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还有一件事情。”武大看了看陆悠悠,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继续道:“我知道你一直怀疑张可心的死因,也很想要知道季磊在其中倒地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如今张可心的父亲被关牢狱,她母亲如今还在老屋的厨房被关着,我是觉得……最好还是让这件事情尽快有个结果,免得到时候给你招惹麻烦。毕竟你在桃林村,毕竟你是个女子。”
陆悠悠张了张口,看着武大。她很清楚武大说这些是为她好,但是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明知道事情有蹊跷,并且还和自己多少有些关系的,不弄清楚,她真的很不得劲儿:“我好好想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果愿意,就是女主人!
“对了,师父。之前你让我们买了猪下水,我也按照你教给我的方法做好了手套和线,你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希望你没有让我失望。”陆悠悠点头,话语中参杂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乐趣。
不会失望吗?
虽然陆悠悠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也很清楚,要他们做出和现代一样的手套和可以融于皮肉的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当见到了武大做好的手套和线,她惊呆了!
武大看着陆悠悠小心的检查手套和线,她面上的神情难以让人形容,一时间他有些忐忑:“师父,我可是没有做好?”
没有等到陆悠悠的回应,武大道:“没关系的师父,我已经让村头的杀猪匠帮我留了猪下水,我再从新做过就是。”
陆悠悠摇头,望着武大的眼睛里光亮明显,话语声难掩激动:“不,你做的很好,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做的这么好。尤其是这线,很细很薄,却又有韧劲。”这可比她之前给张可心用的线还要好啊。难怪总有人说古代人聪明,文明和技术都是非常厉害的。就好像是古代的宫殿,不用一颗钉子,却能够构建,并且坚固程度不输现代建筑物。
武大得到了陆悠悠的肯定,心里异常高兴:“那师父……给顾东家治脚踝的时候,可否允许我在?”
陆悠悠点头:“当然可以,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不过在此之前,你不是想要学制药吗?”
“师父要教我制药?”武大顿时站直了身体,望着陆悠悠的眼睛里光芒乍现。
“恩,我先教你制作麻沸散。”陆悠悠原本是想着给顾清洐打一支麻醉针。但打针,必定针筒之类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物件,她还是决定保险起见,以防又引起什么不必要猜测,还是用麻沸散好一些。
“何谓麻沸散?”
“麻沸散是用于外科手术,也就是动刀子时候给人伤口上用的药物,当然也可以合着酒口服,它的效果呢,就是让人感觉不到疼痛,便于医者更好的治疗病患。”
“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药物?”武大惊讶了,心底越发的震撼激动。
“恩。我记得《后汉书ꔷ华佗传》是这样记载的,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kū,剖开)破腹背,抽割积聚(肿块)。”
“师父那我们现在就去。”武大激动的拉住了陆悠悠的手臂,恨不能立刻就去制作药物。但对上她的目光,他顿时赧然的松开了手:“我实在是太激动,太迫切了。”
“没关系,想来距离吃饭还要一会儿,我们先去挑选药材,午饭之后,我们便制作麻沸散。”陆悠悠话落,提步走了出去。
陆悠悠走在前面,武大满心激动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走后,房间的阴影处走出了一个人,他径直走向了刚才陆悠悠放置手套和线的地方。
顾家院子里。
平日大家吃饭都在厨房里就一起吃了。但是今日因着田思淼她们过来了,所以将吃饭的地方转移到了院子里。
陆悠悠选好药材之后就不再理会武大,她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的食物,从外表看去,还挺精致,她直接走了过去,坐在了桌子边。
田思淼眼皮动了动,看着坐在她和顾清洐中间的陆悠悠,低了低眸,转瞬抬头的时候看向一旁的翠翠:“去给陆姑娘拿副碗筷。”
翠翠对着田思淼行了行礼,看向陆悠悠的时候,眼里全是不满:“陆姑娘,我准备的饭菜还挺多的,你们的饭菜我给你们放在厨房呢。”
放在厨房?
