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能成,他还真未必敢。毕竟那样传出去,无论如何他的名声都好不了。读书人最重名声,没了名声,说不得秀才的功名都能丢了。只是你又凭什么觉着,你就能叫你和你娘的那盆浊水变得比他们两个的清澈呢?”
怔一下,田长兴无奈失笑。
不只是他,一边的族长夫人也是听的笑了,忍不住的就是说赵果儿:“毕竟是个孩子。你的心咱们都知道,只,这不是胡闹,平白的往他们手上递把柄么?”
还想让这许多人都陪着胡闹,这个田有根和小田氏也是糊涂了,就这么惯着孩子?
瞧一眼田有根和小田氏,族长夫人惋惜叹道:“都说读书人最是薄情寡义的。要我说,当初有那许多人求娶福娘,你们又何苦非得去高攀他们严家?若是嫁了别人,福娘的日子好过,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糟心事。”
这话,田有根和小田氏听的脸上都是讪讪的。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赵果儿及时过来解围,喊了田有根把白糖拿出来给田长兴品尝。
等打开包着白糖的油纸包,再品尝过。不只是田家的族长田长兴激动了,就连族长夫人都跟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至此,赵果儿才不紧不慢的对着田长兴说道:“族长爷爷,我们不叫您和族人们白跑一趟。只要你们能让我娘带着我和离回来,这白糖方子我就愿意拿出来给族里开糖坊用,赚的银子族里五成,我和我娘五成。”
“你这方子,该不会是从严家拿来的吧?”
动心过后,田长兴迅速冷静下来,盯住赵果儿,嘴里下意识的谨慎道:“若是,如若严家追究起来……”
“怕啥,咱们不认他们有啥法子?况且是他们先要抛弃糟糠之妻的,真闹出来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有脸面追究。”
打从尝过那从未见过,看着就是晶莹诱人,还甜的无比纯正的白糖之后,族长夫人看着赵果儿的眼神就跟看见金娃娃一样。
见田长兴竟然还在那顾忌这顾忌那的,她不由就是翻了个白眼。不等田长兴说完就顾不得往日里,无论如何当着外人都要给他留足面子的做法,就是打断他,满是不屑的道。
没错,就是这果真是严家的方子,日后他们要追究,这糖方子,无论如何他也一样是要留下的。
其实不用自个夫人说,话说一半,田长兴就也反应过来了,猛地就是顿住不再继续。然后开始专心思索,该怎样才能用更靠谱的法子让小田氏带着赵果儿和离,回到田家村。
“族长爷爷,这方子说起来同严家并无太大关系。是我看了我爹的书,自己偷偷琢磨了许久才琢磨出来的。原本我想拿着它赚了钱,也能让我娘亲再不用没日没夜的干活绣花,把眼睛都给熬坏了。谁知道,我爹和祖母竟然能够那样狠,为了银子能想出来那样的毒计,要置我娘亲于死地。”
不管提起来多少次,赵果儿都忍不住恨意上涌,恨声道:“既然他们不慈,那也别怪我对他们不孝了。这方子是我琢磨出来的,他们还不知道。与其留在严家便宜了他们,不如给了田家,也算是替我娘亲报了田家的恩。除了给族里的五成份子,剩下的五成,我和娘亲留一成,再孝敬外祖父一成半。剩下的两成半就用来请先生,再买些纸墨笔砚,供给族里愿意上学堂的人读书识字用。”
“这方子,果真严家人都不知?”
真照着赵果儿这样分,那算下来,这方子的收益就是有足足七成半都在族里了。
心跳的越发兴奋剧烈起来,田长兴迫不及待的追问确认。等看见赵果儿再度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猛地“哈哈”笑了起来。
只是,才只笑了两声他就意识到不好赶忙收住。
随后再看向赵果儿的眼神已经变得格外的和蔼起来,语气也亲近了许多:“好孩子你放心,你娘是田家族里出去的,哪怕是嫁人了那也是咱们田家的族人。她受了委屈要和离,眼看着婆婆不慈,担心留下孩子要受大磋磨,想着也一同带回来,这是人之常情。他们严家敢这样败坏我们田家女的名声,真要是闹起来,就是闹到县尊面前,我们占着理也是不惧的。”
田长兴越说越发显得的义正言辞。仿佛之前只想要推脱,只打算着随便派个人跟去严家,只求能够不叫小田氏被沉潭就足够仁至义尽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他这样,赵果儿只当自己失忆了并不计较,重新又是提起来自己的那能够给娘亲证明清白的办法。
“那法子万一不成可怎么好?”
