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吧?
但很快,助理在覃骁深冷的眸中悟到了一些奇妙的指示。
助理很聪明,“是的,您所说的阿陌是我的上级,近期被派去负责一桩海外生意,所以覃总会把一些小事直接交给我处理。”
宁兮儿很清楚,能辅佐覃氏财团的都不是简单人,“好吧,我不问了。”,她抱歉地抿抿唇,不愿意打扰到助理工作方面的事。
助理也看出来了。
呃……但他想说,他明天办的确实不算生意上的事,更像是覃骁的家事。
此时覃骁挥了挥手,但根本没看助理。如果他的兮儿想问,那覃骁自己会告诉她,但兮儿都说过不问了,留一个多余的人在旁边很令他躁郁。
男人已经忍耐很久了,他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宁兮儿的侧脸,很痴迷地观赏着她讲话时下颌骨起伏的轻微幅度,女孩的睫毛羽扇般舞过空气。
助理得到示意后逃也似地离开,他有生之年能听到覃总说出“抱歉”两个字???!!!
在公司里,覃骁于他们而言,是不动声色就能索命的鬼,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那份无形的审判感与压迫感,令覃骁周围几乎寸草不生。
不少人就连去一次顶层办公室都会在电梯间腿发软呐……他前半辈子积的功德不会在刚才那一两分钟内就给耗费干净了吧?
宁兮儿看着助理走远后不小心磕到了青石板棱角,踉跄了一下,她说:“看来事情真的很急。”
她的事情也很急,但还好,在覃骁下车之前,宁兮儿将那封给丘慈的回信拜托给了崔瑶,崔瑶将信折的很小,塞进了一个不好描述的地方。
因此崔瑶当时扭着腰大大咧咧地路过覃骁时,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但覃骁眼里好像谁都没有。
傍晚的霞光慢慢铺陈,他的侧骨棱角被柔化,而她则完全被浸染于天光的温柔浪漫中。
宁兮儿侧目看他,“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她感觉这两天覃骁非常忙,白天完全见不到,晚上也是到凌晨以后,总在她睡地昏昏沉沉时,能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拽进一个厚实坚硬的胸膛。
在宁兮儿转过头来时,覃骁便弯起唇,他的听觉一瞬间失灵,仿佛听不到她说的话了,男人遵从本能,凑上她的唇角,轻啄了一下,他的世界,顷刻被霞光染上底色。
第41章 书签情话
宁兮儿唇角转瞬即逝的温凉触感使她像是被轻轻烫了一下,她不敢直视他,却知道他的目光正懒懒地,很牢固地黏在自己身上。
宁兮儿环顾了四周,空荡荡的花园包围着中间宽阔的草坪,草坪上孤零零地搭着一个秋千。秋千……上,只有……
“害羞了?”,他忽然出声。
宁兮儿四处跑神的思绪被强行扶正,她刚才异常轻松地得到了他的歉意,但并没有使她感到丝毫解脱和安慰。
氛围处在一种高雅的宁静感中,萦绕着很成熟的自然审美气息。
“不可以吗?”,女孩嗫嚅着,仍然不看他。
覃骁喜欢她的眼睛,便慢条斯理地勾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后腰,仿佛她在自己掌心里能跳一支优雅的舞。
他低缓着声:“你想要崔瑶来陪你,我答应了。”
“你想要我的道歉,我也答应了。”
“兮儿,还想要什么?”,覃骁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最后摩挲了下她幼嫩的,愈发通红的耳垂。
耳垂是很敏感的地方,女孩青涩的缩了下肩膀,空气里有淡淡的甜味,连落日都小心翼翼,把它光芒中最珍贵的一部分洒向她身边。
宁兮儿被他的动作扰得僵硬而静止,疑惑着小声重复:“……要什么?”,她暂时提不出什么诉求,“为什么问我这些?”
覃骁没回答。
宁兮儿所有无关痛痒的愿望他都可以替她实现,但他想要的,是遗憾,是弥补,是在她面前当一个合法疯子的资格。
没有正常人能包容疯子。
除非,一起成为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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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儿,我是个能从残忍中体会到幸福的卑劣之人。】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那便只看着我,如果你假意扮演,我定能察觉你的心不在焉,但我舍不得你受皮肉之苦。】
【我愿生生世世纠缠你,教你何为真正的一心一意,教你至死不渝。】
【直到你学会的那天。】
同一时间节点的某处地下赌场。
韩准此时正审读着这些书签上的字句,像念诗一般,用虔诚地口吻缓缓念出来,听起来宛如黑暗森林中流淌的溪泉。
他不禁可笑:“就这么多?”
