子今日不再府内,你在此处等着,我去通禀一声,成不成我都会回来知会你一声,你不要离开。”
“是,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多谢你,多谢你孙大哥。”
看春红霎时高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孙青也不耽搁,脚步匆匆的离去。
春红瞧着孙青离去的方向,就在这定定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春红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响动,她正要回头,就见满头汗的孙青跑了过来,:“春红姑娘,快来,我们主子爷答应见你了。”
再顾不得什么其他动静,她冲着孙青就跑了过去。
此刻转个弯,就能看见王府外陈伯笑着替季世子牵住了缰绳,:“世子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季世子摇了摇头,往府内走去。
陈伯有些疑惑但没有多言,跟着进了府。
季世子为着心上人守身如玉,身边多是小厮跑腿,贴身的事陈伯也会搭把手。
“正巧遇见福宁。”
陈伯是跟着季世子十几年的老人,季世子也会托着几分薄面。
刚刚在门口没说话,这会儿就听季世子道,:“也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当着苏姑娘的面非说我与恭候府的六姑娘私交过甚。”
“上一次赏荷宴上才是我第一次见那位六姑娘,我连话都未曾与她说过,私交过甚确是无稽之谈。”
陈伯伺候着季世子更衣,闻言出言安慰着说:“郡主与您是旧识,说话自然直言直语。”
“眼下京中关于恭候府那位六姑娘的消息繁多,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与您牵扯也是有可能的。”
“倒也是,”季世子点了点头,:“那日赏荷宴,福宁做的也太...”
说着,季世子不免想起了烟雨朦胧中宛若发光的陆燕芝,因着关注苏琳琅的缘故,他坐在了最前面。
那场闹剧里陆燕芝露面的那一刻。
有一霎那他是真的愣在了当场,甚至隔了这么久,他发觉自己竟然还能清晰的记得陆燕芝的神态和那好似坠在眼角的泪珠...
猛然回过神,季世子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伯也没说话,他没见过那位六姑娘,但这京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见的多了,这几日疯传消息也听得不少。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环套一环将福宁郡主算计的清清楚楚,这位恭候府的庶女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那就不是一个善茬,世子还是不沾染的好。
......
“见过...大人。”
春红被引进厢房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上首的周国公,屋内没有几个人,春红被气势所慑,行礼时不由的磕绊了一下。
“起来吧。”
得令起身后春红不敢耽搁,忙从怀里掏出了绣帕,:“这是我家姑娘带给您的。”
李公公看了一眼周国公,见国公默许,就上前接了过来,转身呈了过去。
屋内没人说话,沉默下来的时候春红只觉得呼吸都紧张,她放慢了呼吸。
突然想起六姑娘哭的那一场。
这一场定然不是哭给她的看的。
春红定了定神,:“今日晨起请安后姑娘回来就哭了一场,许是因着去长乐伯宴的事情,但姑娘将这条帕子给了奴婢时旁的什么也没说,只是请您无论如何去赴宴。”
周重邛展开了手里的帕子,只见上头绣着一丛娇艳的黄梅,除了梅花,帕子的一角还斑驳的粘着点点的泪痕,还有...血痕。
这是他们第一见面时的黄梅园。
周重邛甚至还记得她冻得眯眼却还是固执抬着头的模样。
手指不由得摸到了绣帕上的血痕。
那日她被福宁郡主欺负时,他在园内其实是瞧见了。
但他没动。
不过初次见面,周重邛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但直到现在,那个鲜血淋漓而又孤注一掷的眼神他还清楚的记得。
她总是笑着。
冻的发抖时笑着。
狼狈的登山后收拾好了衣裙时还是对他笑着。
厚着脸皮认真的当面夸赞他,吃着喜欢的点心也是笑着。
她艰难的匆匆离去,身后尾随的是不怀好意的人,他也只是看着。
福宁郡主排了一场戏,在万众瞩目的场景里要叫她身败名裂,没人帮她...
她没有言语,也没有求饶,自己挺了过来,但往后面对的是无数贪婪觊觎的目光。
如今京中勉强维持着平静,只是还顾忌着宫里的那位。
这世上最好的,只能是帝王的。
但这是第四次,她哭了...