陆悠悠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翠翠。
翠翠不理会陆悠悠,她蹲下身体开始给田思淼布菜:“小姐,我已经让小厮进城采买食材了。既然你要在这儿陪着顾公子,顾公子马上又要开始治疗,吃食方面的确是应该多上心。”
“恩。”田思淼点头,眼角的余光看见陆悠悠正看着她们,她继续道:“去给陆姑娘拿副碗筷过来,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
“可是……”
“翠翠!你知道我不是个讲规矩的人,虽然我们身份有别,但是我们同样都是人,场合不一样,对待人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如果你连这个都不能分辨做好,以后你便不要再跟着我出门了。”田思淼说着隐隐有了怒气。
陆悠悠眉头动了动,田思淼在骂翠翠。但是翠翠反应以及看她的眼神,着实让人不得不多想,她浅浅一笑,站了起身:“我去厨房吃吧,不打扰你们几个了。”她都还没有吃上一口呢,感觉她们的戏就来了。
翠翠看着离开的陆悠悠,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什么样的人就该有什么样的待遇。
陆悠悠走进厨房,她一眼就看见了在厨房桌子边上吃饭的顾言他们,的确是有米饭有菜。但是这里面的桌子上的菜肴和外面桌子上的菜肴。无论是从分量上还是碟数上差别就大了,一时间,她冷笑出声:“大叔,去帮我烧火。”
“主子……”
“顾言,我记得水缸后面我们还存放着腌肉,去拿出来洗干净,我给你们做竹笋炒肉。”
顾言点了点头,因着陆悠悠的话,快速的忙活了起来。
顾清澜坐在桌子上,见陆悠悠离开,他也迈动着小短腿下了桌子,一进厨房就听见了陆悠悠的吩咐,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却在看见桌子上的食物时,心中有数:“多做一些,我也在里面吃。”
田思淼没有料到顾清澜会离开,她下意识的看向顾清洐,见他神色如常,便主动的帮他布菜:“陆姑娘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还有清澜,他好像真的挺喜欢陆悠悠。”要不然怎么会陆悠悠一走,他就跟着走?
“小姐又没有做什么,她有什么好生气的?”翠翠道。
田思淼警告的看向翠翠:“明日你不用跟着我来了。”
“小姐……”
顾清洐并没有懂田思淼布置的菜肴,只看着她道:“其实你们两个人都不用过来,既然是治脚踝,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你要治疗又要养伤,陆姑娘也要陪着你,你就当我过来是陪着清澜的,他还小,需要人照顾。”田思淼道。
田思淼没有等到顾清洐说话,她看向翠翠道:“去把陆姑娘请出来。”
翠翠不情愿,但是又不能反驳,转身之际,只见厨房又重新飘出了炊烟,隐隐的,里面还有笑声传来:“小姐……陆姑娘大约是瞧不上奴婢的,不愿意和奴婢一起共用厨房做饭,又嫌弃奴婢做的吃食,现在已经自己动手了,奴婢怕是进去了,也请不出来她。”
“胡说!陆姑娘没有那么大的架子。”
“小姐,可不是奴婢胡说,你看!”翠翠指着厨房:“刚才奴婢就很想要说了,陆姑娘她完全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派头,字里行间,言行举止都瞧不上奴婢,也就对着小姐你,才稍微有些好脸色。”
田思淼心下一沉,她看向顾清洐,见他完全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清洐哥哥这里也没有女子,她算是唯一的一个,她照顾伺候清洐哥哥兄弟二人,渐渐的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其实也是可以理解。”
“她如果愿意做这里的女主人,那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顾清洐道。
田思淼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清洐,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声惊雷,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落荒而逃的田小姐
“小姐。”翠翠轻轻的叫了声田思淼,小姐此刻的神情让她心疼,她不由朝着顾清洐看去,只是他的面上还是和之前一般,半点变化都没有,她不由替田思淼感到不值得:“顾公子,小姐她今日特意给清澜送药材,就是早饭都还没有顾及使用,现在都日头高挂了,你还是赶紧和小姐一起用饭吧。”
顾清洐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翠翠,这丫头说话挺有技巧,他唇角翕动,端起碗开始吃饭。
翠翠诧异的看着独自开始吃饭的顾清洐,真觉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她的意思可不是直角他一个人吃饭的,他好歹是个男人,不知道要多照顾一下女子吗?这么想着,她情不自禁的看向田思淼,只见田思淼夹菜吃饭,只是田思淼明显的食不知味,她心中着急,转身走向了厨房。
“你这丫头,主意挺大。”
是顾清洐的声音。
田思淼从思绪中回神,她定定的看着顾清洐:“刚才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吗?”他怎么可能真的要陆悠悠做这里的女主人?
