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既说好了,您可不能反悔。”
“嗯?今日怎么三番四次的质疑朕?”
“朕是天子,自然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臣妾失言了。”兰妃攀着怀康帝讨饶,:“陛下英武,臣妾记住了,多谢陛下。”
长乐伯府
“快,再写几份请柬,要送去崔府的、常府的...写完了就赶快送过去。”
“是,是。”
长乐伯府上的西席先生一边应允一边奋笔疾书,时不时的撩起衣袍匆匆的擦着满脸的汗水。
这一早上他的笔就没停过。
接着老管家又脚步匆匆的往后院的梨园走去,在咿咿呀呀的戏台子下找到了长乐伯。
“老爷,还得劳烦您写几份请柬。”
眯着眼朝着戏台上看去的长乐伯歪着身子躺在躺椅上,他一手执着紫砂的茶壶,一手打着拍子。
听见老管家的话,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说话都像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不是早早地发请柬出去了吗?就算有些缺漏叫西席补上了就是,没得大惊小怪。”
“哎呦,我的伯爷诶。”
老管家急的直拍大腿,:“是周国公府上的人传了话来,要一份帖子。”
“谁?!”
一听这名字长乐伯直接原地起跳,失手打翻了茶杯也顾不得心疼。
他瞪大了眼,声音高到破音,:“你说谁?国公府上的人来,还要一份请柬?老孟,你不是在蒙我吧。”
“我的爷,蒙谁也不敢蒙您啊。过来传话的就是孙首领。”
顷刻间,长乐伯浑身吊儿郎当的得意劲都散了,这个煞星,这个煞星好端端的怎么就肯来赴他这荒唐的戏宴呢。
京城其他人对周重邛的记忆或许淡薄了,但长乐伯可是印象深刻。
还在宫里上书房读书时,其他人不和那时还是长乐世子的他计较,他们一群混日子的纨绔子弟拉帮结派,日子过的好不威风。
只有周重邛这孙...这大爷是真敢对他们动手。
不是没有反抗过,明里暗里的,套麻袋、打闷棍、下马绊...什么法子损他们用什么。
可惜他们这些人错估了周重邛的武力,几个废物绑在一起都不够周重邛一只手打的。
舞到他眼前就被收拾一次,不服气找茬就被打一次,使损招就被按着打一次,作一次再打一次。
次次被打,你当世子爷不要面子的吗?
还真是,那个时候还要什么面子,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好不容易这牲口被支去了边关,长乐伯恨不得在宫里放烟花爆竹来庆祝。
去把那身蛮劲冲着那些蛮夷使去吧。
谁料第三年一开春,长乐世子就被降爵的老伯爷打包送到了边关。
正逢乱起,长乐世子是站着上战场,吐着爬回去的。
下了战场他就发起高烧说起了胡话,差点没去见长乐太爷爷他老人家。
被送回京城后长乐世子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素,在那以后长乐世子对周重邛再无二话,人前人后,那都是他大爷。
这不,自打周国公回京后,长乐伯连烟花之地都不去了,整日就猫在府里捣鼓他的新戏,这新戏面世的时间都较之以往提前了一个月。
谁成想他躲得远远的,国公府上的人却亲自来要请柬了。
此刻,台上扮相喜庆的丑角再也无法吸引长乐伯的注意,他回过神就火烧屁股般窜进了书房。
“请柬呢,快找出来!”
提着笔的长乐伯急的四处翻找,老管家连忙上前从袖中取出了空白的请柬。
长乐伯的手有些抖。
他提笔写了一个请字,又觉得这个字不够重视,随即又翻开其他的请柬,写下一个求字,不行,不行,太过谄媚,国公必定不喜。
一连写了好几个开头,长乐伯都不满意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上午,才总算写好了一份请柬。
满头大汗的长乐伯吹了吹请柬上的墨痕,:“等墨干了,就叫朝儿亲自送去国公府上。”
“听着,叫他打扮的齐整些,不许穿那花绿绿的,要是叫人打断他的狗腿,我定要他在门口爬着迎宾的,我可没和他开玩笑。”
“是。”
看老管家捧着请柬往前堂去,走不动道的长乐伯虚脱的靠在门框上长出了一口气。
刚刚老管家也说了京中不少贵人求取请柬的事,长乐伯实在没那心力写了,叫老管家悄悄吩咐了人仿着他的字迹写。
写给周重邛的请柬长乐伯没敢叫人代写,谁知道那个变...咳咳,那个大爷还记不记得他的字迹。
抬头看了看天,长乐伯摸着下巴,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他这戏园子的请柬也成了抢手货?