慌不择路的将希望都托付了过来。
那点泪痕印在手心都像是在发烫。
他谨慎的熬了半辈子,第一次生出了冲动。
人生总归是要冲动一次的。
就这一次。
哪怕是陷阱,他也不后悔。
周重邛紧紧地攥住了帕子,:“我会去的,回去转告你们姑娘叫她好好爱惜自己,别三天两头的总是受伤。”
“是,是。”春红都没注意到陆燕芝哪伤了,她连连应诺。
等退出房门,她又对着守在屋外的孙青千恩万谢后才匆匆离去。
“去长乐伯府上讨张帖子。”
“是。”
临走前,李公公暧昧的看了一眼周重邛手里的帕子,被周重邛冷冷一看,连忙低着头脚底抹油的溜了。
“春红姐,你回来啦。”春杏迎了上去,:“姑娘不叫人伺候,只说您来了就进去。”
“是,我知道了。”春红点点头,往里屋疾步走去。
待春红进了屋,春杏小心的屏住呼吸,左右打量了一番后紧紧的守在了门口,像是好奇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姑娘,奴婢亲手将东西送到那位大人的手上了,他亲口说一定会去赴宴。”
闻言,陆燕芝心头的石头落了一半。
她松开紧紧握着的手,:“那是平南王府的‘世子’。”
“是,不过那位世子气势太强了,奴婢瞧着像那些专门拿人的官爷,奴婢一进去就吓得叫大人,好在世子没怪罪。”
“世子和哥哥一样身上都有差事,你叫大人也不算错。”
想起自己之前自己被吓得寻死觅活,陆燕芝拍了拍春红,:“今日的事情多谢你,春红。”
接着,陆燕芝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春红你想离开了就告诉我,我会将你的卖身契给你,还会给你备好嫁妆、养老的银子。”
“姑娘,奴婢不走,您不要赶奴婢走。”春红慌了,她已经看见了自己光明的未来,现在走去哪?再被卖一次吗?
春红跪在地上,: “若是奴婢哪里做错了,您告诉我,我马上改,只求您不要赶我走。”
“起来,起来,我没赶你。”
陆燕芝被猛然跪下的春红吓了一跳,:“没人赶你,春红你这么能干,是我离不开你,只是我感激你,你也得有自己的日子...这样,这样,你先起来。”
陆燕芝扶着人起身,:“明日我将你的卖身契给你,你自己藏好,不管什么你想离开了提前告诉我就好,如果你不提,我永远不会主动让你走。”
“是,多谢姑娘。”
春红破涕为笑,她起身却觉出自己手心粘粘的,一看掌心鲜红一片,刚刚陆燕芝扶她的时候崩开了手里的伤口。
“奴婢该死,刚刚那位大人还嘱咐说您要好好爱护自己,给手上的伤口上药,奴婢却连您哪里伤着了都不知道。”
春红一边说着,一边急着翻出药箱给陆燕芝上药。
只怕是匆忙间自己手上的血粘在了帕子上,陆燕芝臊眉耷目的,她什么模样狼狈什么时候‘世子’就能撞上。
罢了,他见过她丢脸的时候还少吗?
作者有话说:
无巧不成书嘛。
马上有人撑腰,芝芝就能横着走了,原著里那么倒霉的过程不会有的,但狗血不会少(狗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蹲坑等埋、双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娘娘您看, 这是今日一早府上送进来的。”梅芳双手捧着本书册呈了上去。
只见泛黄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清容录》。
兰妃接过书册,:“这是?”
好端端的,怎么花这么大力气从宫外托本书送进来。
“送书的姑姑说, 这是府里为六姑娘调养身子的那个嬷嬷献上的方子。”
梅芳轻轻的执着团扇送着香风,:“为着验证里头的方子府里耽搁了几日, 确认无误后就立即给您送来了。”
说着梅芳都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书册,如今京城里关于恭候府里那位六姑娘的消息传得满天飞, 便是身处深宫的众人都有所耳闻。
“娘娘, 您说府上的六姑娘是真如传言那般,那般容色出众?”
不怪梅芳疑惑,这宫里的消息真真假假的谁能分的清,指不定哪个消息里就藏个坑,就等着你往里头钻。
这突然之间从府里拱出个庶女来, 还是长公主府的人干的好事, 说没藏着什么猫腻谁信。
同样,在宫中生活数十年,兰妃的眼光也养的分外挑剔, 这宫里的美人还少吗?
后宫佳丽三千不是说说而已, 再加上怀康帝甚喜美色且眼光颇高, 其他的不说,只说美人的容色, 燕瘦环肥, 各有千秋。
所以对这些消息兰妃之前也没放在心上,却不想老侯爷于次日一早就亲自向宫中递了信。
不过一个庶女, 恭候府竟然都护不住, 要罔顾长幼之序早早打发了嫁出去。
想着, 兰妃攥着册子的手不知不觉间捏紧了。
长公主府的人多次冲着府上的庶女发难, 这难堪是冲着恭候府来的,更是冲着她陆云曦来的。
还借着昌平公主的手。
兰妃捂着小腹,帝王的宠爱如空中楼阁,若是她能有个一男半女...
