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这浮了微微灰尘的舞蹈室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男人像是终于按捺不住血液中翻涌的暴戾,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他一把将宁兮儿扯进怀中,粗重的呼吸擦过女孩耳廓,“兮儿……”
女孩的鼻梁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呼吸也被埋于其间。宁兮儿猛然被拽,嘤咛脆弱的声音雾蒙蒙的:“有点疼,你先松开。”
男人音色又沉又暗,含着轻微的沙哑:“穿上舞服,再跳给我看一次,好不好……”
第72章 扯坏(中)
男人体内急待捋平的欲望被绑紧在胸口,覃骁不断地克制,他为什么总是藏不好她?
怎么藏,都不得安宁。
宁兮儿终究是害羞的,轻轻把男人推开一点,而后两只小手握着他的手,摇晃,“下次吧,今天这里还没打扫呢。”
正说着,门外的小双已经领着佣人进来了,“夫人,您和少爷……”
“知道,我们先出去一下。”,也不等覃骁说话,宁兮儿便拉着他走出舞蹈室。
在小双眼里,很少能见到覃骁这么听话的样子。跟以往不太一样,以前的覃骁,只会要求宁兮儿呆在自己身边,他在哪儿,就要把她带在哪儿。但现在的覃骁,更多的是跟随宁兮儿的踪迹。
某种秩序或规则仿佛正悄然境迁。
小双忽然轻轻感慨,“少爷变化挺大的。”
正打开落地镜前纸箱的木西接话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双对木西先前的表现心存疑虑,现在也只是含糊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少爷更喜欢夫人了,夫人想要什么,少爷都会想办法满足她。”
木西的声音很轻:“是么……”
除了舞蹈室,侧楼的每个房间都被重新解锁,这里即将被添进活力。
宁兮儿和覃骁正走在林荫小道,路灯的暖光令人踏实,刚刚跳完舞的热情仿佛存了余温,宁兮儿走到石阶前会将腿并拢,然后轻轻蹦到下一个石阶,期间,覃骁一直牵着她的手。
“兮儿,你很开心。”
女孩莞尔一笑,“因为打开了一点点心结。”
“什么?”
她灵机一动,转过身来倒着走,反正覃骁不会让她摔着,“我醒来以后其实…因为错过了一段自己的人生,所以心里一直不怎么踏实。”
宁兮儿望着覃骁的眼睛:“但你今天愿意告诉我丘慈阿姨的事,这样我就知道的更多一点,哦对了,还有求婚的事,如果我每天都能知道的更多一点,那就越来越充实。”
覃骁随着她的步频,宁兮儿思考时,步子会慢下来,喜悦时,会顾不上石阶的棱角而差点摔倒,覃骁便时刻关注她脚下。
“兮儿很想恢复记忆?”
“随意。”
这完全是男人意料之外的回答,但女孩脸上的淡然绝不是演的。
“……为什么?”,尽管在崔昭面前,他承认了自己那扭曲的快感,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切强权偏执的背后,其实是恐惧在伪装。
宁兮儿曾义无反顾的逃离覃骁,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如果重回她脑海里,那现在的一切静谧安稳都将顷刻间化为可笑的泡影。
覃骁会恐惧吗?
或许,他知道自己是在恐惧的吗?
“兮儿…不在意么?”,他的大部分心神仍放在宁兮儿脚下,不能让他的兮儿受伤。
但那由恐惧而生出的欺凌趣味却在女孩一句“随意”而偃旗息鼓,他忍不住想听到答案。
“今天我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宁兮儿缓缓停下,跨越了两层石阶后,她比覃骁高一点点,“我之前有抑郁症,对吗?”
空气停顿了片刻。
“兮儿生病了,但我会照顾你。”,覃骁将她脸颊垂落的头发绕在而后,这样,她的轮廓在月色下便被光芒勾勒,“在你生病时寸步不离地照顾,这是兮儿以前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还记得么?”
宁兮儿记忆很浅了。
“我以前大概过的不开心吧,毕竟抑郁症听起来就令人难过。”,宁兮儿说:“所以不想起来也没关系,焉知祸福,对吧。”
然后宁兮儿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我以前真的跟你提过这么任性的要求啊……”
女孩显然是忘了。
覃骁此时上了一个台阶,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这是时宁兮儿看他时又需要微微仰头了。
宁兮儿想再踩一阶,却在深夜的无声晚风中,被覃骁不动声色地拽了回来。
“你下次能不能轻一点呀……”,宁兮儿把自己的胳膊抬起来给他看,“你看,都红了,总那么用力做什么?”