这一次田长兴倒是顾不上说赵果儿胡闹了。想着赵果儿就连白糖的方子都能捣鼓出来,敢那么说指定不会是在胡闹。
不过,这毕竟事关重大,田长兴想到这事不成会有的后果,无比担忧的道:“咱们别是反而给他们送了把柄去?”
“您放心,只要到时候您提出来的时候,除了一盆浊水,别忘了再搭一个空水盆就行了。不瞒您说,那也是我书上学的,保管万无一失。”
赵果儿自信的坚持。
“你都能从书里学到。若是万一你爹也恰巧学了,那不是一下就给揭穿了?”
知道赵果儿是有本事的,族长夫人同族长得想法差不多,不再觉着赵果儿的这话会是胡闹,立刻就想到了另外的可能后忧心仲仲的问。
“不怕。”
赵果儿摆摆手,信口就是胡说道:“那是本杂书,买书时送的添头。我爹压根就不看,就差没给拿去垫桌脚用了。”
别人听了都信以为真,唯独小田氏:“……”
她满是疑问的看赵果儿,看她说的就跟真的似的。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家里真有那么一本杂书?
“有。”
在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小峡谷去的路上,小田氏拉着赵果儿有意落后了众人几步,发出疑问。赵果儿没犹豫的就是点头。
为了安小田氏的心,赵果儿还悄悄地告诉她:“只是您也知道祖母是什么人。方子就算是咱们拿出来给了他们,等知道了是从爹的藏书里头找到的法子。只怕咱们也不会有功,只能是被数落的份。所以那两页纸早被我悄悄撕了毁掉,任谁都已经找不回来了。往后就算是爹再如何翻他的那些书也没用。”
“那就好。”
小田氏一听果然是放了心,然后看没人留意她们母女,忍不住好奇的又问那浊水变清澈的法子。
这一次赵果儿就不肯说了,小声笑道:“娘亲不用着急,那一句两句话的说不清,等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你实话告诉我,那,法子真有用?”小田氏问的忐忑,也不是不相信赵果儿,就是心里实在是没底,忍不住就想多确定几回。
“真有用,我专程试过的。”赵果儿知道心里没底是个什么滋味,一点也没嫌弃她烦的耐心点头。
“有用就行,有用就行。娘不是不信你就是怕万一……”
虽然没有问到具体的法子,不过既然赵果儿都再三说的这样肯定了,小田氏忽上忽下的心,哪怕是还没真正踏实下来,也总算是勉强落定了。
“没有万一。娘亲,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着,赵果儿思索了一下,索性用更大的消息来转移小田氏的焦虑:“除了那白糖的方子之外实则我还有张酿酒的方子还没试过。等试出来,往后咱们去镇上买宅子铺子,天天穿新衣裳戴新首饰,叫祖母和爹他们看的眼馋也沾不到一丁点的边您说好不好?”
天天穿新衣裳戴新首饰?
小田氏差点被赵果儿这豪横的口气给逗笑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啥?还有酿酒的方子?