“恭请陛下圣安!”
门口的响动惊醒了兰妃,她才收敛了脸色被梅芳搀扶着起身,就见未经通传的怀康帝大踏步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你瞧瞧,朕都说过许多次了,爱妃不必如此多礼。”
怀康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笑着伸手拉着兰妃起身,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那本书册。
“清容录?”
只看那泛黄的书页就知道这书的年头不短,怀康帝有些好奇,:“瞧着像本古籍,怎么朕从没在宫里的书库见过?”
闻言,兰妃笑盈盈的将手里的书册递了过去,:“这是臣妾母家今日送来的书册。”
“噢?”
怀康帝顺势了过来,翻开看了看,:“桂花三钱,香丽子二两...?”
听见怀康帝疑惑的变调,兰妃没忍住捂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
怀康帝随手扔下了书册,佯怒道,:“好啊,你敢捉弄朕。”
“臣妾错了,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兰妃被怀康帝捏在腰间顿时笑着开始求饶。
怀康帝笑着松开了手,理了理兰妃散落的发丝,:“爱妃天生丽质,何需那些脂粉修饰。”
“女为悦己者容,臣妾只恨自己做的不够呢。”
兰妃依偎在怀康帝怀里,言笑晏晏的说着最动听的话。
怀康帝抱着兰妃拍了拍,忽的说道,“这几日京中着实热闹。”
兰妃的神色顿时忐忑了起来,:“是,圣上也听得了,都是臣妾那不争气的后辈惹出的祸端。”
怀康帝看着兰妃,:“爱妃不必如此。长公主带着福宁那丫头已经来请过罪了。”
“福宁那丫头淘气,不过是怄气想法子捉弄了一下那庶女,却不想阴差阳错下闹得满城风雨。”
“长公主已经罚过她了,小姑娘脸皮薄拉不下脸来,这请托就托付到朕来了。”
“是,”兰妃松了口气,:“不过是小儿玩笑之语,福宁郡主不怪罪就好。”
“哈哈哈,”怀康帝看着兰妃笑了起来,:“看爱妃这神色是在担心什么?”
“朕虽然最不喜的就是哗众取宠之徒,但那不过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还要朕与她计较不成?”
“更何况最娇艳的美人已经在朕怀中了,朕与爱妃计较就是了。”
“圣上...”兰妃脸色绯红的将脸埋进了怀康帝怀中。
你最好是。
庆幸间兰妃又不免在心头感慨,到底是长公主和福宁郡主了解怀康帝。
也不知这二人说了什么,不仅打消了怀康帝的兴致,甚至叫他连召人进宫瞧一瞧的念头都没有。
帝王的恩宠就那么多,你多占一些,其他人势必就会少一些。
这丫头这么邪性,拘在府中都能惹出那么多事,若确实如信中那般容色过盛,又诡计多端对了怀康帝的胃口,这宫里只怕要翻天。
就像父亲说的,嫁出去做个正头娘子,安安稳稳的一辈子,谁都能松口气。
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怀康帝转头看着桌上的书册,:“你们女儿家的就爱这些东西,这几日高贵妃都明里暗里的打听这秘方,连朕都没躲过,原来是应在这呢,瞧着倒真像个古方。”
“传得再怎么神乎其神,也不过是乡野间的东西,怕是有些粗陋,等臣妾请了太医来看看,若是没什么妨碍就抄一份留下,将这书册给高姐姐送去。”
怀康帝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兰妃,:“还是爱妃体贴朕。”
“圣上可不能这么偏心高姐姐,用一句好话就打发了臣妾。”
“好好好,不偏心,爱妃说说想要什么?”
“臣妾想求一份恩典。”
“您也知道臣妾有几个侄女,如今年纪都大了。”
兰妃垂着眼,轻声细语的道,:“最小的那个可人疼,就是身份低了些,这几日又流言四起……”
“臣妾想求您应允,叫臣妾给她一份出嫁的体面好给她撑腰,不至于在夫家受气。”
“这有何难,爱妃的家人不就是朕的家人吗,你既然这么心疼这个小侄女,到时候朕亲自给她指婚。”
“臣妾多谢陛下,陛下指婚定是选了最好的人,只可惜臣妾那小侄女身子羸弱,只怕福气太过徒生波折。”
“臣妾的父亲已经在替她相看人家了,只求她一世平安顺遂就好。”
闻言怀康帝心有所感的叹了一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不求高门富贵,何尝不是一片拳拳慈爱之心。”
“朕允了,只待选好了人,朕亲自下旨给她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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