“开玩笑?”
田思淼见顾清洐看着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在看见他唇角翕动之际快速的站了起来:“那个……我想起出门时父亲的叮嘱,要我早些回去,这里毕竟距离城里太远,想来应该起身了。”她分明是想要知道答案的,但是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顾清洐眼中的光影闪过,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田思淼已经转身离开,他看了看厨房的位置,不确定田思淼是否注意到,她的丫鬟已经去了厨房。
“陆姑娘,你当真好本事,只是你可知你这么做之后,后果你能否承担?”
陆悠悠正在炒菜,冷不丁的听见了翠翠的声音,不由看向她:“你突然跑过来和我说这话,可是你家小姐要你和我说的?”
“关我家小姐什么事?我家小姐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岂是你可以攀比的?”翠翠冷哼。
“我可没有想要和你家小姐攀比。”陆悠悠看着锅里腌肉和竹笋交汇,诱人的色泽下,阵阵的香味传来,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原本不怎么饿的。但是现在她真的想要吃饭了:“大叔,帮我盛饭,我将它们盛出来便可以开吃了。”
“是。”
大叔望着陆悠悠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以前他对她还没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相处越久,他就越是觉得她很不一般,面对田思淼和她的丫鬟,她完全不见丝毫怯色。
翠翠看着陆悠悠盛菜到坐在桌子上吃饭,全程不理会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顿时怒了,想也不想的想要上前将她扯下饭桌,搅乱她面上的惬意自然。
“你要是再不出去,你家小姐就走了。”
翠翠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顾清洐:“你什么意思?”
顾清洐确定他刚才看见了翠翠望着陆悠悠时,面上流露出的厉色,他冷了面容:“字面上的意思。”
翠翠皱眉,还想要问,不料顾清洐竟然直接越过了她。
“既然有好吃的饭菜,为何不给我也准备一碗饭?”顾清洐望着陆悠悠道。
陆悠悠停下了嘴里的咀嚼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清洐:“你不是在外面吃饭?”
顾清洐挑了挑眉:“比起难以下咽的饭菜,这里的更合我的胃口。”
陆悠悠眸色一动,她下意识的看向了翠翠,只见翠翠此刻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那样子分明气极又在隐忍。
顾清洐这是在直说翠翠做的饭菜难以下咽,她可是田思淼的丫鬟,他不需要顾及的吗?
“顾公子,告辞!”翠翠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话落,转身离开。
陆悠悠望着翠翠的背影,只觉得嘴里的饭菜有些不香了,她没好气的瞪着顾清洐道:“你这分明是在给我拉仇恨。”
“我以为你对翠翠的态度,就明确的在说,你不怕拉仇恨。”顾清洐瞥了眼陆悠悠,坐在了她的对面,他自然的夹了一块竹笋放入嘴中,味蕾之中瞬间炸裂开一抹自然的甘甜,甘甜中还带着点点的肉味,让人回味无穷。
陆悠悠张了张口,想要反驳顾清洐的话。但是回想她今日和翠翠的相处,的确!她和她之间,一直都算不上友好:“我只是给了她我最正常的反应,反正已经就这样了,也别纠结。”
顾清洐看向陆悠悠,见她继续吃饭,似乎真的不受刚才的事情的影响,只差一点,他就要询问出,她对翠翠的不容忍,是否带着一些对他和田思淼一起相处的不满。
“师父!师父,你吃好饭了吗?”