嘿,好事,这回他的戏要出名了。
连那个大爷都肯赏光,这场戏只怕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好好唱,”长乐伯甩着衣袖大摇大摆的冲着戏台子去了 。
他喜滋滋的大喊:“都打起精神来,这回可和以往不一样,要是抓住这场机会,咱们就大红大紫啦!”
作者有话说:
在防止芝芝得到怀康帝青睐的这件事上,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努力,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哈哈哈。
我们芝芝也有‘小金主’养了,谢谢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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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你这是在干什么?”
冯三小姐疑惑的看着房间内乱七八糟扔了一地衣服,又看看对着镜子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冯建诚。
闻言, 冯建诚的动作都顿住了,他僵硬的扭过头, 就看见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冯妍。
他强装镇定的道,:“哈, 哈哈, 那什么,这不是要去赴宴么,正好府里送了新衣裳过来,我就想试试这衣裳合不合适。”
“赴宴?”
去赴的什么宴值当打扮的和个花孔雀一样?
冯三小姐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大哥说的是明日长乐伯府上的戏宴吗?”
“咳咳, 没错, 就是伯爷的那场戏宴。”
冯二小姐狐疑的看向冯建诚,:“二哥不是说长乐伯府上那些戏子舞枪都舞的软绵绵的,只爱演些哭哭啼啼的戏没意思吗?”
“推拒了几次, 长乐伯再没给府上送过请柬, 二哥哪来的帖子?”
这妹妹什么都好, 就是爱刨根问底的烦人。
冯建诚眼神飘忽了一下,尽量挺直腰杆说道, :“好歹是位伯爷, 老是下人家的面子多不好,再说偶尔看看戏也挺有意思的。”
“二哥是说戏有意思, 还是要去戏宴上的某个人有意思?”
“啊, 这...”
见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心思细腻的妹妹, 冯建诚抹了把脸, 哼哧哼哧的道,:“还行,就是…”
“你也看见了,那位六姑娘生性柔弱又屡屡遭人欺负,听说这次戏宴上她也去,我就是想去,对,想去搭把手。”
“生性柔弱?”
冯二小姐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吃惊的看向冯建诚,:“你看看她把福宁都算计成了什么样,你现在跟我说她生性柔弱?”
“二哥,你不是一贯只喜欢苏姐姐吗?”
“这个女人和苏姐姐差了何止百倍,你怎么如今就轻易瞧上了她?她不过一个庶女,娘不会同意她进我们冯家的大门。”
被戳中心思的冯建诚涨红了脸,:“我就是对她一见钟情了怎么样,娘不让我娶...总有其他办法。”
死鸭子嘴都是硬的,冯建诚嘴上不肯示弱,硬着头皮敷衍,只想赶快打发了人走。
“哈?你怕不是以为那个六姑娘,能像你屋里的那些个通房丫鬟一样给你做妾?”
娇妻美妾是每个男人的向往,哪怕之前冯建诚根本没这么想过,如今被冯妍说出来,一时间竟也没舍得否认。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她生的那般模样,能受这委屈?就算做妾也轮不到你来捡这个便宜。”
这个嘴尖毛利的臭丫头!
冯建诚二话不说直接推着冯三小姐出门。
“臭丫头,一天到晚光嘴皮子利索,说话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就算我想娶她又怎样,要你多嘴,迟早要把你嫁出去。”
见冯三小姐还要说什么,冯建诚提高了声音,:“大哥也求了请柬,你去找他念叨吧。”
砰——!