雪白藕臂上,特别是最易弯折的手腕和肘腕处,那是覃骁最喜欢握住的地方,好像把控了她的这里,就能把控她所有的行动力。
覃骁欣赏着给她皮肤上留下的一圈淡淡粉红印记,“好看。”
在隐晦的黑暗视线里,月光透过动摇的树叶缝隙落在她身上,哪怕是伤痕累累在她身上,也是美的。
如果是青紫,是深红,是瘀血的颜色…会更美的,一定会更美的。
“覃骁?”,宁兮儿扯动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刚才想到什么重要的事了吗?”,因为她发现覃骁仿佛短暂地陷入了某个只属于他的小世界。
男人抬眸,目光停留在她的锁骨处。
“想看兮儿再跳一次舞。”,覃骁感觉自己的话音于潜意识中的一个位置产生了头腔共鸣,有很多个声音在说------
扯坏她。
替洋娃娃脱去束手束脚的衣服,然后,扯坏……
第73章 扯坏(下)
与此同时,别墅地下暗室内。
厚重的墙壁将外界的盛夏闷热尽数隔绝,留给这逼仄阴暗的空间就只剩刺骨寒凉了。
也不知这里究竟藏了什么机关。
崔瑶被冻的瑟瑟发抖,环抱住双臂,崔昭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被崔瑶挥手拍掉了,“你最好有正事。”
“滴!”的一声,崔昭将象征着覃骁身份的感应卡置于感应器表面。
说话间,暗室的门缓缓打开。
崔昭手臂挂着外套,平时玩味散漫的神色变得凝重,“瑶瑶,这是在为你的任性买单。”
“什么意思?”
“坠海后,你带来的给宁兮儿治病的军医,难道没有向你汇报过周禹城的情况吗?”
崔瑶下意识瞥向已经敞开的暗室房间,皱眉,“他告诉我…禹城哥出国了。”,说话音量在崔昭讳莫如深的眼神下越来越弱。
此时所有的隐喻都指向一个事实,周禹城就被关在这里!
生死不明。
但这里阴冷的环境,压抑昏暗的光线,空无一物的水泥色厚墙……随便哪一样都表明了周禹城一定过的非常不好。
崔瑶面容浮现出不可置信的后怕与慌乱,连跑进暗室的脚步都是乱的,“禹城哥!”
崔昭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在沉默中,将心态不稳的女孩引向一堵后墙的方向。
这里只不过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在崔瑶略显不安的注视下,崔昭触碰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随后,墙壁转换,发出古墓中机关石墙才特有的混沌挪动声响。
“哐---咔---咚”
停止。
墙内,高温。
类似于一个温泉池内,他们见到了失踪许久的周禹城。
崔瑶瞥向室温计,里面的红柱直逼75℃刻度线,崔瑶从极寒转极度蒸腾的高温中,已经觉得呼吸受阻了。
她捂住了唇,尽量保持冷静:“怎么会这样?”
崔昭打量着周遭,“这些也是宁兮儿曾承受过的,覃骁还给他了。”
那是毒药发作后的极度森寒,从骨骼缝隙中源源不断地产生寒气,只要活人的血液流动,只有那人还有一口气,他的躯体就永远处于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中。
“他的一切行动不受阻碍,但每一秒都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块碎冰,只有完全浸泡在温泉中,才能短暂的松弛,和水流融为一体,才能缓解怕碎的焦虑和恐慌。”,崔昭说:“而这些,宁兮儿在吃下你喂给她的解药后也经历过。”
崔瑶没见过这样的毒,她只知道周禹城曾做了一件会令宁兮儿长眠不醒的缺德事,所以最后跑去他的实验室半劝半抢的拿走了解药。
“他睡着了?”,崔瑶打量着周禹城惨白的脸色,没敢说出她的第一感觉。
池中的周禹城显然是一副破败不堪的躯体,他脸颊凹陷,骨骼是苍老的凸出感,皮肤给人一种被水泡久了的肿胀肉白,眼睛阖上,很难将这副躯体与活人联系起来。
除了池边那被水汽氤氲的金丝框眼镜能帮助崔瑶辨别他的身份,否则真的……
“你第一天认识覃骁?”,崔昭问道。
“……”,崔瑶的心沉到谷底,良久。“他还有救吗?”
就在崔瑶以为周禹城必死无疑之际,崔昭肯定道:“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