武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悠悠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武大没有等到陆悠悠的回答,直接走进厨房,闻着饭香,他强行压下心底的饿意。毕竟比起吃饭,他更想要制作麻沸散。他隐隐有种预感,他学会了制作麻沸散,再跟着陆悠悠一起治疗顾清洐的脚,那么这将是他终身受益的过程。
“你不吃饭?”
“我想要抓紧时间制药。”武大说完,对上陆悠悠的眸光:“我这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发现了,顾东家的刀具都已经打磨好了,就差我们了。”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陆悠悠不信,但是她说完之后,明显没有等到顾清洐说话,她不由看向他:“你真的打磨好刀具了?”
“那原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顾清洐道。
陆悠悠心底惊讶,但片刻之后又释然。虽然顾清洐对于治脚表现的并不热切,但是在他心底深处,想来是非常迫切的想要他的脚恢复正常的吧。
“那走吧,我们去制药。”陆悠悠认命的放下碗筷,她来这儿之后,最喜欢的就是吃饭了。但是很明显,现在吃饭必定是吃不宁静的。
“师父,我已经把你刚才吩咐我挑选出的药材又重新整理了一份,给顾东家治脚是大事,麻沸散多备一份,也是应该。”
陆悠悠瞥了眼武大:“你对他倒是尽心。”分明她才是他的师父好吗?
“我是对你们两个人尽心,顾东家本就出色,如果他的脚好了,师父……他就更配你了!”武大说的诚恳。
陆悠悠被武大的话逗笑了,她忍下了踢他一脚的冲动:“再郑重的和你说一次,别拿我和顾清洐开玩笑,配他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顾清洐停下了脚步,他见到陆悠悠离开,他就跟出来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出来,竟然是听见他和她撇清关系的言语。
“顾清洐,你去房间等我。”
陆悠悠其实早就发现了顾清洐,但是她说完了话,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眉头动了动,回头注视着他道:“没听清吗?去房间里的床上等我。”
“咳!”武大咳嗽了一声,因为陆悠悠的话,一张老脸瞬间变红。
顾清洐定定的望着陆悠悠,如果不是确定知道她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会误会。但即便是心里清楚,他依旧因为她的话心跳加速,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我去床上等你,可是还要脱衣服?”
脱衣服?
陆悠悠一顿,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脱裤子就行。”
“师父。”武大震惊了,慌忙的扯了扯陆悠悠:“你说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一个女孩子竟然主动要求男人脱裤子!
陆悠悠恍然,看了看武大,又看了看顾清洐,不愿意承认在撞见顾清洐幽深的眸子时,她有片刻的不自然,她尽可能镇定的开口道:“我看也就只有你误会了,我要给顾清洐治脚踝,他就是不脱裤子,小腿以下也要光着给我的。”
“那你也不用直接说脱裤子,就好像……”武大没有继续说下去。
“咳。”这一次换顾清洐咳嗽了一声,他径直走近陆悠悠,距离她极近,却又不碰她,但也不许她后退躲避:“我光着给你?”
四目相对,陆悠悠能清晰的感受到顾清洐温热的气息:“对啊。”
顾清洐挑了挑眉,望着陆悠悠的眸光变得热切。
“那个……我要给你治脚,你不脱,我怎么……看?你,别误会。”奇怪,她怎么变结巴了。
顾清洐眸光一动,点了点头,直起身体的时候,身体不经意的碰触到了陆悠悠的,他不打算说清他到底误会还是没有误会:“你的要求我自然是要答应的,我会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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