身侧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接话,“书房我没有权限进入,这些是在宁兮儿的卧室书柜处随手拿的。”
“宁兮儿的书?”
女人点头,“是。”
韩准挑了挑眉,变态般嗅了口书签的木质香气,仿佛那上面沾染了宁兮儿的气息般,“越来越有意思了。”
面纱女人嫌恶地皱起眉。
将这些丧心病狂的爱恋之语写在书签上,竟不藏着掖着,直接夹在宁兮儿的书里给她看,不断的给她精神暗示么?
韩准嘲讽般笑了声,“好手段。”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满脑子只想着离他们的世界越远越好的乖巧女孩,是怎么被覃骁强迫着留在别墅。
或许她曾小小一只藏在书柜角落,只有看看书时自己的精神世界才能得到片刻解脱,但翻着翻着,却掉落出一张精致的书签,她讶异地拾起来看,却在书签背面不自觉念出了一句最残忍的情话。
她惊慌失措地丢掉书签,把脑袋狠狠埋进双腿膝盖,环抱住自己的肩……
韩准指尖像夹着香烟一样的姿势,随手夹着一片书签,长腿点地,非常不合时宜地转动转椅,仿佛稚童在玩儿一个旋转的小游戏。
他仿佛穿过层层迷雾幻象,亲眼一览她后颈的线条,雪白的背,在她悲凉的颤抖中,韩准看到了自己的手,抚上那对漂亮的蝴蝶骨,轻拍着安慰她。
面纱女人忍不住提醒,“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就这么喜欢听他们之间是如何生活的吗?”
韩准的幻境被这道刺耳的女声破碎,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愠怒。
事实上,他获取的所有信息都来源于她的转述,但对她来说,可谓日复一日的心如刀绞,是永远挥散不去的死灰。
韩准安抚道:“急什么?”
“你真以为覃骁迷上的是宁兮儿那张脸?别不自量力了,你曾经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皮在他眼前晃悠,他就垂爱你了?”
这话中伤了她。
但面纱女人一句反驳之词都不曾有。
片刻地停顿后,韩准开口:“不错,看来在覃骁那儿没少受刺激。”
毕竟上一次韩准带有侮辱性质的说了她不爱听的,两人直接较量一番。不得不说,这女人除了学会如何扮演宁兮儿,还被训练出过人的身手。
覃家的棋子,确实好用。
“安婉云,你对谁动心不好,非要记挂上那个胸腔里没长人心的怪物?”
“他真的没有心吗?”,安婉云问。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你继续潜伏着吧,好好照顾宁兮儿,你想怎么报复覃骁我不管,但最好别对她动手脚,否则我亲手在你面前剥了覃骁的皮。”
安婉云直到这一刻才露出真实的情绪,她扯断面纱,狠声:“你敢。”
韩准笑了,笑得乖张,笑得不怀好意:“你猜呢?”
他慵懒地转动转椅,目光重新落在书签上时,自己的手好像再一次覆上了她的脊背……
第42章 信使(下)
晚霞褪去以后的傍晚下了场雨,秋千与草坪被灌溉的阴凉湿润。这是宁兮儿近期来第一次看到雨幕,雨点像军队战士般狂烈急切地要攻进房中。
“兮儿,窗边凉,锁上窗就过来吧。”,覃骁换了居家服,靠在门边。
她不得不将飘窗关上,“哦。”
覃骁就站在她身后,看她自然无比地关窗动作,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碰,她笑意盈盈地相信这个世界,同时对他没有一点戒心。
覃骁认为全世界到处都潜伏着对她的伤害,只有他身边没有,宁兮儿需要他的呵护,这里就是她永远不能逃脱的城堡。
“兮儿,过来。”
宁兮儿小跑向覃骁。
覃骁看着被玻璃窗隔绝在这幢建筑之中的女孩,空间在他的视觉里几乎失去了所有立体感,一切都为她隐去了,宁兮儿是唯一的存在。
宁兮儿站在他面前时要矮一些,也不知怎么想的,一语不发地,有些天真的踮了踮脚,但好像没什么用。
对覃骁来讲,这些沉默中的细微甜蜜,只有他一人执迷不悟地享用着,覃骁一把将人捞进怀中,动作有点猛,宁兮儿差点踩上他的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