门被关上了。
冯妍气的在原地跺了跺脚,转身往前院去了。
翌日一早,街面上车水马龙,长长的车队如流水般涌入长乐伯在外专门设的梨园。
因着车队实在太多,还有跟着随侍的护卫,仆役,时不时的就堵在了一起,车辆时停时行叫人心生浮躁。
“怎么这么多人?”
执着香扇的孙家姑娘掀开帘子,向外头看了一眼,一眼望去,一辆辆华贵的车辆挨挨挤挤几乎望不到头。
“是吧,往年也没这么热闹,今年去长乐伯府上梨园的人是多了些。”说话的是一同顺着往车窗外瞧的杨二小姐。
廖大小姐没有往外头看,淡淡的说了一句,:“坐着等就是了。”
几个姑娘的父辈关系亲近,府宅又离得近,出门时相约同乘了一辆车。
孙婉用罗扇遮着脸吐了吐舌头,和杨绮琴对视一眼。
她小声又道,:“前几日我大哥竟然托人去长乐伯府上求了张请柬,他可从来不爱这些的。”
“还说呢,我几个哥哥早早的就定起了衣裳,往日里就喜欢骑着马到处跑,今天说什么都要乘车,八成是怕衣裳起了褶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还能是什么邪,那天赏荷宴还没完,我那三哥冒着雨回去就钻进了书房,一连写了好几首诗,全是美人希哉的句子,酸的我牙疼。”
......
这几日‘活’在京中诸人嘴上的恭候府,驶出三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往戏宴上驶去。
从上车起,陆凤霜的眼神就没从陆燕芝的身上挪开。
姝色动人。
顶尖的美人就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
那场赏荷宴将陆燕芝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拱的高高的,若是将所有人胃口吊足了再跌落下来,风言风语足以反噬死她。
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遮遮掩掩的反倒落了下乘,到了这个地步,好不好的总要占一头。
所以这几日王嬷嬷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求能给陆燕芝锦上添花。
坐的这么近,陆凤霜总能隐约的闻见一点香味。
不多,就一点,若有若无,引得人恨不得凑得更近一些细细嗅嗅美人的香风。
她不动声色的离陆燕芝近了一些,一项端庄持重的陆凤霜此刻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反复飘过:好想捏一捏啊。
捏着她白皙的脸颊,试试是不是如想象中的柔软嫩滑。
陆燕芝察觉到陆凤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今早出门时发钗被衣裳勾了一下,见陆凤霜看她,陆燕芝以为还没正过来 ,她伸手扶了扶,随后微微歪着头冲陆凤霜笑了,:“大姐?”
你能想象一个漂亮的恨不得捏捏的人落在了身边,要命的是她还歪着头冲你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场景叫饱读诗书的陆凤霜词穷了...
“大姐?”
什么,大姐,谁,再叫谁?
“大姐?你怎么了?”
哦,哦,再叫我,陆凤霜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总算从那种目眩神迷般的光彩中回过神来。
“不能笑。”
这下换陆燕芝愣住了,她脸上的笑倏地收了回去。
不行,不行,她失落的神情叫人更想上手了,压着她,最好欺负的她哭出来,叫她红着眼睛,眼泪坠在眼角处。
“也,也...不能哭。”
今日带陆燕芝出门赴宴的目的是什么陆凤霜一清二楚,这些汹涌的扑向梨园的人也心知肚明。
只要一想到那些贪婪的,龌龊的,黏腻的目光一会儿会牢牢的黏在陆燕芝的身上,陆凤霜浑身都难受,她恨不得立即叫停了车,立即回府去。
见陆凤霜突然神色狰狞了起来,陆燕芝有些害怕,她伸手握住了陆凤霜,:“大姐,你别吓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一瞬间回到了人间,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陆凤霜反握住陆燕芝的手,再次一字一句的叮嘱她。
“不要去吃宴上的东西,一口都不行,酒也不要饮,茶也不要喝,只用你自己带的帕子,今日紧紧地跟着我,半步也不要离开。”
“是。”陆燕芝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前头的马车内陆凤霜不厌其烦的叮嘱着陆凤霜,后面的车厢内青鸢看着春杏和春桃。
“春红呢,她今日怎么没来?”