她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赵果儿。
“娘亲,那酿酒的方子我不预备给族里了。咱们这会儿不方便说话。您等等,我会同你仔细说的。”
“好,娘不着急。”
心神俱震,小田氏一边点头,一边暗道,也是,有白糖的方子给族里就很够。
只那白糖的方子,若不是果儿的意思她们拿太多护不住。给出去五成,还再给两成半给族里设学堂……虽说是……替自个报族里的恩的,可她还是觉着太多了些。
之前她虽说心疼,可是想着果儿全是为了她着想的,就不敢说什么……原来,果儿是心里有数的。
暗暗的在给过沐果儿“长大了,是个有主意的人”的标签之后,小田氏又是给赵果儿添上了个“心里有数”的标签。不知不觉中对她的信赖又更重了不少的同时,也是暗暗提醒自己要赶紧的立起来,别事事都躲在果儿的后头,往后反倒是成了她的拖累……
就在小田氏这般想着,越想越远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众人就到了小峡谷。
到了地方,不用赵果儿和小田氏指那刘麻子藏身的地方,大家也都看见了。
看那已经醒过来,正在荆棘丛里挣扎,狼狈的惨不忍睹的刘麻子,众人的眼睛都是一缩。看着都要忍不住的替那肿的跟猪头脸一样,身上还扎满了密密麻麻小刺的刘麻子觉着痛。
田家的族长田长兴的目光,只定定的投在刘麻子身上那些,明显确实是被蜜蜂给蜇伤的肿包上。
再想起果真是毫发无伤,不曾被蜜蜂伤到分毫的赵果儿母女。他忍不住的又是想起之前赵果儿的话,不由有些怀疑小田氏是不是真有些来历不凡起来。
……若果真是蜂群都知道护着的人,难道是那小田氏先前的日子只是劫难,这是劫难过了,得是该回到原本大富大贵的命上去的时候了……
“族长爷爷,您问问他到底是谁让他来的。”
没等田家族长田长兴的这猜想结束,看了那狼狈悲惨的刘麻子,赵果儿顿时就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冲着还在走神的田家族长田长兴怂恿道:“他若是不说最好,咱们也别对着他客气,尽管打就是。反正打死了也不怕,他整天偷鸡摸狗的,爹娘早就叫他给气死了,兄弟都耻于同他来往。他就是死了想来也没人会深究,只怕看见他身上被蜂群蜇的包都只会当是贪嘴,摸了蜂巢被蜂群给生生蜇死的。难说还会高兴蜂群帮着村里除了一害呢。”
“就是,这样的祸害死了,他爹娘就是活着,指不定还得庆幸他死了还能省下粮食来呢。”
“打死他,打死了完事。”
没等田长兴反应过来,赵果儿的话就引来了不少田家族人的齐声附和。
不过大家说归说,族长没有发话,那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唯有小田氏已经找到自己之前丢下的树枝,不由分说的就是冲那刘麻子劈头盖脑的痛打落水狗。
“别打了,别打了。姑奶奶饶命,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姑奶奶,祖宗,祖奶奶......”
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天际。不久前才刚跟蜂群好一番亲密过,变身刘包子的刘麻子此刻面对着足足有几十人帮着撑腰,来势汹汹,心里头憋着熊熊火山的小田氏再没有了张狂的能耐,除了嚎叫之外就是一个劲的求饶。
“你说,谁叫你来的?”
刘麻子的哀嚎求饶并没能让小田氏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她眼中满是厌恶的问道。
“我,我自己来的,我错了,姑奶奶饶了我一命吧。”
痛,太痛了。尤其是被蜜蜂蛰过的地方被粗大的树枝碰触到,那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刘麻子是刘荣未出五服的远房侄儿。哪怕是两家平日里并无往来,但是真论起来,小田氏还得随着赵果儿矮一辈的叫他声表舅。
可这会儿,为了不吃更多苦头,别说只是嘴巴上叫几声姑奶奶了,就是让刘麻子给小田氏一边磕头一边喊祖宗他也是愿意的。
但是嘴巴上愿意吃亏,该交代的刘麻子一样是咬的死紧,怎么都不肯承认,只一个劲的说:“真没人叫我来的,我就是混账王八蛋,撞上了才起的坏心眼。”
“你当谁是傻子?你分明就是事先躲在那,明摆着早知道我要从那过。”
第11章 不能惹的人
刘麻子的嘴硬,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还妄想蒙混过关换来的是小田氏更大的怒火。
想到刘荣母子的狠毒,分明就是不想给自己母女留活路。待到自个的名声尽毁,有个没了清白被休的亲娘,那不也一样是在绝了果儿往后的路么?
