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依靠着,一年一年地过去,一点一点地变老。
这情景,想起来,美得让人心碎,又美得让人绝望。
好半天,易楚止住眼泪,打水重新净了面,施过妆粉,瞧着看不出什么破绽才往正屋去。
辛大人已经走了。
易郎中俯在炕前对着一张纸看得很专注,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阿楚,午饭别忙乎了,清淡点就好。”
易楚“嗯”一声,去厨房熬了小米粥,将昨天的剩菜热了下,三人凑合着吃了。
年前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做了,年后骤然闲下来,易楚很不适应。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没找到事情做,正月里又不能动针线,连嫁妆都不能缝。
易楚只得找了本医书斜靠在罗汉榻上看,看了没几行,困意上来,竟是睡着了。
一睡就是半下午。
白天睡得太久,夜里便走了困,盯着帐帘好久没有睡意。
既是睡不着,易楚只得为自己找件事做,索性点燃油灯,研了墨,准备抄几页医书。
刚铺好纸,正要落笔,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外头又下雪了,想不想出去看看”
易楚猛然回头,辛大人仍穿着白日那件墨绿色的直缀,外面却加了件同色锦缎面灰鼠皮里子的斗篷。
辛大人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眸光幽深黑亮,里面燃着小小的油灯,油灯虽小,却亮得出奇,吸引着易楚如飞蛾扑火般奔过去。
易楚深吸口气,低低地开口,声音暗哑得几乎不像自己
第51章 袒露
“不想。”易楚强压下心头的渴望,仍是低声道,“记得大人曾经说过,不会再私自来找我。”
“我不是私自来的,我先写字条问过你的意思。不回答就是默许。”辛大人狡黠地笑,冷峻的脸上难得地笼着层温柔的表情。
易楚分辩道:“你写的分明是守岁,那是昨晚的事。”
辛大人挑着眉梢,“是吗那我再问一次,想不想出去看雪”
易楚瞧着他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他生得真是好看,长眉浓且直,鼻梁高又挺,眼眸幽深的几乎看不到底,说是读书人,可身上的气势凌厉威严,说是武将,又有种与生俱来的斯文气质。儒雅跟威严,融合在一起,毫无突兀。
辛大人任由她打量,稍后,牵起她的手,“走吧,莫愁湖结了厚厚一层冰,待会儿我凿个洞捉几条鱼上来,咱们烤着吃。”
听起来,是那么令人向往,易楚几乎就要答应,可想起自己是待嫁之身,猛地抽出手,咬了唇道:“我不想去还请大人信守自己说过的话。”
辛大人看着她,突然低低地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会想着她,吃饭的时候会想着她,她开心,你也会跟着欢喜,她难过,你会绞尽脑汁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想方设法让她重新欢喜几天不见就会坐立不安心思不定,非得见上一面才安心。可是,这个人总是躲着你避着你,即便是面对面站着,她也只是点个头转身就走。阿楚,你说我该怎么办”
易楚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眸,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酸楚。
欢喜的是,这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也喜欢自己。
酸楚的却是,自己是定了亲的人,要用什么来回报这份情意。
好久,才平静下来,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人。”
“阿楚,别自欺欺人,”辛大人扳起她的头,对牢她的双眸,“我问你,上次我说不再来看你,你为什么哭你这个可恶的,哭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害得我在屋顶上淋了半个多时辰的雨。想下来,怕你又跪来跪去,想离开,又舍不得丢下你。你,你专会折腾人”
易楚呆住,原来那天,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原来,他一直在雨中陪着她。一时,眼窝发热,泪意渐渐涌起。
辛大人恨恨地道:“你看你,在别人面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在我面前偏偏”话音未落,已低下头,吮去她眼角几欲滑下的泪。
他的唇温热坚毅,带着浅浅的艾香,易楚脑子一片空白,停滞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恼怒地伸手推他,却是推不动,又抬脚狠狠地踩在他脚上。
辛大人吃痛,反而越发将她搂得紧。
她乌黑的青丝软软地蹭着他的下巴,纤柔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散发出少女独有的芬芳气息,辛大人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而周身的血脉像是滚沸的水,咕噜噜地诉说着渴望。