闻言,春桃心下腻歪不已,就知道春红春红的问,她们两个人还顶不上春红一个?
春杏倒是好脾气的一笑,解释道,:“这几日天气暖了,春红姐有些贪凉,正巧小日子来了,昨个开始就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实在来不了了。”
“王嬷嬷禀告了一声,就让我们两个随着六姑娘来了。”
“原来是这样。”
青鸢点了点头,:“今日一定要打起精神,不错眼的盯着六姑娘,等过了今日这一关,府上重重有赏。”
“是,青鸢姐姐,我们明白。”春桃和春杏齐齐应诺。
不管去梨园的人打的什么主意,总之,马车都陆陆续续,顺顺利利的到了梨园。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头的锣鼓声,好不热闹。
车慢慢停稳了,陆燕芝发现自己有些腿软。
她深吸了一口气,被陆凤霜带下来车。
很快,春桃和春杏就走了过来,跟在了陆燕芝的身后。
陆燕芝回头看了一眼,今日春红没来,之前身子一向很好的春红这次却因着小日子突然起不来身了。
原著中根本没有迁院子的情节,只怕要去赴宴时六姑娘还在和春红斗心眼子,所以出门不带春红很有可能。
这种隐约无法摆脱原著影响的感觉很糟糕。
眼见的堵在门口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陆凤霜果断挡在陆燕芝身前,带着她往里头走,:“燕芝,我们进去吧。”
“好。”
陆燕芝握紧了手里的金镯,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了。
站在戏台前阁楼的最高处,长乐伯满意的看向梨园。
真热闹。
这是他包下这个园子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距离红遍大江南北,就差几步了。
听见后头传来的脚步声,长乐伯也没理会,他还沉浸在这美好的畅想中。
“伯爷,国公爷来了。”
长乐伯美梦哐叽一下碎了,他转身拔腿就往楼下去。
竟然来了,竟然真的来了,他竟然真的来了,这个煞星见鬼的竟然真的来了。
“快,快,慢吞吞的 。”
刚上楼脚还没站稳呢转头又跟着下楼,老管家闭着嘴,生怕自己的气泄了一头栽在这。
哪怕往来都是常人眼里的王宫贵胄,官宦子弟贵不可言,但这些贵人也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观景位置最好,最高,最隐蔽的位置,自然是长乐伯留给周国公的,他甚至不惜人力在后头专门开了条通道。
好不容易安稳的将这位大爷安置好。
人还没出去,长乐伯就听见外头突然安静了下来,连暖场的锣鼓声都停了。
这位大佛还在这呢,这闹得是哪门子的幺蛾子?
长乐伯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对周国公陪着笑脸,扭头他没好气的探出栏杆往外一瞧——
正正好和刚踏入梨园的人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我要撒狗血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461786 10瓶;49018895、故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从梨园门口走进来的就是陆燕芝。
那日赏荷宴上一席红衣的陆燕芝着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甚至这些时日京中不同以往的悄悄流行起了这种绚烂富丽颜色。
又正好是在梨园内,处处花红柳绿,生旦净末, 颜色浓丽,一片富丽堂皇之色。
但今日不必再忌讳的陆燕芝偏偏选了身天青色的衣裙。
上头浅浅的绣着几支翠竹。
连佩戴的首饰都是府上专门开了库房精心选出的同配色首饰。
廉价的首饰和华贵精致的首饰到底是不一样。
垂在鬓角几近晶莹剔透的青色玉珠和美人面相得益彰。
一直紧紧捏着手中的金镯沉默不语的陆燕芝在走进梨园, 抬头看见高楼处那张熟悉的人脸时,慢慢的露出个笑容。
雨过天晴云破处, 如诗如梦。
人被惊艳到极致时, 第一反应不会是引章据典的吟诗作对,而是下意识的发出叹息声。
就如此刻,堂下听取‘哇’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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