越想越恨,小田氏是一点都没留手了,怒火烧的只剩下要把心里的那股子恶气通通都宣泄出来的念头。
这刘麻子简直就是个滚刀肉。
对这样的人,惊醒过来的田长兴一点也不憷,反而是笑了:“既然不说,那就不用他说了。”
他冲着一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们也去,赶紧打死了完事。正好,咱们往后也不用再提啥他先前妄想非礼咱们族里的姑奶奶的这事了。免得再如何都对咱们族里女孩儿们的名声有妨碍。”
这话一落,顿时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看着就壮实,面相不善的田家族人挽起袖子狞笑着上前,先是把小田氏请到一边,然后不由分说握起拳头就冲着那刘麻子的身上招呼。
那几个人,哪怕是赤手空拳也比拎着棍棒的小田氏对那刘麻子造成的痛苦强烈,心理上的威慑就更不用说了。
眼看那几个上来就是下狠手,看情形真是要灭口。刘麻子哭的更是声嘶力竭,边哭边喊:“……呜呜呜……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打……我说……”
“不用说了,赶紧的,你们都给我把事儿办的麻利些。”
刘麻子嘴上喊着说,却依旧只是干喊。田长兴不耐烦同他多周旋,并不理会,反而故意呵斥边上的人道:“你们都去,都干站着干嘛。赶紧的,堵了他的嘴,可别再把哪个过路的再给招来了。”
“是表姑,是我那表姑,就是小田氏。不,是姑奶奶的婆婆叫我来的。呜呜呜,她还给了我二两银子,就在我家的房梁上,不信你们找去。”
眼看着,果然是有人随手就从地上抓了把泥巴要来堵自个的嘴巴……这是再不说,就再没机会说了?
刘麻子顿时就吓得湿了裤子,哪里还管得着后果,魂飞魄散的惊恐叫起来。
“只二两?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做了个手势让几人停住,田长兴在瘫软在地的刘麻子面前蹲下,笑眯眯的:“你这是盘算着这会儿哄完了我,等到了严家人的面前就死不认账了是吧?呵呵,要说,就你这样的,我们田家族里还真没有。外头的也不敢凑过来。你这样的歪瓜裂枣我们族里容不下,想要处置了法子可多了去了。我们田家的人眼睛里头可容不下沙子。不然见天的被人给当成软柿子给捏来捏去的可怎么活?”
“.…..”
脑子“嗡”一下,刘麻子看着笑的正乐呵,眼睛里却带着狠厉的田长兴,一个激灵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是个混子不假,可也不是谁都敢惹。
这人……就属于不能惹的那个。他,个厉害护短的。可他护着的不都是田家嫡系里头的嫡系?
那小田氏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不过就只是田家旁系的养女。
按说这人不该这么帮着出头啊?难道,难道那小田氏实则并非什么养女,而是这人的外室女?
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的更是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刘麻子哭都哭不出来的沮丧道:“二,二十两,我,我说错了。还有,还有十八两我埋在院子里的树底下了。”
家底都没有了,往后族里村里恐怕也再容不下自个。刘麻子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恨的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那老不死的刘氏,就是她害我,叫我来的。还许了我,除了那二十两的银子。你,你们家姑奶奶身上带着的那一两银子,也是给我的。”
“我,我婆婆今儿就是给了我一两银子,叫我拿去还给大姑子家。说是她家急着要。”小田氏这话说的艰难又苦涩。
二十两,不,二十一两,那是足足二十一两的银子啊。
一般的庄户人家,一大家子人十年辛苦劳作都未必能够攒下来的银子。
这钱,省一些甚至都够穷人家两三个兄弟娶亲用的了。
这,刘荣和严成泰那对视财如命的母子竟然愿意拿出来给刘麻子,就为了要置她于死地?
真相太不堪,哪怕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内情,但到真正真切的听到刘麻子这么说了。知道那对自己和果儿都吝啬苛刻到了极致的母子,竟然真能舍得下那般的重本送自己去死。小田氏心寒深恨的同时,免不了的心又是一阵揪痛。
相似小说推荐
-
穿书后女配霸宠病娇王(圆加) [穿越重生] 《穿书后女配霸宠病娇王》全集 作者:圆加【完结】简介:【穿书+恶毒女配+病娇+发家致富+种田+残王+...
-
他们都说我不配(秽纸留白) [现代情感] 《他们都说我不配》全集 作者:秽纸留白【完结】文案狂撩不止强迫症收纳师×表面矜持车队队长周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