辛大人毫不犹豫地再次低头,噙住她的唇。
唇水嫩柔软,像才出锅的嫩豆腐,入口即化。
辛大人不由想起吴峰说过的话,这人间美味,尽在女人身上念头一旦生起,竟然无法控制,辛大人无师自通地撬开易楚的唇,与她的唇舌交缠在一起,而手本能地顺着她起伏如山峦的曲线抚摸下去。
易楚又是羞恼又是害怕,眼泪流了满脸。
直到口中尝出泪水的苦涩,辛大人才清醒过来,松开抱着易楚的手。
易楚刚得自由,抬手便朝辛大人的脸扇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利落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易楚微张着嘴,她是气愤辛大人的孟浪,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没躲开,或者是根本没有去躲。
一时,惊诧错愕恐慌无助,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易楚吓白了脸,呆愣着不知所措。
辛大人看着她眸中闪现的种种情绪,喟叹一声,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髻,“用这么大的力气,就算是不心疼我,也该心疼你自己的手是我错,不该对你无礼,可我不能自已阿楚,我想你想得紧,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易楚挣扎着要开口。
“你跟荣盛不合适,”辛大人不容她说下去,继续道,“我会替你退亲,然后请媒人上门求娶,你可愿嫁给我”
耳边是他低柔的话语,脸旁是他怦怦跳动的胸口,周身萦绕着熟悉的淡淡的艾草香气,易楚紧绷着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真的能嫁给他吗
跟他一起守岁,一起看雪,一起凿冰捉鱼,然后生火烤了吃
可她总要先退了荣家的亲事才成。
过了大礼的亲事,除非其中一方暴毙或者做出什么天理不容之事才可能退亲,否则,不管男女,都要在名誉上受损。
易楚不由打了个寒颤,记得第一次见面,辛大人曾平静地说,如果她不交出赵七公子,他就用周遭百余口人的性命来交换。
这样随性杀戮的人,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退亲
易楚不敢想下去,急急地问:“你想怎么做,荣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从不曾作奸犯科。”
“这事交给我来办,你放心,我决不会动他们半根手指头我只问你,若现在你是自由身,可愿意嫁给我”
易楚仰头,看到辛大人右脸清清楚楚的五根手指印,心里莫名地发虚,嗫嚅地说:“我爹不会答应,差了辈分。”
想起那声不情不愿的“杜叔叔”,辛大人气得肝疼,“都怪你,既不让我来找你,见了我也爱答不理,若不是你这样,我怎能晕了头想出那个馊主意我想正大光明地当着你爹的面给你张字条,你总能看看吧谁知你爹,我比他小着十几岁,他也会平辈论交”
“我才不看这种私相授受的东西,”易楚撇嘴,却又忍不住莞尔一笑,笑容温润而美好。
辛大人看在眼里,心里滚烫火热,恨恨地点着她,“没看怎么知道写的是守岁,就知道嘴硬。”叹息一声,再度低头,去寻她的唇,“这次你还会打我吗”
尚未触及期待中的柔软,辛大人突然身子一震,正色道:“有人找我,我先走了,荣家还有你爹都交给我,你只安心等我上门求亲就行。有事的话,去汤面馆找我,我不在,就跟掌柜说,他叫张铮。”话音刚落,易楚只觉得一阵风扫过,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思及刚才他说的话,易楚心里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
忍不住揽过桌上的靶镜看了眼,镜子里的女子面若春花目如秋水,水嫩的双唇染上薄薄一层粉色,娇艳欲滴。
易楚一把将镜子扣在桌面上,呼地吹灭了油灯。
这才反应到,油灯竟然一直点着。
难道他就不怕被人瞧见
又是一夜难眠,可清晨醒来,精神却是格外地好,就连生火做饭时,脸上也带了浅笑。
易郎中见状打趣她,“有什么开心事,说给爹听听。”
易楚娇嗔道:“爹真是,难道过年还不许别人笑笑”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这样,时而风时而雨的,易郎中浑不在意,寻了铁锹将院子的积雪往墙角铲。
易楚瞧着父亲的身影,心思莫名其妙地飞到辛大人身上,也不知今天他会不会来吃饭,或者陪父亲下两盘棋。
他喜欢吃鱼,还好水缸里还养着一条。
是先杀好,留着他来吃,还是等他来了现杀
易楚脸色一红,突然想起他说的话,喜欢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想着他,吃饭的时候也想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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